[轉+自改+完] 六個夢1 - 失控的交易 (筱傑)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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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 六個夢1 - 失控的交易 (筱傑)
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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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完] 六個夢1 - 失控的交易 (筱傑)

六個夢系列:

六個夢1 - 失控的交易 (筱傑)
http://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79152
六個夢2 - 私房戰爭 (犬牙)
http://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79153
六個夢3 - 馴妻有術 (鬼王)
http://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79154
六個夢4 - 包養情婦顧問 (mei煜)
http://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79155


**小紫po同一系列的文通常都不會重複用一樣的人名,可是這系列的文裡出現很多人名,所以小紫可能會重複使用一些人名,各位讀者可以把4個故事當作獨立故事的看,因為每個故事的主角之間都沒有關連,所以讀者們應該不會感到太奇怪,謝謝大家的支持。


內容簡介:

張筱婕的哥哥挪用公款,受害者竟是財大勢大的廖氏集團!  
命令她馬上拿出一千萬,不然就法院見?  
走投無路的她只有兩種選擇--  
不是去搶銀行,就是與廖大老板簽訂「桃色協定」  
可他提出的內容太苛刻!  
一次「交易」只抵十萬,還不能討價還價  
債主若有需求,就算三更半夜也不能說No  
嗄?還有附加要求︰即刻入住他家,不得異議……  

十年前的一場凶案,讓廖俊傑的家庭自此破碎  
如今仇人的女兒自投羅網,他絕不會手軟──  
不但在她的男友面前宣示「所有權」,甚至囚禁她  
但他發現和這女人相處越久,生理和心理都有驚人變化!  
只要她深夜未歸,便會失眠偏頭痛  
和她「近距離接觸」還會並發心悸癥  
更糟糕的是,經過一次次的「還債」,他好像上癮了……

[ 本帖最後由 紫夢 於 2016-6-20 14:5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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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 紫夢 的帖子

My favourite love is Mini & Jay forever
thx sh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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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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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張筱婕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好晚了,母親從不曾超過晚上十一點還沒有回家,而且也沒打一通電話回家。

    她擔心母親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正要出門去找人時,母親剛好回來了,臉上掛著憂心,她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媽,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她輕聲的問。

    「你哥哥……闖禍了。」

    李菊癱倒在客廳的舊沙發里。

    「闖了什麼禍?」

    「他好大的膽子敢挪用公款去炒股票,現在東窗事發,公司的大老板要告他。」李菊無力的說完,她今天一整天真是受夠了。

    「哥哥現在人呢?」

    「他被扣在公司里,大老板差人看管著他,我說盡好話求他們放人,他們就是不肯放。」

    李菊忍不住哭了出來,這不知是她今天第幾次掉眼淚了。

    「哥哥挪用了公司多少錢?」她看母親哭得可憐,心里亦不舍。

    「好象是四、五百萬,真是造孽啊!媽媽好不容易挨到你大學畢業,以為從此會有好日子過,至少等你開始賺錢後日子會輕松一些,沒想到……那臭小子又闖了這麼大的禍,我真是命苦,丈夫成了殺人犯,養的兒子現在又要被捉去關了,我看我也不要活了。」

    「哥哥雖然管的是財務,可是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權力挪用那麼一大筆錢?」

    「『廖氏電業集團』是大公司,隨便進出就是一大筆錢,我想你哥一定是被那些鈔票給迷了心竅,不然怎麼會做出那種事?」李菊要死要活的哭著。

    她心頭一顫,「廖氏電業集團……媽,你說哥哥在廖氏電業集團工作?」

    「是啊,本以為他進了廖氏那種大公司後將來會很有出息,沒想到竟然發生這種事情。」

    「媽,你忘了嗎?爸爸當年犯的案子……被害者就是廖家的人。」

    聞言,李菊不寒而栗……事情都過去十年了,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那件讓她傷心欲絕的丑事,沒想到它還是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你說什麼?你爸爸……殺的人是……廖氏集團的家人?」

    張筱婕點點頭。

    當年她才十二歲,卻什麼事都記得一清二楚。

    「媽……那個被爸爸殺死的女兒叫作廖嫻,是廖氏集團的千金小姐。」

    「你說我們家是不是得罪了什麼瘟神?看來那個廖氏真是我們家的瘟神,十年前是你爸爸,現在是你哥哥,你爸那個死鬼……死了也不知道要保佑你哥……我真是命苦,十年了,老天給我的折磨還不夠嗎?現在又要讓我唯一的兒子坐牢,不如讓我死了算……老天為什麼不要我的命,要我兒子的命……」李菊捶打著胸口倒在地上大嚷著。

    她扶起母親,「媽,哥哥不會死的。」

    「不死也要坐牢的,依你哥那種牛脾氣,他會安安分分去坐牢嗎?他不可能去坐牢的,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事,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個廖氏集團的大老板廖俊傑,凶得不得了,我求了他老半天,我說會慢慢還錢,他就是不為所動,一定要報警,你說你哥哥是不是死定了?我真擔心你哥會為了逃避坐牢而自殺。」

    張筱婕第一次看見廖俊傑,是在父親被宣判死刑的那一天,因為父親奸殺了他的姊姊,而她成了殺人犯的女兒,背負著永世洗刷不掉的罪惡感。

    她永遠忘不了他看著她的眼神,除了怨恨還是怨恨,好象恨不得拿一把刀把她砍成兩段,以泄心頭之恨。從那一刻起,她知道他並未因為父親伏法而讓這件事過去,她想,當他逮到機會時一定會展開報復。

    因為自己父親的惡行,她早已準備好償還父親的罪,不管以什麼形式,只是沒想到是哥哥先惹上廖俊傑。

    現在機會來了,她知道他不會放過哥哥的。

    「媽,你說廖老板還沒報警嗎?」

    「他給我一天的時間籌錢,籌不到錢就報警。我哪有辦法籌錢?反正他就是擺明要讓你哥哥去坐牢,我們家窮成這樣,親戚朋友全都躲得遠遠的,誰會借錢給我們?」

    「媽,廖老板沒有認出哥的身分嗎?」她並不抱一絲希望。

    「不知道,不過我想他應該是認出來了,不然不會凶成那樣。你都不知道那個年輕的廖老板有多冷酷無情,不管我怎麼哭就是沒用,我沒見過那麼可怕的人。」

    「是啊,張這個姓非常少見,不可能沒認出來。」她喃語地道。

    李菊看向女兒,抱著一線生機的問︰「你有辦法嗎?你的大學同學里應該有幾個有錢人吧,能不能先湊個一百萬,明天先拿去還人家,表示我們有誠意解決問題。」

    她的朋友里只有一個簡翔棋學長算是有錢人,可是一百萬也不是小數目,她憑什麼要人家借給她?她根本開不了口。

    「筱婕,我知道你很為難,可是如果不把你哥哥救出來,他一旦坐牢這一生就毀了,他的死個性和你爸一模一樣,你也不想看到他落魄潦倒吧?」李菊開始展開柔情攻勢,她承認她和老一輩的人一樣,多少有點重男輕女,但是平常並不明顯,要到非常時期才會表現出來,一如現在。

    她的丈夫張禮寬,當年就是因為生意失敗所以淪為開車養家活口的出租車司機,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變成奸殺少女的出租車之狼。

    她自認外貌不俗,兩人的性生活也沒問題,夫妻間的感情不敢說是相濡以沫,可也是相敬如賓,她至今仍不明白丈夫為何會對一個未成年少女下毒手?

    「我試試看。」其實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簡翔棋把當兵時存下來的錢和當兵前父母給的零用錢湊一湊,全部領出來交給張筱婕。

    「小馬哥,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謝謝你。」她忍不住掉淚,這一份恩情不知該如何做才能還清。

    「不用謝,我們是什麼交情,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不要跟我客氣;而且我已經找到工作,所以這些錢你全拿去用吧,大概有一百二十一萬。最近我爸公司的財務狀況也很吃緊,所以我沒辦法幫你籌更多錢,不要哭,哭就不美了喔。」他不忘逗她。

    她一笑,「你的錢怎麼會是我的錢呢?我很快就會找到工作,一領到薪水就把錢還給你。」

    「我的錢當然是你的錢。等我們結婚後,我賺的錢全交給你管,你再發零用錢給我,所以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的錢還是你的錢。」他不是故意討好她,他是真心的。

    她楞住,看向一臉誠懇的簡翔棋,「小馬哥……」

    「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很久了,本來想在當兵前向你表白,卻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要不是你哥遇上這件事,我可能還不知道怎麼開口呢;我常常告訴自己一定要娶你做老婆,不論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打動你,反正這一生我就是認定你了。你是這麼的完美,長得漂亮不說,個性又溫柔嫻淑,好得我老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不過你放心,我會努力賺錢,不讓你過苦日子。」他憨厚的搔了搔後腦勺。

    「我……小馬哥,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她低頭說。

    「你當然有我說的那麼好,甚至比我說的還要好,你願意和我交往嗎?以女朋友的身分和我做朋友,等我賺到一千萬我們就結婚。」他深情款款的告白。

    「一千萬……不用那麼多,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總不能厚臉皮的急著要結婚吧?

    「當然要那麼多才夠,我不想靠家里,如果連買房子的能力都沒有,我怎麼保證能讓你過好日子?筱婕,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毋庸置疑的,她對簡翔棋充滿了感激之意。

    他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幫了她這麼大的忙。不識情為何物的張筱婕,第一次感受到甜蜜的滋味。

    只是她並不知道感激和愛是有分別的,其實她並沒有真正愛上簡翔棋,頂多是感激他;不過這對現下的她來說並不重要,她喜歡簡翔棋,因為他是一個好人。

    對女人來說,男人對她好就是愛情的第一步,至于會不會延伸成刻骨銘心的愛,有的時候需要一點緣分和運氣;至于這份好運和好緣分屬不屬于簡翔棋,現在還沒有人知道。

    簡翔棋陪著張筱婕到廖宅還錢,帆布袋里裝著一百多萬的現鈔,她不知道廖家在台北的市區有一幢別墅。

    她聯絡了半天才聯絡上廖俊傑的秘書,秘書又聯絡了半天才約了廖俊傑見面。

    見面地點居然約在他家,張筱婕猶豫了半晌,她原本是希望在公開的場合,而不是他豪華的住家,這會讓她透不過氣來。

    好在簡翔棋一直陪在她身旁,給了她勇往直前的勇氣,她不知道十年後和廖俊傑再見面會是什麼情景,畢竟她父親是他的殺姊仇人,他現在一定恨不得把張家人碎尸萬斷,所以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他不會擺出太好的臉色。

    走進廖家的華麗住宅,還沒進門就听見屋里傳來優美的鋼琴演奏聲,原來有錢人都是過著這麼風雅的生活。

    「你們在這里坐一下,不要隨便亂走動,我去問問廖先生要在哪里接見你們,今天是小蠻小姐的生日,大家都在飯廳吃飯。」門房指了指客廳的方向,不是很友善的說。

    原來她來的時間很不湊巧,某個高貴的小姐正好今天生日。

    她看了看四周,氣派的裝潢不知道可以讓多少窮人有一口飯吃。

    她正感嘆著,然後她看見他……朝她走過來,後面跟著一個明艷照人的女子。

    她有片刻的迷眩,心不由自主的悸動了一下。

    廖俊傑頎長精壯的體魄,冷峻昂揚的氣質,剪裁合身的西裝襯托出他沉穩的氣勢,眉宇間透著怒火,剛毅的臉龐比十年前更加寒冷,像來自南極的冰原,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你就是張方元的妹妹,張禮寬的女兒?」他毫無溫度地問。

    張筱婕點點頭,「有件事想跟廖先生商量一下。」

    廖俊傑晃了下心思,沒想到張禮寬的女兒說話的聲音如此溫柔,定楮一看,這女人五官細致,一張小巧的臉龐白淨秀氣,氣質端麗,肌膚白晰,渾身散發出一股詩意,他還不曾擁有過這樣的女人,閃著動人光輝的氣韻。

    回憶突地浮現在他腦中,這世界實在是太小了,他的心頭一陣抽緊,這女人的父親殺了他親愛的姊姊……

    父親身為科技界的龍頭老大,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自從姊姊死後,隨即中風;母親亦因為一連串的打擊悲傷過度而罹患憂郁癥,他順理成章地接手父親的事業,逼著站上第一線,他以為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事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直到這個女人的出現,正確的說法是這家人的出現,先是張方元挪用公款,然後張禮寬的妻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替兒子求情,現在又出現仇人的女兒……張家人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走進他的生活?他想忘記的回憶,又復活了。

    只怪張這個姓實在太少見,和人事室一調資料後馬上無所遁形,憤怒的情緒在他的心頭翻騰。沒錯,他想報復。

    雖然張禮寬已經死了十年,自古以來人們都是以一命還一命了斷的,可是不夠,對他來說是不夠的,張禮寬毀掉的不只是一個人,他毀掉的是整個廖家,廖俊傑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原諒他。

    「商量什麼?」他瞪視她。

    張筱婕忙不迭地拿出帆布袋里的現金,一疊一疊的放在茶幾上。

    「我這里有一百二十一萬,請你放了我哥哥,不要報警。」

    廖俊傑譏諷的冷哼,「這些錢不夠買回你哥哥的自由。」

    簡翔棋急著說︰「剩下的錢我們會慢慢還。」

    廖俊傑瞥了他一眼,冰冷的質問︰「你是誰?這里輪得到你說話嗎?我和姓張的這家人的恩怨你了解嗎?你又了解多少?」

    「我是筱婕的男朋友,筱婕和你們家的事我當然很清楚,不過冤有頭債有主,你不應該把筱婕父親的錯全怪在方元哥的頭上。」

    廖俊傑一把抄起茶幾上的鈔票霸氣地往張筱婕頭上砸。

    「是啊,冤有頭債有主,是張方元挪用了廖氏集團的公款,你們來這里做什麼?浪費我的時間。」他轉身就要離去。

    「廖先生……請你不要這樣,听我把話說完。」張筱婕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紙鈔,想追上去。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王承嫣拉住張筱婕的手臂,看不出是敵是友的說︰「傑正在氣頭上,我勸你不要過去,多說無益,只會火上加油。」

    「可是,我哥哥……你可以幫我說些好話嗎?廖先生好象听不進我說的話。」

    張筱婕有些急病亂投醫,不管是誰,只要可能幫上忙,她都願意一試。

    「快把地上的錢撿起來吧,你哥哥的事我會幫你求情;不過我不敢跟你保證,我雖然是傑的未婚妻,可你也知道的,只要一遇上你們張家人,他就像發瘋一樣的失去理智。」

    「我知道是我們對不起廖家,我父親已經為了這個錯誤付出生命,我不知道還要怎麼做才能償還這筆十年前的舊債,如果有任何方法可以讓廖先生好過一些,我都願意去做!」

    王承嫣柔聲安慰道︰「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哥哥的事我會替你求情,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精明的王承嫣可不想在她和廖俊傑之間弄進一個女人,尤其是美麗的女人。

    她和廖俊傑訂婚十年,好不容易最近廖俊傑稍稍不排斥結婚的事,她不想被一個仇人之女給搞砸了。

    「我知道廖先生很恨我們,可是我真的……」

    王承嫣打斷她的話,「什麼都別說了,快把錢撿起來,跟著男朋友回家去,今天是我生日,傑還沒送我生日禮物呢,一會兒我替你哥求情,就當作是送我的生日禮物。回去吧,一會兒廖伯母出來看見你,知道了你的身分反而會弄巧成拙。」

    張筱婕彎腰道謝,覺得自己找到了救星,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如果願意替她求情,那麼哥哥一定有救,母親也不會傷心了。

    簡翔棋接著說︰「筱婕,這位小姐說得對,我們先回家去等消息。她是廖先生的未婚妻,她說一句話比我們說一百句話有效。」

    張筱婕立刻拿出紙筆,寫下聯絡方式。「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請你通知我。」

    王承嫣看了她遞上的紙條一眼,「有好消息才通知。」

    「麻煩你了,謝謝。」張筱婕滿懷希望的道謝。

    兩人離開後,王承嫣將手上的紙條隨手丟進紙簍里。

    她根本不想趟這渾水,張家的事一向是廖家的禁忌,她不想踫觸,更不想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強出頭,惹廖俊傑不悅。

    「你到哪里去了?」廖俊傑朝過了許久才走進飯廳的王承嫣問。

    「我和你請來的四手聯彈鋼琴手聊天,聊著聊著才發現她們原來是我的小學同學。」王承嫣不禁佩服自己說謊不用打草稿的本事。

    「我還以為她們都怎麼了,半天沒有聲音,原來在跟你聊天。」他喝了一口龍蝦湯。

    她回以燦爛一笑。

    真實的情況是她把那兩個鋼琴手給遣走了,她不能留下才華洋溢的她們吸引廖俊傑的目光,這是她不容許的,萬一廖俊傑愛上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她不就沒戲唱了。

    「伯父和伯母呢?」她轉移話題。

    「上樓休息了,對了,你的禮物我明天差人送到你的辦公室。」他淡淡的說道。

    「會是那個我一直期盼的驚喜嗎?十年了,我可不想年年都收到鑽石。」她嬌柔的嚷道。

    他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的說︰「你不喜歡鑽石?我以為女人都喜歡鑽石,所以每年送你鑽石,原來這年頭也有不喜歡鑽石的女人。」

    「以前喜歡,不過現在不喜歡了,我想要別的東西,可是你就是不肯送給我。」

    她心里的盤算廖俊傑怎麼會不知道,他只不過是裝傻罷了,這個傻一裝就是十年。

    「傑,我們到底會不會結婚?」她忍不住問道。

    他一副早有準備的模樣,把問題丟還給她,「你說呢?」

    十年前,一連串的悲劇弄得廖家人仰馬翻,他听了母親的話和王承嫣訂婚,把家里的霉氣沖掉。本來廖夫人希望廖俊傑結婚的,可廖俊傑以年紀還小為由拒絕結婚,只肯先訂婚,這一訂……悠悠十年過去。

    「我不知道,有的時候覺得好象明天就會結婚;有的時候又覺得一輩子都不可能結婚。」她委屈至極的嘟起嘴。

    「結婚有什麼好?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被譽為情場浪子的廖俊傑雖然訂了婚,可是大家仍把他當作自由之身。

    「也許男人不覺得結婚有什麼好,可是婚姻對我們女人來說可是很重要的;再說我想生個孩子,好想生個像你的兒子,我相信我們的孩子在我的調教下一定會很出色。傑,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娶我,可是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真的很愛你。」她先把愛掛在嘴上,起碼讓廖俊傑明白她誠意十足。

    「是嗎?我哪里值得你愛,我怎麼感覺不出來?」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我愛你愛得義無反顧,愛得幾乎失去所有的尊嚴,我不懂為什麼你就是不為所動?多少人問我為什麼還不結婚,我回答不出來,傑……我們為什麼不結婚?」

    廖俊傑以紙巾搽了搽嘴角,站起身。「今天非要談這些嗎?我以為你生日時喜歡听些開心的事。」

    「我是喜歡听開心的事,傑……你就說些我想听的事嘛。」

    她走向他,整個人挨在他身上,雙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腰際。

    「小蠻,我想我真不能再耽誤你的青春了,如果你想退婚,我不會有第二句話。很抱歉,這十年來一直讓你不快樂,我不是一個好男人,將來也不會是一個好丈夫,如果你有更好的對象,我不會綁著你,不如我們分開吧。」

    這些話他不知說過多少次,普通女人早就走了,可是這個女人不曉得為什麼就是不肯離開。

    「不……我不要分開,怎樣就是不分開,拜托你……不要趕我走,我不走,我不再逼你結婚就是了,你不要我,我就是死路一條了。」她語帶威脅的抱緊他。

    「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也太死心眼了,我不認為愛情可以把一個人逼到這種地步,只有錢才會把一個人逼到絕境。」

    他認為談情說愛不需要太認真,他從來不曾對任何女人動過真情,包括懷里抱著的這一位。

    「我就是死心眼,傑……不許離開我,不結婚不要緊,可是你不許離開我,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你了。」她如泣如訴的說著。

    他很想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愛一個人愛到失去尊嚴,愛一個人愛到無法自拔,愛一個人愛到義無反顧……

    有時候他真羨慕她,起碼她嘗過這種滋味,知道瘋狂迷戀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可是他……廖俊傑,一生不知情為何物。

    他想,也許這一輩子就要過著沒有愛的生活了。

    問他會不會感到遺憾,他回答不出來,至少他現在一切以工作為主,好象也沒什麼不好。

[ 本帖最後由 紫夢 於 2016-6-19 16:5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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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方元,他們有沒有打你?」李菊心疼兒子疼到心坎里。

    瘦高斯文的張方元一臉憔悴,「沒有,我沒有被打,不過我必須在十天內把錢給補齊,不然老板就會報警。」

    「十天?我們去哪里生這麼多錢?你怎麼會動到公款的腦筋?你知不知道廖家和我們有恩怨?現在可好了,他們鐵定不會放過你。」

    「恩怨……有什麼恩怨?人家那麼有錢,我們不可能有機會跟廖家有來往啊!這一次我真是他媽的倒霉,誰曉得會計師查賬查得那麼認真,他媽的……運氣背到了極點。」張方元完全在狀況外,不曉得自己大難臨頭。

    「你爸爸的案子……被害死的女孩就是廖家的小姐。」李菊不願回想往事,卻不得不回想,她看著像極丈夫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

    「你說什麼?爸爸殺死的女孩是廖家的人?」

    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巧的事,他本來還以為這個案子有轉圜的余地,現下看來自己是死路一條了。

    「是的,我也是筱婕提醒才記起來的,我還以為你也知道。唉,我年紀大了什麼都不記得,再說你爸的事我是根本就想得失憶癥。」

    「我沒想到……完了……我完蛋了啦,廖俊傑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我死定了……媽……我不想坐牢,這次挪用公款也是因為想多賺一點錢給你過好日子,現在我該怎麼辦?那些錢全被套牢了,誰知道這幾天股市會大跌。」他嚇得雙腿發軟。

    「筱婕拿了一百多萬去還給你老板,可是對方好象沒收,擺明了要我們還全部,你到底拿了人家多少錢?不是四百多萬嗎?為什麼先還一百萬他不肯收下?!」

    「媽……是一千萬,不是四百萬。」張方元吼道。

    張筱婕剛從門外走進來,「哥,你回來了……我以為他們不肯放人。」

    「筱婕,你哥欠下的不是四、五百萬,是一千萬,怎麼辦……你那個有錢的同學可不可以再借一點錢給我們?原來我們欠的是一千萬,難怪人家不收你拿去的一百萬。」李菊忍不住落淚,她這一生為了張家人不知道已經掉了多少淚,不知道傷了多少回心,好象是上輩子欠下的債,怎麼還也還不清?先是哭丈夫,現在是哭兒子,哭啊哭……什麼時候才有結束的一天?

    「我如果知道這個廖家就是十年前那個廖家,我說什麼也不會挪用公款!我懷疑我是被陷害的,不然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我才把錢移進股市不到三天,事情就被揭穿,一定有人在扯我的後腿;筱婕,你認識什麼有錢的同學嗎?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要坐牢啊……」張方元哭著哀求妹妹,為了他後半生的自由。

    「我沒認識什麼有錢的同學,小馬學長的家里最近也很吃緊,實在是自顧不暇,我不能再去麻煩他了。」

    「那……那怎麼辦?」張方元頹坐在沙發上。

    然後,母子三人抱頭痛哭……

    ******

    廖俊傑從招待所出來,剛剛談成一筆數十億元的生意,心情說不上好或不好,因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人生好象沒有什麼驚喜,也沒什麼意外之悲,所以也沒有什麼快樂與不快樂。

    他坐進車里,正要打開座車的音響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接起手機,話筒那頭傳來的聲音,有些膽怯,有些害羞……

    (請問……你是廖俊傑先生嗎?)不確定的語氣。

    「我是廖俊傑,你是誰?」他的心湖隱隱的被撩撥了一下。

    (我是……張筱婕,可不可以見你一面?)

    「我們不是見過面了?」他冷淡的說道。

    電話那頭的張筱婕心跳得飛快,生怕他會無情的掛上電話。

    「我們是見過面,可是我希望能再見你一面,有些事我想祈求廖先生的諒解。」

    「你要談張方元的事是嗎?我再說一次,那件事沒有商量余地,就是欠錢還錢,還有……七天之內,其它方面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

    (七天之內要還那麼多錢,對我們而言真的有點困難,可不可以……我是真心要解決問題,如果廖先生願意給我們多一點時間,我想……)

    他打斷她的話,「多一點時間是多長的時間?十年還是二十年?我不可能等那麼久。」驀地,邪惡的念頭在他腦海里涌現,勾起薄唇莞爾一笑,「好吧,我們就聊一聊吧,別說我不通情理沒有給你們張家機會。」

    (廖先生,你肯見我是嗎?)她喜出望外的嚷道。

    「明天上午十點到我辦公室,不準遲到。對了,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廖先生,關于這一點我不能告訴你,請你見諒。)她不能害了好心的秘書小姐。

    他冷哼一聲,不客氣的合上手機蓋,掛電話。

    ******

    張筱婕鼓起勇氣走進廖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她必須為哥哥的前途再盡一些心力,三天過去了,母親只會用淚水來宣泄痛苦,哥哥只會用酒精麻痹自己,但她知道淚水和酒精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自己更加心碎。

    她挺直腰桿站在廖俊傑的面前,看著一身傲然的他,美麗的小臉透著無邪和單純。

    看似天真的女孩竟然勾起他玩弄的興趣。

    不,這沒有什麼好震驚的,他只是氣憤。

    這個女人的父親奪走他姊姊的寶貴生命,他現在以牙還牙對待凶手的女兒也不算什麼,再說凶手的兒子挪用他公司的一千萬現金,他即將開出的條件還算便宜了姓張的這家人。

    「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我先听你說完再說我的打算。」他諱莫如深的盯著她。

    她吞了吞口水,「我希望可以用分期付款的方式還我哥哥欠的錢。」

    他訕笑,「你覺得這個方法可行,我卻覺得行不通,而且找對于你的提議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們會努力工作還錢的。」她忙不迭地保證。

    他搖搖頭,語氣一沉,透著嚴厲,「我還是一句老話,我對分期付款和現金沒有興趣,不過這件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

    她趕緊點頭,好不容易他有回應了。

    「請廖先生提出建議,不論是什麼條件,只要能讓我哥不用坐牢,我們都會配合。」

    「不是你們配合,而是要你一個人配合。」他故意停住不再說下去,暗自觀察她的反應。

    「我不明白廖先生的意思,要我一個人配合?我要怎樣配合呢?」她小心翼翼的發問。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高大的身體微傾在她耳邊喃喃說道︰「我要你用你的身體償還這筆債,一次十萬元,總共是……不多不少一百次,一百次之後我就會放你走……也許用不著一百次我就玩膩了,那麼我也會放了你,然後所有的債務一筆勾銷。」

    張筱婕僵住,震驚于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顫抖著聲音說︰「廖先生,請你不要跟我開玩笑,我禁不起這種玩笑的。」

    「我從不開玩笑。」他表情嚴肅的說。

    「這是一個危險的游戲,廖先生。」她不敢看他燒灼的眼。

    「怎麼,你不喜歡游戲嗎?」他壞笑的說。

    「我……喜歡游戲,可是不喜歡危險。」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故意粗魯的拉過她,把她置于雙腿間;她心中一顫,在他詭譎的目光下力氣全失,因為恐懼而顫抖著身體。

    「你可以考慮看看,我不會勉強女人。」他一把推開她。

    她踉蹌了下,站穩之後故作冷靜地說︰「你為什麼要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的眼神一黯,轉為苦澀,「因為我忘不了十年前的那件事,所以想嘗嘗看蹂躪凶手的女兒是什麼滋味。」他說得坦白,一點也不避諱。

    她的心一緊,忍不住揪痛起來,「可是你必須付出一千萬的代價不是嗎?這對你來說是賠錢生意。」

    「是不是賠錢生意我不知道,不過這場游戲必須得到你的首肯,你還沒答應不是嗎?還是你已經答應了?我這個人說話算話,如果你同意我的條件,我馬上命令律師撤銷將要對張方元提出的告訴。就如同你說的,也許對我而言是一筆賠錢生意,我玩過你一次後就沒『性趣』了。」

    她滿臉漲紅的看著地板,不明白怎麼有人可以把男女之間的事說得這麼自然?她說不出口,也不好意思听,他說一次十萬元,只要一百次哥哥欠下的千萬債務就還完了,她該不該答應呢?

    她咬了咬下唇,擰緊眉心,「我不知道……也許我需要考慮一下。」

    她想起簡翔棋,她不能不在意他的想法,如果她答應廖俊傑的提議,那麼她得先和簡翔棋說清楚。

    他看出她的擔憂,「怕男朋友知道會生氣?」

    她一愣,說出實話︰「我不能不把小馬的想法考慮在里面,廖先生不也有個未婚妻必須交代一下嗎?我想沒有女人可以容忍這種事。」

    「是嗎?我不認為和其它女人有肉體上的接觸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小蠻還是我的未婚妻,這個事實不會改變,是你自己的心態不能調整吧?」他嘲笑她的觀念保守。

    「也許是吧……對不起,廖先生,我現在不能回答你。」

    他聳聳肩,語氣十分輕松的說︰「隨便你,我無所謂,這種事本來就要你情我願,不然不就成了強暴?我可不想和張禮寬一樣。」

    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父親犯下的罪讓她自覺比一般人還矮一截,而且她早已習慣這種感覺;案子剛發生時鬧得滿城風雨,不論走到哪里總覺得有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那時她通常是低著頭走路,而且能不說話時盡量不說話,一度有人懷疑她是個啞巴。

    「你一定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嗎?」她難受的揪著胸口。

    她的話激怒了他,他咆哮︰「是誰在傷口上撒鹽?如果你們不出現,我的心不知道有多平靜,現在你們逼得我要去回想我所不願回想的過往,是你父親毀了這一切。」

    她不再說話,只要踫觸到十年前的話題,張家人永遠是輸家,于是她默默地轉身,然後離開他的辦公室。

    ******

    張筱婕陪了簡翔棋上街選購父親的生日禮物,兩人正從一家高爾夫球具店走出來。

    「你覺得剛才那兩套球具哪一套比較好?」

    「我不是很了解球具,沒辦法給你建議,不如你請伯父自己來挑選。」張筱婕說道。

    「也好,我爸這個人挑剔出名的,如果不讓他自己來選還真不知道他喜歡那一組,萬一買回去他不喜歡就麻煩了。自從公司財務出了點問題後,我爸就很少去打高爾夫球了,我這次送他新的球具,希望他能找回打球的樂趣。」

    「會的,伯父一定會被你的孝心感動。」

    「不知道……最近爸爸心情不是很好,生意一直沒有起色,我也幫不上忙,再說我對紡織業沒興趣;唉,如果不是因為前年我爸亂投資,今天也不會弄到這種地步。」

    「生意的事本來就很難說。」她深吸一口氣。

    簡翔棋看了看手表,「我們去吃晚餐……吃什麼好呢?今天我發薪水應該好好慶祝一下,吃法國菜然後去跳舞,好久沒跳了有點技癢。」

    「要吃那麼好的法國菜嗎?不如路邊隨便吃吃……」

    「怎麼可以隨便吃吃,我女朋友不能只吃路邊灘。筱婕,我要你跟我交往是希望你可以過好日子,不是要你陪我吃苦。」

    「我不在意吃路邊攤。」

    他堅持己見,「不行,那太寒酸了,你不用為我省錢,我這個人把錢看得很輕,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你不用擔心。」

    「好吧。不過你真的想去跳舞嗎?我不會跳舞耶!」她看著他發亮的眼。

    他點頭如搗蒜,「好久沒跳了,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歡跳舞對不對?跳舞可以減輕壓力,你陪我一塊去嘛,你不跳沒關系,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她不想潑他的冷水,遂順其所願。

    ******

    張筱婕端著酒杯坐在角落里,心事重重地看著人來人往。

    簡翔棋正在舞池里忘情的跳舞,她到現在還不曉得要如何告訴簡翔棋她的困擾,總覺得自己不能背叛他對自己的信任,她該怎麼做呢?廖俊傑不是一個好商量的人,既然他已經讓步,她有可能再去求他高抬貴手嗎?

    她喝了一口酒,微蹙秀眉,酒的滋味並不好喝,真不明白人們心情不好時為什麼要喝酒,心里已經夠難受了還要喝這麼恐怖的飲料,心情怎麼會好呢?

    不管了,今天她也要嘗一嘗喝醉的滋味,也許喝醉之後什麼事都可以不用煩惱,好好的睡一覺了。這幾天她已經煩心到輾轉難眠的地步。

    母親和哥哥都看好她有辦法能解決一切,所以能吃能睡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不論她提出多少次她的憂慮,兩人還是依然故我。

    她的一舉一動全落在廖俊傑的眼里,今晚他約了邱翊橙喝酒,邱翊橙卻因為他那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鄭羽婷爽了約。听說他有鄭羽婷的消息,找了許久的人終于出現,自然十萬火急的趕去相會。

    他能理解邱翊橙的行為,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傻瓜。

    酒伴沒來,他本來想走人的,可是卻看見了她,老天……她連喝酒的樣子都能那麼無邪,當她吞下酒液的一剎那,他的心不禁一陣抽搐,真是邪門了,她喝酒跟他有什麼關系?

    她喝完一杯酒後,整張臉旋即通紅,看來她已經醉了,一個不勝酒力的女人,帶她來的男人卻不好好看著她,還自顧自的跳舞。

    那個男人他見過,是那日她來求情時跟在一旁的人,還不停的替她說話。

    竟然有男人走近她,跟她搭訕!

    他立即走過去拉開想吃她豆腐的混混,「走開!」

    「你是誰?我先來的,你如果要上她也得等我上過。」小混混不知死活的叫囂。

    「她是我的女人,你如果不想缺手缺腳,我勸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廖俊傑凶悍的瞪視小混混,後者似是不相信他的能耐。

    「你以為你是誰?」

    「這家店我有股份,要不要我把老板請來,還是先請他報警,看看安一個什麼罪名給你?強奸未遂還是吸毒?」廖俊傑對付這種小混混很有辦法。

    果不其然,小混混嚇得不再廢話,二話不說的閃人。

    ******

    張筱婕在廖俊傑的車里醒來,有誰能告訴她自己怎麼會坐在他的車里?

    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宿醉過後的頭疼讓她生不如死,只能楞楞的盯著他好看但不笑的臉龐,她很想問他是不是對任何女人都這麼的冷酷?

    「你喝的酒不多,卻醉了,我怕你一個人睡在那里會讓人佔便宜,所以把你抱到我車里,沒想到你竟然睡著了。」廖俊傑深沉的看著她。

    她立刻坐直身子,「我不是一個人……糟了,小馬學長找不到我一定會很著急。」

    「你說你的男朋友是嗎?讓他著急也好,以後就不會只顧著自己玩,而不管女朋友是不是心情不好在喝悶酒。」

    「不行,我要跟小馬學長說一聲,他找不到我會報警的。」她打開車門就要往舞廳奔去。

    他一把將她拉回車內,「不必去了,我已經派人通知他。你以為簡翔棋真的四處找你啊,他在舞池里可樂得很,我還以為他有多痴情,原來他也是一個花心男,跟一群辣妹跳熱舞。你真是可憐啊,所遇非人。」他語帶諷刺的說。

    「你胡說,小馬學長不是那種人。」她知道他說這些話的目的就是要讓她痛苦,所以她一句話也不信。

    「你一定還沒跟他說那件事對不對?」他玩世不恭的笑瞅著她。

    「我會找機會跟他說,請你不要干涉我們。」她回避他嘲弄的目光。

    他詭笑道︰「來不及了,我已經派人告訴他,如何?我對你不錯吧,不但幫你解圍,連你不敢說的事我也幫你說出來,你應該感謝我。」

    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怎麼可以這樣?我還沒決定的事你為什要告訴小馬學長?」

    「還沒決定嗎?我當你已經決定了。」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頓時,她酒醒了一大半。「你好霸道。」

    「我就是這樣,誰教你先惹上我。」他的折磨才剛開始,而且不準備停止。

    她心中一震,「我什麼都還沒答應你。」她說這句話時顯得有些狼狽。

    她不只一次在他面前失態,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她一直處于身不由己的狀態。

    「你一定會答應的。」他冷笑一聲。

    「對不起,我要回家……請你讓我回家。」她心慌的打開車門。

    他的大掌冷不防地從背後突襲而來,將她的整個上半身攬進懷里,她嚇得驚叫。

    「請不要這樣……我要回家……」

    她不能適應他強勢的舉動,尤其是他放肆的手掌正在她的胸脯位置,隔著衣服的布料摩挲著。

    他淫邪一笑,「不錯嘛……看你這麼瘦削,沒想到還滿有料的嘛,不過比起我玩過的女人還差一點,如果更豐滿一些會更令人銷魂。」

    「你……無恥!」她拼命推開他的手臂。

    「放心,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不會和你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我這個人一向都是女人投懷送抱的,不習慣弄得女人哭哭啼啼。」

    「我不可能答應你的,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堅決的說。

    「簡翔棋真是奇怪,听到我叫人告訴他你要出賣自己的身體來替你哥償債,他居然說不在意你做過什麼,就算是殘花敗柳他還是會娶你,他說的話好象跟他在舞廳里的表現很不搭。」他的語氣有些澀然,不喜歡有個男人也要她。

    她掙扎著,「你快放手,不然我要叫了。」

    「你爸爸當年也是這樣對待我姊姊的,現在讓你也嘗嘗這種無助的滋味,更是妙極了,沒想到張禮寬的女兒也會有今天。」他殘忍的提醒她。

    她停住掙扎。總是這樣,只要他說出和當年有關的話,她就一止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父親十年前犯下的罪是她心中的痛,也是她的罩門。

    在他面前,那是她一輩子也翻不了身的弱點。

    他成功的抓住這一點,完全了解她的心態,所以他知道只要利用這點,他就能一次次順利得逞,他樂此不疲的利用她的弱點就是為了要看到她痛苦的模樣。

    他放開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張方元吃牢飯的話,麻煩你盡快通知我。」

    「請不要逼我……」她蹙起眉頭。

    這個男人是她所認識中最冷血的男人,她知道不論自己怎樣哀求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善意回應。

    「下車!」他不再看她,轉過身,冷酷的命令。

    她抖著身子下車,跌跌撞撞的走到對面車道,搭早上的第一班公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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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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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張筱婕面容憔悴的走回家,母親正一邊哭著一邊幫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哥哥擦藥。

    「哥哥又怎麼了?」她趕忙問道。

    李菊又是一陣哭聲,她的寶貝兒子最近肯定是犯了太歲,不然怎麼會一再遇上倒霉事?

    「讓人用球棒打得渾身是傷。」李菊心疼至極。

    「哥,你知道是誰把你打得渾身是傷嗎?」

    張方元搖搖頭,他的右眼腫得像早熟的桃子一般,左頰一片瘀傷。

    「我不知道,那時我和朋友正在海產店喝酒,喝得半醉付了錢正要離開……沒想到就被一群人拖到大馬路上,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陣亂打,而且他們只打我一個人,我的朋友都沒事。那些人我沒有一個認識的,真是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欠了誰的錢?」李菊問道。

    「除了挪用公司的一千萬之外,我不記得自己還欠了誰的錢。」他的腿被打得幾乎要殘廢。

    「哥,你有沒有報警?」張筱婕問他。

    「不要報警,我不想追究這件事。」張方元自認倒霉。

    「為什麼?我們應該把那些人揪出來,不然難保他們不會再找你下手。」

    張方元發起脾氣,「我說了不要報警,你們不要再給我找麻煩了。」

    李菊看著兒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你們不要管我的事了,我很累,想回房間睡一會兒,如果有人打電話找我就說我不在,我現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他拖著受傷的身體緩緩走回房間。

    「媽,我看哥一定是得罪了什麼人,否則他不會不願意報警。」

    李菊拭淚道︰「怎麼辦?已經惹上一個廖家,現在又不知道得罪了哪個人,你說我是不是命苦,這一生要還的債還真不知何時才能還清?對了!那件事你處理得怎麼樣?」

    她搖搖頭嘆氣,「我不知道該找誰借一千萬。」

    「你那個有錢的學長呢?」李菊接著問,她以為女兒憑著美貌,事情很容易就能擺平的。

    「小馬學長家里的經濟狀況最近也很吃緊。」她嘆息道。

    「什麼?那你昨天晚上跟他耗到現在做什麼?不是白白讓人佔了便宜,一毛錢也拿不到?」李菊反應激烈。

    「我昨天晚上和學長……沒什麼,」她低著頭不敢往下說。

    「沒什麼怎麼會到現在才回來?」李菊敏感的問。

    「我昨晚喝醉了。」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欲語還休的模樣反而啟人疑竇。

    「喝醉了,那你睡哪里?不會給人怎樣……吃了虧吧?」李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女兒。

    「沒有,我……正好遇上廖先生,他好心讓我在他的車上睡了一覺。」張筱婕脫口而出。

    李菊懷疑地拉著女兒的手,「你給我說實話,你和那個廖先生有沒有怎樣?」

    「媽,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廖先生怎麼可能怎樣嘛,他好心讓我在他的車上睡了一下,我醒過來時正好天亮,然後我就自己搭公車回來了。」

    「不對,我不相信姓廖的會這麼好心,我們家跟他有仇的,他一見到我們就恨之入骨;你給我說實話,他是不是提出什麼要求?」李菊咄咄逼人。

    張筱婕猶豫了半晌,母親是她最親的家人,如果連母親都不能說,她不知道還能和誰商量。

    所以她將廖俊傑的提議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廖先生不知道為什麼要提出這種對自己沒有好處的條件。」說出來也好,她的心情至少會舒坦一些,她也可以找到一個拒絕廖俊傑的力量。

    李菊看著女兒,心里百轉千折,此刻她的眼里沒有半點慈母的光輝,多了一抹精明。

    她斬釘截鐵的說出自己的看法︰「誰說對姓廖的沒有好處,筱婕,答應他,我希望你答應他,只有這樣才能救你哥哥。」

    張筱婕僵在原地,這個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媽,你的意思是要我出賣自己的身體……」她說不下去。

    「沒錯,廖家人逮到這次的機會一定會想盡胳法報復我們,不管你答不答應結果不會不同,廖俊傑一定會想別的方法得到你。」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張筱婕不解。

    「復仇,一如當年你爸爸。所以廖家人也想蹂躪張禮寬的女兒,你明白嗎?我始終不相信你爸會做出那樣的事,怎麼會這樣?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你爸爸為什麼要殺死那個女孩?」李菊的淚水又被逼出來。

    「媽,不要再想那件事了,我們不是說好要忘掉的嗎?」她抱著母親痛哭。

    李菊哽咽的泣道︰「怎麼忘掉?本以為可以當作是上輩子發生的事,結果現在又扯上廖家人,我們怎麼能忘掉?你知道十年前我是怎麼被人家笑話的嗎?大家都以為是我魅力不夠,不能滿足你爸,所以你爸才會色迷心竅去強暴那個廖家千金;只有天知道,我們夫妻感情一向很不錯,你爸會做出那樣的事,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

    「我也不相信爸會那樣,可是如果不是爸做的,爸為什麼要承認呢?他知道這是死罪一條啊。」

    他們一家人都受了很大的創傷,這十年來只字不提並不表示事情不存在;現在廖家與張家又有了交集,所有割在心上的傷痕再度被掀開。

    「不知道,所以我才說只有你能救你哥哥了,廖家人擺明了要你哥哥坐牢,他們知道你哥哥的個性,明白他受不了坐牢的煎熬,才不同意我們私下和解,一定是這樣的……偏偏你哥哥不成材,不走正路,如果不惹上這件事,也不會逼你非出一買身體不可。」

    「真的只有這條路可以走嗎?」答應交易,然後他放她的家人一條生路。

    「筱婕,我知道要你做這麼大的犧牲很不公平,不過我看廖俊傑也不是一般人,家大業大,能夠跟著那樣的人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苦,我想今後不管怎樣他也不會太虧待你的。就算他不要你了,也會給你一點錢過生活,總好過現在我們的苦日子。」

    「我不怕吃苦,只要可以和媽一起生活,吃一點苦也不算什麼。」

    听她這麼一說,李菊心里的感動也是有的,可是在她眼中還是兒子重要,只有兒子才能延續香火,女兒遲早是別人家的。

    「吃苦有什麼好,我不要你吃苦。」

    「跟了廖俊傑就不會吃苦嗎?」她苦澀一笑。

    李菊見女兒似乎動搖了心意,一止刻加把勁說服她︰「我說當有錢人的小老婆也比當窮人家的大老婆幸福一百倍。」

    張筱婕萬萬沒料到母親不但不反對,反而不斷的鼓勵她,說盡了接受廖俊傑條件的好處,使得她無法拒絕,也無法反駁。

    ******

    張筱婕約了簡翔棋吃中飯,氣色看起來不好的他吃得不多,剩下一大盤的主餐擱在桌上,點了一根煙,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我很抱歉,那件事……本來想親自跟你說,我以為我可以說得出口。」她拙于解釋。

    很多事不知道該怪誰,命運一直捉弄她,她想抗拒,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或許是她太軟弱了,面對母親的眼淚,她的確無能為力。

    「這麼說,廖俊傑的人昨天說的全是真的?」簡翔棋拿煙的手不穩地抖了下。

    「是真的……是我對不起你,我若不這麼做我哥就得坐牢,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他去坐牢;明明可以救他而不救,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我已經失去父親,不能再讓母親傷心。小馬學長,是我辜負了你,如果來生有機會我再報答你。」她誠心誠意的說道。

    「我不要來生,那對我來說太遙遠,我要的是今生。」他眼楮迷離的看著她,一個開朗的年輕男子,一夕之間心都碎了。

    「今生……我們不可能了。」她不想害他。

    「為什麼不可能?不是說……一百次嗎?」他痛苦的抱著頭。

    她心中一痛,「一百次之後……你還會要我嗎?」

    他急切的握住她的手,「要……我要……為什麼不要?我喜歡你,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還是喜歡你。」

    「不……不要等我。學長,我不要你等我,我不能這麼自私,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在一切還是美好的時候就分手。」她開始啜泣。

    「不要分手,我不要分手,筱婕,我不在乎的,就算你跟過一百個男人我都不會在乎,我愛你,等你……和那個姓廖的了斷之後我們就結婚。」

    她搖搖頭,傷感的說︰「不,雖然你說的話很動听,可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答應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耽誤幸福。」

    「筱婕,這有什麼耽誤不耽誤?」他不懂。

    「我哥……這次捅的婁子牽涉到廖家人,我不好脫身,或者是說根本無法脫身。」她不樂觀。

    「等我賺錢,把欠廖家的錢一次還清。」他豪氣的說。

    「學長,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帶著對你的承諾我沒辦法做那件事。」她想過,唯有和他斷得干淨才能同意廖俊傑的交易。

    「筱婕,要怎麼說你才肯相信我?這一生不管你成為怎樣的人,我對你一樣不離不棄。」他說得認真用力,換作是其它女孩早已感動得痛哭流涕。

    她搖頭,臉色蒼白的說︰「不,學長,我不要你對我不離不棄。」

    她竟然把他的好意推得遠遠的,「為什麼?難道你已經愛上廖俊傑?」

    張筱婕愣住,回答不出他的問題。

    愛上廖俊傑?這是她連想都不曾想過的問題,簡翔棋為何問她這個問題;他誤會她了,還是他看出了什麼?

    「為什麼不回答我?」他越過桌面抓住她的手。

    她看向兩人緊緊相握的手,「沒有的事……不知道怎麼回答。」

    「那就答應我,讓我等你,我不是一個有處女情結的人,我真的不在乎你跟過誰。」

    她抽回手,低下頭,「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簡翔棋沒想到平常個性溫和的張筱婕,也有這麼堅持己見的一面,心里大吃一驚。

    她站起身,充滿歉意的說︰「對不起,我不耽誤你上班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簡翔棋發現他其實並不了解她,如果了解她,她也不會就這樣轉身離去。

    就在他陷入沉思時,有道不以為然的女聲自身後響起——

    「別看了,人都走遠了還有什麼好看的,真受不了,為了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幾乎要掉下男兒淚。」

    說話的人是蔡玓彤,她是一個實事求是的女人,和張筱婕是小學同學,不過兩人不熟,因為她心里常常嫉妒著張筱婕,所以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你知道什麼?有些事你根本不懂。」

    她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下,「你們的談話我全听見了,她不會再回頭的,你又何必這樣?痴情也要用對地方。」

    「你干嘛偷听我們說話?」他惱怒地大咆。

    「我就坐在你們後面,想不听都不行,你那麼痴情要死啊!什麼不離不棄,現代人的愛情字典里根本沒有這四個字,你是古代人啊?」蔡玓彤取笑道。

    「我懶得跟你說,你對愛情一無所知。」他站起身準備離去。

    她拉他坐下,「上班時間還沒到,陪我坐一下。」

    「我還有事,你不要纏著我。」他厭惡地甩開她的手。

    「差這麼多,同樣都是女人,張筱婕是鑽石,我就是玻璃珠?」她不禁抱怨。

    「你說這些奇怪的話有何意義?我和筱婕的感情不是你這個外人能夠了解的,再說,你管我們的事做什麼?我們說了些什麼跟你沒有關系。」

    「因為,我就是愛多管閑事,怎樣?」

    「不怎樣,我真的要走了,你不要巴著我不放。」他推開她,移動椅子離開。

    蔡玓彤咧嘴一笑,這種痴情的稀有動物,張筱婕不懂得欣賞也好,她就直接接收羅!

    ******

    傍晚時分,張筱婕踏著夕陽余暉走進廖俊傑的辦公室,硬著頭皮在最後關頭……求見他。

    「廖先生,希望現在答復你不算太晚……你那天說的交易,我……我想我不排斥。」她鼓起勇氣才能說完一整句話。

    她本來不想坐下的,可她緊張得腿軟,怕自己會在他面前暈倒,所以她決定坐下。

    「然後呢?」廖俊傑理所當然的認為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不過有個條件。」她吞了吞口水。

    他就在她眼前,一句話也不說,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她,她害怕得不敢迎視他的目光;因為他的眸光太銳利、太冷靜,她覺得他似乎可以看透她的靈魂。

    「你願意答應我的條件,但是我也必須答應你的要求?」他嗤之以鼻的說。

    「我想如果廖先生能夠給我一點時間適應你,也許……」她深吸一口氣。

    他不悅的打斷她的話,「你憑什麼以為你可以跟我討價還價?」

    「我以為你說過你要的女人是一個心甘情願的女人,如果你肯給我一些時間,或許你可以得到一個心甘情願的女人。」

    「你不覺得太高估自己了嗎?我要心甘情願的女人還怕沒有,為什麼要用一千萬換一個需要時間才能變成心甘情願的女人?我現在馬上可以找一百個心甘情願的女人,你要不要見識一下?」他嗤笑。

    張筱婕不好意思的低頭不語。

    是啊,他要什麼女人沒有,憑她這種條件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對不起,也許是我不自量力,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點點頭,見她可憐的模樣,不禁心軟,「你最好有自知之明,我這個人沒有什麼耐性,是個急性子,你說你要一些時間認識我,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夠長嗎?十年……可以讓一棵樹苗長成大樹,可以讓一個少女變成成熟的女人。」

    「那不一樣,這十年來我們之間只有仇恨,其實我並不了解你。」她眼眸一黯,緩緩的說。

    他看向她,大方的說︰「好吧,你需要多少時間?」

    她喜形于色地抬起頭,「真的可以嗎?」

    「不要高興得太早,我是債權人,你是債務人,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這一點;時間長短由我決定,免得你給我訂下什麼十年八年我受不了的時間。」

    她斂住笑,「我以為……」

    廖俊傑不高興地道︰「干嘛?我說時間由我決定就擺一張臭臉給我看,你大概搞不清楚狀況,我才是那個可能吃虧的人,萬一你一點也不合我的胃口,我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一千萬?你不要不知好歹,張方元挪用公款可不是我逼他的,你要用這種方法救他也是你自己願意的,我沒有逼你。」

    「是我自己願意的沒錯。」她脆弱一笑。

    「那麼,我不能決定我要怎麼樣進行這場交易嗎?」

    「廖先生當然可以決定一切。」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過分了。

    「我今天答應你的事也許明天就會後悔,不過我丑話先說在前頭,時間點我憑感覺決定,感覺對了就是你履行交易的時候,有意見嗎?」

    「廖先生對我已經很寬容了,筱婕不敢有意見。」她低姿態的說。

    「張方元不是一個正派的人,他在外頭應該還欠下不少債務,如果你不想一天到晚幫他收拾爛攤子,你最好把話說絕,否則你認為你可以把自己出賣多少次?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一樣好心,一出手就是一千萬。」他一針見血的諷刺她。

    她心頭一酸,他說的話不好听卻是字字中肯,「我明白。」

    「好了,不說了,你先回去吧,三天後搬到我那里。」話落,他開始埋首辦公。

    「搬到你那里?」她大吃一驚。

    「不住在一起如何彼此適應?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不認識我,不會真的想跟我耗個十年八年吧?我可不認為我可以忍那麼久,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有男人的欲望,你以為我可以禁欲多久?十年八年?」他字眼露骨的說。

    她羞紅著臉,小聲的回應︰「我想伯父伯母並不歡迎我,我不想引起風暴;再說廖先生還有一位美麗的未婚妻,她可以……」

    「那是我的問題,你只管取悅我,小蠻的事不是你該管的,明白嗎?」他冷冷的說。

    她點點頭,吶吶地回答︰「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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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張筱婕在住家附近的美語幼稚園找到一份教師的工作。

    她很喜歡小孩子,喜歡孩童的純真、孩童的纏人;她喜歡孩子們繞著她問長問短,喜歡滿足孩子們的好奇心,讓她感受到自己有被需要的快樂。

    她不是一個容易快樂的人,自從十年前父親被槍斃之後,她就不知道快樂是什麼。

    現在她在孩子堆里找到了快樂,一些短暫、片段的快樂,在孩子們面前她擁有自尊和自信,這是十年來從沒有過的感覺。

    簡翔棋對她還沒有死心,她不是一個殘忍的人,狠心的話一直說不出口,他常常來找她,接她下班後一起吃飯、看電影,做情侶會做的事,而她沒有一次不告訴他︰我們做朋友會比情人更幸福;他卻總是不發一語,當她什麼也沒說過。

    這天,兩人和往常一樣,吃完晚餐後一起散步。

    簡翔棋嘆了一口氣,「我真是沒用,如果我有一千萬,就能贏得你的人,可是我現在沒有一千萬。」

    「學長,這不是你的錯,請你不要自責。」

    不知道為什麼,簡翔棋說的話總是能感動她,讓她欲走還留,割舍不下。

    「你哥哥呢?」

    「呃?」

    「闖了大禍怎麼好象沒事一樣?你媽要寵他寵到什麼時候?」他咬牙切齒。

    「哥哥前幾天被人打傷,現在還在家里休息。」她斂眼。

    簡翔棋不以為然地嚷道︰「你為了你哥哥要做這麼大的犧牲,我怎麼看都不值得,為什麼他不干脆去坐牢算了?我們也不必分開。」

    她吶吶地說︰「我不能傷我母親的心。」

    「傷她心的人是你哥,又不是你,再說我不覺得你哥哥這一次真的可以學乖,我主張讓他坐牢,不然這次是被人打,下一次很可能是吃人家的子彈。」

    「這一次能救他,我不能不救,下一次……希望沒有下一次。」她不願再想下去。

    他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注視她。「筱婕,我們私奔好不好?離開這里,找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別管這里的恩恩怨怨。」

    她掙開他的手,急切的搖搖頭,「我不能,我母親會受不了的。」

    他受傷的問︰「筱婕,你愛不愛我?」

    她僵住,沉吟半晌,一句話也接不上。

    「為什麼不說話?回答愛不愛我有這麼困難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不會這樣吞吞吐吐,告訴我……是什麼讓你變了?」他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

    她被搖得不知所措,「我沒有變,只是覺得現在回答這個問題……一點意義也沒有。」

    他皺起眉,忿忿不平的抗議︰「為什麼沒有意義?我只不過想知道你愛不愛我。一句話,我只要一句話,你說不出口就表示你對我全是虛情假意。」

    他把話說得好重,她咬著唇,困難地說︰「我不是虛情假意。」

    「放開她!」低沉的男聲自他們身後響起。

    張筱婕心猛地一跳,惶恐的看向來人,他為什麼來這里?

    簡翔棋正情緒高昂,與廖俊傑兩人隨時一觸即發。

    「要你管!她現在還是我的女朋友,你沒有資格介入。」簡翔棋喪失理性的大吼。

    廖俊傑撇起嘴,唇角勾起笑容,「我沒有資格介入嗎?你問問她我有沒有資格介入。」

    張筱婕不敢惹廖俊傑生氣,好聲地說︰「請你先離開好嗎?我和學長有些事想談清楚。」

    簡翔棋露出勝利的微笑,「筱婕要你立刻走人,她選擇的人是我。」

    廖俊傑伸手抬起張筱婕的下巴,強迫她看他。

    「你最好趕快把這些藕斷絲連的男女關系處理干淨,我的耐性有限,還有三天內搬進我家,不然交易取消。」說完,他旋即走人。

    簡翔棋松開她,用戒備的神情詢問︰「廖俊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三天內住進他家?」

    「我跟他的交易……必須在他家里進行,所以要住進他家。」她低著頭,輕輕揉著被他抓痛的手臂,決定把事情說開。

    簡翔棋冷眼看著她,口沒遮攔的說︰「你就這麼……下賤!」

    她的心痛了一下,沒有女人被罵下賤還笑得出來。

    「所以我們應該分手,請你不要再說什麼要等我的話,或是不在乎我跟過多少男人的話,我听了……心里並不踏實。」

    她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一臉愕然的簡翔棋。

    「筱婕……」他不是有心那樣說的。

    ******

    張筱婕住進廖宅的第一天,廖俊傑的母親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廖母把她叫進房里,語氣冷若冰霜的說︰「我不知道阿傑為什麼叫你搬進家里來,這個家現在是他在做主,所以我也不方便說什麼,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讓你知道。」

    自從女兒死後,廖母整個人的精神狀況就不是很好,一度必須服用憂郁癥的藥才能活下去,丈夫也因此中風,所以她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心中只有恨。

    「伯母,有話直說無妨。」她虛心接受。

    「你不要叫我伯母,因為你不配。」廖母含恨地道。

    張筱婕不意外廖母會用這種厭惡的態度對她,反而希望自己能以更柔軟的姿態化解兩家的仇恨;畢竟父親犯下的是就算是死也無法彌補的錯誤,身為女兒的她只有低聲下氣的份。

    「我知道我不配。」

    「我把丑話說在前頭,阿傑是什麼身分你應該知道,我不希望你有什麼非分之想,再說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小蠻是我中意的媳婦人選,你最好不要從中破壞他們倆的好事。」

    「請放心,我不會那樣做。」

    「我知道一定是你乖巧的外表騙了阿傑的心,可是你騙得了阿傑卻騙不了我,有怎樣的父親就有怎樣的女兒!你在阿傑面前說什麼我不管,不過我要你明明白白告訴阿傑絕對不會進廖家門,最多也只能是阿傑的小老婆,我容不下你登堂入室做阿傑的妻子。」

    「我知道。」她本來就沒打算和廖俊傑談情說愛。

    「失去女兒對我來說等于失去了一半的生命,你邪惡的父親奪走我一半的生命,就算他死了十年我還是不能原諒他。」廖母忿忿不平的嚷道。

    「對不起。」如果道歉有用,要她說一萬次她都願意。

    「說抱歉有什麼用,我的女兒不會回來了,我的快樂全來自于這一對漂亮又出色的兒女;現在我的女兒沒有了,我的快樂被帶走一半。你說,你要怎麼賠給我?」她抓起張筱婕的手臂用力的拉扯。

    廖母的痛並沒有因為歲月而流逝,反而因為張筱婕的出現而更加揪痛,她恨凶手,恨張家人,恨這個無情的世界……

    她開始嚎啕大哭,失去理智的哭泣,十年過去了她還沒哭夠……直到她哭暈了過去。

    張筱婕大驚,一止刻大喊︰「誰來幫幫忙……」

    ******

    安靜無聲的高級病房外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跟著廖母一起來就醫的張筱婕,另一個是十分鐘前趕到醫院的廖俊傑,兩人皆面色沉重。

    「我說過我的出現會影響你母親的心情,你偏不信。」張筱婕苦惱的說。

    「你怎麼惹她生氣的?」他看向她,口氣不悅。

    「我根本不用說什麼或做什麼,你母親就會生氣。」她有她的委屈。

    「你說什麼?我母親的修養一向很好。」

    她嘆口氣,「我沒必要騙你,她恨我,她恨一切與張家有關的人、事、物︰你再把兩個沒辦法相處的人關在一起,我不知道今天的事還會不會再發生。」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你把我母親的心病醫好,這是你替你爸爸贖罪的方法。」

    「那是仇恨,不是心病。」她幽幽的說。

    「是仇恨引起的心病,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十年前的那件慘案,你說你有沒有一點責任?」他憤世嫉俗的握緊拳頭。

    她瑟縮了一下,「你要我住進你家的目的,就是要我醫好你母親的心病?」

    「一半是為了這個原因,另一半是為了我自己。」他說。

    「什麼意思?」

    「心病要用心藥醫,十年了,我不知道還要多少個十年才能讓我的父母徹底的從那件事走出來,也許就是這樣……」他飄渺的說著。

    「可是我能有多大的用處呢?以今天的情況來看,我的存在只會更加刺激她而已。」她想逃開,廖俊傑不會不明白他的父母有多恨她。

    「還要我提醒你這是誰造成的嗎?我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她這一生都為了孩子而活,如果你認識十年前的她,你會以為她是天使。」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更多的抱歉也不能改變什麼,我的母親也是這個事件的受害者,她的眼淚不會流得比你母親的少,這幾年來她過得很辛苦。」

    「我該自責嗎?因為我姊姊的死讓你母親過得不好?」他語帶諷刺。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有錯的是我們。」她說不出話。

    「那就做些讓我母親對張家改觀的事,如果你能讓我母親笑,我想我也能讓你母親笑,她要的無非是錢。」他冷哼一聲。

    「不是的,廖先生你誤會了,我不要你的錢。」她急著解釋。

    「我沒說你要錢,我說的是你母親。你先回去吧,我等劉嫂來再走。」

    「我想……回我自己的家,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站起身走進病房,不給她商量的余地。

    張筱婕喪氣地走出醫院,感覺到一顆顆的淚水滑落臉頰,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似乎正同情的朝她一笑,而殘酷的現實正狠狠地打擊著她的自信心。

    ******

    王小蠻不敢相信蔡瑞迪告訴她的消息,「不可能,傑不知有多恨張家人,連我想住進去都不被允許了,怎麼會讓張筱婕住進他家里?你是不是弄錯了?我不相信。」

    兩人坐在露天游泳池的岸邊準備游泳,男的體格健美,女的身材曼妙,和電影明星一樣耀眼,不時引來仰慕者的目光。

    「我沒弄錯,你以為廖俊傑對你很忠心嗎?這幾年他不知有過多少女人,就你一點也不在意。」蔡瑞迪一笑,不忘賣弄一下胸前的肌肉。

    王小蠻撇撇嘴,「你一定要說這些我不想听的話嗎?我在不在意有什麼用,傑根本不管我的感受。」

    她往身上擦了一遍又一遍的防曬油,生怕紫外線會傷害她的好膚質,要做一個全方位的美人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你可以離開他啊,排隊等著照顧你的人不知有多少。」他盯著她吹彈可破的白晰肌膚,恨不得自己就是她手上的防曬油。

    「我已經離不開他了,你不要一直逼我離開他,我說過多少遍,我不會離開傑,不論他怎麼對我,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她收起防曬油,不悅地看向他。

    蔡瑞迪和蔡玓彤是兄妹,男的狂戀王小蠻,女的狂追簡翔棋,目前兩人皆毫無斬獲。

    「如果他不要你了呢?」他直接問。

    她愣了下,惡狠狠地撂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說呢?」

    他聳聳肩,「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可是有效嗎?有個女人正一步步篡奪你的地位,你要如何不為瓦全?我看算了,不如考慮和我交往吧。」他毛遂自薦。

    她並不驚訝,早知道他喜歡她。「我對你沒有感覺。」

    「兩人相處久了就能培養出感覺,更何況我的條件也不差啊!我明年就升當教授了,你跟我在一起不會沒有面子,教授夫人哪一點不如企業家夫人……」

    「誰說我是為了面子才跟傑在一起?」她一陣搶白。

    「我認識張筱婕那個女孩,她是我妹妹的小學同學,你絕對不是她的對手,男人一旦對一個女人動了真情,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回頭找舊愛。」

    「我覺得你是故意唱衰我,你能不能給我閉嘴?」

    「小蠻,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會不清楚?你當廖俊傑的未婚妻十年了,還不過癮嗎?換作是我的話,這種干癮我一點也不想過,說真的,不如退婚和我在一起。」

    王小蠻氣得七竅生煙,大聲咆哮︰「我不跟你發神經了,我為什麼要退婚?」

    「現在不主動退婚,難道要等到被三振出局嗎?那才是一件沒有面子的事。」

    「蔡瑞迪,你越說越過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不會退婚,更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做什麼教授夫人,你不必白費心機了。」

    「在你眼里,我們的關系就這麼不值得一提嗎?那些美好的夜晚,我給你的快樂,你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你就那麼看重廖俊傑?」

    「你少發神經了,什麼快樂的夜晚?當初不是說好,大家出來玩玩不要太認真?」她站起身走近泳池,一躍而下。

    ******

    廖母出院後,廖俊傑和她有過一次深談。

    「阿傑,為什麼把那個人的女兒帶回家里?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她的凶手父親?」廖母半躺在床上,情緒仍不穩定。

    「這是一個交易。」廖俊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不想過于刺激母親,所以盡量避重就輕的說。

    「什麼交易?你不要忘了你還有未婚妻,她家和我們廖家有深厚的友誼,你不能背棄她,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義。」

    「媽,我和小蠻的事就順其自然吧!十年前你要我和她訂婚本來就很勉強,現在要結婚那更不可能,這麼說吧,我不會和她結婚。」他很自然的說出口。

    廖母不敢相信的瞪著兒子,「你要毀婚?你要為了殺死你姊姊的凶手的女兒毀婚?」

    廖俊傑淡淡一笑,「我不是為了誰毀婚,我是為了我自己,我和張筱婕不過是一場游戲罷了,不帶認真的情緒,就是純粹拿一千萬玩一個游戲。」

    「花一千萬玩游戲?為什麼要玩這個游戲?」廖母狐疑的看著他。

    他想了一下,想不出貼切的說法,「因為……好玩。」

    在母親眼里,他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母親不了解他,他也不想讓她了解;他不想告訴母親,他的游戲除了好玩之外,還有一點打賭的興味。

    因為他想知道,當他玩弄了凶手的女兒後會發生什麼事?

    「我不想見到她,你為什麼不安排她住別的地方?」廖母怒氣沖沖的說。

    「我說了,這是一個游戲,游戲必須在這間屋子里進行才有意思。」他不希望讓簡翔棋有機可乘。

    「可是我一見到她心情就會不好,會想發脾氣。」

    「媽,你試著和她相處嘛,她不是你以為的壞女孩。」

    「休想!」廖母憤懣的別過頭。

    「好吧,我不勉強你。」

    大半時候他都是順著母親的意思多一些,母親的憂郁癥轉變成躁郁癥,他不能不小心一些。這十年來,母親老了許多,白發也增加不少,父親中風後她老得更多,他心里難受,卻找不到積極的方法幫助母親開朗起來。

    「我老了,快要死了,死了也好,可以去和你姊姊見面了。」廖母感傷的哭了起來。

    「媽,你怎麼又來了?別再說這些感傷的話,看開點,你這樣子,爸爸的心情也會跟著不好。十年了,把它忘了吧。」他痛苦的說出連自己也做不到的事。

    「你不把張禮寬的女兒找來家里我就沒事,我根本不想見到她,她是殺人凶手的女兒,我的兒子居然要我跟殺人凶手的女兒住在一起……你們來評評理啊,有沒有天理?我兒子想氣死我,我該怎麼辦?死神啊,你在哪里?不如把我帶走,我不要活了,我寧可死,也不要跟殺人凶手的女兒住在一起。」廖母像個孩子似的哭鬧,不可理喻的摔東西。

    「媽,我去叫劉嫂來陪你說話解悶,我這個做兒子的只會惹你生氣。」廖俊傑站起身,離開母親的房間。

    十年過去了,姊姊的死亡一直是這個家的陰影,也是讓這個家不再有笑聲的原因;本以為他已經習慣一切,直到最近,他開始厭惡這樣的家,和這樣的自己,他渴望改變,可是他遇到的阻力卻和他的盼望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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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廖俊傑早知道王小蠻不會裝聾作啞,什麼都不說地吃悶虧。

    「我以為你不會見我。」王小蠻的眼楮直勾勾地看著他。

    廖俊傑面無表情的說︰「為什麼不見你?我們又不是仇人。」

    她走向他,用右手食指在他身上畫圈圈,嬌滴滴的說︰「傑,我懷孕了,你高不高興?」

    他愣了下,馬上回過神,「你說謊。」

    「是直的,我真的懷孕了。你不記得嗎?兩個月前你從英國回來……你真的忘記了嗎?那一次你好熱情,從來沒有過的熱情,我就是那一次受孕的,反正八個月後你就可以做爸爸了。我好高興,可以為你生孩子是我的夢想。」母憑子貴的王小蠻樂不可支地說。

    「把孩子拿掉!」他冷靜的說。

    她一楞,「你說什麼?要我把孩子拿掉?可是來不及了,我已經向媒體透露這個消息,如果我把孩子拿掉,對你對我都不是好事。」她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他怒不可遏的咆吼︰「你怎麼可以沒有和我商量就這樣做?你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她有備而來地直視他,「我不能不保障我的權益,我當然知道這麼做會有殺傷力,可是你現在變得好無情,我受不了你的無情才沒和你商量就公開這件事。」

    「我最痛恨女人威脅我。」

    「不是我威脅你,是我們的孩子威脅你。」她輕撫著腹部。

    他怒瞪著她,「你想要什麼?」

    王小蠻笑容可掬的說︰「其實也沒什麼,我的要求一向不多,而且我的胃口很小,不會用一千萬來跟你交易,我要的不過是一張薄埂的紙,而且文具店就買得到。」

    「你不要拐彎抹角。」他冰冷的說。

    「我要你娶我。」

    他瞪大眼楮,「你說什麼?」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娶我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你不娶我,我還是會把孩子生下來,然後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溫潛是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為了殺人凶手的女兒拋棄懷著孩子的未婚妻。」她一副吃定他的模樣。

    身為一個女人,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太軟弱,更不能太客氣,想要什麼就跟男人要,男人不給就不擇手段,直到他讓步為止。

    「什麼殺人凶手的女兒?」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張筱婕接到你家里住,我是你的未婚妻,別說住進你家,你連在我住的地方住一晚都不曾,你說你是什麼意思?」她實在是忍無可忍。

    「沒什麼意思,你這麼逼我反而得不到你想要的,你不是不知道我吃軟不吃硬,如果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那就生吧,我不會阻止你。」他豁出去了。

    「我會讓全世界的人知道……」

    「好啊,你要讓全宇宙的人知道我也不反對。」

    「廖俊傑!你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怒發沖冠的吼道。

    「出去,等孩子生下來驗了DNA,證實是我的孩子,我會給你一筆錢;至于你要婚姻,告訴你……沒有。」他不在意的說。

    「傑,我愛你,我已經沒有自尊的求你,為什麼你還是這麼殘忍地對我?我愛你,你不能不要我。我不要你的錢,我和張筱婕不一樣,我跟你在一起不是為了錢,我家不缺錢,不像那個殺人犯的女兒,我只要跟你在一起。」王小蠻投入他的懷中,淚如雨下的哭喊著。

    他推開她,「孩子要不要生下來你自己決定,我會給你錢,不管你要不要。」

    「傑,你是為了張筱婕對不對?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不可能啊,你們才認識不久,我認識了你十年等不到一張結婚證書,她才認識你幾天?」

    「我和她也認識了十年。」

    「她爸爸殺了你姊姊,你怎麼可以跟殺人凶手的女兒在一起?」王小蠻聲淚俱下的說。

    「那要看你對『在一起』三個字下的定義是什麼,做朋友是在一起,上床也是在一起,結婚也是在一起,你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

    「你不是要娶她?」她停止哭泣。

    「我為什麼要娶她?」他失笑。

    她破涕為笑,「那麼是我誤會羅?你不是要娶她,這麼說來,我還是可以做你的未婚妻羅。」

    「不可以。」他斬釘截鐵地拒絕。

    「傑,讓我做你永遠的未婚妻吧。」她以手背擦拭淚水。

    他沉下臉,「我現在不需要未婚妻。」

    她擠出一絲笑容,「我不是故意要威脅你的,我一時亂了方寸,你不要生氣,我不會再像剛才一樣無理取鬧了,對不起。」

    她想他一定氣炸了,她好後悔,她不該沉不住氣的,現在可好了,他離她越來越遠。

    「說清楚就好了,我還有很多公事要忙,你走吧!」他下逐客令。

    「孩子……」

    「生不生隨便你。」他興趣不大。

    ******

    廖俊傑知道張筱婕在一家美語幼稚園教書,這一天他心血來潮去接她下班。

    他來早了,小朋友才剛下課,大部分家長都還沒來接,他看著張筱婕被一群小鬼圍著,小鬼嘰嘰喳喳的像麻雀;不論那群小鬼怎樣吵鬧,她始終笑盈盈的。

    她很愛孩子吧?是不是女人都有用不完的母愛?他突然想起聲稱自己懷孕的王小蠻。

    他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家長才陸續把孩子們接走,然後她走出幼稚園。

    「張筱婕。」

    听見他叫她時先是楞了下,然後她表情復雜地盯著他。他不喜歡她的表情,她好象不歡迎他,是因為她等待的是另一個男人嗎?這個念頭引起他的好勝心,不服輸的他決定要讓她正視他的存在。

    她朝他走來,「怎麼會來這里?」

    「路過,順便來看看你的工作環境,怎樣?你的表情好象不想看到我。」他拉起她的手讓她靠近他,不懷好意的說︰「我不喜歡女人因為工作忽略她的義務。」

    她驚慌的看了看四周,「請不要這樣,會讓同事們看到。」

    他抓住她的下顎,審視她的臉,「有什麼關系!誰愛看就讓她看,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干什麼壞事怕被人逮到,我們就算當街擁吻也是光明正大。上車吧,膽小鬼。」

    張筱婕不安的上了他的車。

    廖俊傑一邊發動引擎,一邊問︰「男朋友最近還有沒有纏著你?」

    「你說的是小馬學長嗎?」

    「難道你還有別的男朋友?」他不悅的瞪視前方的路面,好象馬路跟他有仇似的。

    「學長這幾天沒有來找我。」她簡單的回答。

    「听你說話的語氣好象很失望,說說看你到底愛簡翔棋哪一點?」他看她一眼,擺明今天一定要問出個結果。

    她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我和小馬學長認識很多年了。」

    「和他在一起是因為習慣?」

    他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不在他對男女愛情的了解範疇里。

    「小馬學長很照顧我,他是一個善良的好人,對朋友很好,又上進,並不因為家境富裕而不思努力。他一直希望能靠自己的努力闖出一片天,我很佩服他。」

    「看來你對他的評價不錯嘛,還有呢?這不能構成愛情的全部,你還喜歡他什麼?」

    「喜歡他……很多地方,現在一時想不起來。」她不想多談。

    他哼了聲,「是不想說吧!算了,那是你和他的過去,現在你屬于我,不管這段時問有多長,記住,我不喜歡你和簡翔棋再見面,不經意遇到都不行,知道嗎?我會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她沉默不語,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听見了。

    「想吃什麼?這附近有些不錯的餐廳。」他問她。

    「不回去吃嗎?今天早上劉嫂說王小姐會到家里吃晚餐。」他不知道嗎?

    「家里?」他喜歡听她這麼說,沉吟了一下才回答她︰「取消了。」

    她楞住,「取消,為什麼會取消?」

    「我告訴她今晚不會在家里吃飯,所以取消了,你覺得很奇怪嗎?」

    「王小姐一定很失望。」

    他突然說︰「小蠻懷孕了,還說已經三個月了。」

    她一驚,心中沒來由的一顫,嘴里還是說!「恭喜。」

    「恭什麼喜?」他嗤笑一聲。

    「有妻有子雙喜臨門,所以恭喜你。」她微微一笑。

    他不以為然地道︰「我沒說我要結婚,哪來的妻子?」

    「不結婚?可是王小姐懷了你的孩子。」

    她感到意外,本以為他會因為孩子的緣故而結婚。

    「我不要孩子,她若堅持生下來,我會給她一筆錢把孩子養大。不過我不相信她會生下孩子,她不是那種吃得了苦的女人,我太了解她了。」

    沒想到他終究是一個絕情的人,連孩子都有了,他卻不肯娶王小蠻。

    「沒有父愛的孩子很可憐。」她自己深受其苦。

    他不為所動的說出自己的看法︰「你弄錯了,沒有父愛不可憐,沒有錢才可憐。好了,決定吃什麼了嗎?你不提意見就得听我的。」

    她搖搖頭。

    ******

    廖俊傑帶張筱婕走進一家外表普通的日本料理店。

    他說︰「這家店歷史悠久,第一次來是我小學四年級,跟姊姊、媽媽一起來,那天剛好這家店開幕。」

    這是他第一次不帶仇恨情緒地跟她談起他的亡姊,她的心不禁被撕扯了一下。

    廖俊傑叫了一桌的菜。「吃啊,這些菜都是我和姊姊喜歡吃的菜,每次來總要叫滿一桌。」

    張筱婕拿起筷子小口的吃著,眼眶泛紅,鼻頭微酸,眼淚不听使喚的掉下來。

    他看見了,感到奇怪的問︰「怎麼了?我又沒說你什麼,為什麼哭?」

    她搖搖頭,淚卻掉得更凶,「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

    他體貼地遞上面紙,猜出她回想起什麼。

    「帶你出來吃飯不是想惹你哭,吃吧,今天不談往事,純粹吃飯。」

    一個小時後,兩人走出餐廳,上了車。

    他開玩笑地說︰「你一直這麼多愁善感嗎?一點點事就能讓你哭成這樣?還是因為你覺得東西不好吃只好用眼淚來抗議?」

    「不,東西很好吃,我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你和你的家人。」

    他不再說話,兩人頓時陷入一陣沉默;直到車子駛到東區有名的義式餐廳。

    「有個朋友包下這間餐廳慶生,進去打聲招呼送個禮物就走,我們一起下去。」廖俊傑看著她說道。

    張筱婕搖搖頭,「我可不可以不下車,就在這里等你?」

    「為什麼?」他伸手拿起放在後座的禮物。

    「我……不認識你的朋友。」

    「隨便你。」他不再看她,也不試著說服她,推開車門逕自下車。

    她在車上等了一會兒,他才回來。

    「真是有子萬事足,我這個朋友是個律師,包下整間餐廳只為了幫兒子慶祝滿月;看不出來他是個居家好男人,現在除了工作,走到哪里都帶著太太。不過這樣也好,能和心愛的女子度過一生,算是一種幸福。」

    下雨了,她听著雨滴打在車窗上的聲音,心情跌落谷底。

    她知道自己正走上一條不歸路,沒法子回頭,也看不見盡頭。

    她眨掉在眼中打轉的淚珠,不讓他看見。

    ******

    簡翔棋直接到廖宅找張筱婕,他先在門外打了一通電話。

    「我想見你,我就在門外。」

    (現在……不方便,我要睡了。)她吞吞吐吐。

    「我想見你,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如果你不出來我就進去,我想廖家的人一定很不希望我在這個時候吵他們休息。」簡翔棋語帶威脅。

    (你不要這樣,我真的不能出去,改天好不好?)

    簡翔棋一听她沒有拒絕的意思,也不再堅持,其實他要求的不多,就只是想見她一面而已。

    「明天,你下班後我去找你,不要躲我,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他雀躍地說。

    電話收了線,張筱婕望著話筒發呆,廖俊傑才說過不許她再與簡翔棋見面,如果讓廖俊傑發現,她會有什麼後果?

    她往床上一躺,閉上眼,過了一個小時,還是睡不著。

    ******

    翌日,簡翔棋晚了二十多分鐘才到,他手捧一束紫玫瑰朝張筱婕走來。

    「送給你。對不起,那天我氣過頭,所以說了一些不得體的話,我不是存心的,對不起。」

    她沒有接下花束,「我沒有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

    「玫瑰送給你。」簡翔棋把花塞到她手里。

    她搖搖頭推拒著,「我不能收,學長你不要為難我,你的道歉我收下,可是你的花我不能收。」

    「為什麼不能收?就算是朋友也可以彼此送花不是嗎?你不收下就表示你還在生我的氣。」

    他舉起右手朝自己臉頰甩巴掌,連甩了四、五下,一次比一次用力,這個舉動在大街上顯得突兀,引來路人的側目。

    簡翔棋一臉不在乎,他不怕丟臉,更不怕被人指指點點,他要挽救他偉大的愛情;最重要的是,不這麼做,如何和有錢的廖俊傑互別苗頭?

    她出聲制止︰「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我收下就是了,你不要再打了。」

    他停下動作,重新遞上花,笑道︰「我真的很後悔,我不該罵你的,我回家之後自責得不得了,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我真是混蛋,你罵我,把我罵回去。」

    她收下花,幾十朵的紫玫瑰,美得令人目眩神迷。「我不罵人,我連自己的學生都不舍得罵了,怎麼會罵你?」

    「你現在過得好不好?」他關心地問。

    她低頭看著花,不願與他對視,「我很好,學長不必為我擔心。」

    「我看雜志上說廖俊傑的未婚妻懷孕了,是不是真的?」

    她一驚,不知道雜志把這個消息發布了,是廖俊傑的意思還是王小蠻的意思?

    「那你怎麼辦?他們結婚之後,你還住那里嗎?」

    她不答腔。

    「昨天我去你家轉了轉,你哥又被打了,這次頭部縫了十幾針,你不知道對不對?大概是又欠了不少錢,對方找黑道修理他。我看你哥這次也被嚇到了,還說以後不敢再賭錢了,不過我想不用兩天一定又故態復萌。」

    「我哥去賭錢?」她真是沒想到。

    「是啊,欠下一屁股爛債。我真是搞不懂,你哥是國立大學畢業,怎麼會不走正路,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沒的?我看遲早會來找你湊錢。」

    「我前天回家時我哥還好好的,怎麼會去賭錢了呢?」她逕自嘀咕著,想想也難怪,如果不是賭錢也不會弄得一身債,沒辦法脫身。

    「應該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只是現在洞太大瞞不住。不管你哥了,我看他是沒救了,只有你媽才會理他,做母親的總是這樣,疼兒子跟疼命一樣;我這麼說不是沒根據,這是我的經驗,我媽也是一個傳統到不行的女人,所以你媽會對你哥的處處維護我一點也不驚訝。」

    「我哥他一心想賺很多錢,也是為了讓我媽過好日子。」

    「不說了,你也是處處維護著你哥,你哥被你們母女倆寵壞了,所以才會一天到晚捅樓子。我真是服了你們,幾次想阻止你,結果沒一次成功。」簡翔棋拉著她的手,好言好語,「我們去看電影,最近有一部災難片听說不錯看,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去看電影,好久沒這種閑情雅致了。」

    「我想回家。」她心不在焉地道。

    「回哪個家?張家還是廖家?」

    「回我自己的家,我想安慰我媽,她一定煩得要命。」她嘆一口長氣。

    簡翔棋見她十分堅持,也不再勉強,兩人好不容易和好,他不想再搞砸。

    「好吧,改天再看電影,我陪你一起回家,如果你哥要你替他想辦法還錢,我可以幫你拒絕。」

    「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學長,謝謝你的花,真的好漂亮,我很喜歡,以後不要為我這麼破費了,你家里不也很需要錢。」

    「我家的事不是我可以解決的,有一大筆資金調不過來,我已經不想去管家里的事;宣布破產也好,反正我現在的收入夠一家三口開銷,大家節省一點,日子還是可以過得下去。」

    她頷首,「你能想得開也好,就怕伯父想不開。」

    「我爸……算了,不說家里的事,上回送他的球具他很喜歡,他現在偶爾會去打球。走吧,我送你到家門口。」他退而求其次。

    她讓步的點點頭,因為心里一直覺得對簡翔棋有所虧欠,所以他說什麼,只要不太過分,她都會答應。

    ******

    才轉進巷口,張筱婕就看見廖俊傑從她家里走出來。

    她心中一悸,他也看到她了,幽黑的眸光正朝她射出冰冷寒意,兩人擦身而過時,她仰起美眸無助的看著他,身子不禁抖了下。

    他停下腳步,語氣十分強硬的說︰「看來你把我的話拋到九霄雲外了。」

    她偏過美麗的容顏,說不出話來。

    事情就是這麼湊巧,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看見的景象,她手拿一束紫玫瑰是真,她和簡翔棋走在一起也是真的,可……她沒有背叛他。

    「為什麼不敢看我?是不是做了虧心事?左手拿了我的錢,右手卻抱著別的男人送的花,你真是厲害,想耍我是嗎?」他怒不可遏的吼道。

    「廖俊傑,你不要對筱婕說這種話,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簡翔棋跳出來說話。

    「這里沒有你插嘴的余地。」廖俊傑大咆。他的心徹徹底底被她傷透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麼?以前他不喜歡和女人糾纏不清,現在他卻對她糾纏不清,而她卻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如此不識好歹,目中無人,該死!他為什麼要等她心甘情願才踫她?也許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心甘情願。

    「我和學長見面聊的是家里的事,沒有不听你的話。」她滿腹委屈。

    「我說過你們不可以見面,你卻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你不尊重我,我也不必尊重你。」

    「請你听我解釋……」

    廖俊傑看向她手中捧著的花,不想再說話,忿然轉身離去。

    簡翔棋並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笑著對她說︰「不過是一束花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真是受不了,我偏要常常送你花;你不要怕,久了他就會習慣。」

    張筱婕一驚,「不要,學長不要再送我花了,這束花已經給我惹上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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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媽,廖先生怎麼會來我們家?」張筱婕著急地問。

  「我打電話找你,可是你不在,我也不知道電話怎麼會接到廖先生手裡,還不是為了方元……」李菊苦惱的歎氣。

  她覺得自己真不是普通的命苦,本以為有兒有女,丈夫對她也不錯,老來可以享福,誰曉得根本不是這回事,生活的難題一個接著一個來。

  「哥又怎麼了?」她看了看零亂的四周,心中有不祥的預兆。

  「要債的人逼到家裡來了。你看,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還把你哥抓起來就是一陣毒打,結果剛開始復元的傷口又裂開,我沒辦法只好找你,後來廖先生來了。我真的很驚訝他居然肯幫忙,他叫那些人明天直接跟他的律師聯絡。」

  「跟廖先生的律師聯絡?」

  「是啊,這次方元欠下的錢不少耶,廖先生說可以幫我們擺平這件事,不過他特別警告你哥沒有下一次,如果再有外債,就死在外頭算了。」

  「這下我們欠廖家更多了。」張筱婕想起他剛才看她的眼神充滿憤恨。

  「要不是因為你,我想廖先生不會這麼好心。」

  李菊利用了女兒,對她也有一些虧欠,為了兒子出賣女兒,她不知道會不會遭受報應?好在廖俊傑不是阿狗阿貓,也算是個好歸宿,至少不需要挨窮。

  母親說出重點,可這一切不是不必付出代價的,一會兒回廖宅不知道有什麼風浪等著她面對。

  「媽,你要好好勸勸哥哥,我說的話他聽不進去,要是再有下一次,真的只能讓他死在外頭了。」心煩意亂的她狠心地說。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是你的親哥哥,你不可以不管他。」李菊忙不迭的說。

  她看了母親的反應,不禁一歎,小馬學長說得對,哥哥是被她和母親寵壤的。

  「媽,你應該放手讓哥哥長大了,他不再是需要保護的小孩子,如果我們一直幫他收拾爛攤子,他這一生都不可能會有出息,你的眼淚永遠也流不完。」

  李菊不語。她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可是她狠不下心,一個做母親的人能對自己的兒子不聞不問嗎?除非她合上眼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放下吧。

  ☆☆☆  ☆☆☆  ☆☆☆

  為了等哥哥從醫院回家,張筱婕回到廖宅已經是晚上十點。

  洗完澡換上睡衣,準備就寢時,敲門聲卻響起。

  她打開門,門外的廖俊傑不說話,只用陰騖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充滿邪惡的味道。

  「到我房裡來。」他命令道。

  隨後廖俊傑蜇回他的臥室,她沒有選擇餘地的跟上去。

  他動作粗魯地將她拉進房裡,鎖上房門。

  她緊張的看向他,身子打了個哆嗦。「廖先生……」

  「廢話少說,今天晚上我要好好享受你。」他不加修飾的說。

  「一定要今晚嗎?」她祭出哀兵策略。

  他點點頭,「一定要今晚,不要跟我討價還價,也許我玩一遍就玩膩了,到時候反而是你賺到;一次就被我列為過去式的女人太多了,今晚我們就做個了結不是很好嗎?你也可以早一點回簡翔棋的身邊,省得還要背著我偷偷摸摸。」

  「我和小馬學長見面是因為有些誤會要澄清,那束花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怎樣?我什麼也沒想啊。」他說謊,其實他今天晚上被那束花弄得怒氣衝天。

  「對不起,我不會再背著你和小馬學長見面。」

  「無所謂,今晚之後你要和誰見面都沒關係,我不想在鳥籠裡養鳥,你愛飛到哪裡就飛到哪裡;只是交易期間我不准你爬上別的男人的床,如果讓我發現,不要怪我毀滅一切。」他撂下狠話。

  他看著她睡衣下擺露出一對又白又嫩的雪足,一雙令人神魂顛倒的纖足,修整得乾乾淨淨的指甲,像一片片淡粉色的貝殼,令他全身血液奔流。

  「可是我還沒準備好,可不可以不要今天?」她哀求。

  「像你這種女人恐怕到新婚之夜都不可能準備好,我不想再等了,我已經等得夠久了;我今晚就要得到你,不管你願不願意。」他故意忽略她的顫抖。

  他不能忍受她有一絲不要他的可能性,一向都是女人赤裸裸的勾引他,可這個女人卻一次次的推拒他;而兩人間的交易是經過她首肯的,她不能兄長危機一過就甩掉他。

  他扣住她的下顎走向床沿,語氣不帶溫柔的說:「我付了一千萬,希望你熱情一點,我買你賣的交易你沒有抗拒的權利。」他開始親吻她的唇瓣。

  她以為他會很粗魯,沒想到他野蠻的態度裡不忘摻入一絲溫柔。

  「給我你的熱情和反應。」

  他將她推倒在床上,持續的吻她,他啃咬、舔舐、逗弄著她的唇,他一心想要得到仇人之女的身體,他的舌探進她的檀口裡,深深的滑入,她發現自己幾乎要完全迷失了,他的大掌在她的身上移動,撫過她纖細的腰肢,修長的手指游移到她的兩腿之間,霎時她像被電擊中一般,渾身戰慄。

  他褪下她的衣物,以少有的耐心探索她的身體。

  她知道這是可恥的,被一個不是丈夫的男人這般觸摸著,但一波接一波濃烈的快感穿過她的身體,她的雙腿在他的手掌下屈服地分開。

  她想靠意志力抵抗他,可她卻躺在床上任他為所欲為,她的手指緊緊抓住身下的床單;他嗅著她身上的醉人芳香,好聞的香皂味,他在她的腹部輕咬了一下,然後以一根手指探入她神秘的性感地帶……

  她呻吟出聲。

  她的反應讓他無法抗拒,廖俊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他的全身因為期待而痙攣,他輕輕的抽出手指再放回去……她咬住下唇,瑟縮了下,壓抑住想要大叫的衝動。

  他脫下身上的睡衣,跨趴在她身上,開始無情的吻著她,他現在要的不只是她的身體,還貪心的想要她的靈魂,他開始嫉妒起那個在她心上佔有一席之地的男人,聽說是她的學長,她為了那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直到他失去耐心為止。

  她完全迷失了,迷失在這個冷酷無情的男子的激情誘惑裡,她不想掉落漩渦,拚命克制住自己卻陷得更深,她就像浮沉在大海中隨時會滅頂的溺水者,只有他能解救她。

  她想掙開他狂肆的唇和手指,伸手試圖推開他的手臂,卻半點力氣也使不上;他的唇改以親吻她的胸脯,以另一隻手搓揉著……

  因為軟弱,她傷心的掉下眼淚,在他精壯的身軀下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噓……不許哭……這是說好的交易,你不能在最後關頭拒絕我。」他粗嘎的警告,然後用嘴堵住她的哭泣,繼續他粗暴的侵犯,原始的欲望左右了他的理智,他已經渴望她很久很久了,不想在這一刻放棄。

  突然,不識相的敲門聲在這一刻響起,是管家江子紳的聲音。

  「少爺,夫人的病又犯了,在房裡又是摔東西又是大吼大叫。」

  腹下沸騰的情欲在抗議著,可是母親的病情已由憂鬱症轉為躁鬱症,他不能不處理,他閉上眼。「今晚就到此為止。」

  ☆☆☆  ☆☆☆  ☆☆☆

  他走之後,張筱婕回到自己的房間,半夜突然下起一場大雨,又是涼風又是冷雨,本是舒爽好睡的氣候,她卻睡得很不好。

  天亮了,她走下樓準備出門,她不想遇見廖俊傑,以免尷尬,所以提早上班去。

  劉嫂問她:「張小姐不在家裡吃早飯嗎?」

  「和同事約好一起吃早餐,所以今天不在家裡吃。」

  她敏感地往飯廳一看,廖俊傑端坐在餐桌邊看報紙邊吃早餐,她沒想到他也起得這麼早,昨晚廖夫人鬧到凌晨兩點多才在家庭醫師的協助下入睡,不禁讓人佩服他的體力。

  「我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早點……」

  廖俊傑低沉的聲音打斷劉嫂的勸說:「劉嫂,不用留她,張小姐有不吃早餐的自由,她想和誰吃就和誰吃,以後不需要特別招呼她。」

  劉嫂退開,不再說什麼,廖俊傑繼續優閒地看他的報紙,吃他的早餐。

  張筱婕離開溫宅,走向公車站牌時手機剛好響起,她接起電話。

  李菊焦急如焚的聲音傳來:(筱婕,你哥被人架走了。)

  「被架走?不是說好跟廖先生的律師聯絡的嗎?」張筱婕一驚。

  (昨天來的是賭場的混混,今天來的不是賭場的人,好像是地下錢莊的打手。筱婕,你一定要救救你哥哥,他現在只剩下一口氣了;我已經失去丈夫,不能再失去兒子。我知道你昨天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是今天的是之前欠下的債,不是新的債務,你再幫他這一次,以後就算他求我,我也不會再麻煩你了。)李菊苦苦哀求。

  「可是我幫不了他……」她要怎麼幫?

  (廖先生可以,你去求他幫忙,筱婕……我拜託你了。)李菊哽咽的哀求。

  「廖先生不可能幫我的,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和廖家的關係……這怎麼幫?」她實話實說。

  (不會的,你去求廖先生,他昨天不是也幫忙了?他好像很喜歡你,你用你的魅力嘛,筱婕,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我想經過這次的事,方元一定不敢再闖禍了。我說了半天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養你這麼大,很少拜託你的,就這件事,你幫你哥處理一下。)

  張筱婕咬住下唇,沉默半晌後說:「我不能跟你保證,廖先生並不好說話,我不知道我去求他有沒有用,媽……可不可以不要對我抱著希望?」

  (你是廖先生的……情婦,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的。算了,不跟你說了,你不幫我,我就去報警,也許警察會有辦法。)李菊的一片私心都是為了兒子。

  「媽,先不要報警。」她怕事情曝光後,會害了廖俊傑。

  (為什麼不報警?反正我們家一窮二白,什麼都不怕。)

  「報警會把廖家牽扯進去,如果媒體再把十年前的事拿出來大作文章,加上我現在的身份,會對廖家有殺傷力。」她憂心仲仲。

  (我管不著那麼多,我兒子的命比較重要。)李菊立即掛掉電話。

  張筱婕馬上回撥電話,不過半分鐘光景,家裡已經沒有人接電話,她再試撥了兩三回還是一樣。

  母親是故意不接她電話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半分鐘內能出什麼事?她開始胡思亂想。

  她旋即跑回廖宅,她必須把這件事告訴廖俊傑。

  廖俊傑見她剛出門沒多久又跑回來,臉上閃過訝異的表情。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哥被人捉走了,我母親很可能會報警,你看……該怎麼辦?」

  ☆☆☆  ☆☆☆  ☆☆☆

  廖俊傑立刻運用人脈,花了一天的時間才和綁走張方元的一幫人聯絡上。

  沒想到這次張方元闖的禍並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女人。

  張方元不知何時勾搭上黑社會老大的女人,弄得老大怒髮衝冠為紅顏。

  「錢的事反而好解決,女人的事就沒這麼好處理了。」廖俊傑說道。

  「我哥怎麼會和黑社會老大的女人在一起?」她完全不知道哥哥交女朋友。

  「不知道,我的律師朋友正在幫忙處理這件事。你母親護子心切不是不好,不過不要忘了分寸,這次的事我會出面處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是因為你母親的幾滴眼淚。」他說得鏗鏘有聲。

  「我明白,謝謝你。」千萬個感謝都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內心狀態。

  他是一個有肩膀的男人,強壯又讓人有安全感,這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男人。

  有的時候和他相處時像只倉皇的小鹿,有的時候又像個被寵在手心的小女人,可是她很清楚這個男人始終是別人的。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事,卻什麼好處都還沒得到。

  「不必謝我,這些不是沒有代價的。」他將她拉入懷裡。

  「我哥什麼時候會被放出來?」她抬頭問。

  「溥廷正在和那些人談放人的條件,不過你哥好像並不想和那個女人分手,我相信溥延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他是個精明能幹的人,沒有他擺不平的案子。」

  「溥延?」

  「那天包下整個義大利餐廳為兒子慶生的律師朋友就是他,他是香港人,為愛妻移民到台灣定居,你哥的事包在他身上,絕對不會有問題。

  ☆☆☆  ☆☆☆  ☆☆☆

  那天晚上他們並沒有如他們的約定同房。

  因為廖俊傑的父親二度中風,緊急送醫,情況並不樂觀;而他的母親情緒不穩定的大吵大鬧,劉嫂在一旁忙著安撫。

  冬天快來了,四周的空氣像寒冰般冰冷。

  張筱婕一個人獨自坐在房裡,這個家裡所有一切的悲哀都和她有關係,是她的父親一手造成的。

  她想,她不應該再留在這裡,廖父和廖母不喜歡看到她,她是他們病情惡化的主因,她不明白廖俊傑執意要她住進來是為了什麼,這份執著有何意義?

  她會離開的,等他不再眷顧她時她就會離開。

  她撥了通電話詢問母親哥哥的行蹤,得到母親寬慰的回答,廖俊傑的律師朋友確實有兩把刷子。

  母親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還會熱情的招呼她回家吃飯。

  第二天她一如往常的下班,王承嫣在她準備回母親家時走向她,她並不意外,她知道王承嫣遲早會來找她,她的心很坦然,所以不怕自己將要面對的場面。

  兩人約在附近的咖啡廳面對面談一談。

  王承嫣點了一杯曼特寧。

  「王小姐,你懷孕了最好不要喝咖啡,咖啡因對孩子不好。」

  王承嫣看了一眼張筱婕,冷冷一笑,「你還知道勸我懷孕別喝咖啡?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好心還是假好心。」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她不想與王承嫣為敵。

  「我很奇怪為什麼你非住在小傑家裡不可,難道你自己沒有家嗎?」

  「我當然有家,只是廖先生……希望我住進他家裡。」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我也不是怪你,同為女人你應該明白我的處境,我現在的狀況真的很為難,小傑不要孩子,可是我真的很想替他生孩子。」

  服務生端上咖啡,王承嫣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

  「我知道他不喜歡小孩。」張筱婕喝了一口蘋果汁。

  「他也警告過你不准生小孩嗎?」

  「沒有,廖先生沒有警告我關於這方面的事,不過我聽得出來他討厭孩子,我們之間並沒有熟到需要討論這方面的問題。」

  王承嫣有些吃驚,「你們不曾討論過?那麼說你們……還是清白的羅?」

  她忙不迭的搖頭,「王小姐,請你不要誤會,我也不想誤導你,我和廖先生有交易協定,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所以我們不可能一直保持你說的清白關係。」

  「我當然知道你們不可能一直清白下去,小傑是正常男人,我比誰都清楚。」

  「王小姐,你的事我會勸勸廖先生。」她說。

  「你知道,生長在單親家庭的小孩很可憐的,我想你也是單親家庭的小孩,應該知道這種家庭的悲哀,我不希望我的小孩有這方面的缺憾。」

  「如果小孩子能同時擁有父母的愛是比較幸福的,我相信廖先生不會讓他的孩子在單親家庭長大的。」

  王承嫣一笑,「我愛他,你呢?」

  張筱婕不自在的喝了一口果汁,「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為什麼?愛就愛,不愛就是不愛,有什麼不好說的。」

  她不想再討論下去,「這是私事,我想我不必說出來。」

  「你要多少錢才會離開他?」

  「王小姐,我真的不需要你給我錢,該走的時候我就會走,你的困難我感同身受,但是我的力量有限,因為我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她說得很真誠。

  「聽說小傑的母親最近因為你精神狀況變得很差?如果我是你,就小會硬留在廖家。我這麼說你不要介意,我和廖伯母這十年來情同母女,不是你能體會的,我很關心伯母的身體才會說這些話。如果你把我們今人見面的事告訴小傑也沒關係,因為我不會承認,小傑也不一定會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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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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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為了怕刺激廖母的病情,張筱婕通常避得她遠遠的,萬一碰巧見了面也是盡量保持低調。

  好比今天天氣不錯,張筱婕蹲在花園一隅鏟土準備種九層塔,廖母也剛好到花園散步,她朝廖母微笑點了頭即不再看對方,完全浸淫在種花種草的樂趣裡,不是她高傲、目無尊長,而是怕她說錯一句話,就會不經意又得罪廖母。

  「你在做什麼?」廖母氣若游絲的問。

  張筱婕一愣,轉過身,「鏟土種九層塔。」

  「喔……那你要小心一點,別把阿嫻的韭菜苗給弄壞了。」

  張筱婕知道廖母又把現實跟過去的時空錯置了,她並沒有糾正廖母,順著她的意說:「我知道,我會很小心,不會弄壞阿嫻的韭菜苗。」

  廖母在一旁的橫椅坐下,看著她挖土,「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裡?」

  她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是廖先生的……朋友,正好來這裡作客。」

  「廖先生……哪一個廖先生?我家有兩個廖先生,你指的是老的廖先生還是小的廖先生?」

  「我是小廖先生的朋友。」

  她有些擔心廖母的病,她的記憶力似乎出現了部分障礙,廖俊傑知情嗎?

  「你是阿傑的朋友啊,阿傑很少帶朋友回家的,難怪我不認識你!對了,你有沒有看見阿嫻?她是我女兒,我已經好久沒看見她,你知道她到哪裡去了嗎?」

  看見溫廖如此思念女兒,張筱婕忍不住鼻酸,「我不知道阿嫻到哪裡去了,我猜她可能出國了,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唸書,所以才沒有回家看您。」

  「出國,你怎麼知道她出國了?」廖母偏頭問道,眼裡有一絲迷惑。

  「我猜的,我也不知道阿嫻去哪裡了,所以猜她是不是出國了。」

  「你幫我找她回家好不好,她告訴我要和同學去西門町看電影,可是一去就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她已經十九歲了,應該不會迷路啊,你幫我去帶她回家好不好?」廖母求助於她。

  她忍住隨時要掉下來的淚,好言安撫道:「好,如果我看見她會帶她回家,我們先把這些種子埋在土裡好不好?」她轉移廖母的注意力。

  聞言,廖母一笑,「你沒騙我吧?這裡的人全都騙我,我好生氣。」

  「這些種子是我去花市買的,不知道會不會發芽?」

  「種子當然會發芽,阿嫻也很喜歡種東種西,這個花園就是因為她喜歡,所以我和我先生才會買下來,可是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劉嫂走近她們。「原來太太在這裡看花啊。」

  「是啊,這位小姐說要幫我把阿嫻找回家,我好高興喔。」廖母興高采烈的拍手。

  劉嫂機警的看了張筱婕一眼,「太太,我們進屋裡去吧,這裡有蚊子。」

  「我還想在這裡坐一下子,我想看阿傑的朋友種花。」廖母說道。

  「不要看了,太太不是要看韓劇?已經開始演了。」劉嫂提醒。

  溫母興奮的跳起來,往屋裡沖,「對呀,我要看韓劇。」

  「太太的病情最近很不穩定,本來不會這樣語無倫次的,這幾天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她不認得你是誰了對不對?有時候她也會問我阿嫻小姐的事,她好像忘了小姐已經往生的事,就像今天一樣,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劉嫂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下。

  「劉嫂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你直說沒關係。」

  「我想……這是我自己的意見,你聽一聽,不一定要照著做啦。我是覺得張小姐住在這裡好像不是很恰當,先生和太太看見你又會受到刺激,不如你……要不要考慮搬出去住?張小姐,你不要誤會喔,我不是要趕你走,我也沒那個權利,只是我看太太和先生真的很可憐,病成那樣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好的一天。」劉嫂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

  她淡淡一笑,點點頭,「我不會不高興,我會考慮劉嫂的建議。」

  ☆☆☆  ☆☆☆  ☆☆☆

  蔡玓彤看著簡翔棋痛苦的模樣,不安慰他反而笑他,「幹嘛哭喪著臉?」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不看她,逕自吃著午飯。

  「我現在做了你的同事,你不請我吃飯表示歡迎?」

  「你這個女人真是可怕,我已經說了,不論你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我都不會喜歡你,你好像一點也聽不進去。」他放下手上的筷子,不高興的說。

  「我現在的情況就像你的情況不是嗎?」她反擊。

  他氣呼呼地道:「我的什麼情況?」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人家不也是不管你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嗎?」蔡玓彤一點也不心軟的說。

  「你少煩我,我最討厭多話的女人。」他起身付了賬便逕自往外走。

  她快步追上他,「你不要死心眼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我的事不用你費心。」

  蔡玓彤為了要與簡翔棋近距離相處,把原來待遇不錯的工作辭掉,考進簡翔棋工作的公司;她想得很開,男人只要一天沒結婚,她就一天不放棄。

  「張筱婕就這麼好?我哪裡不如她了,你非要這樣拒絕我。」蔡玓彤擦腰。

  「你一輩子也比不上她。」他狠心的說。

  她聽了也不生氣,「那是因為你得不到她才會這麼說,得到了未必會珍惜。」

  「誰說我得不到她,那只是時間問題,我有信心她會回到我身邊。」老實說,他被她的話小小的刺傷了一下。

  「一樣啦,你以為張筱婕離開廖俊傑之後還會回到你身邊嗎?我看你是癡人說夢,人家不可能會看上你的啦。在跟過廖俊傑那樣的男人以後,她會屈就於你才有鬼。」

  「你怎麼說話這樣惡毒?」他怒不可遏。

  「我說的是實話,我這個人不喜歡說謊話欺騙你,我想你也不希望我用謊話安慰你吧;再說,不管張筱婕喜不喜歡你,我喜歡你就行了,我的意志力很堅定的,除非你結婚,不然我永不會放棄。」

  「你這個人真是厚臉皮。」他斜睨她一眼。

  對於一個口口聲聲說喜歡你的女人,他不想把話說得太無情。

  「如果能夠得到你的心,臉皮厚一點又不會少一塊肉。」她滿不在乎的說。

  「我說過我不喜歡你,你這樣做只會讓我離你離得更遠,到底要怎樣做你才會接受感情的事不能勉強的道理?我喜歡的人是筱婕,你明白嗎?」

  她心一碎,仍不死心,「明白,不過現在還不是我該放棄的時候。」

  「你……真是夠了!不論你怎樣我都不會感動的。」他一再重申。

  她心中已有定見,不是他的殘忍能動搖的,她的好勝心強過一般人,她想得到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手不可,即使不擇手段、即使傷到自己也在所不惜。

  ☆☆☆  ☆☆☆  ☆☆☆

  蔡玓彤特別約了張筱婕到她們一起念過書的小學做一趟記憶巡禮。

  「你覺不覺得很有意思,以前我看學校裡的東西都比現在看還要大一號?」蔡玓彤臉上堆滿笑容。

  「因為我們長大了嘛。」張筱婕很久沒來這裡了。

  因為父親的案子,他們搬了好幾次家,而她不願接近這裡,以免面對往日的舊鄰居,那些人常拿有色眼光看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怎麼看你好像鬱鬱寡歡的樣子,是不是為了廖俊傑的事?你拿不定主意?」蔡玓彤突然問。

  張筱婕愣了下,「你知道我的事?」

  「是啊,我哥喜歡的女人正好是廖俊傑的未婚妻,所以你們的事我知道一些,今天約你出來當然不是來看這幾幢建築物而已,我是想替我哥問問你和廖俊傑的關係到底會不會走上結婚這條路?」

  「結婚?」她不敢往這方面思考。

  「是啊,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到最後不是分手就是結婚,我想知道你和廖俊傑會是哪一種?」

  「你哥喜歡王小姐?」看來她不知道的事還真多。

  「嗯……喜歡很久了,他們是青梅竹馬,不過女方看上廖家的錢財,和我哥漸行漸遠。」

  「王小姐懷孕了,你哥知道嗎?」張筱婕急忙問道。

  蔡玓彤慢慢釋放她的心機,一笑,「我哥知道啊,我覺得我哥才是孩子的爸爸。」

  「你哥是孩子的爸爸?可是王小姐不是這樣認為。」

  「她當然不這樣認為,她希望憑藉著這張王牌入主廖家,自然不可能放棄任何機會羅,我哥告訴我他有八成的把握孩子是他的。」這話不假,是哥哥親口對她說的。

  「只有兩成會是廖俊傑的?」她不知道該不該暗自竊喜?

  「在我看來或許王承嫣根本沒懷孕,她是騙人的。」蔡玓彤詭譎一笑。

  張筱婕又是一驚,「會嗎?這種事騙不了人,很容易被揭穿的。」

  「揭穿了就說流產啊,反正這種事也不是沒有人做過,我這麼說有些壞心眼喔?其實我也不希望我哥真的娶王承嫣做老婆,那個女人的品行不好,我哥是有眼無珠才會煞到那個蛇蠍美人。」

  「王小姐是因為太愛廖俊傑才會變得那樣,我想她的本性應該不壞。」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都不會影響你和廖俊傑的感情吧?」蔡玓彤有她的私心。

  張筱婕低頭不語。

  廖俊傑的父母不喜歡她,就算王承嫣沒有懷孕,她還是沒有希望啊!

  「怎麼?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一言難盡。」簡單的四個字比鉛塊還沉重。

  「怎麼會,你是不是喜歡小馬所以才會猶豫不決呢?」

  張筱婕壓根兒沒把簡翔棋考慮進她的去留裡,「小馬學長?」

  「是啊,我現在跟他同一間公司上班,天天見面,他說了很多你的事,他一直不肯放棄你。我看他挺死心眼的,愛一個人愛到這種地步,你一定很感動吧?」

  「小馬學長……我想我和他緣分已盡,沒有可能了。」

  「你說的是真心話嗎?」蔡玓彤就是在等她這句話。

  張筱婕點點頭,「是真心的,小馬學長越是這樣對我,我越是不能害他,我現在和廖俊傑的關係不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回頭了,如果我還和小馬學長藕斷絲連,我哪裡還是人?」

  「你夠義氣。好吧,我也不怕你笑話,告訴你好了,我喜歡小馬,最近正努力地追求他。」她不畏怯的說出自己的心事,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

  張筱婕由衷的說:「你和小馬學長很相配。」

  「相配嗎?我想會這麼說的人不是很多。」蔡玓彤自我調侃。

  「要我幫你嗎?」她熱絡地道。

  「如果你肯幫我當然好,那個簡翔棋到現在還覺得你會回到他身邊,我怎麼勸他都沒用。」

  「不管我和廖俊傑將來會如何發展,我和小馬陸學長都是不可能的了。」

  「有你掛保證我的心就安了一半,我不是怕你競爭,而是你既然有更好的對象又何必退而求其次呢?」蔡玓彤頑皮的眨眨眼,笑得迷人。

  「小馬學長對我很好,他會是一個好丈夫,不過他不屬於我。」

  「好不好我不知道,我想跟他喜歡的人也有關係吧!以前我總是羨慕你有趕不走的追求者,直到我哥把你的事跟我說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煩惱。」

  蔡玓彤指的那些不為人知的煩惱正是她與廖家的恩怨,這些過往都是她無力改變的,她曾想過,廖俊傑的心裡一定跟她一樣矛盾;所以為了不讓他左右為難,在必要的當口,她會做出必要的決定。

  「我想廖俊傑也不是應該屬於我的人。」她幽幽地說。

  「你不想要他嗎?」

  「嗯?」她回過神。

  「廖俊傑啊,一個那麼好的男人,又帥又有錢,要是他愛上我,我一定死抓住他不放。我一直在想,小馬會讓我動心,也是因為我看見他對你的深情,不然我才不會喜歡那種痞子呢。」

  張筱婕一笑,笑容裡有深深的無奈。

  「有人說,如果你很想擁有一個人,就放他走,如果他回來找你,就會永遠屬於你;要是他不回來,那麼他根本就不是屬於你的。」

  「所以你會放廖俊傑走?」蔡玓彤偏頭認真的問。

  「我會在心裡把他放走。」

  「所以我也應該把小馬放走?如果他是我的,他就會回來,如果不是我的,強求也沒用?可是我現在的動作就是強求啊,我若是不強求,小馬才不會看我一眼呢,他這個人就是喜歡你。」蔡玓彤嘴一噘。

  「我想,讓他走可以是你試探他的最後一個方法,我和廖俊傑也是這樣,終究會走到盡頭。」

  「十年了,難道沒辦法化解仇恨嗎?我以外人的眼光來看,你的父親已經一命抵一命了,這樣還不夠嗎?」

  她慼然的搖搖頭,「還不夠,所有活著的人沒有一天不為那件事受折磨。」

  她想起廖母,她不知道該怎麼化解廖母對她的仇恨。

  ☆☆☆  ☆☆☆  ☆☆☆

  晚上,張筱婕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準備明天上課用的教材。

  廖俊傑敲了敲門。「我知道你還沒睡,我有話要問你。」

  張筱婕嚇了一大跳,開了門。

  看見她緊張的表情,他揚起唇角一笑,「怎麼了?好像很怕見到我?」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有事?」

  「小蠻找過你?」他瞟她一眼,逕自走進房裡。

  張筱婕楞了一下,她沒說,他怎麼會知道?

  「是的,王小姐找過我。」

  不是說不要讓廖俊傑知道的?王承嫣為什麼又要告訴他?

  廖俊傑在床邊坐下,看了看擺在窗邊的書桌順口問:「在忙什麼?一整個晚上沒下樓,劉嫂說你沒在家裡吃晚飯,在外面吃過才回來?」

  「嗯,和同學一起吃飯。對不起,因為聊得太愉快所以忘了打電話給劉嫂,明天我會向劉嫂道歉。」她和蔡玓彤吃過飯才回家。

  「劉嫂沒說什麼,是我問她她才說的,她知道你有權不在家裡用餐,我是想知道小蠻跟你說了什麼?」他追問。

  「沒什麼,我以為王小姐跟你說過了。」她垂下眼眸。

  「不是她告訴我的。」

  她想不出還有誰知道這件事,「王小姐沒跟你說?」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我有一個朋友剛好看見小蠻和你一起喝咖啡,就這麼簡單,我只是想知道她跟你聊了些什麼?」

  「她說……她懷孕了,我們聊了一些關於小孩子的教育問題。」

  「就這樣?聊了一些小孩子的教育問題?」

  「還有……我覺得小孩子應該同時有父愛和母愛。」

  她不喜歡他談到孩子時輕率的態度,她的心微微一痛,這樣的男人不會是一個好爸爸。

  他接下去問:「如果她要你因此而離開我,你會怎麼做?」

  她瑟縮了一下,「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沒想過?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我現在正式告訴你,除非我讓你走,否則你不可以離開我,明白嗎?我說的話希望你聽進心裡,我知道你常常不聽我的話,自以為是的過生活。」他的語氣微慍。

  「我明白。」她說得心虛。

  聽見她微弱的回答,他有一些不高興。他招招手,「過來我這裡。」

  她走向他,他一把拉她倒入懷中,低下頭聞她身上好聞的淡淡香皂味,她別開臉,他心中一震,唇上噙著笑。

  「幹嘛迴避我?」

  「王小姐需要你的關懷,我們這樣……是不道德的。」她怯怯地說。

  他的接近讓她心跳加快。

  「不道德?你結婚了嗎?」他的笑容益發加深。

  她搖搖頭。

  「既然你沒結婚我也還沒結婚,這有什麼不道德的,再說我們的交易到現在都是我在付出,你是不是也該盡點義務了?」

  說完,他將她的頭按向自己,俯首吻住她瑰麗的唇瓣,一雙大掌摟住她纖細的腰身,一個翻覆,兩人一起倒向床榻,他狂亂的吻著她。

  「筱婕……」他的呼喚充滿男性的渴望,撐起修長的健臂,定定的審視身下的她,語氣深沉地道:「今晚再不會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打擾我們了。」

  「廖先生……」她喃語,眼神迷離。

  「不要這麼見外,叫我的名字有這麼困難嗎?」他沙啞地說。

  他吸吮著她嬌如花朵的艷唇,幾近瘋狂的索求,欲望之獸已經在他的體內甦醒。

  她悶聲呻吟,被這灼人的激情弄得十分不安;他迅速的除去兩人身上的衣物,亟欲再見她雪白的胴體,欲望之火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唇不斷的在她身上探索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在他的唇下變得敏感起來。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擁有你。」他深深的將自己貫入……

  撕裂的疼痛朝她席捲而來,她擰緊眉心,痛苦的吟逸出聲。

  他看著她因為疼痛而皺在一起的小臉,誘惑著他男人最本能的感官反應。

  這個折磨教她又愛又怕、又疼又舒服,酥麻的感覺傳遍她的全身。

  他越是不留情的折磨她,其實心裡越是多情,他完全被她迷惑得如血氣方剛的少年,一波接一波強烈的刺激讓他神魂俱裂。

  她挪動一下腰肢,回應著他……他狂烈的激情教她措手不及,她在這方面毫無經驗,早已不能自持,他的氣息微微吹拂在她的臉上,她咬緊嫩唇,看著銷魂欲狂的他,她以為他會暈了過去。

  直到他一陣抽搐,靈魂飛出,兩人一起到達虛幻神妙之地。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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