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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 總統爹地傷不起 (鬼王)
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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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遇見,便是一生

  一間清淨溫暖的房間內,吳映潔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臉色有些蒼白,手指輕輕地顫抖著。

  她的對面坐著一位英俊的男人,溫和而灑脫。身材欣長優雅,穿著得體的米色休閑服,手上常年戴著一枚黑光閃閃的戒指顯示著非凡貴氣,臉上卻有著病態的白。

  他叫莊濠全,是吳映潔的心理醫生,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楊奇煜最了解她之外就只剩下莊濠全了。

  七年前,在吳映潔最落魄、最狼狽的時候,他就像神祗一樣來到了她的身邊,將她從罪惡的深淵,一步步拉了回來。

  這麼多年來,隨意一直都知道吳映潔定期會去看心理醫生,但是卻從來不曾見過。

  莊濠全神秘,好像只有在吳映潔需要他的時候才會出現,一旦吳映潔病情好轉,他就會消失離開很長時間不露面。

  吳映潔喜歡這種相處方式,至少當她把她的不堪一點點曝光在人前的時候,她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莊濠全將溫熱的水杯放在她的手裡,憂心道:「又復發了嗎?」

  「敖犬,我不知道,今天我在醫院裡看到黃瀞怡談她父親的時候,眉眼間蕩漾的幸福感,忽然覺得很刺目,我知道這麼做是不對。可是回家的途中看到馬路上一對父女幸福的過馬路,我差一點崩潰。」吳映潔放下水杯,咬著唇瓣道:「敖犬,我不是好了嗎?這幾年都沒有事,怎麼如今又開始復發了?」

  莊濠全握著她的手,溫聲道:「潔,知道嗎?有一種人,他們生而憂郁;有一種人,他們生而冷漠孤傲;也有一種人,他們生而捨得,慷慨施予,付出是他的天職。而你就是這其中的綜合體,你沒有病,七年前你沒病,現如今更不會有。」

  「沒病嗎?」吳映潔眼眶濕潤,忽然像個孩子一樣蜷縮成一團,雙手蒙著沾滿淚水的臉龐,痛苦的說道:「敖犬,我不是個好女孩,我吸毒、我墮落、我自殺過。我曾經拿著槍在暗處指著我爸爸還有炎容嘉的腦袋,只要那一槍下去,我就解脫了。可是你卻把我帶了回來,你說我這麼做不對。都說父女之情是人世間一切真情感情的藍本。父女之間的愛,愛至大愛,愛至無言,父女之間如果有無奈的隔閡與誤解,可是終得釋懷,破涕為笑。」

  莊濠全輕拍她的肩膀,眼中有著複雜難解的深幽波光。

  「敖犬,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前世的情人,情意纏綿未盡,今世淪為父女。縱使沒了前世,忘了恩情,也不該仇怨相見。夫妻之情,就算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也不該如此絕情冷血。我母親就死在我的面前,我無能為力,縱使我親手擊斃那名歹徒,又有何用?我母親再也回不來了。」吳映潔痛苦的哽咽道:「敖犬,我再也不想做噩夢了,一望無際的鮮血,那麼深的血海,只有我一個人在裡面游,可我拼命的游都游不過去,我快要窒息了......」

  莊濠全坐在她身旁,將她攬在懷裡,輕拍她的背,安撫道:「潔,沒事了,哭出來就好了。」

  吳映潔神情飄忽,冰冷成災,「小時候,其實母親比父親還要對我嚴厲,我拼命想要做的最好,讓她誇獎我,哪怕給我一個贊許的眼神,我都能高興上好半天。都說我是天才少女,可有誰知道我的辛苦。

  吳家有一個很大的游泳池,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在裡面酣暢淋漓的游過泳,我那時候還很小,只有九歲左右,夏天的時候在母親的視線內下水,別人是游玩嬉鬧,我卻是在練習踩水立泳。因為母親說游泳就該實用,濁水逆流,武裝泅渡。我每天戰戰兢兢,畏懼母親,卻厭惡這項求生技能。父親對我說母親現在對我嚴格,是為我以後著想。可是有好幾次我差點在水中溺斃,透過池水看到母親冰冷的臉,忽然會覺得陌生而害怕。

  一直到我十三歲從軍校畢業,母親對我的態度才開始好轉。母親對我說吳家的孩子不該是平庸之輩,於是我只能做到最好。我渴望被愛,所以當我得到的時候,便想緊緊的抓在手裡。但是這一切都被父親打破了。我以前恨母親,可是後來卻深愛著她;我以前深愛著父親,可如今卻無比的憎恨著他。我一夕之間失去了母親、父親、戀人,我用母親的死成全了我對父親的恨。」

  吳映潔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莊濠全,忽然低低的笑道:「你瞧瞧,我一輩子都在愛恨中沉浮,我告訴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愛不恨了,可是人總是這樣學不了乖。」

  莊濠全聲音低沉溫雅,「嫁進總統府,你不開心嗎?」

  吳映潔沉默了一秒,說道:「敖犬,我常常都在想如果有一天邱勝翊或是老總統夫婦知道我曾經吸毒、自殺、患有抑鬱症,甚至差一點殺了自己的父親,他們大概會震驚鄙視不已吧!」

  莊濠全認真的看著她,「潔,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和小煜之外,沒有人知道你的秘密,而我相信,小煜和我一樣都會誓死保守你的過去,不會讓人知道的。」

  「敖犬,我不怕有人知道,我從來都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我是人,有點骯髒的過去不算甚麼,但是我不得不為隨意著想,如果他知道他的母親年輕的事情是這麼一個人,我擔心他會受不了。」吳映潔神情冷清,臉色平靜,令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莊濠全拍著她的肩,溫聲道:「潔,你是一個好母親,隨意就算知道也會引你為榮的,因為經歷了那麼多的坎坷,你依然頑強的活著。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孩子。我曾說過,只要你需要我,打一個電話,不管你在哪裡,或是我在做甚麼,我都會飛到你身邊,你並不是孤單一人。」

  吳映潔笑了笑,感慨道:「敖犬,七年前如果沒有你和小煜,我該怎麼辦呢?」

  「這世上本就沒有甚麼如果,遇到了,便是一生。」說這話的時候,莊濠全的雙眸好像浸潤了湖水一般清冽波濤......

  楊奇煜開著車送吳映潔回去,她看著外面的夜色,用手指輕輕地在窗戶上虛無的勾畫著甚麼。

  楊奇煜將車停在路邊,轉眸看著她,皺眉道:「告訴我,是不是最近出了甚麼事情?」

  「沒有。」

  楊奇煜不信,「少騙我了,如果沒事,今天怎麼會找敖犬?」

  「很長時間沒見面,去看看他。」

  楊奇煜惱了,「吳映潔,如果嫁進總統府不開心,我們就退出遊戲好了。」

  「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想退出就退出?我沒想過要退出遊戲。」

  「你真要氣死我。」他重重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惱意滋生。

  她看著他手都紅了,伸手握住,嘆道:「小煜,我知道你關心我。」

  楊奇煜看著她,忽然緊緊的抱著她,難過道:「鬼鬼,我不想再經歷七年前的驚心動魄。你知道嗎?當時你吞下安眠片重度昏迷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平時打打鬧鬧,但是我早已習慣生命中有一個你,我真的很怕沒有你的人生,要不然漫漫人生路,當我想你的時候,我又該到哪裡找你呢?」

  吳映潔拍著他的背,輕聲說道:「小煜,黃瀞怡對我說過一句話,她說她為她的魯莽付出了成長的代價。其實我何嘗不是?我常常都在想如果我沒有因為母親的死、炎亞綸的欺騙、父親的背叛而輕視生命,不要命的出任務。也許在那次搗毀恐怖組織販毒基地時,就不會因為嗜殺引起恐怖分子報復,又如果我不輕敵的話,便不會被人擊中胸口不說,還被人注射了大量的海洛因。如果沒有染上毒癮,我便不會厭世,如果沒有這些如果,我不會患有抑鬱症,更加不會自殺。」

  吳映潔笑了,「小煜,我不恨任何人,這是我的命運,更是我自己要走的路,再難走,也只需我一個人去走,哪怕摔得頭破血流,我也要一步步的走下去......」

  還記得她經過敖犬和小煜的照顧,終於戒除毒癮,恢復健康之後,Jon任命她帶領特種兵作戰,她嚴苛、無情、冷血、自私,讓很多成員心生不滿,她又怎麼能夠告訴他們,在戰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又怎麼能夠告訴他們,她的難堪過去......

  楊奇煜扶著她的肩膀,皺眉肅穆道:「我跟你一起走,哪怕吃糠咽菜,我也願意。」

  吳映潔低低的笑,只是笑中帶淚,「小煜,你說我有甚麼好,值得你如此。」

  「你沒一樣好的,可誰讓你是吳映潔呢!」那個從小笑起來就讓人心疼的女孩,那個為了得到父母疼愛每日活的沒有自我的女孩,那個在人前笑的風光,背後落寞孤單的女孩,那個被人陷害染上毒癮絕望縮成一團的女孩,那個將自己的不堪袒露在心理醫生面前的女孩,那個掙扎著向命運控抗的女孩......

  她笑的時候不敢大聲的笑,她哭的時候不敢大聲的哭,愛一個人卑微而絕望,恨一個人痛心而無奈。她的快樂是給別人看的,她的悲傷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

  他永遠都忘不掉,當她確診懷孕的時候,他陪她前往醫院,明明已經躺在手術台上了,她卻倉惶的逃離醫院。

  他在後面追趕,拉住她,詢問怎麼一回事。

  她說:「我想要把我缺失的愛都給這個孩子。」

  於是那一刻,楊奇煜明白,這個孩子將是這個寂寞的女孩今生活下來的勇氣,更是她一生的羈絆......

  而他楊奇煜,將會拼盡所有,只為讓她和隨意一生無憂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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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對她,僅此而已

  吳映潔回到總統府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左右了。

  范瑋琪在客廳里等她,看到她回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映潔,明天我們談一談。」吳映潔準備回房間的時候,范瑋琪對她說。


  吳映潔點了點頭,感覺對范瑋琪很抱歉,很顯然她是專門等自己回來的,范瑋琪大概以為她之所以這么晚回來是因為今天在醫院里受了委屈吧?


  她下意識的搖搖頭,算了,姑且就讓她這么以為吧!


  回到家,何熙給她開的門,見面就說:「夫人,您總算回來了,先生回來后一直等到現在還沒有睡。」


  吳映潔皺眉,問道:「他在書房嗎?」


  「在臥室。」


  吳映潔走到臥室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把門打開。


  邱勝翊早已褪下西裝外套,單手插在西褲口袋里,靜靜的站在偌大的透明窗前沉默駐足,俯瞰外面燈光閃耀的夜色。


  「我回來了。」


  他轉身靜靜的看著她,看不出喜怒:「去哪了?」


  「和小煜出去辦點事。」總統府的警衛看到楊奇煜送她回來,她沒必要另尋謊言,太累。


  邱勝翊皺眉,似乎有些不悅:「吳映潔,你又在鬧什么情緒?」


  吳映潔低頭笑了:「我不懂你的意思,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以后我不會這么晚回來了。」


  邱勝翊不說話,只是側過頭看她,臉上的神情如常,可是眼睛里卻有著深深淺淺的光,仿佛在緩慢地流動著:「我去看瀞怡,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吳映潔頓了頓,平靜的說道:「你和黃小姐一起長大,感情自然親厚,她出事,你去看望也是應該的。就像我和小煜一樣,換身處地想一想,我沒道理不高興。」


  他挑眉問道:「那你把手機關了是怎么一回事?」


  吳映潔一驚,連忙把口袋里的手機拿出來。


  黑屏。


  她尷尬的看著他:「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覺吧!」邱勝翊今天晚上是有些生氣的,她在醫院里不顧他的阻攔說走就走,甚至還鬧失蹤,他耐著性子不找她,像個傻瓜一樣在臥室里等了她差不多三個小時,如果她回來態度囂張一點,他和她或許就能吵起來,但是她的態度很溫軟,讓他的怒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發泄。


  「以后身上帶兩塊電池,手機要一天二十四小時開機,如果有事情事先給總統府打個電話,這種情況不要再發生了。」言罷,轉身準備離開。


  「我很抱歉。」


  吳映潔的話卻讓他的身體僵了僵,這么生疏的客套話,竟讓他一時覺得很刺耳,看向吳映潔,她目光深幽清冷,看似溫情,但卻冰涼一片。


  他皺了眉,壓抑怒氣回到了書房,洗完澡躺在床上,卻是煩躁異常,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心里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激烈情緒正在空氣里慢慢暈染。

  黑色大床上,吳映潔波浪般的黑色卷髮靜靜的鋪灑,在黑色系列的床褥間竟宛如墨中海藻,妖嬈而嫵媚。

  她睡得很安靜,長長的睫毛蓋在那雙平時總是泛著清冷神韻的眼瞼上,帶來一絲淺淡的暗影。

  怒氣在他心裡竄起,當他氣息與她近在咫尺的時候,吳映潔警覺的睜開眼睛,可就是在這麼一瞬間,邱勝翊已經霸道狂亂的緊緊吻向她的唇瓣,不許她逃開他的鉗制。

  他的氣息,吳映潔早已很熟悉,原本想要推開他,但是今天實在是累得沒有力氣,更何況他強勢窒息的吻讓她沒有絲毫的招架之力。

  他像一道銅牆鐵壁壓在她的身上,今夜的邱勝翊似乎有些急躁,不似平常那般有節制。

  她其實是想告訴他,今天不是星期三,也不是星期日,但是心知這話出口,無非是以後日子益發難過,無奈一嘆便也任由他了。

  他吻上她的耳垂,唇瓣冰冷,沒有絲毫的溫度,但卻惹來她一陣輕顫。

  邱勝翊強勢的主導著一切,扯開她的睡衣,動作看似粗暴卻沒有傷害到她,挺身進入的那一瞬間,他忽然低頭封住她沖口而出的低吟聲......

  第二天清晨,吳映潔醒來就覺得不對勁了,床上除了她之外還躺著一個人。

  邱勝翊趴睡在床上,下半身用絲被蓋著,只露出強健的背脊。

  吳映潔眼神凝聚在他沉睡的瞼上,她沒有想到邱勝翊還在。

  這是兩人結婚以來,第一次在同一張床上迎接第二天的曙光。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心跳的頻率,沉穩有力,如同他一貫的處世為人。

  他很高很壯,可是她卻覺得很遠,吳映潔無聲淺笑,一向清冷的雙眸彷佛染上了深濃的暮色幽不見底。

  沒有在床上多做留戀,她下了床,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離開了臥室。

  邱隨意剛從邱勝翊的書房走出來,看到吳映潔出來,眼神亮了亮,眼睛甚至想往臥室裡面瞄。

  吳映潔神色不動的關了門,邱隨意馬上就像探聽八卦的娛記一樣,緊緊的跟在她後面,低低的偷笑道:「爸爸是不是在你的房間?」

  吳映潔沉默了一秒,想了想,這個問題,她可以選擇不用回答,就沒有理會他。

  隨意嘟著嘴,不高興道:「這麼小氣,我是你兒子,跟我分享一下你的甜蜜很為難嗎?」

  吳映潔剎那間笑了,幽黑瞳仁裡流轉淡淡光彩,「有很多東西我們可以一起分享,但是涉及私隱的話,那我就只能對你說抱歉了。」

  「好了,不勉強你了。」隨意撇撇嘴,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聽爺爺說黃瀞怡出車禍了?」

  「黃小姐或是黃阿姨,你自己挑一個。」她不想讓隨意因為她的關係,變得沒有禮貌。

  邱隨意深呼吸一下,這才假笑妥協,「好吧!我聽說爸爸、奶奶還有你都去探望那個黃小姐了?」

  「嗯。」吳映潔唇瓣扯了一下。那個黃小姐?隨意顯然帶了些情緒和抗議。

  邱隨意哼了一聲,走到沙發旁坐下,皺眉道:「別去了。」

  「嗯。」她原本就沒有打算再去,相信黃瀞怡也不願意有事沒事的時候都能看到她吧!

  「你去哪兒?」邱隨意看到吳映潔往外走去,不由問道。

  「昨天晚上我回來的有點晚,現在去給你爺爺還有奶娘道歉。」邱建州怕是又要雷霆大怒了吧?


  邱隨意嘟囔道:「規矩真多,我和爸爸等你回來吃飯。」


  「嗯。」


  去見邱建州,自是少不了一番訓誡,但見吳映潔認錯態度很好,便沒有多說什么,轉身去了書房。


  待房間里只剩下范瑋琪和吳映潔,范瑋琪忍不住說道:「映潔,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吳映潔忍不住笑了:「媽,您言重了。」她沒有想到昨天離開醫院竟然會給他們這種誤解。


  「當時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在那里一定覺得很尷尬吧!」


  「不會。勝翊和黃小姐從小青梅竹馬,她出事,勝翊去探望很合情合理。我昨天是真的有事情。」除了昨天有事情之外,吳映潔并沒有撒謊,她真的覺得邱勝翊去探望黃瀞怡并沒什么,換言之如果楊奇煜住院,她也會去探望他的。


  只是現在不同的是,邱勝翊曾經和黃瀞怡是戀人關系,而她和楊奇煜則是正兒八經的兒時玩伴。


  所以讓范瑋琪有所誤會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就好。」范瑋琪似是松了一口氣,嘆道:「映潔,勝翊和瀞怡的感情已經過去了,但是對瀞怡,你要理解,畢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有時候如果無意中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要理解媽媽。」


  「我了解。」吳映潔握著范瑋琪的手。


  看了看時間,她起身準備回去,范瑋琪提醒她去向邱建州說一聲再走。


  她感激的抱了抱范瑋琪,走近書房門口,卻停住了腳步。


  房門沒有關緊,邱勝翊和邱建州在里面說話。


  邱建州怒聲道:「你和那丫頭是什么身份,總統夫人大半夜才回來,如果被人知道了,你打算怎么收場?」


  「這種情況不會再發生了。」


  「你們鬧矛盾了嗎?」


  「沒有。」


  邱建州疑惑道:「那丫頭前段時間不是很愛你嗎?現在我怎么看起來怪怪的。」


  邱勝翊沉默了一秒,這才說道:「有點小問題,不過已經解決了。」


  「你對她是個什么想法?」


  「她是隨意的母親,我的妻子。」說到這里,邱勝翊似是說給自己聽一樣,強調道:「僅此而已。」


  吳映潔悄悄的關上了房門,平靜的轉身向總統套房走去。


  邱勝翊這么說并沒有讓她感到意外,他原本就是這么一個冰冷無情的人,又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聽到也只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然后就像他說的那樣: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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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永遠不要拒絕愛

  日子緩速滑行,吳映潔和邱勝翊不咸不淡就這麼廝磨著。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吳映潔原本熱情的雙眸一天天的開始冰冷下去,直到有一天范瑋琪發現吳映潔在看邱勝翊的時候,眼神清冷無溫,就像看待陌生人一樣,她的心裡忽然一涼。

  她找邱勝翊談話,對他說:「你對她好一點。」那麼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她眼見吳映潔眼中的群星變為黯淡,心裡很複雜,也很心疼。

  邱勝翊沒有說話,看著樓下的花園裡,邱隨意坐在一旁繪畫建築,而吳映潔拿著一個寫生本子,靜靜的坐在一旁畫著隨意,側面柔美沉靜,可是邱勝翊知道當她看向他的時候,眼睛裡的光能夠將人凌遲凍死。

  這個女人向來比他還要狠。

  越來越公事公辦的相處之道,只有在床上的時候,才能看到她眼神中蕩漾的瀲豔,也只有在那個時候,他才感覺到身下這個女人身體是有溫度的。

  他有時候會給她打電話,但她通常都很忙,要不倉促掛斷,要不就是相對無言,最後她說:「該掛了。」

  他似是才驚醒一般,掛了電話,往往這個時候,他的心似被莫名揪緊,有種淡淡的失落上湧,最後哽在喉嚨,形成一般無法言喻的複雜......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改變,曾經以為時間會是最好的良藥,但是沒有想到時間會讓她變得越發飄忽冷漠......

  「你看看這個女孩被你折磨成甚麼樣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著呢。」

  邱勝翊只是低低的追問道:「媽,你知道她要的是甚麼嗎?」

  「不就是愛嗎?」在那樣深刻的目光下,范瑋琪似乎有些無所遁形,遲疑道:「如果她要的話,你給她好了。」

  邱勝翊低頭輕輕笑了笑,隨即苦笑道:「那你告訴我甚麼是愛?」

  范瑋琪一震,忽然咬著唇,唇瓣動了動,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媽,你難道還沒有發現嗎?你的兒子看似精明能幹,但卻不懂得甚麼是愛。」邱勝翊的雙眸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黑暗意味,卻又夾雜著一絲淺淡的譏嘲:「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感受到甚麼是愛,又怎麼能夠輕易就給別人呢?」

  范瑋琪忽然捂住自己的唇瓣,眼眶中迅速有淚水蒸騰,只眨眼間便順手背滑落下來。

  一時間那些被刻意遺忘的愧疚和自責悉數湧上范瑋琪心頭,她竟無法面對眼前有著太多虧欠感的兒子。

  邱勝翊淡淡的看著范瑋琪,摟著她的肩膀,安撫的拍了拍,神色之間有幾分複雜的顏色,「我的父親是邱建州,母親是范瑋琪,你們曾經被評選為全球最有權勢的夫妻眷侶。從我出生起就被冠予了太多的頭銜,小時候你們工作很繁忙,我便由外祖父母撫養,他們喜歡帶著我環遊世界,於是我的童年便是在速食奔波中度過的。

  我曾經也迷茫過,覺得身份束縛了我的一切,連帶的也剝奪了我無憂的童年,可是正如父親說的那樣,這是我的責任,與生俱來的,想擺脫都擺脫不掉。我要承擔的是一個國家,作家國家的領導人,就必須遵循國內大多數人的意願和渴求。想要做到這一點,有時候就必須沒有自我,起草議案、推動公眾監督、關注氣候變化和核恐怖主義,不間斷的還要召開各種大型會議,每隔一段時間還要出訪一些國家,國家元首會晤,加強群國關係。

  我活了二十八年,該學的,我學了;不該學的,我也學了,唯獨沒有人教我甚麼是愛。出生在總統府的孩子生來就是寂寞的,因為他要活的比別人更明白。」

  范瑋琪眼裡有著複雜的光,聲音苦澀:「你怪我和你爸爸嗎?」勝翊雖然是她的兒子,但因為常年不在他們的身邊,所以關係總是不遠亦不近,就像他和吳映潔的相處模式一樣。

  有情卻又似無情。

  邱勝翊沉默了一秒,說道:「曾經怪過,但是稱不上恨。後來我做了總統,我站在父親的位置上,才明白他的難處。人總是要親身經歷才能對一些事情更加銘心刻骨。」

  范瑋琪擦了擦淚濕的眼角,看了一眼樓下的母子,心事重重的嘆道:「映潔是個好孩子,我看的出來你對她也有好感,不是嗎?」

  邱勝翊一時之間沒有說話,臉色昏暗不明,顯得高深莫測,看向樓下的吳映潔,臉上一向堅硬的線條柔和下來,聲音如月光般平淡如水,「是,我欣賞她,身份顯赫卻不驕不躁,遇事沉著冷靜,不張揚。可是她渴望愛,而我唯獨不知如何去愛,我們就只能在一起撞的頭破血流。」

  范瑋琪拍了拍他的肩膀,猶豫了片刻,才說道:「如果我和你爸爸曾經給了你悲劇,說太多的抱歉都無濟於事,我們只能嘗試著改變,至少我們可以把今後的人生變成喜劇。勝翊,愛其實很簡單,跟著自己的心走,現在不懂得甚麼是愛不要緊,重要的是,因為你會發現,你拒絕的愛有一天當你想要的時候,卻再也回不來了。

  人的心可以很堅強,可以經歷這世上最殘酷的風雨,但是同時人的心也很脆弱,她可能因為一句話,或是一個眼神就支離破碎。試試關心一下映潔,難道你希望隨意將來長大也像你一樣變成一個無情無愛的人嗎?」

  邱勝翊目光深幽,看著花園中的母子兩人,失神漫漫......

  臨近暑假前夕,邱勝翊和吳映潔之間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有小報記者選用黃瀞怡作為邱勝翊花邊緋聞女主角,竟然謊稱邱勝翊和吳映潔已經秘密離婚一個星期左右,即將在年末舉行大婚迎娶黃瀞怡。

  傳聞一出,吳映潔也只當笑話聽聽,可是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急了,尤其是楊奇煜,氣急敗壞的跑來說要去總統府找邱勝翊算帳。

  吳映潔好不容易安撫住楊奇煜,廖允杰和郭婕祈,甚至Jon都打來了慰問電話,不過可能都察覺出了是假新聞,言行中都有些義憤填膺。

  莊濠全打來電話取笑她:「果真是人紅是非多。」

  其實這些事情並沒有讓吳映潔心裡有多不忿,回去的時候,范瑋琪還沒有安慰她,她反倒先寬慰起范瑋琪。其實真的沒甚麼,因為發生這種不實傳聞,邱勝翊自是不會放任此事不管。

  作為政治家的邱勝翊向來沉穩、冷靜,對於這樣的傳聞處理得游刃有餘。

  傳聞出來不久,正在鄰國訪問的邱勝翊透過全球電視屏幕回答記者的提問。

  他以其特有的幽默駁斥了這一消息:「我不知道愚人節提前了,這次訪問貴國,別的沒帶,各種證件倒是帶的很齊全,我好像記得我和我妻子的結婚證也在這些證件中一起帶來了。這位記者朋友疏忽了一點,下次可以把結婚證和離婚證一起刊登上去,這樣才比較有噱頭,也更有可信度。」

  對於這樣的回答,聽眾大都能夠一笑釋懷。

  就在當天,刊登這則消息的報社停刊,事後負責人發布重要聲明,之前報道的內容皆是新來記者人員發布不當,內容虛報不屬實情。

  吳映潔猜測可能是邱勝翊在異國打電話回來施壓了。

  晚上的時候,邱勝翊給吳映潔打了一通電話。

  「在幹甚麼?」他問,聲音有些疲倦。

  「正準備睡覺,你呢?」

  「聽Apple報告明天的行程。」

  她皺眉,「那你還給我打電話?」

  「行程冗長,無聊。」

  這還是吳映潔第一次聽到邱勝翊跟她抱怨工作。

  「掛電話吧!Apple該生氣了。」她幾乎可以想像黃暐婷想發火又不敢表示出來的模樣。

  「嗯。」

  吳映潔等著他掛電話,可是好半天都沒有反應,正疑惑間,就聽邱勝翊輕輕的喚她:「映潔。」

  聲音溫和低啞,她屏住呼吸,將電話放在耳邊,好半天沒說話,電話那端也沒有人說話,她皺眉道:「我在。」邱勝翊該不會以為她已經掛斷電話了吧!

  他低低的笑,吳映潔臉有些紅,尷尬的咳了咳,他是故意不出聲的。

  他忽然對她說道:「不要把子虛烏有的傳聞放在心上。」

  「我知道。」

  他又加了一句:「我兩天後回去。」

  「好。」她微怔,下意識的應了一聲,他已經掛了電話,而她拿著電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她在想,邱勝翊說兩天後回來,是希望她到時候接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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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第一次軍事發言

  邱勝翊回來的那天,吳映潔和隨意在總統府邸的停機場接機。

  邱勝翊穿了一身不菲的西裝,氣質卓然,在保鏢和黃暐婷的簇擁中走下飛機。

  她牽著隨意的手,靜靜的站在人群前面,眼眸沉靜,拍了拍隨意的肩背,隨意會意上前激動地抱著邱勝翊。

  邱勝翊彎下腰將他抱起來,在他臉頰上親了親,目光越過隨意的肩膀看向不遠處靜靜站著的吳映潔。

  吳映潔的對面站著諸多媒體記者,她不想成為焦點,邱勝翊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昂然的身軀緩緩朝吳映潔靠近。

  他用空閑的右手臂圈住她,當著眾人的面親吻了她的唇瓣,甚至還抱著邱隨意。

  還不待吳映潔回過神來,邱隨意也不甘示弱,雙手鬆開邱勝翊的脖子,改由抱著吳映潔,淘氣的在吳映潔的臉頰上印下一吻。

  吳映潔無奈輕笑,一時間只聽到眾人發出善意的淺笑,鎂光燈瘋狂的閃爍著,這下好了,不成焦點也成焦點了。

  邱勝翊的吻並沒有在吳映潔的心裡造成甚麼洶湧的沖擊。兩日前關於兩人離婚的不實傳聞,總要當事人出面辟謠才行,而今天接機,擁抱和親吻,甚至表現出來的甜蜜幸福,完全可以用演戲來概括。

  晚上一起和邱建州、范瑋琪吃了飯。

  飯後,邱建州和邱勝翊父子倆在談政治方面的問題,好像是有關於貨幣和匯率、貿易政策等敏感而具爭議的問題。

  吳映潔陪范瑋琪說了一會兒話,就帶著邱隨意回去了。

  最近有幾幅畫要趕,看著隨意入睡,這才回到與臥室相通的畫室。

  她畫的有些入迷,所以連邱勝翊甚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當灼熱的呼吸在她脖頸邊拂動的時候,她渾身顫了一下。

  握在手裡的畫筆只是停頓了一秒,繼續蘸顏料作畫,邱勝翊卻一手勾起她的下顎,另一手探進她的上衣裡。

  當他的手指摩擦到她腹部凝固的槍傷疤痕時,手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開始向上攀爬。

  吳映潔放下筆,知道今夜想要畫畫是不可能了,索性轉身摟住他的脖頸,輕輕地吻上了他的薄唇。

  吳映潔想,他們是夫妻,縱使之間沒有愛,但是為了隨意還有身份的束縛,是離不了婚的,而她也從未想過要和他離婚,至少是現在。既然這樣,他們注定要這樣過一輩子。

  為了平靜的生活,為了隨意的將來,她又何必有事沒事就惹他不快呢?

  邱勝翊並不知道吳映潔的想法,無疑吳映潔適才的主動讓他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在這張床上,不知道有多久,她不曾伸開雙臂回應過他,如今當她抱著他的時候,他竟發現自己是期待,是渴望的。

  歡愉似花火,他看著眉眼間透著迷離深幽光芒的吳映潔,逐漸加快速度,愈迭愈高,像脫韁野馬般瘋狂地朝她進擊,並將所有癲狂的熱情灌注在她的身上......

  晚上邱勝翊並沒有離開,像之前那次躺在這張床上,繁忙快節奏的工作安排讓他看起來很疲憊。

  她從不知道他的睫毛是這般的濃密,熟睡中的他,完美的令人屏息。

  這個男人無疑是優秀的,可沒有人天生是優秀的,優秀的背後總要有或多或少的汗水和努力。

  她還記得廖亦崟有一次無意中跟她透露,邱勝翊身為總統,長期處於壓力下,身體內的白細胞不能正常工作,抵抗能力下降,比正常人更容易患上感冒。持續的高壓有時候使他睡不好,精神不佳,所以鍛煉身體也是保護健康的一種方式。

  沒有哪位病人這輩子能夠享受到和總統一樣周全的醫療看護。無論總統去哪,總有一位醫生緊隨在其身後幾步之內,時刻準備著,只要總統一有需求,就立即上前。

  廖亦崟說,他們已經將醫護做到了極致。

  在邱勝翊的偌大辦公室內,不過幾步之遙,廖亦崟在內的醫生可以自由的出入,包括總統的生活區。

  更有醫生會整夜呆在總統府值班,邱勝翊要面臨的不單單只有,滿世界飛來飛去帶來的時差反應,還有身為總統帶來的壓力,於是始終處於疲勞的狀態也是正常的,最重要的是無時無刻都生活在擔心遭人暗殺的焦慮之中。

  或許,一開始就是她奢望的太多了,女人和男人不同的是,女人把愛看成是一切,而男人卻只把愛情當成生活的調劑品。

  吳映潔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長,他們這樣折騰究竟有甚麼意思,既然如此,何不讓彼此都省點心,各過各的。

  沒有愛,他唯一能給她的就只有床上的片刻歡愉,而她向來不排斥,甚至從某一程度上來說是沉溺在其中的。

  他只要能夠給她夫妻間的忠貞,而她只要無欲無求一些,也便是一生了......

  暑假前夕,吳映潔陪邱勝翊參加了軍事公演,這種場合吳映潔並不會陌生。

  公演完畢之後,黃暐婷對她說:「夫人,等一下軍事大會上,您要上去發言。」

  吳映潔大驚,「怎麼沒人跟我說?」

  「臨時決定的。」黃暐婷拿出稿子給吳映潔,「這是發言稿。」

  吳映潔找到邱勝翊,問他:「我能不上去嗎?」

  「怯場了嗎?」他似是故意激她。

  吳映潔將臉撇到一邊,沒有說話。

  邱勝翊握著她的手,語聲無情卻似有情:「看看在場的人,有些是你的學弟學妹,他們馬上就要踏入你之前的工作之中,難道你真的沒有甚麼話要說給他們聽嗎?」

  吳映潔心思動了動,雖然還有些餘怒未消,但並沒有之前那麼排斥了。

  可她開始遺漏了一件事情,當她上台的時候,卻發現發言稿忘在了座位上,黃暐婷察覺到想要給她送上去,卻被邱勝翊眼神制止了。

  吳映潔皺眉看著台下優雅坐著的高貴男人,他的目光宛若大海,冰冷無邊之餘竟然也可以安定人心。

  他似是在透過眼神對她講話,他相信她能應對眼前的局面和尷尬。

  吳映潔低眉沉默了片刻,發言稿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只要保持平常心,就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得倒她。

  深吸一口氣,吳映潔冷靜的站在發言台上,溫聲開口道:「大家好,我是吳映潔,多年前我也像你們一樣在軍校裡每天進行著沉重而麻木的軍事訓練。我很榮幸能夠在上千上萬名優秀學員中脫穎而出,成長為一名特種兵戰士。我那時候以為我終於可以解脫放鬆了,可是我上了Jon的當,因為我在軍校的時候,他告訴我如果想解脫就要成為一名特種兵,可是當我走進特種兵這個由大變小的家庭時,忽然發現等待我的是更加魔鬼式的訓練。我生氣的質問Jon為甚麼騙我,Jon說:你以為兵中之王真的是那麼好當的。」

  吳映潔頓了頓,掃視鴉雀無聲的偌大場館,目光深幽,但卻輕輕的笑了,「兵中之王真的不好當。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當時也許我還在做著美夢,也許我還在吃著美味的菜餚,可我不得不終止美夢,肩上負重20公斤跑6000米;掛鉤梯上下400回;穿越鐵絲網來回400趟;單臂臂力訓練上下100次;舉著槍,槍口吊著石頭站在烈陽或是暴雨下一站就是兩個小時,期間動也不能動一下,因為教官就站在你的旁邊,你動一下,就是四個小時。緊接著是練習槍擊射靶一個小時,之後高高向後躍起1.5米,用背重重的砸向水泥地,那時候你們是不是也覺得這種方法很自虐?」

  話落,屏息聽著她講話的警員和軍事高官們都忍不住發出感同身受的善意笑容。

  吳映潔的嘴角爬上了一絲極淺極淺的笑意,瞬間恍若顛覆眾生,「游泳的時候,男人穿著泳褲,女人穿著比基尼,酣暢淋漓的游泳,如果遇到喜歡的人還可以邂逅一見鍾情的浪漫羅曼史。可是我們呢?我們游泳的時候要穿著厚厚的衣服,穿著鞋子,一口氣游完5000米。我記得有一次Jon去特種部隊視察,我那天感冒,中間停了一次,Jon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用手指著我,讓我重新再游一次5000米。」

  說到這裡,吳映潔看著台下和邱勝翊坐在一起的Jon,忍不住戲謔道:「Jon,我記得當時我痛苦在水裡游泳的時候,你好像就坐在游泳池邊,不但愜意的喝著茶,甚至還饒有興趣的聽著肖邦吧?」

  話落,席間眾人有些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我不記得了。」Jon額頭直冒汗,果然不敢得罪女人啊!這麼久遠的事情她都記得,還讓不讓他活了。

  他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身旁的總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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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我害怕死亡和鮮血

  邱勝翊棱角分明的俊美臉龐,高挺的鼻樑,透出如許清冽光影,神色高深莫測,至少是喜怒難辨。

  現在鬼鬼是總統先生的妻子,也不知道總統先生會不會秋後算賬。

  陷入思緒的Jon,發現邱勝翊不知何時淡淡的看著他,Jon連忙側過臉去輕咳了下,像做壞事當場被抓住的小孩,臉龐映出一片微微的紅。

  吳映潔似是沒有看到兩人的微妙動作,她的眼中流光溢彩,映著臉龐更加絕美動人,望著眾人,說道:「我可忘不了,相信大家跟我一樣對這樣的懲罰總是能夠記憶猶新。那時候說實話看到這樣的上司和教官,真的想趁著夜色漆黑的時候,拿著編織袋,套在他們的頭上,狠狠的揍他們一頓......」

  這樣欠失優雅和禮貌的話語,在偌大的場館裡,所有人都忍不住會意的大笑起來。

  忽然覺得這個總統夫人幽默而又睿智,堅強而又慧黠。

  邱勝翊臉上陰晴難測,雙眸更是深不見底,若是在私底下他決計不會允許吳映潔說出這麼欠份的話,但是看到她眉眼間的春色和笑意,心內竟是一顫,就連視線亦是一片清雅溫和。

  吳映潔低低笑了笑,看向眾人,眼神沉靜如水,徐緩說道:「可是這些都不算甚麼,就像正常人每天要吃飯要睡覺一樣。我是一個很怕饑餓的人,有時候要進行野外求生訓練,三天的食物要生存八天,還要行軍一千餘公里,期間還有上級準備的突圍,反突圍,不勝其擾的同時,我們卻要一一應對,獵取一切能吃的動物,直到現在我見到野味還有嘔吐的感覺。」

  這一次就連Jon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了一眼旁邊微微皺眉的總統先生,連忙裝作沒事人一樣抬手壓了壓嘴角的笑意。

  「我始終認為我們特種兵是全才,從手槍到筒式火箭炮,從摩托車到坦克車,所有的裝備我們都要掌握。有人稱我們為陸地猛虎、海上蛟龍、空中獵鷹,是當之無愧的三棲神兵。我認為我們是。」

  說到這裡,吳映潔話鋒一轉,沉聲說道:「六年前Jon應前總統密令,成立了特種作戰小組,代號:天音。我很榮幸擔任隊長一職,成員共有二十八名,我們各有專長,從事著襲擾破壞、暗殺綁架、敵後偵察、竊取情報、心戰應對、擔任總統以及各位高官警衛,反特工、反偷襲和反劫持等。特種兵該做的我們都做了,可是我們做了這麼多,卻始終都是無名英雄。Jon對我說,默默無聞為國貢獻,不求任何回報的才是真正的特種兵。我迷茫過,麻木過,厭倦過,可是當我接到新一輪的指令時,我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在一瞬間又被點燃,於是那時候我才突然發現,這種神聖的職業早就深深的刻在我的血液裡,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

  吳映潔話語肅穆,帶著虔誠,帶著一絲難解的複雜情感,就連在場有些沒有在軍隊生活過的人都能夠感受到她內心一瞬間迸發的激烈狂潮,那是一種能夠讓人熱血沸騰的激情。

  吳映潔眼睛裡忽然間有了一絲朦朧,極輕極慢的說道:「在座很多都是從最好的部隊中精選出的尖子,有人也許在酷暑嚴冬、風雪雷電中不分晝夜地連續作戰;我和我的戰友六年間經歷了不下三百餘場的戰鬥,經歷過水斷糧絕、孤立無援的困境,可是我們在沒有完成任務前依然要向敵人實施高風險作戰,面臨著常人難以想像的軍事和心理壓力,可是對於敵人來說我們無疑是魔鬼的化身。我們出現代表著死亡,代表著鮮血。」

  吳映潔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在那樣的情形下面臨的不單單只是饑餓,還有生死間的抉擇,恐慌而又不安。

  所有人都屏息聽著,靜靜的看著台上那個光芒四射的女人,在那一刻,她已儼然不只是尊貴的總統夫人,而是暗中默默守護A國的無名英雄。

  邱勝翊靜靜的看著吳映潔,眸色轉深,幽不見底,只是薄唇緊抿,透著一絲壓抑的緊繃。

  吳映潔紅唇勾笑,如夜般的眸對上眾人,開口道:「眾所周知,六年時間內,天音特種成員由原來的二十八名,連帶我在內,變成現如今的四名。這二十八名不是兵中之王,而是俗稱的兵神。起先報名天音的特種兵共有千餘人,我們曾經經歷過地獄般的磨練,曾經浸泡在冰冷的水中直到凍僵為止,曾經被波浪打得暈頭轉向,扛著沉重的橡皮艇跑動;我們的手腳曾經被綁住扔到水裡,因為我們要學會有節奏的呼吸;我們曾經連續六天六夜不睡不眠,承受能力曾經達到了極限。於是當最後留下來的一些人,也就只剩下二十八名了。當我們穿上這身衣服的時候就不單單只代表個人,而是在國家出現危難和需要的時候,總要有一個人或是更多的人挺身而出,為國效力。」

  莊嚴肅穆的話語宛若驚雷一般在眾人心頭回蕩盤旋,每個人的眼中都有了一絲莫名的激動和欽佩。

  「Jon,你覺得我是英雄嗎?」吳映潔忽然問台下的Jon。

  Jon一顫,下意識的點點頭,不明白她究竟想要說些甚麼。

  吳映潔聽了,卻忍不住低低的冷笑道:「我從未覺得自己是英雄。相反的我心懷畏懼,害怕死亡和鮮血。」

  話落,頓時引起幾萬人喧嘩不止,Jon覺得今天演戲結束後,自己也不用站著回去了,恐怕要用擔架抬著直接進醫院了。

  這麼莊重威嚴的場合,吳映潔上去是要說些勵志,能夠激起眾人心頭激動的話語,可是她倒好,怎麼越說越消極了呢?

  相較於眾人的疑惑和震驚,邱勝翊倒是眉色不動,靜靜的看著她,吳映潔是個顧全大局、冷靜自持的人,他相信她這麼說一定有她的道理。

  果然,吳映潔聲音清冷而淡漠,但是依稀卻夾雜著一抹悲憫。

  「大家可能會問我的手中早已沾滿了鮮血,當我一槍打在敵人頭顱上的時候,我可會害怕和不安?

  我會的。因為同樣是人,同樣在孩童時代依偎在母親的懷抱裡渴望過溫暖。當我那一槍下去的時候,殺死的往往不單單是個人,而是背後默默支撐的親人。

  我沉淪、消極、躊躇、痛苦、絕望,當一切紛至沓來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我終有一天不得安寧,因為我要為這些慘死的生命付出噩夢般的代價。可是當我母親死在綁匪的槍械之下時,我忽然意識到決定我命運的時刻到了。

  我一直覺得不懂得畏懼的人,她永遠都無法戰勝困難,只有懂得畏懼的人,才有勇氣去戰勝畏懼。所以我認為,所謂英雄當是感到畏懼的時候還能戰勝畏懼的人,跨過這一步便是英雄,若是退後一步便是懦夫。

  我多次目睹戰友在我面前死亡的音容,或隱忍流淚,或微笑淡然;我也曾不堪戰友被敵軍俘虜受辱而一槍擊斃戰友的頭顱;我也曾擁著戰友在懷中,在她人生最後的幾分鐘時間裡痛苦的唱完一首國歌;我也曾因戰友在我面前流乾最後一滴血而感到絕望;我也曾被恐怖分子重傷胸口,瀕臨死亡。

  親人的鮮血和屍體會是我們心中永遠的痛,但是卻無法阻擋我們一顆炙熱的心。你們可能有一天會像我一樣,經歷過一個特種兵崛起的繁華,可也會經歷笙蕭沒落的悲涼。我一直覺得,一個人不管男女,生活中可以分小我和大我,可是一旦踏上戰場,就必須捨棄小我。

  忽然想起我的戰友,狙擊手韋佳宏,他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是:同行是冤家。可是我要告訴大家,他儘管死在敵方的槍口之下,但我覺得英雄當如此。特級情報員蔡玓彤,傷口感染死亡的前一刻,她說想聽聽A國的國歌,這是英雄之風。信號聯絡員洪詩涵,為了不拖累大家的逃亡步伐,在傷口重度感染的情況下,悄悄的舉槍自殺了,此乃英雄所為。高級爆破專家李銓,為了顧全大局,只身引開二十餘名恐怖分子,被敵方圍攻在一處淺水灘處,全身中彈二十餘處,此乃英雄所為。國家一級地形偵查員在越南身陷沼澤,在死亡的前一刻,朝著我們A國的方向,他犧牲前的最後一句話是:老子下輩子還要做特種兵。

  有生就有死,軍人職責所在,我們害怕是人之常情,我們勇敢,是愛國成風,我們冷血無情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活著,要不然人生幾十年,庸庸碌碌是一天,驚心動魄是一天,既然如此何不活的瀟灑一些?

  無名的英雄,無名的鮮血,無名的碑。我只想告訴你們,當你們跨出自己的畏懼、迷茫、寂寞、擔憂、不安、害怕甚至是絕望的時候,那麼你們便是我乃至A國所有國民心目中的英雄。」

  吳映潔話落,幾萬人靜坐的禮堂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怔住了,有些軍士和高官的眼中已有淚花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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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現在的年輕人真浪漫

  Jon拭了拭眼角的淚花,情緒有些激動。

  黃暐婷靜靜的看著台上堅強沉靜的女人,忽然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敬佩,以前若覺得吳映潔只是一個出身條件好,運氣好一點的女人之外,現在則全部打破了,一個這麼努力活著的女人,矛盾而激烈,宛若懸崖隙縫間堅強生長的罌粟花,致命而具有極強的吸引力......

  她下意識的看向邱勝翊,總統先生一向冷漠而幽深的眸光此刻熠熠生彩,雙眼裡閃耀的光彩是因為吳映潔的話,還是因為她這個人......

  眾人回過神來,也不知道是誰先鼓得掌,只知道當第一個人鼓掌的時候,緊隨其後的則是響聲如雷的鼓掌聲,全場所有人,包括總統先生都站了起來,深深的凝視著台上的吳映潔。

  吳映潔從發言台後走了出來,她今日穿了一身有型的軍裝風格襯衫,搭配聯邦特務一樣的帽子,不僅帥氣而且很幹練,很完美的詮釋了女性魅力。

  面對眾人的掌聲,吳映潔神情肅穆,抬起手臂做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頓時在場所有軍人在同一時刻做出了回應,紛紛飽含激情的敬著軍禮。

  鎂光燈在角落兩旁閃爍不斷,有些記者甚至是在淚眼朦朧的情況下,拍下了這麼感人的時刻。

  邱勝翊看著她,眸色轉深,幽不見底,這是兩人結婚以來,他第一次聽她講這麼多的話,幽默而優雅、脆弱而堅強、矛盾而果斷、絕望而樂觀......

  邱勝翊迷惑了,吳映潔究竟還有甚麼是他不曾發現的嗎?她就像是一本書,翻開一頁,冥冥中似乎有一種莫名的牽引,引領著他想要探索的更多......

  當天晚上吳映潔的發言在A國各大電視台爭相轉播報道,一時間民眾支持率驟增,很快就排列網絡搜索榜榜首第一名。

  邱建州聽說後,也半信半疑的坐在電視前,專門觀看了全程演說,雖然表情仍舊有些淡漠,甚至起身的時候還冷冷的哼了一聲,但是對待吳映潔的態度明顯改觀了一些,儘管微乎其微,卻已經足夠了。

  吳映潔發現家裡除了邱建州對她態度有所好轉之外,偶爾她畫畫抬頭的時候會注意到邱勝翊正在以一種她難以窺測的目光打量著她。

  她淡淡的收回視線,她知道那天的演講或許讓他對她有所好奇,只是對他的好奇心,吳映潔卻無暇顧及了,因為暑假的時候她和美院的幾個同學一起去了希臘。

  不過這一次是真的。

  吳映潔前去希臘的前一天晚上才告知邱勝翊她的行程。

  邱勝翊似是有些不高興,吳映潔覺得有些理虧,晚上主動親近邱勝翊,多了絲討好的意味。

  可能是即將要去希臘,分別兩個月的緣故,那夜邱勝翊一直纏著她直到黎明才終於肯放開她陷入沉睡。

  吳映潔卻沒有睡覺的時間,她提前修改了航班,五點二十分的飛機,她匆匆的洗了澡,換了一身休閑服,回到臥室拿行李的時候,看了一眼邱勝翊,他臉上過於嚴峻的線條鬆懈下來,藉著淡淡的燈光令他看起來有幾分大男孩的味道,她微微低斂雙眸,嘆了一聲,沒有絲毫猶豫的提著行李關上了臥室門。

  連帶吳映潔在內,一起前往希臘的共有兩男四女,吳映潔和一個叫陳斯亞的女孩住在一起,聽說那女孩好像家裡也挺有錢的,應該是個標準的富二代。不過為人很隨和也很直率,吳映潔生性不愛多言,那女孩倒也識趣,平時吳映潔忙的時候從不打擾她,只是靜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幾人先去了衛城,在那裡停留了幾天,期間發生了一件小插曲,幾人因為行程安排出現分歧,只好決定分開獨行。

  吳映潔並不覺得有甚麼不妥,陳斯亞卻似乎很喜歡和她呆在一起,決定和她一起前去看看帕特農神廟,然後再繼續下面的行程。

  兩人回到入宿酒店的時候,陳斯亞問她:「潔,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陳斯亞猶豫了一下,這才皺眉不解道:「你平時在學校裡很安靜的一個人,說實話性格很冷,可是為甚麼會同意參加這次希臘之行呢?你並不像是喜歡群體生活的人。」

  「因為沒有經歷過,所以想體驗一下和同學出來遊玩是甚麼樣的感覺。」既然要重新活,自然想把曾經缺失的東西都一一補回來,這也是她參加這次希臘行的原因,只是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陳斯亞吃了一驚,以一種稀奇的目光盯著吳映潔看,「不會吧!你以前從來都沒有和同學出去郊遊過嗎?」

  「沒有。」吳映潔無意說太多,她如果告訴眼前這個女孩,她上學的時候接觸最多的不是書本而是槍支,就連暑假也是被各種軍事訓練所圍繞,她大概會更加吃驚吧!

  翌日兩人出發前往雅典舊城,兩人前一日去了山林水澤女神山,陳斯亞很興奮,拍了很多照片,當天睡覺的時候並不覺得有甚麼不妥,但是當第二天要起床的時候才覺得渾身酸痛,根本就爬不起來,抬頭見吳映潔竟好像沒事人一樣,頓時心裡不平衡起來。

  「我們一起登的山,你看看我現在累成甚麼樣子了,怎麼你就沒事啊!」

  「你以後多加訓練好了。」吳映潔隨便將頭髮挽好,拿起相機問她:「我現在去雅典羅馬廣場,你去嗎?」

  「我不去了,我要好好歇一歇養精蓄銳。」陳斯亞有氣無力的揮著手,趴在床上,聲音有些疲憊。

  「那你好好休息。」

  雅典羅馬廣場,到處都是茶褐色土堆,雖然看起來大煞風景,但卻有一番別樣的感覺。

  往來遊人還是很多的。

  吳映潔坐在不遠處的台階上,拍了幾張照片,便停了下來,放下相機,靜靜的看著面前的景物。

  從繁榮到衰敗,似乎總是讓人見了覺得分外淒涼。

  羅馬廣場另一角,有一位英俊的青年男人走到一位臉上布滿皺紋的老年畫家面前,老畫家本來在打瞌睡,感受到頭頂傳來的陰涼,不由打了一個哆嗦,睜開了渾濁的雙眸,笑道:「先生,要畫畫嗎?」

  「嗯。」

  老人換了一張嶄新的潔白畫紙,「那您選個景物,我好作為背景。」

  「不,畫她。」男人卻指了指廣場一角。

  老年畫家好奇的望向遠處坐在台階上發呆的年輕美麗女人,皺了皺眉,隨即鬆開眉頭,笑了,「那個女孩是你的戀人嗎?」

  「嗯。」男人的聲音裡似乎透著一絲淡淡的哀,還有淡淡的愁。

  老人察覺到,以為兩人是情侶間鬧了別扭,不由失笑。

  年輕人的愛情,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歷過,所以很懂。

  他問:「要風景嗎?」

  英俊男人搖頭,清冷的聲音低沉而醇厚,「不,她就是全部的風景。」

  老人笑了笑,看得出來這個清俊的男人並不太愛說話,所以就專心致志的畫起畫來。

  最後一筆畫完,剛好見那女孩站起身,似乎準備離開。

  老人將畫遞給男人,慈祥的說道:「小伙子,她要走了,你不追她嗎?」

  「不用了,如果她走累了,只要回頭就能看到我。」男人輕輕地笑了,將錢給老人,轉身離去。

  「現在的年輕人真浪漫。」老人看著男人的背影,滿是皺紋的嘴角含著一抹回憶的微笑,那些早已泛黃的記憶中,他似乎也曾為心愛的女人做過這種事情,默默的、無言的,卻不想讓她知曉......

  吳映潔從台階上站起身來,有些眩暈,可能是太陽照的。

  走了幾步,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邱勝翊打來的。

  她來到希臘後,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她打電話,看樣子怒氣已經消了。

  「在外面嗎?」他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的背景聲音很吵。

  「嗯。」她補充了一句:「在雅典羅馬廣場,正準備回去。」

  「一個人?」

  「嗯。」

  「下一站準備去哪裡?」他問,有些漫不經心。

  「你確定要聽嗎?」

  「你說說看。」邱勝翊換了一只手翻看黃暐婷遞過來的文件,左手仍然拿著電話。

  黃暐婷真是佩服,一心兩用,境界可真高。

  「米特羅波利斯大教堂、奧林匹克競技場、奧林匹亞宙斯神殿、埃雷赫透神廟、戰爭博物館、墳墓大街、納克索斯島、勝利女神殿。」

  「還有呢?」他在文件上簽了字,見黃暐婷要出聲,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黃暐婷覺得自己眼睛一定是花了,向來工作第一的總統先生竟然會因為幾句閑聊,暫時將工作擺放在一邊,奇了。

  吳映潔有些疑惑,「還有甚麼?」

  「去希臘不去愛琴海嗎?」

  「要看行程安排。」吳映潔下意識的想笑,愛琴海是給那些渴望愛,或是正在享受愛的人去的,她不需要,也沒有那個興趣。

  忽然覺得旅途中的人都是寂寞的,而她才剛剛開始旅途就已經開始享受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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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公車不適合你

  之後一個星期,吳映潔和陳斯亞一起去了米特羅波利斯大教堂、奧林匹克競技場、奧林匹亞宙斯神殿、埃雷赫透神廟、戰爭博物館,在決定去接下來的墳墓大街行程時,陳斯亞因為她母親住院,被家裡急召回去。

  陳斯亞走的時候對吳映潔很抱歉,覺得丟下她一個人在希臘很對不起她。

  反倒是吳映潔安慰她回去後要好好的照顧她母親,並沒有覺得一個人會有甚麼不妥。

  吳映潔在翌日去了墳墓大街,身邊不遠處正好有導遊帶著異國旅客激情的解說著墳墓大街的歷史由來。

  墳墓大街是希臘為數不多的墓葬街道之一。大街始建於公元前394年,成東西走向,寬約8米。南北兩邊各有一古墳地。路南墳地較大,呈扇形,路北的墓地則較為零散。墳墓多為過去雅典富戶,其中約有20戶已經被發掘。墓碑的形式多種多樣,最講究的一座墓碑雕刻得像一座廟宇。除墓碑外,還有雕刻精美的大理石石柱,上面刻有墓主的姓名、年齡等文字。墳地還有幾口為舉行葬禮提供用水的水井。另外,石板、石碑和圓柱也很有觀賞價值。

  吳映潔站在一座墓碑前,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就像導遊說的,這裡的石板和石碑都很有觀賞價值。

  她拿著相機剛捕捉了幾個鏡頭,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尖叫和咒罵聲。

  「有小偷......有小偷......」

  吳映潔皺了眉,拿著相機,朝聲音來源處望去,只看到一個歐洲男人拿著提包從她身旁飛快的跑過,身後有女人邊追邊破口大罵。

  吳映潔遲疑了一下,望著男人逃離的方向,把相機塞到那女人的懷裡,快步向男人追去。

  很明顯前面的小偷是一名慣偷,最重要的是對這裡的街道很熟悉,步伐矯健,動作格外迅捷。

  吳映潔和他的距離並不算遠,事實上如果不是這裡有太多的人,她完全不必這麼辛苦,她的口袋裡裝著一把水果刀,只要她願意,完全可以準確的射中那名小偷的小腿肚上,但是這裡畢竟不是在A國,只要能夠拿回失物,她並不想沾染麻煩。

  小偷縱使步伐飛快,但是在特種兵面前自是很難討到甚麼便宜,當小偷發現身後並沒有吳映潔的身影,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吳映潔卻如同鬼魅一般從側面出現,水果刀靜靜的放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大概是覺得吳映潔並不敢對他怎樣,眼神發狠,手肘使力向吳映潔的右側腹擊去,卻不料吳映潔猛擊他的腿肚,力道自是很重,疼的男人手訕訕的收了回來,左腿更是狼狽的跪在了地上。

  吳映潔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手裡的水果刀始終都停放在男人脖頸一寸左右,看起來極其危險。

  男人氣焰頓時被熄滅了,恐懼和不安浮上眼底,暗罵一聲倒霉,不待吳映潔說話,就把手裡的提包乖乖的遞給了吳映潔。

  他大概覺得吳映潔也是黑道,黑吃黑,所以在把搶來的提包給吳映潔之後,連忙又畢恭畢敬的把自己身上的錢悉數遞給了吳映潔,見她不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見吳映潔皺眉沒說話,心裡一哆嗦,又把所有口袋都翻出來,證明自己沒私自藏小金庫。

  吳映潔看著地上皺皺巴巴的錢,心裡有些郁結,她看起來很像黑社會出身嗎?

  男人這次臉色都青了,以為吳映潔是覺得錢少,偷偷瞟了她一眼,見她只是盯著地上的錢,並沒有看他,此時不跑還待何時?

  男人小心的避開鋒利的水果刀,慌不擇跌的逃離現場。

  吳映潔將水果刀收好,看著男人消失的方向搖了搖頭,他們在鬧市拐角處,所以剛才的一幕並沒有甚麼人看到。

  地上的錢,吳映潔自然沒有撿起來,如果拿了,那她豈非真的是黑吃黑了?

  走到鬧市,吳映潔發現自己迷路了,身處茫茫人潮中,炙熱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明明是烙人心扉的暖,可她卻覺得有一種清冽的涼。

  古老的國家,古老的鬧市,浮浮沉沉,不都是一場美麗的醉生夢死。

  吳映潔釋然的笑,靜靜的走著,身處異鄉,有些悲涼又有些孤寂,有人冒失的擦過她的肩膀,她沒有察覺,身體下意識的向旁邊栽去。

  一雙手緊緊的扣住了她的肩膀。

  「有沒有撞傷?」熟悉的清冷聲音含著淡淡的沙啞,傳進吳映潔的耳中,她僵了一下。

  吳映潔沒有想到會在希臘見到炎亞綸,她不願意去想他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很顯然她的行蹤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究竟跟了她多長時間了?

  他率先從她肩上鬆開手,淡淡的說道:「跟我來。」

  「去哪兒?」

  「墳墓大街。」

  「我自己可以去。」

  「你迷路了。」這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吳映潔怔了怔,他怎麼知道她迷路了?

  「走吧!手提包總要還給失主,不是嗎?」他低沉的說道,邁步向前走去。

  她皺了皺眉,無奈的跟上,距離不遠亦不近,她這個時候沒必要立場分的那麼清楚。

  跟著炎亞綸七轉八拐到了墳墓大街,那名丟了手提包的女人果然拿著相機焦急在原地等著她。吳映潔把手提包交給那個女人,感激是少不了的,原本女人還想請吳映潔吃飯,被她拒絕了。

  拿著相機跟女人揮手告別,回頭見炎亞綸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她淡淡的移開視線,徑直走向公車站,倚在廣告牌下方等車。

  一輛黑色休斯頓馬丁從站牌前呼嘯而過,吳映潔笑了笑,直到頭頂的陽光被一方陰影取代。

  她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

  「我送你。」語氣仍然是淡淡的,清冷而壓抑。

  「不用。」吳映潔的話可謂是生分到了極點。

  「你要坐公車嗎?」炎亞綸的聲音雖然平淡無波,但是很顯然生氣了。

  「當然。」要不然她站在這裡幹甚麼?

  「公車不適合你。」

  「那甚麼事才適合我?」吳映潔說著,雙眸淡淡的瞥向他停靠在路邊的名車,冷聲譏嘲道:「休斯頓馬丁就適合我嗎?」

  炎亞綸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溫聲道:「映潔,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甚麼意思?」

  炎亞綸皺眉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甚麼時候讓你擠過公車了?」

  她輕笑,「炎先生,需要我提醒你嗎?我們早已分手了。」言罷,看到已經駛過來的公車,她徑直從炎亞綸跟前走過,前腳剛踏上車門處的台階,腰部卻一緊,身體因為大力向後倒去,緊緊的貼在炎亞綸的懷抱裡。

  他緊緊的鉗制著她,吳映潔看到有行人朝他們投來曖昧的目光,不由壓低聲音道:「炎亞綸,別鬧了。」

  「好,我不鬧。」

  就在吳映潔質疑他竟然這麼好說話的時候,炎亞綸竟然拉著她的手臂,大步向休斯頓馬丁走去。

  「快放開我。」吳映潔掙扎了兩下,但是他的力氣很大,頓時有些怒了,脫口道:「你別迫我。」他真的以為她當這麼多年兵,平時都是吃素的嗎?

  他停下腳步,並沒有鬆手,卻緊緊的盯著她,臉色陰郁,「需要我再刺自己一刀嗎?」

  吳映潔胸脯起伏,想起她結婚前夕,炎亞綸的瘋狂舉動,臉色亦是難看的很。

  「炎亞綸,你究竟想要幹甚麼?」

  他平靜的說道:「我只想讓你上車。」

  她看了炎亞綸半響,再抬頭時,笑容殷殷,只是話語無溫:「你永遠都是這麼自以為是。」

  「是,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自以為是,現如今我又怎麼會和你越走越遠?」炎亞綸苦笑,聲音悲涼。

  正午的太陽很毒,吳映潔覺得頭有些暈,縈繞心間的憤恨和郁結使她越發的煩躁起來。

  「炎亞綸,我真是受夠你了。」

  「我知道。」冷淡的話語難以掩飾他眼底的悲痛,頓了頓,他說:「現在可以上車了嗎?」

  「你鬆開我的手。」她不知道炎亞綸的厚臉皮已經達到這般境界了。

  他半信半疑的問道:「你確定你會上車?」

  「確定。」她狠狠的甩開他的鉗制,覺得胃部一陣翻騰,快步奔到一旁的路邊花圃前嘔吐起來。

  背後有溫熱的手在輕輕地拍撫著,夾雜的還有炎亞綸擔憂急切的聲音:「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吳映潔吐了很久,直到胃裡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才勉強站起身來,炎亞綸拿著手帕也不嫌髒給她擦拭著嘴角,她冷冷的掙脫他,可是才轉身,就覺得一陣暈眩感傳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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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錯過的愛情,回不來

  醫院裡,吳映潔靜靜的躺在床上,眉眼沉寂,臉色有些蒼白,左手腕上還打著點滴。

  醫生辦公室內,炎亞綸身體緊繃,凝重的問醫生:「她怎麼會忽然昏倒?是不是生甚麼病了?嚴重嗎?」

  自從吳映潔被送到醫院之後,他的心就提在了半空中,直到現在恐慌和不安還沒有退去。

  醫生看著他,心裡已經認定兩人是夫妻關係,縱使不是也該是戀人了。

  醫生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問道:「她原來是不是吸過毒?」

  炎亞綸聞言,身體一震,不敢置信的緊緊抓著醫生的手臂,顫聲道:「你說甚麼?吸毒?誰吸毒?」他覺得渾身一陣冰冷的寒,彷彿在瞬間就能將他淹沒在狂風浪潮裡。

  「你妻子曾經吸食過大量海洛因,雖然戒毒成功,但是很顯然破壞了身體機能,免疫系統出現了問題,平時注意營養的話,倒不成問題,可是最近營養不良,再加上在烈日下暴曬了太長時間,所以才會貧血暈倒。」

  炎亞綸覺得心臟忽然停止了工作,宛若被人劃開一個大洞,滔滔的向外流著鮮血。

  前所未有的冷和痛瞬間便席捲他周身,陰寒而又悲涼。

  他不知道是怎麼走到病房的,吳映潔還在沉睡,他站在窗前,望著下午的炫目陽光,修長的身軀微倚在窗台邊。

  他低眉,從煙盒裡拿了支煙出來,又似乎並沒有抽的打算,只是將它夾在指間,另一只手拿著打火機,卻始終都沒有點火。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身後傳來一道清冷淡漠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

  「我記得你以前是不抽煙的。」

  他轉身看她,她不知何時醒了過來,靜靜的靠在床頭,目光幽深的望著他。

  他坐在床邊安置的雕花木椅上,勉強笑了笑,「近幾年學會了。」其實他一直都抽煙的,只是七年前和她在一起後,他才開始戒煙,分開六年他一直都沒有吸煙,直到邱勝翊在媒體面前宣布將要迎娶吳映潔,他才又重新拾起了煙盒。

  吳映潔沒有說甚麼,亦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右手從炎亞綸手中抽走打火機,打開,示意他湊近給他點上。

  那道幽藍的火焰彷佛映到吳映潔的眼底深處,忽明忽暗,光亮轉瞬即逝。

  她見他不動,問道:「不吸煙了嗎?」

  他搖了搖頭。

  吳映潔關上打火機,隨口說道:「吸煙有害健康,少吸一點也好。」

  就是這麼一句寒冷中依稀夾雜著溫暖的話語,讓炎亞綸眼眶一陣酸澀,驀然緊緊的抱住了吳映潔,吳映潔並沒有掙脫他,任由他抱著,只是當他眼淚滑落在她脖頸的時候,她還是心裡顫動了一下。

  她輕聲嘆息道:「你都知道了嗎?」

  他沉聲問道:「是七年前嗎?」

  「嗯。」

  炎亞綸看著她,目光詭譎變化,隱含深痛,臉上神情更加魅如謎般,讓人看不透,一時緊抿唇角沒有說話,但是手臂依然強勢的握著她的雙肩,不肯退讓。

  「為甚麼不告訴我?」

  「我曾經對你說過,有一次我被恐怖分子射中胸口,九死一生。除了外傷,我還被他們在體內注射了大量的海洛因。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正是我被毒癮啃噬到近乎絕望的時刻,我想告訴你的,只是你並不見得就想聽。」吳映潔看著他,清冷的眼神卻好像穿過了他的身體,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我如果知道......」炎亞綸心底某處看似掩藏很好的感情被碰觸撕裂,瞬間筋骨四骸,竟生生蕩出了冰凝不融的殤,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吳映潔笑了,「炎亞綸,這世上本就沒有甚麼如果。雖然曾經我們是戀人,但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我們之間相隔的不只是七年的時光,七年間我有了兒子,一年前我有了丈夫,而你也有了可以傾注熱情的女朋友......」

  她想起韓雅,目色變得朦朧而深幽。

  「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有你一個。」炎亞綸痛苦的收回手,他眼中濃烈的憂傷纏繞著吳映潔的心,一絲一絲,彷彿勒進了皮肉。

  「可我再也要不起你了。」她苦笑,沉聲說道:「炎亞綸,愛情錯過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炎亞綸臉色發白,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吳映潔飄忽一笑,毫不猶豫的拔掉左手腕上的輸液針頭,因為力氣過猛,有極細的血線飈了出來。

  她站起身向門口走去,炎亞綸連忙站起身緊張的問她:「你去哪兒?」

  「回酒店。」身上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她不喜歡。

  「醫生說你還要留下來住院觀察。」他皺著眉,想勸阻,可又怕會惹她不高興。

  「我不喜歡呆在醫院裡。」

  他鬆了一口氣,靜靜的看她,「我送你回去。」

  「好。」這一次,吳映潔沒有拒絕,事實上,她很疲憊。

  炎亞綸在她隔壁住了下來,吳映潔不明白他身為A國首富,何必這麼委屈自己?

  吳映潔在房間內休息了兩天,每天都有人送上一日三餐,她知道是炎亞綸安排的,並沒有接受,而是叫客房服務,儘管如此,食物還是比原來還要豐盛。

  沒有人願意和肚子過不去,吳映潔既然難以拒絕,便只能坦然接受。

  但是當她前往勝利女神殿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對炎亞綸說道:「炎氏最近不忙嗎?」

  「還好。」

  「你這樣每天跟著我有意思嗎?」

  「有意思。」

  「炎亞綸,我想一個人,可以嗎?」

  「我跟在你身後,並沒有打擾你,你依然是一個人,不用理會我。」

  吳映潔從來不知道他是這麼厚臉皮的一個人,當即氣的調頭就走。

  「映潔。」炎亞綸追上來,聲音有著淡淡的哀和愁,「我害怕你會像上次一樣昏倒。」

  於是吳映潔即將到口的憤怒一下子轉化為郁結......

  吳映潔結束旅遊前的最後一站是愛琴海。

  儘管覺得可笑,可還是來了,因為聽說愛琴海最迷人的地方非聖托里尼島莫屬,這裡有世界上最美的落日,最壯闊的海景;天地間藍與白的相知相間,藍得徹底,白得耀眼。

  莊濠全給她打電話說:「潔,你應該去看看愛琴海的日落,那裡讓藝術家驚嘆,讓攝影家癡迷,讓旅人神魂顛倒。同樣,日落的景色也讓戀人們相信,那裡將會是幸福開始的地方。」

  她當時輕輕地笑,但是不可否認還是心動了。莊濠全向來沉穩,他推薦的地方自然不會錯。

  晚上吃完飯,炎亞綸並沒有在酒店裡,也不知道幹甚麼去了,沒有人跟著,吳映潔自是心裡很舒暢。

  看日落的最佳地點是在伊亞。在那裡,每到晚上六七點鐘的時候,山頂上所有臨海的餐廳都會擠滿了人,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日落的那一刻。

  沿著石階一路向上,等待日落的時候,走過來一位很帥氣的年輕小伙子,看起來像是希臘本地人,手中拿著素描本,見到吳映潔,眼睛一亮,用英語溝通,才知道小伙子想給她畫一幅畫。

  吳映潔直接拒絕,小伙子很急,極力進行勸說。

  吳映潔的心情很不好,所以當邱勝翊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雖然極力表現的淡然,但還是被他聽出了端倪。

  他問:「怎麼了?」

  「沒甚麼。」

  「如果沒事的話,為甚麼皺眉?」

  「我哪有皺......」吳映潔忽然一驚,後知後覺道:「你怎麼知道我在皺眉?」

  「猜的。」邱勝翊的聲音微微上揚。

  她皺眉,「我不知道哈佛大學還有算卦專業。」

  邱勝翊低低的笑,顯然對於她的玩笑話,並沒有生氣。

  「在幹甚麼?」

  「有人想找我當模特畫畫。」

  邱勝翊似是不經意的問道:「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我怎麼感覺是男的?」他的聲音有些不高興了。

  「好吧,是男的。」

  「我猜猜看,那個畫家是不是希臘人?」

  「嗯。」

  「長的還不錯?」

  「嗯。」這一次,吳映潔挑起了眉頭。

  邱勝翊輕笑,「那個帥哥不會年紀只有二十幾歲左右吧!」

  吳映潔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呼吸有些急促,握著手機的手有些僵,他好整以暇的問:「怎麼不說話了?」

  她幾乎是屏住呼吸問他:「你究竟在哪裡?」

  「你回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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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他是我丈夫

  傍晚的海風輕撫過葉輪,風車緩緩轉動,吱嘎的響聲瞬間便喚醒了人們對於一座金色村莊的想像。

  白天高高在上,光芒四射的陽光,不再那麼火辣辣地令人感到頭暈目眩,在愛琴海特色的白牆腳下幻化出幾道淺淺的陰影。

  邱勝翊就站在這片光影裡,背景是轉動的白色風車,白色襯衫,黑色西褲,沒有佩戴領帶,整個人顯得很悠閑,帶著一種頹廢,漆黑深邃的雙眸被墨鏡遮蓋,所以吳映潔只能看到邱勝翊輕輕挑起了唇角,盯住她,回以一抹同樣意味不明的低笑。

  這樣一個優雅紳士的男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給人帶來一種激烈的漣漪波動,有成群結伴的女人路過,均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

  吳映潔收斂震驚的神情,看著身旁的年輕畫家,歉聲道:「很抱歉,我不能當你模特了。」

  「是因為那個男人嗎?」顯然畫家意識到兩人無疑是認識的。

  她靜靜的開口:「他是我丈夫。」

  畫家驚了一下,然後露出一抹尷尬的微笑,朝吳映潔和邱勝翊點點頭,抱著畫夾離開了。

  愛琴海,果真是一個能夠讓人邂逅愛情的地方。

  吳映潔忍不住無聲笑了笑。

  她看著邱勝翊,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動。

  說實話,在這裡看到他,她剛才差一點就要以為是幻覺,但她知道不是。

  在他們不遠處還有一些穿著便服,看起來很時尚的遊客,形成一個包圍圈,阻擋有人接近他們。

  她認得出來,那是負責保護邱勝翊安全的特級警衛。

  果然大人物不管到了哪裡,安全是首要。

  吳映潔還是主動走到了邱勝翊面前,因為他朝她微微揚了揚下巴,她忍不住覺得好笑,這大概是邱勝翊身上最可愛的地方,微微有些大男生的孩子氣。

  「真不讓人省心。」說完這句話,他忽然將她拉在懷裡,微涼的薄唇壓在她的唇齒間。

  吳映潔雙手抵在他的胸前,不敢抗拒,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只猛獅,保不齊推一下,他就會徹底的惹毛。

  他並沒有吻得很深,想來還是在這種場合克制了。

  她忍著不去看警衛們尷尬背過身的身體,說道:「你怎麼會忽然來這裡?」沒有任何征兆,嚇人也不該是這種嚇人法啊!

  「今天是星期日。」

  「我知道是......」吳映潔忽然停住話鋒,不說話了,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邱勝翊,見他眉色微挑,靜靜的看著她。吳映潔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咳,臉頰一下子燒了起來。

  星期三、星期日兩人之間規定的夫妻生活,早已被邱勝翊在總統府打破了,現如今他來到希臘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吳映潔覺得頭有點暈,更覺得很丟人。

  是替他感到丟人。

  很顯然總統先生並不覺得這話有甚麼不妥,拍拍她的肩,「走吧!」

  「去哪兒?」

  「找地方睡覺。」

  吳映潔覺得手心都是汗,鎮定心神,皺眉道:「我還沒有看日落呢!」

  「沒甚麼可看的。」邱勝翊說的理所當然,看到吳映潔眉頭微皺,不由失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看日落。」

  「你買的?」吳映潔眼前出現一幢標準的愛琴海建築,位於島嶼懸崖側邊,房子是剛剛粉刷過的,白晃晃的宛如被白雪覆蓋,耀眼刺目。窗戶和門都是用一種柔和的,像是稀釋了的藍,並不像愛琴海那般深邃冷峻,卻給了她一種清新自由的放鬆。

  鋪在眼前的是一條長長向上攀沿的白石階,蜿蜒而上,兩旁種滿了各色各樣的鮮花,花團錦簇,搭配白藍房屋,竟好比童話王國一般。

  「多年前,媽來過這裡,也跟你一樣喜歡看這裡的日落,所以就買下了這棟房子。」他淡淡解釋,有力的手握著她的手,順著台階攀巖而上。

  她忽然好笑道:「周圍的鄰居可能以為這棟房子是鬼屋,畢竟戶主並不是常常都在這裡住的,我們忽然入住,也不知道周圍的鄰居會不會被嚇到。」

  「這裡私密性很好,我們要不要試試?」他從身後擁著她,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邊肌膚處,帶來一陣酥麻的癢。

  她輕顫,「有人。」

  「沒人。」

  吳映潔轉頭望去,身後果然沒有警衛的身影。

  「他們人呢?」

  「我讓他們散了。」

  她訝聲道:「甚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他輕笑,「你打量房子的時候。」

  吳映潔一時無語了,邱勝翊此舉一定會讓警衛們胡思亂想了。因為之前臉都已經丟盡了,所以現在也沒甚麼可丟的了。

  在她失神的時候,他吻住她,呼吸有些急,良久鬆開,看著氣息不穩的她,低低的笑,「今天吃了芒果嗎?」

  吳映潔皺眉,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角,「沒有啊!」她今天並沒有吃芒果啊!

  他看到她無意中做的小動作,目色瞬間變得暗沉,「是嗎?那我再試試。」

  吳映潔被他吻著,暈暈乎乎的想,又上了邱勝翊的當,剛才的話敢情是逗她玩的?

  唇瓣有些痛和麻,他鬆開她,氣息壓抑,「現在能進屋睡覺了嗎?」

  室內布置也是以白藍為主調,邱勝翊進房間後,先去洗了澡,然後就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很疲憊,他前不久看起來還很精力旺盛的模樣,顯然這人太能用外表哄騙人了。

  在他沒有真正入睡前,她皺眉問道:「怎麼會這麼累?」他究竟有多久沒有睡覺了?

  「連續兩天不眠不休的工作,幾乎沒合過眼。」他沒有睜眼,但卻拍拍身邊的空床位,示意她上去。

  吳映潔表情不郁,他都這麼累了,還想幹甚麼?

  「上來。」見她沒有上來,他乾脆睜開眼睛,開口說道。

  「……」沉默。

  「你在亂想甚麼。」他似是看出她的顧忌,低低的笑道:「只是讓你上來陪我睡覺,你以為是甚麼?」

  「只是睡覺?」她半信半疑的坐到床上。

  「還是你想幹甚麼,如果你想的話,我......」他說著,眉眼晶亮的望著她,她心一跳,連忙捂著他邪惡的眼睛,「你趕緊睡覺吧!我在這裡陪你。」

  真是丟人丟大了,不過也怪邱勝翊,誰讓他說話那麼曖昧,跟她說睡覺,她會亂想也是應該的。

  「真是可惜。」邱勝翊含笑握著她放在他雙眸上的手,五指交纏,閉上了眼睛,這次真的很快就睡著了。

  吳映潔坐在床上也不敢亂動,直到邱勝翊在睡夢中翻了個身,鬆開了她的手,她才下了床,臥室和陽台相通,門窗悉數打開,白紗浮動,看起來美得有些不真實。

  夜色已經浮現,自然是錯過了日落的景像,但是海邊仍有很多人拿著鞋子緩步慢行,也有人在嬉鬧追趕。

  這樣的夜晚總會讓人感慨萬千。

  當手機響起的時候,她連忙調成靜音,來電顯示是炎亞綸的。

  她皺了眉,看了一眼床上入睡的邱勝翊,拿著電話離開了臥室。

  「你在哪兒?」炎亞綸的聲音有些急。

  她把玩著客廳藤架上放置的盆栽,漫不經心的說道:「在外面。」

  「哪裡?」這次的聲音明顯有些憤怒了。

  她卻勾起了嘴角,「外面。」

  他似是在電話那端深呼吸了一下,淡淡的解釋:「我去接你。」

  「不用。」她不想讓邱勝翊看到炎亞綸,這算甚麼呢?炎亞綸也來到了希臘,三人見面能不尷尬嗎?

  炎亞綸嘆道,似是妥協了:「你甚麼時候回來?」

  「看情況。」她總要等邱勝翊醒來不是嗎?

  「我等你回來。」炎亞綸說完掛斷了電話。

  吳映潔拿著電話,失神漫漫,直到耳邊響起一道略微有些沙啞的低沉聲音,她才回過神來。

  「誰打來的電話?」

  「一個朋友。」她回頭見邱勝翊靜靜的靠在臥室門框邊,歉聲道:「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我認床。」

  吳映潔眼裡有了笑意,這倒是個新發現。

  她問他:「你甚麼時候回去?」

  「你呢?行程結束了嗎?」他單手插在褲袋裡,神情有些慵懶。

  「嗯。」她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他喝了一口,想了想,說道:「那後天一早我們一起回去好了。」

  「好。」她並沒有甚麼異議,原本愛琴海就是她計劃中的最後一站,如果不是邱勝翊忽然來了,她可能明天就坐飛機回去了。

  待他喝完水,她把杯子接過來,放在桌上,說:「你再多睡一會兒,我回去把行李拿過來。」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吳映潔一時語塞,看著邱勝翊回到臥室的背影,郁悶外加想要吐血。

  兩人還是要見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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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瘋狂的愛琴海之夜

  吳映潔沒有想到炎亞綸會在酒店外面等她回來,修長的身體清雅冷峻的靠在一棵紫荊花樹旁,手裡拿著一根煙,並沒有點燃,好像只是因為無聊夾在手裡把玩一般。

  燈光明亮,投射在他的臉上,因為有樹影縈繞,折射出一抹陰暗。

  他大概以為吳映潔會打的或是坐公車回來,所以當他看到近乎三輛名車駛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多加在意。

  可他還是驚訝了,因為吳映潔從車裡走了出來,無疑那一刻,吳映潔也看到了他。

  邱勝翊原本沒有打算下車的,但是透過車窗看到炎亞綸時,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

  炎亞綸的眸光隨著湧上心頭的思緒一點點的黯淡下來,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無波。

  邱勝翊下了車,炎亞綸將手裡的煙支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裡,兩個男人幾乎同時走向對方。

  吳映潔覺得這個時候她應該慌張的,但是當身處尷尬之中時反倒平靜了下來。

  她甚至以一種局外人的目光靜靜的打量這兩個男人之間的互動和交鋒。

  也許並不是交鋒,畢竟邱勝翊看似跟她在一起很真實,但是每次當她想要接觸的時候,卻發現猶如海市蜃樓一般,飄渺而不切合實際。

  她苦笑,其實這兩個男人,她都愛過,但卻沒有一個是她能夠看得懂的。

  「你好,炎先生!」

  「你好,邱先生!」

  兩人握手,有力而又含蓄,無疑炎亞綸是聰明的,他看到邱勝翊戴著墨鏡,身穿休閑服的時候,便知道他此番前來很低調,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叫邱先生剛好。

  炎亞綸開口道:「邱先生工作那麼繁忙,沒有想到還能夠在這裡見到您,很榮幸。」

  邱勝翊話語柔和,卻帶著一抹強勢:「我也只是趁著映潔在希臘,正好可以忙裡偷閒,暫時歇一歇。」

  炎亞綸唇角凝結,臉色平靜,意味不明的笑道:「邱先生對映潔果真是夫妻情深啊!」

  邱勝翊僅是笑了笑,視線轉向吳映潔,拍拍她的肩,「上去收拾東西,我在下面等你。」

  吳映潔點了點頭,轉身向酒店走去。

  炎亞綸看著吳映潔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問邱勝翊:「你們準備今天晚上回國嗎?」

  「後天。」邱勝翊似笑非笑道:「炎先生在希臘投資的也有產業嗎?」

  炎亞綸靜靜的笑了,鎖住邱勝翊的視線,淡聲道:「沒有,這次來希臘就是想要放下公事好好放鬆一下。」

  「原來是這樣,這段時間很感謝你幫我照顧映潔。」

  「不客氣。」炎亞綸緊跟著說道:「應該的。」

  這話裡面似乎夾雜著一絲挑釁。

  邱勝翊眉輕挑,寒意爬上眉梢,隨即低笑出聲道:「炎先生準備甚麼時候回國?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我還要在這裡多留幾天,等回國後我會前去拜見邱先生。」

  「這樣也好,你是映潔的舅舅,原本就是一家人,回國後自然需要常常見面的。」

  舅舅?邱勝翊是故意這麼說的?

  淺淺的笑意在炎亞綸那雙明亮的眼睛裡緩緩浮現,「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邱勝翊看到吳映潔提著行李走了過來,身後已經有人快步接過放在了車上。

  「怎麼這麼快?」他注意到她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

  「我們走!」吳映潔收拾東西的時候自然很快,因為她擔心這兩人在下面虛偽太久,腦細胞不知道會死多少。

  邱勝翊好整以暇的淡淡提醒她:「不跟炎先生告別嗎?」

  吳映潔看向炎亞綸,他優雅的側面在燈光下顯著幾許沉郁,眼睫處留下一片陰影遮去了深邃漆黑的眸光。

  她想了想,還是說道:「我走了。」

  炎亞綸靜靜看著她,眼睛清亮,「好好照顧身體。」

  「嗯。」

  「走!」邱勝翊優雅高貴收斂,邁開的步子有些急躁,讓他看起來像是在鬧別扭。

  在車上的時候,邱勝翊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怎麼在希臘碰面的?」

  吳映潔想了想,還是把墳墓大街抓小偷的事情一一跟邱勝翊說了,卻唯獨沒有談自己昏倒的事情。

  邱勝翊只是半瞌目,低低的應了一聲,並沒有多說甚麼,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相信。

  回到房間,吳映潔取出換洗衣服剛走了兩步就被邱勝翊一把狠狠的壓在懷裡,力道大的幾乎要把她的腰際折斷。

  「我先洗澡。」她推著他,知道接下來即將會發生甚麼事情,聲音有些顫,但卻極力保持冷靜。

  「我已經有兩個月不曾碰過你了。」緊窒的聲音帶著壓抑和急促,他的唇舌已經含住了她的肌膚。

  吳映潔輕微顫栗著,興是今晚在愛琴海夜色很好,興是在異國見到他心內迸發出的感動,總之當邱勝翊吻著她的時候,她根本就無力抗拒。

  他的薄唇在她胸前廝磨,甚至用牙齒輕輕的撕咬著,有些痛,還有些癢。

  她壓制著呼吸,仰著頭,手指插在他的髮絲間,他的唇轉而又覆上她的紅唇,吮吸著她的下唇,輕輕地舔弄。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吳映潔迷蒙的眼神轉瞬清明,邱勝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遞給了她。

  「接電話。」邱勝翊壓著她,居高臨下的下達著命令。

  來電顯示是炎亞綸。

  她猶豫著不想接,卻被邱勝翊直接按了接聽鍵。

  她皺了皺眉,將電話放在耳邊,輕推邱勝翊,示意他起身。

  邱勝翊如果能夠輕易妥協,那他就不是邱勝翊了。

  「映潔。」

  「嗯。」

  「他在你身邊嗎?」

  「嗯。」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邱勝翊,兩人那麼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炎亞綸的話。

  邱勝翊唇邊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他優雅的指尖竟然爬到她的胸前,輕輕動作著,吳映潔只覺得身體一顫,握著手機的手驀然一緊,連忙抬起左手想要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卻被他輕鬆鉗制住。

  炎亞綸問:「後天回去?」

  「嗯。」吳映潔有些緊張,身體越繃越緊。

  邱勝翊的長腿介入吳映潔腿間,方便手指探入她的底褲,輕輕地刺入。

  吳映潔差點驚叫出聲,連忙捂著嘴巴,微皺著眉頭,隨著他的動作,細細淺淺地喘息著。

  炎亞綸就在電話那頭,邱勝翊真是太瘋狂了。

  「映潔,回國之後我們能做朋友嗎?」炎亞綸的聲音有些壓抑,似是怕吳映潔拒絕,又補充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困擾。」

  吳映潔緊緊的捂著嘴巴,邱勝翊的手指埋在她的身體裡,輕輕地勾了起來,她咬著下唇,壓抑著那極致又矛盾的痛苦,眸中宛如被覆蓋了一波池水,近乎哀求的看著邱勝翊,請求他快些結束這種折磨。

  奈何,邱勝翊卻在窗台白紗輕漫間,靜靜的欣賞著她的無助和羞恥感,手上的動作越發急促起來。

  吳映潔只覺得腹部熱流湧動,一片濕濘。

  「映潔?」電話那頭,炎亞綸沒有聽到吳映潔的回應,不由擔憂的喚了一聲。

  「我在。」

  伴隨著吳映潔的話語,她看到月光和燈光下,光與影之間,邱勝翊俊美的臉龐被夜色勾畫出妖魅的笑意,就在吳映潔疑惑不解間,邱勝翊抽出了手指,然後當著吳映潔的面,將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放在了唇邊吮吸......

  吳映潔身體微不可聞的顫抖著,此刻的邱勝翊太過放浪,讓她的呼吸也越發的急促起來。

  炎亞綸似是聽出了甚麼,問道:「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吳映潔汗水沿著額角滑下,心臟鼓動得要爆裂掉了,她又氣又急,邱勝翊見了,笑意加深,就在此時忽然進入她的身體。

  「嗯......」吳映潔連忙捂住了嘴巴,又羞又惱。

  電話那端沉寂了片刻,炎亞綸的聲音忽然嚴厲起來:「你在幹甚麼?」

  「如果沒事的話,我掛電話了......」未等電話那端炎亞綸說話,也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她幾乎是倉促的掛了電話,手機沒有放好,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板上,但是此刻兩人都沒有心情去撿,邱勝翊背上布滿了汗水,半瞇著眼,在起伏間享受著這種偷情般的快慰,呼吸越發沉重起來。

  吳映潔猛著頭請他放慢點速度,他並未停止,在頂峰之中,兩人感到了如同洪水一般的兇猛之樂。

  今夜的邱勝翊有些瘋狂,有些貪得無厭,像是永遠無法饕足一樣,在她體內兇狠地沖撞著。

  吳映潔只能含著眼淚,手指深深的陷入他的肌肉之中,指節泛白的近乎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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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重疊,恨意難消

  微微泛著魚肚白的天色將邱勝翊挺拔的身形拉扯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剎那間猶如暗夜中的魔魅,神秘莫測!

  他穿著白色休閑睡衣,不知道在和誰講電話,臉色嚴肅。

  吳映潔疑惑加深,她很少看到邱勝翊出現這樣的神情,所以頗感訝異,一時之間竟然忘了收回視線。

  邱勝翊似乎感覺到了甚麼,轉身向臥室望去,看到吳映潔黑髮如海藻,在白皙的肌膚上蕩漾出一片嫵媚妖嬈,薄唇微勾,靜靜的轉身又對著電話說了一些甚麼話,這才掛了手機。

  他走過來,俯身看她,低沉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怎麼醒了?」

  「睡不著。」

  「如果睡不著的話,我們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他說著,優雅骨節分明的手指已經探到了毛毯之下。

  她抓著他的手,苦惱道:「你饒了我!」

  他低低的笑,索性抱著她翻身在下,讓她坐在他的身上,「這樣好了,前半夜我欺負你,後半夜換你欺負我好了。」

  她只覺得腰部以下一陣灼熱,邱勝翊有力的手托著她的腰,輕輕地轉動著,吳映潔喉間不由發出似喜似悲的聲音,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僅僅是遲疑了一下,雙手便緊緊地纏著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他,似是一種變相的反抗......

  吳映潔覺得自己無顏見人了。

  邱勝翊來到希臘之後兩人幾乎就沒有離開過臥室,他貪婪的一遍遍要她,而她總是在快與痛的邊緣掙扎沉浮,求饒只會換來更加失控的索要。

  她覺得這樣的邱勝翊是危險的,在只有兩人的世界裡,他毫不掩飾對她身體探索的熱情,客廳、餐廳、浴室、甚至是露天陽台都能成為他隨時「發情」的場所,所以當她和邱勝翊回去的時候,幾乎是被邱勝翊半抱著進了總統府。

  隨意看到吳映潔這樣,很擔憂:「媽媽,你這是怎麼了?」

  邱勝翊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吳映潔,低頭對隨意笑道:「你媽媽不舒服。」

  隨意吃了一驚,「生病了嗎?」說著,伸手探向吳映潔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皺眉道:「不燒啊!」

  「我沒事。」吳映潔安撫兒子的同時恨恨的瞪了邱勝翊一眼,而後者嘴角的弧度相當完美,笑意熏然。

  「沒事的話,怎麼站都站不穩啊?」邱隨意不悅了,「我讓何熙打電話給威廉叔叔,讓他過來給媽媽看一看。」

  吳映潔連忙拉住隨意的手,「不用了,我休息一天就好了。」如果威廉真的來了,那才是丟死人了。

  邱隨意狐疑的看著母親臉上罕見的羞紅,越發的不解。

  邱勝翊抱起犯糊塗的兒子,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好心的問吳映潔:「一天夠嗎?」

  「足夠了。」吳映潔這話可以說有些氣急敗壞。

  邱勝翊揚了揚唇角,抱著隨意沒理會她,直接去了書房。

  吳映潔氣的連連深呼吸,她覺得跟邱勝翊適當保持距離是對的,要不然難保有一天不會被他吞的連渣都不剩。

  還好她回到A國不到幾天,學校就開學了,陳斯亞見到她很高興,吳映潔問了她母親的身體狀況,得知已經健康出院,不由善意的提醒她多陪陪母親。

  陳斯亞感激之餘,連說要請吳映潔吃飯,就當是把她一個人留在希臘而賠罪。

  吳映潔想了想,便應下了。

  陳斯亞性情直爽開朗,有甚麼便說甚麼,這樣的女孩相處起來並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A國的夏末總是陰雨連天,吳映潔想要在學校申請單獨公寓宿舍,當然前提是需要邱勝翊同意。

  當她把想法在書房裡講給邱勝翊聽的時候,邱勝翊雙手交疊,靜靜的問她:「怎麼忽然想起來要住學校公寓了?」

  吳映潔恍惚的笑,這就是邱勝翊和她的生活現狀,可以在無人認識的時候瘋狂做愛,但是一旦回到總統府,他們便是這世上最矜持優雅的模範夫妻,就連說話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吳映潔開口說道:「最近總是下雨,我有時候不想開車來回跑。」

  邱勝翊挑眉看著她,靜靜的問道:「你有替隨意想過嗎?你是他母親,身為兒子每天見不到母親,你覺得合適嗎?」

  她皺眉,「我並不是每天,我只是說下雨的時候,可以不用這麼麻煩。」

  邱勝翊似是笑了一下,「如果A國一連一個月都要下雨呢?難道你這一個月都要住在學校公寓嗎?」

  「我雙休日會回來。」

  他沉默了一秒,忽然問她:「你告訴我這些,是想幹甚麼?」

  「征得你的同意。」

  「那你可以出去了,我的答案是不同意。」他說著又低頭開始查看著報表數據。

  她有些不悅,「為甚麼?」

  「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每天都住在辦公室裡,你覺得合適嗎?」

  吳映潔微怔,她知道邱勝翊說的有道理,但是又不肯輕易妥協,她覺得總統府就像是一個牢籠一樣,讓她的一舉一動隨時都處於別人的監督之下,她去希臘的兩個月越發堅定了心中的想法,這輩子難以離開總統府,至少有時候可以自己選擇是否可以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

  她還很年輕,但是來到總統府的一年多時間裡,竟然覺得有了蒼老的感覺......

  吳映潔這日準備離開學校的時候,聽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帶著一絲試探和遲疑:「吳映潔?」

  她皺眉,回頭看去,站在她身后的是一個年輕貌美的時尚女孩,年紀跟她不相上下,可就是這么一張臉讓吳映潔的記憶出現短暫的凝滯。

  眼前女孩的臉龐和七年前一張少女的臉重疊在一起,吳映潔只覺得渾身發涼,一種前所未有的怒氣和寒意瞬間便涌上了心頭。

  「真的是你。」女孩遲疑的向她走了過來。

  「你認錯人了。」吳映潔眼神很冷,轉身邁步向停車場走去,沒有注意到身后女孩原本清亮的眼神微瞇,瞪著吳映潔的背影折射出排山倒海的恨意......

  吳映潔開車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轉換的時候,有些失神,腦子凌亂一片,渾渾噩噩的,並沒有注意到因為她的停滯不前,車身後已經規模浩大的停了一長排的車龍,已有巡警開著警車過來。

  吳映潔微微勾了勾唇角,毫不猶豫的踩中油門,車子頓時猶如離弦的箭一般向前疾駛而去,透過車鏡看到身後警車氣急敗壞的追趕,還有一眾車主從車窗裡探過腦袋驚訝的望著她的路虎。

  擺脫警車並不費力,只是當她回到總統府,給黃暐婷打電話,讓她去處理後續問題時,已經做好了晚上邱勝翊回來,面對他質問的準備。

  談話是在晚餐後進行的,吳映潔覺得下一次可以提議,以後談話可以調在飯前,也許有時候氣飽了,還能減肥省糧食,一舉兩得,多好!

  「談談。」邱勝翊看了她一眼,去了書房。

  「談甚麼。」她裝糊塗。

  「怎麼闖紅燈了?」

  「想踩剎車的,不小心踩錯位置了。」

  邱勝翊懶得理她的蹩腳借口,直接說道:「這種錯誤以後盡量少犯。」

  「嗯。」畢竟是有錯在先,她懂得見好就收。

  邱勝翊沉默了一秒,說道:「我找Apple打聽過,你們美院的學校公寓是男女混住的。」

  「所以說呢?」

  「不安全。」

  她想笑,「你覺得學校的人能夠對我造成甚麼威脅嗎?」

  邱勝翊皺眉,「這根本就不是甚麼威脅問題,而是名譽問題,你現在是總統夫人,住在那種混雜的地方,像甚麼樣子?」

  「我單住。」

  「性質是一樣的。」

  她不高興了,「你不能永遠都這麼專制。」

  「專制?」他挑起了眉,聲音微揚,顯然是生氣了。

  她迎向他冰冷的目光,毫不畏懼:「我是你的妻子,但不是你的附屬品,我有我的選擇權利。」

  「你在跟誰說話呢!」他忽然敲了敲桌子,臉色很寒。

  「跟你。」

  吳映潔覺得委屈,低頭看著鞋尖,想起黃昏時見到的那名女孩,一時覺得煩躁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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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你是殺人犯

  邱勝翊看著低頭不語的吳映潔,心裡軟了一下,怒氣竟也消了大半,坐在書桌後不動,但卻話語溫和,隱含一絲戲謔:「要哭了嗎?」

  吳映潔被他譏笑,話語因為怒氣有些沖:「別理我。」

  「不理你真的行嗎?」邱勝翊語調輕鬆,「同住一個屋簷下,每天不說話,你確定嗎?」

  吳映潔覺得眼前這個看來優雅,實則腹黑的男人生來就是克她的。

  有時候不說話也是一種抗議。

  他眉眼一閃,吳映潔很少有不頂嘴的時候,現在看來倒真的是有心事,不由溫聲道:「是不是遇到甚麼事情了?」

  「沒有。」她下意識的反駁。

  「有心事?」

  「沒事。」這次聲音重了一些。

  「如果有的話,別藏在自己的心裡。」他並沒有生氣,只是看著她,輕聲嘆氣道:「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吳映潔怔了一下,心裡有些感動,一家人?她有多久沒有聽過這個字眼了,如今聽來竟然覺得親切的很。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邱勝翊,你這輩子有沒有很討厭的人?」

  他想了想,看著她,「這要看討厭到甚麼程度了。」

  「連看都不想看的人。」

  「比如說呢?」邱勝翊雙眸閃過一道流光,很快被他深藏在高深莫測的面龐下,難以猜測。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邱勝翊果真是狡猾,他差一點就要套出她的話來。

  邱勝翊低沉邪魅一笑道:「我不記得了。」

  吳映潔皺眉,這是甚麼答案?

  「我是認真的。」

  他靜靜的看著她挑眉,「我看起來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邱勝翊說的沒錯,他的確是認真的。

  她疑惑問道:「如果討厭,你又是怎麼輕易便做到忘記呢?」

  「既然是討厭的人,又何必讓這樣的人困擾你的人生喜怒呢?」

  吳映潔幽幽一嘆,徐徐說道:「縱使不困擾,又該怎麼學會忘記呢?」

  邱勝翊薄唇輕掀,「這個人對你來說重要嗎?」

  她想了想,說道:「不重要。」

  邱勝翊眉微蹙,似笑非笑道:「既然不重要,在眼裡討厭就行了,沒必要放在心裡,要不然累得還是自己。」

  「如果這世上都是我喜歡的人就好了。」吳映潔的話語裡夾雜著一絲孩子氣。

  「幼稚。」邱勝翊失笑。

  吳映潔被他低聲訓斥,倒覺得臉色有些紅,失神間便聽到邱勝翊問她:「還苦惱嗎?」

  她覺得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煩躁了,苦笑道:「其實我現在想想,也沒甚麼,也許是我有時候太偏激了一些。」

  邱勝翊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的覺著她,「如果你不在乎有些人,那他就永遠都傷害不了你,可是你若是在乎了,注定會是容易受傷的那一個。」

  邱勝翊的話倒是像他自己親自總結的,聽來冷漠無溫,但是卻因為是告誡她的肺腑之言,所以吳映潔的心裡那一刻是複雜的。

  之所以複雜,是因為邱勝翊說來無意,可是吳映潔卻聽著有心,她想起她對邱勝翊來不及開花就夭折的愛情,套用邱勝翊現在的話語倒是很貼切。

  以前因為邱勝翊能夠傷害她,是因為她在乎他,但是當她開始不在乎邱勝翊的時候,那他就永遠都無法再傷害她了。

  這個道理,她一直都懂,但是卻從來沒有自己總結過,如今從他嘴裡說出來,難免有些感慨萬千。

  心裡一時間有些煩亂,坐在那裡,忽然抱住了邱勝翊的勁腰,將臉龐埋在了他的腰畔。

  邱勝翊有些僵,但卻沒有推開她,問道:「怎麼了?」

  「就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吳映潔的聲音悶悶的傳來,她覺得自己一生都在拼命的沉浮掙扎,越想要掙脫枷鎖,反而被束縛的更加牢固。

  邱勝翊是何許人?他看待很多事情都很透徹,她對他的愛和怨,徘徊和遲疑,冷漠和疏離,都看在眼裡,卻一直都靜觀其變,因為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活得明白,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甚麼,人生中最重要的是甚麼,於是身邊的所有都會變得無關緊要起來。

  他不是不懂愛,而是沒有一顆愛人的心。

  她在他懷裡無聲的笑,只是心卻越來越涼了......

  邱勝翊任由她抱著,兩人相互依靠,但都存有自己的心思,邱勝翊在想,他是不是該查查讓她這麼失常的原因究竟是甚麼呢?

  因為邱勝翊的開解,所以當吳映潔在學校里再一次見到王承嫣時,情緒已然是控制的極好了。


  看到只是靜靜的轉身,她連眼睛都懶得多看一眼。


  王承嫣卻抱著畫夾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后,壓低聲音道:「為什么不承認自己是吳映潔?」


  吳映潔真的很想冷笑,忽然很好奇王承嫣為什么可以這么理直氣壯的跟她講話,甚至話語中夾雜著怒氣和恨意。


  該怒、該恨的人是她才對!


  沉默。


  王承嫣因為她的不屑搭理,語聲發怒,恨聲道:「吳映潔,你這個殺人犯。」


  「啪!」狠狠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王承嫣的臉頰上,白皙的肌膚上慢慢浮現出一片耀眼的紅,可見吳映潔這一巴掌有多用力。


  王承嫣憤怒的瞪著吳映潔,捂著臉頰,不敢置信的冷笑道:「你打我?」


  「你說誰是殺人犯?」此刻的吳映潔臉頰扭曲著,眼神中迸發出了絲絲縷縷的冷意,看起來很是嚇人。


  王承嫣肩膀縮了縮,似乎有些心怵,但卻因為心中的恨意纏繞,冷笑道:「怎么了?我們的總統夫人惱羞成怒,開始仗勢欺人了?」


  吳映潔絕美一笑,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卻猶如萬丈玄冰般寒冷刺骨,「我很坦然的告訴你,我就是欺負你了,你又能如何呢?」


  王承嫣臉色蒼白:「吳映潔,你終有一天會不得好死。」


  吳映潔嘴角劃過一抹嘲諷:「你盡管詛咒我,如果詛咒有用的話,想必這么多年來你一直都在背地里詛咒我,可我不還是活的好好的嗎?真可惜,連老天爺都不肯收留我,你說我有什么辦法。」


  王承嫣唇抿成線,瞳中寒色越來越深,復雜的轉了轉,良久咬牙切齒道:「你不會永遠都一帆風順的。」


  「我相信,你現在不就出來開始興風作浪了嗎?」吳映潔看到她手里抱著一年級新生入學課本,聲音譏嘲而清冽。


  轉身走入畫室,她來的很早,里面只有她一個人,王承嫣緊隨其后。


  王承嫣怒聲道:「吳映潔,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嗎?」


  吳映潔嘴角上揚,半瞇起眼睛道:「我沒興趣知道。」


  「因為你,我家破人亡,我......唔。」王承嫣的憤怒之音忽然消失在吳映潔的鉗制中。


  吳映潔狠狠的掐著她的脖子,將她狠狠的壓在墻上,王承嫣只覺得喉嚨一陣辛辣的刺痛,痛苦的張著紅潤的唇瓣,因為缺少氧氣臉頰漲紅著。


  她忽然有些后悔,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一般人,她就算心生恨意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挑釁她。


  吳映潔神情雖然溫柔,但出口的話語卻是陰柔難測:「是你家破人亡,還是我家破人亡?」


  回應她的是王承嫣驚恐的雙眸和痛苦的哽咽聲。


  力道加重,吳映潔冰冷開口:「你爸爸隸屬國內最大黑幫SK集團旗下子公司,販毒、拐賣婦女兒童、草菅人命,他一直是警方通緝的頭號犯罪份子,他不該死嗎?其實這些原本都不關我的事情,但是他綁架我媽媽,在我面前親自打死了我母親,我難道不該擊斃他嗎?」


  王承嫣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心也因為吳映潔冰冷嗜血的話語,似乎轉瞬間便怦然停止了跳動,徹身冰冷,如掉冰窟!


  如果吳映潔在這個時候想要殺死她,完全可以輕易辦到......


  「擊斃你父親,我已經是發善心了,知道嗎?」她忽然貼近王承嫣的耳邊,輕聲呢喃道:「我恨不得每天割他的肉,放他的血,將他一點點的折磨死。」


  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恐慌席卷著王承嫣,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死在吳映潔的手中,可是當外面有腳步聲向畫室走來的前一秒,吳映潔淡淡的放開了王承嫣,臉上不顯慌亂,甚至還好心的拍了拍王承嫣漲紅的臉頰,輕聲笑道:「下次記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禍從口出。」


  王承嫣渾身一僵,恨恨的瞪了吳映潔一眼,奔跑出去的時候差點和正要進來的陳斯亞撞在一起。


  「現在的女孩怎么越來越冒失了。」陳斯亞氣憤的嘟囔道。


  「可能是缺心眼!」吳映潔話語平靜,但是眼睛卻冷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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