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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爱就爱了(翊洁)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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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说服了我的父母再说吧!”她更紧地倚偎著他,懒洋洋地忱著他的臂弯,思维慢慢飘向远方。

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在他的怀中醒来,那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吴人杰和夏湘云不可思议地耵著眼前的年轻人。

高大、俊朗,一双黑瞳深邃迷魅,隐隐透著一股聪睿的气质,然而嘴角一扬,便露出一抹勾魂摄魄的笑容,也难怪映洁的神魂会让他给勾了去。

他们不敢柤信,一向洁身自爱的映洁,会不计一切把自己统统给了他。

“你们……前前后后认识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两个月,你真的要娶映洁?”吴人杰很冷静地问邱胜翊。

“是。”他自信地说著。“虽然和映洁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我们都知道彼此最适合对方。”

“那么你清楚映洁的病情吗?”夏湘云问。

“当然清楚。”他答得干脆。“我已经读过不少有关气喘病患的资料了,映洁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只要小心照顾根本与正常人无异。”

“可是……气喘病很有可能遗传给下一代。”夏湘云刻意提醒。

“我知道,机率是四分之一,不过我相信我的遗传因子一定比她强。”邱胜翊转头笑望著映洁,稳定坚决……吴人杰与妻子对望一眼。

“你这么快就决定要娶映洁,真的经过深思熟虑吗?”吴人杰正色地问。“你既然读过气喘病患的资料,应该了解气喘病患最忌讳情绪强烈的起伏,你爱上她,就没有伤害她的权利。”

“我想把她留在身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稳定她的情绪,唯有如此,我们彼此才能放心地生活下去。”他顿了顿,换口气,声音更诚挚了。“我的经济状况虽然不能说富有,但也绝对是优渥的,我有足够的能力照顾映洁,也会给她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爸、妈——”映洁的眼瞳发著光,声音柔润地说。“在感情生活上,我真的非常需要胜翊,这是您们都知道的事,我真的……是不能失去他了。”

夏湘云注视著映洁,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是不知道映洁神魂不定的模样,或许邱胜翊能给她的,正是他们所无法给的。

吴人杰不断地颔首,轻轻叹息著。

“既然你有这个自信能照顾好映洁,我们做父母的当然尊重映洁的意愿,但是有个条件,我们把映洁交给你之后,你就必须履行对我们的保证,如果你让映洁受到一点伤害,我们就立刻把映洁带回来。”

“谢谢吴伯父、吴伯母。”他诚挚地说,唇边堆满了令人可喜的笑。

“爸、妈,奶奶那边……”映洁求助她看著他们。

吴人杰长叹一声。

“奶奶那边就由我们去说吧。”夏湘云给邱胜翊和映洁一个安定的微笑。

邱胜翊把天母的房子彻底整修过,他甚至把后阳台和厨房打通,设计成一个宽敞明亮的玻璃屋厨房。

邱胜翊为了映洁敏感的呼吸系统,彻底将地毯全部拆掉改换成木质地板,然后把所有的床垫、棉被、枕头全换成防蟡寝具。

当房子整修完毕,映洁亲眼看见自己将来居住的房子时,兴奋地赞叹不已,她爱极了房子里的玻璃屋厨房,也爱极了邱胜翊在玻璃屋后栽种的金银花。

她觉得自己被幸福彻底的包围,骄纵地享受著被邱胜翊宠爱的感觉。

他们的婚礼简单朴实,特地选在“冬情温泉”附近的小教堂举行。

映洁的亲友全部到场观礼,就连沉雨青都大大方方地来参加了,但邱胜翊的亲友却只来了大哥堂御言和好朋友欧阳霖。

觑了个机会,堂御言走向邱胜翊,把一张小卡片塞进邱胜翊的囗袋里。

“妈很想来,可是爸把妈盯得死死的,不准她出门,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了。”堂御言勉强笑说。

“意料中的事。”邱胜翊淡淡一笑,掏出口袋里的小卡片看了一眼,是个E-MAIL帐号。“这是谁的信箱号码?”

“老爸的,我看你们近期之内是不可能停战了,就算你打电话给他,他也不见得会听你说,倒不如有空就写写信给他,这样的效果会好一点。”

邱胜翊把小卡片放回口袋,耸了耸肩说:“无所谓,他要怎么想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从小就不讨他喜欢,一天到晚和他唱反调,你好好当他的乖儿子就行了,起码还给他保住一个希望,我是没那个力气讨他欢心了。”

堂御言叹口气,遥望了映洁一眼,她穿著珍珠白的细肩长礼服,身旁围绕著亲朋好友,她微笑的模样,娇静得惹人怜爱。

“胜翊,你要娶的老婆太粉雕玉琢了,实在和柴米油盐的婚姻搭配不上,这样的婚姻会不会冒险了一点?”

“我要的本来就不是庸俗的婚姻,贴近我的心灵比照顾我的胃来得重要,如果这样的婚姻会是冒险,那我情愿冒险。”他淡然地答覆。

“好吧,我只能祝福你。”堂御言拍拍他的肩。

邱胜翊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相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新婚后,邱胜翊决定带映洁到希腊、雅典旅行一段时间。

上了飞机,映洁就显得紧张又雀跃,从小到大,被爸妈和奶奶保护得太好,她根本没有机会离开台湾,更别提旅行了。

飞机飞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在雅典降落。

邱胜翊带著她住进卫城山脚下的PLAKA区,傍晚就带著她出来逛跳蚤市场。

映洁彻底迷醉在店铺形形色色的货物中,她惊叹地欣赏著铜壶的光亮、陶瓶的隽永和银器的细致。

她挑起一件精致典雅的陶瓶,放在手中把玩著,爱不释手。

“喜欢?”邱胜翊放低嗓音柔声说:“如果喜欢,我们就买回家。”

她点点头,笑得灿烂。

坐在露天咖啡座,邱胜翊喝著浓郁香醇的咖啡,而映洁则吃著蜂蜜和核桃做的糕饼,喝著热牛奶。

“胜翊,你的咖啡好喝吗?我的核桃饼非常好吃,可是牛奶有股怪腥味,胜翊,我好喜欢这种异国风情,你看前面有座吴老的教堂,好多教士在用拉丁文唱颂歌呢。”她的心情一直飞扬亢奋著,不自禁地喋喋不休。

“别太兴奋了,万一在这里发病可是很扫兴的事。”他笑著拨弄她的长发。

映洁听见“扫兴”两个字,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就不以为意了,她知道他无心刺伤她。

“这里的空气很干爽,我觉得舒服极了,你不必担心。”她一口把饼吃光,拍了拍手。

邱胜翊倾身吻她,顺便把她唇上的饼屑舔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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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轰地绯红了脸,紧张地左顾右盼。“你怎么……你怎么……”

“这里是希腊,别紧张。”他拉起她,大笑著。“走,我们到神庙去,现在到那里还来得及看日落。”

神庙脚边有座半圆形的吴剧场,邱胜翊牵著映洁的手,坐在剧场下看舞台上乐团的演奏。

金黄色的灯光照亮吴老的舞台石壁,皎洁的明月庄严地从神殿后方升起,照亮千年如一日的雅典吴城。

映洁跌入眼前足以醉人的美丽景象里,她紧紧挽住邱胜翊的手臂,想把这幕美景崁入脑海里。

邱胜翊拥紧她,轻柔地吻她的唇,霎时,她几乎以为自己不存在这个世界。

回到巧致可爱的小旅馆,邱胜翊立刻将她抱上以手工木头架成的床。

两个人倒在软绵绵的花色床单上,他激烈地吻她,狂热地与她的肢体缠绵,他用不同以往的方式,一次又一次饥渴地爱她。

映洁微微喘息著,她半眯著迷蒙的双眼,看著窗外银色的月亮,和窗台上鲜艳的盆花,她嗅到床单淡淡的阳光气息,也嗅到邱胜翊身上动情的麝香味。

她为他敞开身心,引领他更深入她,她沉浸在这样宁静的巨大幸福里,心囗有一丝丝的疼痛。

那是一种幸福到极致的疼痛,从邱胜翊的身上,漫过她全身每一个毛孔。

希腊是个充满神话气息的吴城。

邱胜翊带著映洁尽情漫游在爱琴海的群岛上,他们看过阿波罗神庙群,见过雅典娜的神像,每听到一段吴老的神话,映洁总会露出纯真璀璨的笑容。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希腊诸神能够祝福他们的爱情。

正文 第九章

天色微曦。

邱胜翊终于写完了一篇五千字的短篇小说,刚好赶上杂志的截稿日。

他伸了伸懒腰,起身回卧房,在晨曦中端详著映洁的睡容,她的面颊澄静,清新如朝露,他俯身把脸埋进她的肩窝,嗅闻她身上幽幽的馨香。

“你又一夜没睡了。”映洁被他吵醒,缩著肩想躲开他。

“嗯。”他的手滑进她的睡衣里,含糊不清地说。“既然签下杂志约,每个月就一定要有进度,如果再开一次天窗,Min-Min一定会拿刀来砍我。”

她推开游移在她胸前的手,翻过身避开他。

“你今天不是还要去马尔地夫进行拍摄吗?”她憋著气说。

“十点的飞机,离现在还早。”他跨上床,双手仍贪恋著她柔滑的肌肤。

“你太累了,先睡一下好不好?”她抵抗著他的双手,蹙起了眉。

“我要出门五天,如果现在不能要你,到马尔地夫那几天怎么睡得著,映洁,别折磨我。”他的鼻尖抵著她的头窝磨蹭著。

“可是……我不要这样。”她嗫嚅著,开始挣扎激动起来。“我不喜欢这样,你每天半夜赶稿,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抱著我睡觉了,现在要出远门就急著想要我,为什么要那么随便!”

“好,不要就不要,安静、安静,别这么大的反应,嘘……”

邱胜翊最怕映洁出现过大的反应,他翻过身躺下,长长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叹气?我让你很失望吗?”她转过脸来,用怪异的眼光瞪著他。

“不是,为什么要瞎猜?”他深深呼吸,疲倦地与她对望。“结婚以后,我们必须要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我不能期望我父亲会给我任何帮助,所以我才会签下固定交稿的杂志合约,这些都是你知道的,最近工作上的压力比较大,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了,映洁,你应该能体谅我才对。”

“我知道,你自从娶了我以后,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嗯。”他叹气似的笑了笑。“以前习惯一个人独处思考,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你,难免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最近还算好,已经能写完一个短篇了。”

“但这个短篇却是你在深夜时写出来的,如果我醒著,你一样写不出来。”她缓慢而清晰地说著。“是不是因为你终于体会到了婚姻的真谛,结婚后,才发现你要的婚姻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你终于明白这些庸俗的东西是如何可怕的在吞噬你的生命。”

映洁的话像刀刃,割痛了他。

不可否认,婚后的邱胜翊在接下工作之前,都必须先考虑映洁的身体状况,加上一般正常妻子能做的事,映洁又不一定能做,因为她的呼吸系统怕油烟、灰尘,所以邱胜翊尽可能不让她做菜、打扫,平时又得非常留心不能让她感冒,这对身兼两份工作的邱胜翊而言,确实增加了某些心理上的负担。

而他在写稿时又有特殊的怪癖,如果当他的思绪正在无边无际漫游时,绝对不能受到一丝干扰,否则,也许酝酿了几个小时的情绪一旦遭到破坏就前功尽弃了,他又必须时时留心映洁的状况,以致无法静心写稿,这也是最困扰他的地方。

但他深信这些现实生活的挫折和辛苦,只要有爱,必能轻易跨越。

他将她揽进怀里,轻声说:“每个人的婚姻都需要一段适应期,你不是也在适应我不正常的作息时间吗?这段过渡期是难熬了一点,但你也不需要变得如此悲观,是不是?”

对映洁来说,从希腊回到台湾的感觉,就好像从天堂返回人间。

所有的神话故事都变得平凡了。

回到台湾,邱胜翊就一头栽进忙碌的工作中,从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像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邱胜翊的生活重心分为了三部分,写作、拍摄和她;而她的生活重心只有邱胜翊一个。

天平的两端不平均,感情的比重就无法平衡了。

她把脸深埋在他怀里,声音压抑地说:“我也很想不悲观,但是,一个月里你至少有半个月不在我身边,即使在我身边也总是半夜写稿写到清晨,有哪一对夫妻是像我这样,一个月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的?”

邱胜翊听懂了她的抱怨,低低笑了几声。

“我可爱的小妻子在抗议了,好,我以后都不在半夜写稿,尽量陪著你一起睡,这样好吗?”他贴在她的鬓边柔声地说。

映洁不动,好一会儿不出声。

接著,她轻轻拉开他的上衣,把嘴唇贴在他的胸膛上,她的主动让这段小小的不悦划下休止符。

邱胜翊翻身压向她,热烈地吻她的唇,直到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令他销魂蚀骨的呢喃。

爸、妈,又是我,映洁。

这两天还好吗?

胜翊到巴黎拍休闲西装的广告,已经去了五天,今天就能回来了。

最近这两个月我的身体状况还算好,请爸妈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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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凉了,早晚请留意添加衣服。

映洁按下“传送”键,将E-MAIL给邱胜翊父母亲的信件传送出去。

从结婚以来,映洁就不厌其烦地写信给他们,从介绍自己开始,几乎每隔几天就写一封,将她和胜翊的生活琐事都写在信里让他们知道。

她总是很努力想改善胜翊和他父亲之间的恶劣关系,但写了半年多的信,从来没有得到过一点回音,但她却也没有放弃过。

手机响了,她看见是胜翊的来电,飞快地接了起来。

“胜翊,你回来了吗?你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要过来接我了?”不等胜翊说话,她就一连迭声地问。

然后,她听见胜翊非常小而且低哑的声音在对她说:“我今天不过去接你,你继续在你爸妈那里多住几天……”

“为什么?”她急问。

“因为我在巴黎感冒了,不能传染给你。”他的声音果然鼻音浓重。

“你感冒了?”第一次碰上他生病,映洁感到一阵心慌。“那我自己回家,我要照顾你才行。”

“不用,万一连你也感冒了,那可不是闹著玩的。”他夹了两声咳嗽。

“别担心,我可以戴口罩。”她很坚持。

“映洁,我的感冒症状不轻,由不得你任性,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找麻烦了?”

“为什么说这种话?”

“我吃个药就能撑过去,可是你不一样,你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住进医院,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好照顾你了,你乖一点行吗?”他哑哑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不耐和痛苦。

她不在意他的话,试著想说服他。

“我的身分是你的妻子,理应要照顾你才对呀,你不必为我担那个心,我不一定会被你传染的,我现在马上坐车回家。”

“你以为我能赌吗?”他忽然发起脾气来,严厉地骂著。“万一对你的照顾出一点疏失,我就要把你还给你爸妈了,你以为我能赌吗?你真的想这样吗?”

“可是……你病了……”她几乎要哭了的声音。

“我病了总比你病了好,总之,你待在爸妈那儿别回来,等我病好了再去接你,答应我,如果你真的擅自跑回来,我绝不会原谅你。”邱胜翊的语气是命令式的,不容她驳斥。

挂断了电话,映洁突然觉得心灰意冷,一个妻子想对丈夫付出最基本的照料都不被允许,对邱胜翊而言,她这个妻子到底有什么用处?

情急之下,她唯一能求救的人只有自己的妈妈了。她拜托夏湘云抽空替她照顾邱胜翊,连著好几日,夏湘云有空就带些清粥食物给邱胜翊,映洁再间接从夏湘云口中得知邱胜翊的病况,知道他除了发高烧以外,支气管还发炎得很严重。

她的心情沦陷在空前的焦灼里,每天都在担忧的心情下度过,她想见邱胜翊。

好想好想,多希望自己能守在床榻看顾他,她不愿他生病时感到孤单寂寞。

但事与愿违,他既然为了她好,她也不想为难他。

这天,她又给邱胜翊的父母E-MAIL了一封信——※爸、妈:胜翊从巴黎回来时生病了,但因为我的气喘病不能受到感染的缘故,所以不能留在胜翊身边照顾他,请爸妈原谅我无法好好照顾您们的儿子,爸妈若有时间,能不能抽空去看看胜翊?※

听到邱胜翊感冒几乎痊愈的消息,映洁宛如拿到一张特赦令,她兴冲冲地搭上计程车赶回家,想给邱胜翊一个惊喜。

一到家,她听见电脑房传出“泰绮思冥想曲”悦耳的钢琴声,知道邱胜翊正在电脑房里写稿,她蹑手蹑脚地开门走进去,趁他不注意,猫一般地跨上他的腰。

“老公……”她发出十足性感的鼻音,红唇朝他的贴上去。“我好想你……”

邱胜翊的确被她“惊”到了,但感觉一点也不“喜”,他正专心地营造著小说中愁苦的气氛,映洁突然出现切断了他的思绪,长时间承受稿子被催逼的压力突然之间爆发开来了。

“你在干什么!”他用力把映洁从他腰间拉下地,咬牙切齿地大喊。“我都快被搞疯了,你能不能多体谅我一点,我不是说过两天再去接你回来的吗?为什么现在就突然跑回来了!”

那一瞬间,映洁僵在那里,开心的笑容尽敛。

“原来你根本不想看见我。”她心冷了,一点也笑不出来。

“不是那个意思,我现在需要安静,迫切的需要安静,你明不明白?”他躁郁的情绪猛然氾滥开来,无法遏止了。

映洁猛抽口气。

“好,我给你安静,你要多长时间的安静都请告诉我,我统统会留给你。”说完,旋身飞奔了出去。

邱胜翊愕然回过神来,立即追上她,用力地将她纳入怀里。

“停下来,别跑、别跑,对不起,映洁,别生气,也别理我刚刚说的话,那是因为你突然吓住我了,才会让我一时失去控制,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映洁急促地喘著,在他怀里拚了命地挣扎。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她仰起下巴,愤怒地把一个字一个字都咬住了说。

“没有这么严重,我们之间还不到说这句话的地步。”他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抚著。“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大吼,别生气了好吗?”

“想像和现实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胜翊,你终于还是后悔了。”她圆睁著迷蒙的泪眼望他,声音微颤。

“我没有后悔,你不要因为一件小事就小题大作了,我现在满脑子堆积了太多事情,理不出头绪来,并不是因此就忽略你,多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好不好?映洁。”他拍抚著她的颈背。

“我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都是你的……”

手机的响声截断了映洁的话,邱胜翊放开她,迅速接起电话。

“喂,Min-Min,别紧张,这两天我赶出四个章节了,我会尽快把后面两个章节补齐给你,好……别骂了,不会再拖了……”

映洁缓缓地转身,拖著步子回房,她的胸口像压著一块巨石般透不过气来,她坐在梳妆台前,看著镜中苍白又虚弱的自己,她牵动唇角笑了笑,笑容看起来略带著点神经质,她呆望著自己许久,慢慢地吸了几囗药剂,然后懒懒地倒进床里。

明明该得到的都已得到了,为什么仍觉得心灵无比空虚?两个人的婚姻,到底是她折磨了他,还是他折磨了她?

为什么得到了反而比得不到时还要痛苦?

是她太在意他了吗?否则怎会如此患得患失,镇日恓恓惶惶,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牵扯著她全部的情绪,然而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让他生活变得忙碌混乱。

她愕然发现,她不只生理病了,就连心理也残障了,她依附著他生存,不知道真正的自己到哪里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映洁觉得腹部闷闷地痛,她在猛烈的心跳中醒来,才发现已经是深夜了。

一整天,邱胜翊没有跨出电脑房一步,连饭也没有吃上一口,竟然也没有来问问她想吃些什么?平时,他总不会忘记问她的。

她翻身下床,感到头部有些昏眩,紧接著下腹一阵抽搐,她觉得不对劲,急著冲向电脑房,用力拍著房门。

“胜翊,我的肚子疼。”

邱胜翊把门打开,疲累地看著她。

“哪里疼?不是吃坏肚子吧?”他的眼眶微青,看得出倦容,大病初愈的痕迹也尚未褪去。

“我一整天连日东西都没吃,怎么会是吃坏肚子?”她深长地注视著他。

“你没吃,难道我就吃了吗?”他长长一叹,怠懒地说著。“当我忙得废寝忘食的时候,你能不能也多关心我一点?叫外送这种事你应该也可以做得到,不一定都要让我来处理吧?”

映洁微愕,她不曾从邱胜翊的口中听见如此直截了当的话,她牵动唇角想笑,但笑容僵硬。“我知道了,你想吃什么?”

邱胜翊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他叹口气,拉著她走到客厅坐下。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也没有外送了,我下水饺给你吃。”他攀住她的肩说。

“不用,我来弄,我起码还能下水饺,还没有娇弱到什么事都不能做。”她推他的手,朝厨房走去。

他急著扯住她的手臂,担忧地问:“映洁,你到底怎么了?肚子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没事,你快去忙你的,等我下好了水饺就叫你。”她用力甩脱他,僵直地走进厨房。

邱胜翊的脑中一片紊乱,这段日子已经够他忙的了,加上生了一场病,弄得他都快忙翻天,不只交稿期严重落后,就连经纪人替他敲定的广告档期都一再Delay,他已经无暇去细想太多,只打算在稿子交完之后,再挪出一段时间来陪映洁,目前他是没办法顾及那么多了。

他刚想回电脑房,一低头,赫然看见洁白的地砖上落下几滴殷红的血滴,他怔了怔,急忙冲进厨房,厨房的景象,让他的心跳和呼吸一并停住了,一地迤逦的血迹,而映洁则整个人趴在流理台上颤抖著,血丝正沿著她的大腿缓缓流下。

他的背脊蓦地发冷,悸怖地盯著她看。

“映洁,你是生理期吗?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他颤抖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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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的脸色青白,浑身上下抖瑟个不住。“应该不是生理期,胜翊,不是生理期,怎么办、怎么办……”

邱胜翊有不好的预感,血液急速地往下沉,他放弃思索的时间,惊慌地抱起她,紧急地送往医院。

急诊室的医生不知道映洁有气喘病,邱胜翊还来不及提醒,医生就以职业的公式化语气宣布——“怀孕两个月,但流产的情况严重,胎儿应该是保不住了。”

映洁一听见“流产”两个字,脑中轰然巨响,思绪陷于昏乱混淆的状态,她觉得自己就像一片枯干的树叶,随意揉搓,就碎成了千万片。

绝望的感觉狠狠鞭笞著她,疼痛尖锐地折磨著她,她再也不能负荷也得不到解脱,她剧烈地喘著气,在濒死的痛苦边缘尖叫出声——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映洁都在和自己的生命搏斗。

她时而昏迷,时而休克,即使稍微清醒了一点,就又不自禁地激动哭喊,情绪崩溃,然后再度休克昏迷。

邱胜翊无法工作,不吃不喝,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不只映洁的亲人在场,就连邱胜翊的父母亲也都来了。

其实,早在映洁锲而不舍的信件中,邱海峰和妻子早就对映洁这个媳妇很有好感了,长达八个月的时间,夫妻两个人都是透过映洁的信得知他们小夫妻的生活情况,所以,当整整一个月都不曾收到映洁的信时,他们就察觉有异,赶到医院后,劈头就对邱胜翊开骂,骂他没有照顾好映洁。

邱胜翊抱著头,守在病房外,安静承受父母的指责,也倾听著映洁昏迷中喃喃的呓语。

“我连孩子都拖累了……我是每个人的累赘……”

“胜翊,对不起……对不起……”

邱胜翊焦虑得不知如何是好,映洁的每一句呓语都令他痛得要发狂。

吴奶奶爱孙心切,也不住地指责邱胜翊没有善尽照顾映洁的责任,连她怀孕了两个月都不知道。

他承认是自己工作忙碌下的疏失,懊恼和悔恨也像烈火不断焚烧著他,他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惩罚他?

为什么?

然而更严厉的惩罚却在映洁苏醒过来以后才开始执行。

映洁的身体和魂魄虽然拼凑在一起了,但自信心却丧失殆尽,她对自己失去所有的信心,精神脆弱、自卑到了无法面对邱胜翊的地步。

映洁的转变让邱胜翊难以置信,她回避他的目光,闪躲他的碰触,双手紧紧勾住吴奶奶的手臂,用畏惧的身影背对著他。

“映洁,跟我回家。”他紧握拳头,喉咙梗塞著。

映洁不看他的眼睛,眼神凄蒙迷离地,不知望向什么地方。

“我们还是会有孩子的。”他强迫她面对他。

“我不要、不要……”她缩进奶奶胖胖的怀里,几近歇斯底里。“我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我不要……”

邱胜翊心痛如绞,最严厉的惩罚已经开始了。

他别无选择,只好让映洁跟著吴奶奶回“冬情温泉”休养,让她受到刺激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他知道,他和映洁的世界已经裂出一道缝隙,他不能让那道缝隙扩大,否则,在缝隙下那个阒黑的世界将会吞噬了他们。

映洁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静望著稳挂在夜空中那一轮明月。

两分钟前,她才刚看完了邱胜翊的新书。

这本书写的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爱情,而是一对小夫妻婚后的点点滴滴,这对小夫妻正是邱胜翊和她自己。

一段她定义为不成功的婚姻生活,由邱胜翊的笔下写出来竟是那么瑰丽缠绵,那些细琐的回忆,在书中显得华美而细腻。

她怎么也想不到,邱胜翊会将他们八个月的婚姻生活点滴都写进书里,其中一段话引动了她的心※虽然我们深陷在占有、恐惧、分离的情绪里,彼此在这些情绪中缠斗不休,但即使是分离了,它也不会因时间和距离的阻隔而改变,只会更清晰、更深刻、更明自两人之间的无可替代。※

她给自己泡上一杯绿茶,专注地凝望著袅袅腾起的茶烟,只要想起那段话,她的心就奇异地跳动著,她知道那段话是邱胜翊对她一个人说的。

在这样深深的、静静的夜里,她感受到的是全然的孤独,她相信邱胜翊应该也和她一样享受著孤独的滋味。

电话铃忽然响起,在静夜中贯穿了她的耳膜。

一通她正在等待的电话。

回到“冬情温泉”三个月以来,每天,这个时间,电话就会准时地响起。

刚开始她没有接电话的勇气,慢慢地,她接了电话,却又没有说话的勇气,只能安静地,听著邱胜翊催眠似的音调,缓缓地对她低诉著生活上无关紧要的小事,或者深情地吐露著对她的爱。

从来,她只有听而不回答。

但此刻,长久以来压迫在胸口的沉重感奇异地纾解开来了,她缓缓地,接起电话,轻柔地开口说:“喂,冬情温泉。”

对方沉默了几秒,她听见邱胜翊猛然抽口气的声音。

“什么温泉?”邱胜翊难掩狂喜的语气,故意反问。

“先生,你又打错电话了吗?”她微微笑著。

“是啊。”他笑了起来,柔声说:“因为你的声音像天使,亲切、温柔,有止痛的效果。”

她的笑意加深,甜蜜地与他共鸣。

“你怎么了?要怎么样才能止你的痛?”

“不用了,我的小妻子今天终于肯和我说话,现在一点也不痛。”

“是吗?那恭喜你了。”

“不过,我爸妈现在整天在我耳朵旁唠叨个没完,硬是强迫我要把逃妻找回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教教我。”

“那……你请他们到‘冬情温泉’来度个假好了,‘冬情温泉’很适合老人家来休闲度假,是不错的选择。”她意味深长。

他的心怦然一跳。“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她舔了舔唇,发出像猫一般慵懒的声音。“要不要先帮你订个房间呢?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随时都有空,我目前只有一个工作,到‘冬情温泉’度个假,说不定正好能得到灵感,也许我会选择到‘冬情温泉’长住,你能不能为我长期保留一个房间呢?”他屏息以待。

映洁轻笑著,手指把玩著衣服上的长带子。

“只要你肯付费,要住多长的时间都可以呀。”她轻叹著。“你希望你的房间能看见什么?”

“夕、蔷。”他认真而且用力。

“好,你要了‘冬情温泉’最难照顾的一朵花。”她的声音带著笑,虚无缥缈地又问:“窗外呢?”

“金银花。”他慢慢回答。

“好,你现在这时候来正是花期,金银花就要开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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