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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泼辣小娘子(翊洁)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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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吴姑娘,你该不是在威吓我吧!”配合她的语调,他笑著说,“须知大夫说我心血较少,禁不起威吓,你可要保住我的小命才好。”

在暖意的氛围下,小俩口谈天说地,漫无边际。

一道看不见、构不著的异样情愫,渐渐在彼此的心房植根……

第五章

邱胜翊跟吴映洁的往来,明显地频繁了起来。

在邱府打扰了大半天,当她回到吴府时,便让她爹给抓个正著。

“洁儿,又去了邱少爷府上玩吗?”吴父一脸笑容。

“嗯,没错。”吃了满腹的精致茶点,肚子胀胀的她感到很幸福,不过幸福归幸福,她担心每天再这般吃下去,恐怕她会变成大肥猪。

“好玩吗?”吴父更高兴了。

“挺好玩的。”

“邱少爷对你还好吧?”吴父追问。

“好啊!”

吴映洁可没说谎,她是真的觉得邱胜翊对她好多了。以往他总爱捉弄她,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她的愤怒之上,但现下他已把玩弄之心全然收起,换以真心待她。

以往她觉得他是那种仗势欺人、游手好闲的绒裤子弟,没料到越和他相处,就越能发掘他的高尚、可贵之处。

她不能具体形容,但和他相处,她感到很舒服,那种感觉就像足暖暖的微风轻轻拂上脸的感觉。

对他的感觉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她也感到讶然,不过,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讨厌的人好吧?所以她也欣然接受这样的改变。

“那——”

吴父还想再问下去,这时吴母山山来了。

“老爷,洁儿才刚回府,你别一直问吧!”吴母看了吴父一眼,向他暗示欲速则不达。

“洁儿,吃过饭没有?”吴母走近爱女。

“在邱府吃过了,那里的厨子手艺很好,再吃下去,恐怕女儿要变大胖子了。”

“吃过饭就去洗澡吧!娘已命人替你准备妥当,还特别在浴桶中放了香花。”吴母慈爱地看著吴映洁。

“娘最疼洁儿了。”她漾出更美的笑容。

沐浴完毕,正在铜镜前梳理青丝时,母亲进了来。

“娘。”她放下手中的银梳。

“洁儿,近日你好像和邱少爷往来得很频繁。”吴母拉著女儿坐到床边。

“有问题?”吴映洁侧了侧头问道。爹娘不是都希望她和胜翊往来吗?

“当然没问题,你不知你爹近日多高兴,好像你快要出阁似的。”

“出阁?怎么可能!就算要出阁,也要有人来提亲才行啊!”

“或许快有了也说不定。”

“快有了?”吴映洁不明白,“娘,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娘自语罢了。”吴母莫测高深地一笑。

和邱胜翊感情大跃进之际,适逢廖俊杰奉父命赴外地洽商,少了廖俊杰相伴,吴映洁很自然便终日跟邱胜翊为伍。

她每天都会到邱府拜访,因为她对偌大的邱府宅很是好奇,因此每天都会嚷著邱胜翊跟她一起在府中四处跑,美其名为寻幽探秘,实为四处搜罗有趣别致的物品。

“这个很漂亮。”吴映洁今天在某间房的首饰盒中,找到一对精美罕见的玉制耳环。

“这是我娘颇喜欢的耳环,她很喜欢苏州,一年中总有一、两个月来这里短住,这对耳环想必是她忘了带回京城的。”站在她身旁的邱胜翊道。“听我娘说,这对耳环的玉石乃波斯国出产,中土不可能找得到。”

“怪不得如此晶莹漂亮。”她爱不释手地拿著那对透明中带点金光的玉石耳环。

“你喜欢这对耳环?”

“女儿家当然喜欢这种稀奇又美丽的东西。”

“那你拿去吧!”

“什么?”她睁圆眸子。“拿去?不成!”

她纵是无礼到在别人府上东窜西跑,四处翻找奇珍异物,但也只是止于观赏,这一个月来,她即便在这里看到什么恨不得据为已有的物品,她都会努力压抑这种不该抬头的欲望,至今她还没在邱府拿过什么物品,倒是吃了一大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舍地放下耳环,她合上首饰盒。

“有人主动送上你喜爱的物品,你竞摇头说不?”邱胜翊有点不解。

“首先,无功不受禄,我对邱府没有什么贡献,怎能接受你这般厚礼呢?其次,你说过这对耳环是邱夫人喜爱之物,她只是忘了把它带回京城,总有一天邱夫人会再重临苏州,到时她找不著这对耳环,那该怎办?夺人所爱不是君子所为。”

“你是君子吗?”他调侃她。

“只是比喻好不好!”假瞪他一眼,她咕哝了声:“总要嘲弄我才甘心。”

“不说笑了,说认真的,这对耳环你拿去吧?”

“我说过不拿的原因了——”他是怎么了?干嘛硬要她接受?

“我娘有多如繁星的耳环,少一对不少,难得你那么喜欢,有云:‘千金难买心头好’,遇到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好好把握,不然日后只会徒惹后悔伤悲。”

“你说得是没错,不过——”她真的想任性地一手接过他的耳环,但她的理性又跟她说不可如此无礼。

“别不过了。”邱胜翊打开首饰盒,把耳环拿起,“就当是我过去捉弄你的歉礼吧!”

“……真的可以吗?”她仍处于天人交战中。

“女儿家都是这般举棋不定吗?若你还拿不定主意,让我代劳吧!”

邱胜翊把吴映洁拉近,撩起她如瀑般的乌黑秀发,俐落地把她原有的耳环取下,帮她戴上那对透玉耳环。

“好了!你看,多漂亮。”他拿过一面铜镜,让吴映洁清楚看见戴了耳环后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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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呢!”漾出如花的笑靥,她拿著铜镜直瞧著。

“虽然这么说有点儿不孝,不过,我觉得你戴比我娘漂亮。”

闻言吴映洁笑得更开怀了。

“你也学会了口甜舌滑呢!”她放下铜镜。

“被你发现了,我该不该找个宫廷杀手来,把唯—知情的你灭口?”邱胜翊故作认真地思量。

“杀人要偿命的,邱公子,须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你跟皇室有著密切关系,也不能触法啊!”

她当然晓得他是在开玩笑。

“不说笑了,拿这种话来开玩笑不好。对了,这对耳环怎么处理?需要我命婢女帮你用绢布包好,让你带回吴府吗?”他拿起白重儿原来的耳环。

突地,有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送你吧!”

闻言,邱胜翊愣了一刻,“送我?”

“没错。”她忽然想把她的东西送给他,背后的原因她不晓得,也不想深究。

“我拿一对女儿家的耳环做什么?”他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来。吴映洁该不会是想他戴耳环给她看,好让她有机会嘲笑他吧?

她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很单纯地想把她自身的物品送给他,一点也没想过他用不用得上。

“你不要算了!”美丽的娇容带点愠色,她一手夺过他手中的耳环,“本小姐也不要送你!”

没料到他一句戏言会让吴映洁生气,他马上收起玩笑的神色。

“抱歉,我没讪笑你之意。”

“算了!”她还是气,一张雪白小脸气得鼓鼓的。

“我收下就是了。”他放柔声音。

“不要勉强!勉强没幸福,邱公子学富五车,该不会不懂这道理吧!”吴映洁瞪他。

“我没勉强。”他不想惹她生气,她的笑容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刚刚你才说,不知拿这对耳环来做什么。”她提醒他。“你不想要也没关系,反正本小姐也不想送你了!”她气愤地撇过头,“我送别人!”

听罢,他立即把吴映洁的脸扳正。

“送谁?”他追问,脸上还带著淡淡的嫉妒之色。“廖俊杰吗?”

“俊杰哥?”吴映洁睁圆杏眸,“怎会!”

她根本没想过要送给俊杰哥,即便她要送什么给他,也会挑文房四宝。

她只是想送给小红而已!

“那你想送谁?”一思及她会把和她有著肌肤相触的物品,赠予他以外的人,邱胜翊的胸口便像点燃了一把无名火,烧得他满腔焦躁不安。

“小红啊……”她被他青黑的脸色吓坏了,认识他那么久,还没瞧过他这般气怒的模样。

“小红?是谁?”听到名字应是女儿家,他心头的无名火有缓和之势。

“我的婢女……”吴映洁告之以实。

他暗吁一口气。

“你怎么了?”

吴映洁觉得邱胜翊很奇怪,明明是他说不要,但当她说要把耳环送给别人时,他又穷问不停。

“总之这对耳环我收下了。”他兀自拿过她手中的耳环,“不让你送人。”

邱胜翊终于肯收下耳环,吴映洁顿感高兴。

“以后除了我以外,你不能把这种随身之物送给别人,明白吗?”他倾近她警告。

她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没思及他何出此言,也没去想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干脆答应。

她的答允让邱胜翊笑了开来。“去亭楼吃茶点吧!我早已命厨子特别为你做了糕点。”

“好啊!”一听到有美食可吃,她笑得开怀。

二人肩并肩地走向亭楼,途中有说有笑。

这天,吴映洁又来到邱府,吃过精致的茶点后,她突地兴起一个念头。

“你耍剑给我看吧!”

“要剑?”邱胜翊没料到她有此要求。

“对!昨天在大厅我看到一把宝剑,你就用那把剑要给我看吧!”她兴致勃勃地提议。

“为何突然想看我要剑?”他好奇。

“想看就是想看啊!哪有什么理由?你该不会不懂吧!”

“你说呢?”

邱胜翊扬扬手,侍女便立即上前,他低语几句,侍女便下了去。

不久,吴映洁口中的宝剑便拿来了。

“快要看看!”她迫不及待。

邱胜翊剑一拔,马上舞起剑来,其速之快,其势之凌,其劲之刚,让吴映洁连声叫好。

没想到他的剑术这么好!

他耍了一整套快剑剑法后,把剑收好。“怎样?可满意?”

吴映洁一连点了几次头。他刚要完一套快剑,但呼息依旧平稳,足见他武功之高。

“如果你再要一套剑给我看,我想我会更满意。”

“得寸进尺就是这意思吧?”

他并没让吴映洁失望,又要了一套剑,不过,这次不是快剑,而是劲道十足的重剑。

“如何?”

“这剑法满足霸煞之气,是拿来对付敌人的吗?”

吴映洁虽从没习过剑,但单从邱胜翊刚才的要剑姿势、落剑之点来看,这套剑法杀伤力极大。

“没错。”他有点讶然,他没想过她一介女流,竞能一眼便分辨出两套剑法之别。“看来,你挺有慧眼呢!如果你是男儿身,想必能在剑街上有—番作为。”

“女儿家也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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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姑娘家学剑的。”他顿感啼笑皆非,“女儿家该学操琴、女红才对。”

“你看不起姑娘家!”吴映洁脸露不悦之色。

“我没有,只是实话实说。”他略感冤枉。

“你有!”她站起来。

“没有。”他重申。

“若你没有,就敦我学剑!”

“什么?”邱胜翊原本平静无波的脸,顿时起了轻微的波澜。

“若你没看不起我,就教我剑法。”

“洁儿,你是女儿身——”

“女儿身不可学剑法?敢问哪个夫子说过这般混帐的话来?朝廷又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儿家不可学剑法了?”

“洁儿,没有姑娘会学男儿才习的剑法,姑娘们也不合适——”他想好言相劝,让她打消不该兴起的奇异念头。

“众人皆认定女儿家不适合拿剑,其实这事根本没有凭据!女儿身和男儿身没什么不同,男人可做的事,女人照样可做!”

“洁儿……”他有一点头痛,吴映洁一旦起了兴头,一时三刻是不会放弃的。

“教、我!”她步步进逼。

“洁儿,这事万万不可!”

绝大部分时候,邱胜翊都不会拒绝她的请求,但这次却不肯让步。

“你是女儿家,又是千金之躯,万—舞刀弄剑舞出个伤来,你叫我如何向吴老爷白夫人交代?”

“我只是想自保,你也知道吴府乃苏州首富,虽然这些年来我平安无事,但不代表以后也没事,万一有外来的匪徒见财起心,或是更糟的,他们垂涎我的美色,那到时候我不就活不成了吗?我才十八,还没成亲,还没生儿育女,我不想这么早便……”

见邱胜翊坚持己见,她只好把柔弱的一面显露出来,最后还语带哽咽,以增强说服力。

“洁儿,别装了,你的个性我还不懂吗?”

他太了解吴映洁了,她不是那种会轻言落泪的人,但她这番话又有几分道理,让他有点犹豫。

“你教我吧!我不是闹著玩的,我是真的想学防身之术,省去爹娘日后为我痛哭伤心之虞,我学会泳术也是这个原因,虽然我不常到湖边或是小涧,但总有临水的时候,万一掉了进河,又没人懂泳术,那我的小命就保不住了,为免这种事发生,我央求了俊杰哥好久,他才肯教我。预防胜过一切,学会剑术对我有利无害,你就破例一次教我吧!”吴映洁费尽唇舌地游说。

“什么?廖俊杰教你泳术?”他紧皱浓眉。

“对!”

“那……”那不是说,他曾碰触到她的身体?

“那什么?”

事实上,廖俊杰教吴映洁泳术时,只是在河里示范给她看,并加以口述泳术之诀,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深植廖俊杰的脑海,所以他并未碰触她的身躯。

而她因为聪慧,领悟性高,因此很快便学会了游泳。

“好,我教你剑法!”原还在动摇的心,在得知廖俊杰教过吴映洁泳术后,主意立刻定了下来。

第六章

“我首先言明,我最讨厌资质愚笨的人,你想拜我为师,就得勤习剑术,好好听我的话,明白吗?”

“好!”欢呼数声,她终于得偿所愿。

邱胜翊重新提剑。“现在我就教你一套入门的剑法,若你连这基本的剑法也掌握不了,那其他的就可不用学了。”

“嗯。”吴映洁明白地点头。

他首先教会她握剑的正确姿势,然后传授一些剑术的知识,再来便要她习惯挥剑的劲道及姿态。

要她能快速掌握挥剑的要诀,最好的方法便是他握著她的手,教她挥、刺、横、削……等种种剑法。

邱胜翊站在她身后,将她雪白小手包人他的大手中。

吴映洁从没想过会跟他有如此亲近的景况,他的体温透过彼此紧握的手,传进她的身体,让她脸不自禁地一红。

幸而他站在身后,察觉不到她的异样。

除了脸红,吴映洁更感到心房不住地猛跳,这令她的脸更形火烫。

她到底怎么了?吴映洁心中满是不解。

“开始了。”邱胜翊的声音传来,她这才抽回神志。

“嗯!”她决定不想太多。

“现在你自己要来看看。”由于她很快便掌握了入门的剑法,因此他便放开她,让她自个儿耍剑。

他的手臂骤然抽离,失落感顿时油然而生。

吴映洁啊吴映洁!你在想什么、做什么了?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央求到他教你剑法,可不要把机会赶跑了!

吴映洁连忙抖擞精神,全神贯注地在他跟前要起剑来。

邱胜翊不得不佩服她习剑天分之高,若她真生为男儿身,恐怕已闻名天下。

不过也幸而她不是男儿身,幸而她早先不懂剑法,不然早已扬名四海的她,他怎还能在苏州遇上。

他近日常想,无时无刻会思念同一个人,应该只有一种解释吧!想起吴映洁的一颦一笑,浓烈的感情即刻盈满眼底。

虽然她近来常找他,但廖俊杰……

“啊!”

吴映洁的惨叫声,唤回邱胜翊沉思中的神绪。

“你怎么了?”看她倒在地上,手中的剑亦已飞脱而去,他急忙扶起她,让她坐下。

“痛死我了!”跌在地上的她哭丧著脸,“都是这身裙子害的!”

她原本要剑要得好好的,谁知一个转身,不小心踏到裙子下摆,害得她跌倒在地。

“以后习剑穿较轻便的衣装,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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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皱了皱眉,小腿上的伤隐隐作痛。

“很痛?”邱胜翊看出她的痛苦。

她点头。

“我看看。”不顾礼仪,他兀自掀起她的裙摆,查看她受伤的小腿。

没料到邱胜翊会这般大胆,虽然他早先也做过不少和她有身体接触的事,但从前的事相比于现下的景况,全都显得微不足道。

“幸好只是点轻伤,擦点药很快就好了。”仔细看过后,他才安下心来。

“我自己处理就行了,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吴映洁总觉得有点不妥,他俩毕竟男女有别,再讲,他们身处亭楼,虽身旁没其他人在,但此处并非是完全封闭的,若此时有下人走进来通报什么,那……

“不准动。”他语调虽轻,但语中的威严却不容吴映洁漠视。“我唤下人把药拿来。”

邱胜翊走出亭楼,向在不远处待著的侍女招了招手。

不久,当他回来时,手中便多出一盒药膏。

“我自己擦……”她想伸手拿药。

“你笨手笨脚,我来。”邱胜翊不许,他半蹲下身,温柔地替她上药。

吴映洁脸上的异样红晕再度浮现,她就是因为知道会变成这样,才想自己擦药。

“你和我在一起,意外像是特别多。”他边擦药边道。

“什么?”

“你忘了?先前你不是因喝茶而烫红了嘴吗?”停下手边的动作,他直视她。

“啊……”她都忘了。

“现在红印全没了。”邱胜翊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脸庞,继而下滑至她粉嫩的唇办。

他自知不该这样,此举和轻薄她无异,但他就是停不下来。

她被他这越礼的举动吓呆了。当他修长的手指抚触到她的唇时,她浑身轻微一抖。

呆呆地看著邱胜翊,脑海一片空白的她,只看到他越来越清晰、贴近的脸孔。

唤醒吴映洁的是四片唇办相触的酥麻香甜之感,她眸中尽是惊讶,不敢相信邱胜翊会亲吻她!

这个吻,很轻很柔,就像是微风拂过脸颊的柔和触感。

她的眼,不由自主缓缓闭起来……

“洁儿!”

“什么?谁唤我?”吴映洁被这道大喊给唤得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朝声源看去。

“是娘亲。”吴母关切的神色跃人她呆滞的眼眸中。“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自昨天她从邱府回来后,便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今早碰到了洁儿,问她何以还不出门,平日那个时候早往邱府去了的洁儿只是回说不太舒服,便掉头回房去了,之后一整天也没踏出房门半步。

她实在放心不下,只好到洁儿房间一趟。

本想跟她好好相谈一会,岂料她的神绪根本不在这儿,她问十句,洁儿才偶尔回以一句。

“洁儿,发生什么事?你昨天在邱府发生什么事了吗?快告诉娘。”

“没事……”

吴映洁也算不上说谎,昨天的事她差不多全忘了,甚而连她什么时候离开邱府的也不知道,只隐约记得两片唇相接的奇妙感受。

她不明白为何胜翊会突然亲她,更不明白自己何以当时没推开他……

她喜欢的人应是俊杰哥,有婚约的人也是俊杰哥,亲她的人更应只有俊杰哥。

然而,胜翊却做了俊杰哥从没对她做过的事……

是捉弄吗?他又故态复萌,以看她的反应为乐?

心中杂乱无章,一夜都没能睡好,早上醒来后,本想去邱府问个清楚,昨天的那种行径算什么意思,但当她想更衣外出时,她又犹豫了。

万一邱胜翊真的对她说,昨天那个越礼亲吻只是捉弄,没其他特别意思,那……她该怎办?该怎么反应?该说些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吴映洁脑海反覆涌现,令她原已乱成一团的心更形紊乱。

结果她待在府中一天,想了一天,但还是理不出任何头绪来。

“没事?娘怎会相信。”

“娘,我很累,想睡了。”吴映洁想静一静。

“好,娘不打扰你休息。早点睡。”吴母不愿强迫女儿,免得弄巧成拙。

母亲离去后,她也不想待在房中,走到亭园坐下,夜凉如水,但衣衫单薄的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拾起头,眸子专注地看著夜幕上的一轮明月。

他亲她,代表什么?

得不出什么结论,却不知不觉在亭园睡著了的吴映洁,经过一夜凉风吹袭,病魔乘虚而入。

她不住发著高烧,且昏迷不醒。

“大夫,洁儿她怎么了?”吴父紧张地问,吴母则垂泪站在一旁。

“吴小姐身上所染的该是严重风寒,但不知为什么,吃了驱赶风寒的药汤后,吴小姐仍是……”大夫面有难色,说不下去。

“那是什么意田心?”吴父大吼。

大夫不敢再言,因他实在不解何以吴映洁还没苏醒之象。

“庸医!”吴父怒气攻心地大喝,“给我滚!你医不好洁儿,我另聘高明!我就不信全苏州的大夫也医不好洁儿。”

然而,吴父把全苏州的名医都请了来,每个大夫也都诊断她为严重风寒,开出的药方也都无法救醒她。

结果,她的病情便每况愈下。

“全部都是废物!庸医!”吴父怒不可遏。

大夫们也不知晓为何会这样,只能束手无策,脸色泛白地站在一角,若吴映洁真是回天乏术,恐怕他们的前途也堪虑。

“老爷,身子要紧!”吴母含泪安抚吴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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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有客到访。”此时,一名下人跑来通传。

“不见不见!”吴父气得猛摇手,现在除了能救活洁儿的人外,他一概不见。

“但老爷——”下人有话想说。

“我说不见就是不见!”吴父怒吼。

“是,小的这就回报给邱公子听。”下人被骂了一顿,马上便想离开是非之地。

“邱公子?”吴母一愣,“快传!老爷,听说邱少爷曾经习医,宫中多名御医皆是他的老师,说不定他懂什么特殊偏方能救活咱们洁儿。”

邱胜翊很快便来到。

“吴老爷,吴夫人,吴姑娘情况怎样?”他语气中满是担忧。

自那天亲吻她后,他满心都是浓浓的后悔,他不该在尚未表明心意前,如此偷亲她,这非君子所为。

为反省自己的过失,他决定静思三天。

静思期闻他可歌舆世隔绝,直至他由静思室出来,才听闻吴映洁身染重病,整徊苏州的大夫们都没办法。

“老夫也不知该怎说……”吴父一脸憔悴,自吴映洁病倒后,他便没再好好休息过,整个人不知老了多少。

“可以让晚辈看一看吗?晚辈也曾习医。”

“还望邱少爷帮我家洁儿看看。”吴母泪眼道。

由被窝中拿出吴映洁的手,把了很长时间的脉象后,他神色凝重地站起来,转向吴父吴母。

“吴老爷,白夫人,洁儿并非身染风寒,而是一种由风寒之毒所引发的急病,此病例在京城已有数桩,许是苏州尚未出现,所以这儿的大夫们全不知所措。”

“邱少爷,那洁儿有救吗?”吴父急问。

“吴老爷请放心,只要采用一种于高山生长的野草灵花当药引,配以晚辈开出的药方,洁儿的病应该可痊愈。”

邱胜翊之话让吴父吴母稍展欢颜。

他走近桌子,写起药方来。

“吴老爷,在晚辈采撷药引回来前,这道药方应可暂时压制洁儿体内之毒,请你立即命人抓药。”

“是!”吴父连忙接过他递来的药方。

在离开吴映洁的房间前,邱胜翊回头,深深看了床上的吴映洁一眼才离开。

“洁儿醒过来了!”

吴映洁微张开眼眸时,耳边便响起充满喜悦的声音。

“洁儿!”吴母泪洒当场的模样,是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情景。

“娘……”吴映洁的声音很微弱。

“别说话,多休息,你才刚醒来,需要多作休息,懂吗?”吴母怜惜地看著刚自鬼门关走回来的爱女。

吴映洁眨了一下眼,算是回答了母亲。

“快去告诉老爷及邱少爷,说洁儿醒了!”

吴母赶紧吩咐身旁的侍女小红,去告知吴父及这些天来暂住吴府的邱胜翊,个天大的喜讯。

“还有,准备一些热水及一些干净的衣服,替小姐更衣。”吴母发现吴映洁出了一身的汗。

“是!夫人,小的立即去办。”小红连忙小跑步离开。

两道身影很快便抵达吴映洁的房间。

“洁儿!”吴父首先叫喊出声,“我的宝贝女儿,终于醒了!”

“爹……”她叫一声。

“老天爷保佑,白家列祖列宗保佑,洁儿终于没事了!”走近床边的吴父喜极而泣。

“爹……”感染了吴父的情绪,吴映洁渐感眼眶湿润。

这时,吴父身后的一道蓝衣身影倏然走近,费了点劲儿,她才能看清来人。

“老爷。”吴母看出邱胜翊想和洁儿说上两句,便唤了吴父一声。

吴父立即意会妻子的意思,拱手道:“邱少爷,老夫跟内人还有事要办,还请邱少爷陪著洁儿。”

邱胜翊颔首,示意他们不用挂心,白氏夫妇这才退出房间,让小俩口得以独处。

“身体怎样?还好吧?”邱胜翊俯低身子,和吴映洁的距离甚近,这时候,任何一条有关于男女的礼教他都不想管。

“嗯……”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关心她,她禁不住会心—笑。

“真的?”

“老头子。”她的嗓音略呈沙哑。

“你说我罗嗦?”他当然听得出她的贬语。

“不是吗?”她漾出一抹轻轻的笑容。

邱胜翊还来不及回话,门外便传来小红的声音:

“夫人,小的把热水和新衣拿来了。”不知吴母已然离去的小红隔著门道。

“你先更衣。”话毕,他站起来。

吴映洁顿觉心头一紧,反射性地抓住邱胜翊的衣摆一角。

意会到她的意思,他笑著轻握了她的手一下,“放心,待你更衣完毕,我马上来看你。”

吴映洁这才肯放开手。

邱胜翊走出去,小红便恭敬地拿著热水及干净的衣裳进来。

“小姐,小的先替你脱掉身上的衣物。”

“好。”

在小红的扶助下,她由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没劲,一点也使不上力。她不晓得刚才自己怎有力气抓住邱胜翊的衣衫。

小红帮吴映洁轻解罗裳,轻轻地替她拭去身上的汗珠,然后帮她穿上新的衣物。

期间,小红的嘴巴可没闲著。

“小姐,小的真羡慕你,有人如此倾心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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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心?吴映洁不明白,双眸飘漾著疑问。

“小的是说邱少爷。”看出主子眸中的疑惑。“吴府上下都知道邱少爷倾慕小姐。”

“此话怎说?”吴映洁追问。

“这段时间小姐昏迷,所以不知道—些事。邱少爷岛帮小姐治病,特地亲自上山找寻这罕见的药引,这种辛劳之事,邱少爷大可交代下人去办,但他没有,或许这事攸关小姐生死,少爷放不下心让别人去办吧!听闻邱少爷为找到所需的药引,走遍了整个山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株合小姐用的。

听随行上山找药引的人说,采了药引准备回来时,因不知山路有处塌陷,因此邱少爷及数名随从便滚下山坡。可是脚受伤的邱少爷连休息一会也不肯,说要尽快把药引送回来,替小姐治病。这事我们下人听了,都好生感动,人们都说出身权贵的人自私自利,寡情薄幸,但邱少爷却是例外,足见他对小姐有多痴心。”

吴映洁把小红的一字一句,全都听进心坎里。

他……竟为了她……心头的暖意,让吴映洁感到眼眶湿热了起来。

“小姐,依小的看,邱少爷真的好,若小姐要出嫁,邱少爷是最佳的人选。”

出嫁……吴映洁一听到这个词,整张脸便红了起来。

嫁给胜翊……应该很幸福吧。吴映洁禁不住如此想。

她在想什么?她居然……察觉到自己异样的想法,她心房猛然一跳。

难道……她喜欢上他了?

吴映洁病情既然已经好转,邱胜翊自觉也不该再打扰吴府,因此在她醒来的翌日,他便搬回邱府。

然而,他还是会每天来查看她的复原情况。

她是苏醒了,但内心正处于混乱,精神好不起来。

令她心烦的事有两桩——

其—,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邱胜翊,她喜欢的人应该是廖俊杰,但她又好像对邱胜翊有特殊的情意。

其二,她不知道邱胜翊喜不喜欢她。

邱胜翊问她有什么心事,她都以借口蒙混过去,他从不勉强她,也随她去了。

当然,除了邱胜翊,吴父吴母也常来查看仍需卧床休息的吴映洁。

这天,吴母把汤药递到女儿手中后,便问:“洁儿,你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娘听。”

没料到吴母有此一问,吴映洁缓下暍药汤的举动。

“娘,你多心了。”

“洁儿,知子莫若母,你是我女儿,为娘的岂会不知晓女儿的心事。”吴母用一双清澈的眸子直视她。

“娘,你在说什么?女儿一点也听不明白。”吴映洁佯装不懂。

“你对邱少爷有意吧!”

“哪有!”她大声且脸红地反驳,“娘,你别胡说!”

若她真对他有意,那她岂不是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

“那你这几天为何一副失魂落魄,若有所思的样子?”吴母一针见血地问。“洁儿,自欺欺人可不是智者所为。”

“娘,难道你忘了女儿自小已倾心于俊杰哥了吗?”

对啊!她应该是喜欢俊杰哥的,不是胜翊,但……

吴映洁整个人都乱了,她现在已不知道心里喜欢的人是谁,还是她根本两个都喜欢。

难道她是那种朝秦暮楚、水性扬花的女人?

不会吧!

“洁儿,你知道为娘何以与你爹同一鼻孔出气,一起反对你跟廖公子往来吗?”

“因为爹娘嫌弃家道中落的廖府。”吴映洁实说。

“我不否认这是。”

吴映洁听及此,疑惑的神色倏然袭上她的小脸。

“洁儿,你自小便与廖公子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乃属自然之象,但洁儿,你要懂得青梅之情与夫妻之情的区别所在。”

“我不懂……”

“你与廖公子相处相知的时日比谁都来得长,漫长的岁月很容易混淆了你的想法。你想一辈子与廖公子一起,缘因于当你和廖公子相处时,你感到舒服愉快,但洁儿,为娘的想说,舒服愉快的感觉并不只存在于夫妻之情,朋友之间也会存在。”

“娘,你是说,女儿并不是以姑娘家的心情喜欢俊杰哥?”吴映洁过了一会,才能彻底明了吴母的一番话。

吴母点了点头。

“再加上你爹因廖府家道中落,反对你再跟廖公子往来,而激发了你的刚烈性子,使你想下嫁廖公子的念头更为坚定。”

她自小便认定廖俊杰是她的未来夫婿,两个人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她也认为自己对廖俊杰的情意,是缘自夫妇之伦,然而今夜,娘却彻底颠覆了她自小便深植脑海的想法。

她对俊杰哥的“喜欢”,不是出于男女之情,只属青梅竹马?

“洁儿,你可曾为廖公子心口发痛过?”

“心口发痛?”吴映洁露出愕然的神情。

“没有,对吧?”吴母太了解她这个女儿,外表聪敏的她,其实在某方面是很迟钝愚笨的。

吴映洁没法反驳吴母,因为她确实没碰过那般的情形。

“当你见不著廖公子时,你会想念他,对吗?”

“对。”

“你会想念他,但你并没有为他牵肠挂肚,受尽相思之苦。”

这的确是。

如这次俊杰哥离开苏州,出外经商,虽然她也会想他,但有胜翊陪伴在侧,她每天都过得充实、愉快。

此外,过去俊杰哥出远门,她也不曾有过闷闷不乐:心情恶劣的情形。

“见不著友人,为娘的也会想念,但这份想念只是出于朋友之伦,乃人之常情,洁儿,别再混淆下去,你对廖公子并没有著青梅竹马以上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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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如娘所说,俊杰哥只是以著青梅竹马的姿态存在她心中,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洁儿,你只需把廖公子和邱少爷作一比较,便可得知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第七章

听完吴母一席话后,吴映洁苦思了一整夜。

娘说得对,一直以来她都误导了自己,俊杰哥对她而言,的确是个特别的存在,但这只缘于她和他一起长大,感情较常人深厚之故。

她打从心底喜欢的人,应该是那个为她上山采药引的人才对。

意识到自己真正情意的吴映洁:心里反倒更紊乱了。

她不晓得该如何跟邱胜翊相处,从前还没发现对他的特殊情愫时,她可安然跟他谈天说地,甚而肌肤偶有相触也没关系。

但现在……

她躺在床上,整个魂都飞出了躯体,完全没察觉到叩门声,更不知道邱胜翊已经进来了。

“洁儿。”

他走进她房里,见她根本没察觉他进来了,便唤她一声。

乍闻邱胜翊的声音,她抽回神绪。

“你没事吧?”他担忧地凝视神情有点呆愣的吴映洁。该不会是残余不多的寒毒在作祟吧?

她摇头。

“虽然你醒了,但不代表你体内的寒毒已全然清除,你还得定时喝药,不然身子是不可能好起来的,明白吗?”邱胜翊靠近。

她乖巧地颔首的同时,心中想著该不该把心头的疑问问出口。

该不该问?

问,可知他的真确心意,但也有可能听到他的讪笑。若最后发现是她自作多情,那……

不问,她的心会一直忐忑不安,不得安宁……

天人交战好一会后,吴映洁决定抛弃一切顾忌。

“我有话想问你。”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她直直地看著邱胜翊。

他示意她说下去。

“你……我……”虽已下定决心,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吞回肚里。

“怎么了?”

吴映洁实在问不出口,只好委婉间接一点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难过吗?”

“你在胡说什么?”一听,他整张脸都白了。“怎能拿生死之事来开玩笑!”

“我是说如果。”吴映洁急了,她是否不该用这句话来刺探邱胜翊的心意?

“没有这个如果!”在他有生之年,不会让这个如果发生!

“胜翊,你先别动气,我只是打个比喻,不是说真会发生,你看我生龙活虎的,地府的阎王哪肯让我下去打扰他?我只是单纯想问问你罢了,你就回答我一次,好吗?”

吴映洁的哀求,让邱胜翊原本紧绷的面容,稍微放松开来。

“你认为如果你有了什么事,我会不难过、不伤心?

我已不敢回想几天前,得知你病危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而你喝下药,仍不见苏醒的那些日子,我更是不晓得是怎样熬过来的。那段日子,好比活在地府深渊,生不如死、椎心刺骨的滋味,我都尝遍了。这样,你还要问我这个问题吗?”

邱胜翊只是单纯想诉说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心情,并没打算跟吴映洁表明心迹,但他这一席话,其实已和表白无异。

“我可以把你这番话,当成是你也喜欢我的意思吗?”

不料她有此一问,他有点愣然。

过了一会,他缓缓漾出一抹得意的笑颜,“也?”

察觉自己失了言,她结巴了起来:“我……不……”

“不什么?”邱胜翊饶富兴味地盯著她绋红的脸蛋。

“我……”想澄清自己心意,口却不听使唤。

“你喜欢上我了吗?”他很是高兴,俊美的脸孔逼近她。

“没有!”终于能把话说出口,她大叫。

“没有?”他明显不相信。

“当然没有!”

“那你刚才怎问我那么奇怪的问题,又说‘也喜欢我’?”邱胜翊抓住吴映洁语中的小辫子。“你在私塾的大树上偷听过夫子教学,理应懂得‘也’字的意思吧!”

她撇过脸,“不懂!”

要她首先承认自己喜欢上他,她心有不甘。

“洁儿……”邱胜翊蓦然放柔声音,扳过她的脸,“你喜欢我吧?”

“没——”她正想否认,却突地迎上一双幽伤的眼眸。

“若你不喜欢我,我会很伤心的。”邱胜翊满脸哀伤。

她心一窒,不喜欢看到他这种神情。

“你真的不喜欢我?”

至此,再也没法假装下去,她缓缓但肯定地摇头。

“那你是喜欢我了?”

她颔首。

邱胜翊笑了,笑得高兴,笑得——奸诈。

“啊!”直盯著他的吴映洁,没忽略他这掺杂著奸诡意味的笑容。“你欺骗我!”

“你不也骗我?”

吴映洁无话可说,她的确是骗了他。

“怎么?只许自己说谎,不许别人做同样之事?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眼角满是笑意。

“讨厌!”口才不及邱胜翊,她只能娇喝一声。

“女儿家的心事还真复杂,喜欢的是一个人,讨厌的又是同一个人。”邱胜翊笑得更愉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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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本小姐才不喜欢那种推我下水的人!”看他笑得如此高兴,吴映洁感到一丝不悦,随即翻起旧帐来。

“陈年往事也拿来说啊。说起那件事,其实怪不得我,谁敦你先动恶念,想把我推下湖水。”

“那是因为你常捉——”

“好了好了。”他掩住她的嘴,“以往的事就随风而去吧!今后的事才是重要,不是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心意互通,两情相悦。”

“心意互通?有吗?”她拿开邱胜翊的手。

他扬一扬眉,不甚明白地盯著吴映洁。

“你没说你喜欢我。”

一听,他才发现吴映洁是在介怀这等小事。

“你真的是女儿家呢!”

“什么?”觉得邱胜翊不是在称赞她,吴映洁皱一皱眉。

“我都亲吻过你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邱胜翊收起玩笑的神色。

“谁……谁知道你是否又在捉弄我!”

“即便我有多喜欢捉弄你,也不会拿这种事来戏弄。”

“不行,你还是得说。”

吴映洁虽能感受到邱胜翊和她抱著同样的心情,但她还是想亲耳听他说那句话。

“可以,不过,说完后有何奖赏?”他不会放过讨吻的良机。

“奖赏?”

“你让我亲,我就说。”

“无赖!”闻言,她脸孔跟脖子全都红了。“登徒子!”

“说什么都好,你要不要?”邱胜翊突然觉得他很喜欢看吴映洁双颊绋红的样子。

他知道她想听那句话,但又不愿顺了他的意,所以犹豫不决。

“看你难以取舍,我来作决定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偏不倚地吻上吴映洁的唇办。

他接著拉近她,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较上次更为深入、火热地亲吻她。

她不知这个吻维持了多久,只知唇办重获自由之际,她的心快要跳出身躯了。

“你……你这个偷香贼!”吴映洁有点气喘。

“我喜欢你。”

邱胜翊深情的一语,完全浇熄她心头上的丝丝不满。

“早在你发现你的情感前,我就已喜欢上你了。”

期待已久的话终于传进耳中,但吴映洁却反而不知如何反应。

“以后别再出什么意外,让我担心了。我不想再为你经历一次心碎心痛的噬人之苦。”说完,他再次将她拥入怀里。

她笃定地点头,邱胜翊笑了。

围绕在二人身边的,满是温馨的风。

吴映洁很快地便完全康复,回复以往的生龙活虎了。

“邱少爷,小女这次能痊愈,全赖邱少爷之助,老夫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现下五内的感激之情!”

“吴老爷太客气了。”邱胜翊示意不用多礼,“晚辈只是略尽棉薄之力,何况晚辈跟洁儿交情甚笃,洁儿有事,晚辈定当竭尽所能从旁相助,如今洁儿康复,乃晚辈最感欣慰之事。吴老爷就别再跟晚辈道谢了。”

“对啊!爹,这是他自愿帮忙的,你就不用——”依他俩现下的关系,他救她是理所当然,根本用不著道谢,不是吗?

“啊!好痛!”

她的头被吴父打了一下。

“洁儿,爹平日怎么教你的!你能保住小命,全赖邱少爷不顾自身性命安全,替你上山采撷罕见药引!邱少爷对你的恩德,你这一辈子也偿还不了!”吴父颇为激动地道。

他是真的很感谢邱胜翊,没有他,洁儿早就香消玉殡了。

“是。”吴映洁在心底大叹倒楣,她只是实话实说,怎又惹来爹又打又骂的!

邱胜翊望著吴映洁只敢在心里发牢骚,却不敢再次言明己见的可爱模样,眼底有著越来越浓的笑意。

这讨打的混帐!

她不是第一天认识邱胜翊,瞟他一眼,便知晓他现下定在心里笑翻天了。

“邱少爷,老夫想设一宴,藉此表示吴府上下对邱少爷此次相助的谢意,还望您赏面出席。”

“吴老爷如此盛情,晚辈定当依时出席。”

邱胜翊也顺了吴父之意,虽然他素不喜欢参加那些满是献媚嘴脸的宴席,但若洁儿陪伴在侧,他就忍耐点吧!

“一切大定,老夫自把邀请函送到邱府。”见邱胜翊肯出席,吴父高兴得眉开眼笑。

“有劳吴老爷了。”

邱胜翊和吴父再客套一会,便跟吴映洁离开吴府,到外边走走,吸点新鲜气息。

“怎么?生气了?”他笑问著走在他前头,却一言不发,脸上明显写著“生气”二字的吴映洁。

她决定暂时不理会他,好报复他刚才的讪笑。

“又不是我骂你打你,你没理由生我的气吧?”邱胜翊配合吴映洁的步速,缓缓贴近她。

吴映洁还是不理睬他,兀自走她的路。

“既然你不想跟我说话,我也无须自讨没趣。唉,原来我还想邀你到邱府吃厨子新发明的甜品,但依现在看,你是不会到我府上去了。”

邱胜翊太了解吴映洁的性子,此道不行,就走别道,终有办法让她乖乖跟他讲话。

“新发明的甜品?”她转过身,抓住他的衣角猛扯。已爱上邱府厨子做的东西的吴映洁,浑然忘了此刻她正在“生气”,不该跟邱胜翊说话。

“不气了?”他甚是高兴地看著吴映洁。

糟了!她这才意识到她又上了邱胜翊的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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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可恶!”不骂他一句,她不甘心。

“是,我可恶,那你还要不要来我这可恶的人的府第吃茶点?”一点也不介怀吴映洁骂他的话,他淡笑问。

“去就去,谁怕谁?”她还是抵抗不了甜品的诱惑。

“那走吧!”

二人虽然还是有吵嘴,但感情却与日俱增,吴映洁原以为这种景况会一直延伸下去,然而古来美梦,通常不长……

第八章

吴父邀请邱胜翊一宴很快地来临,他依言准时抵达吴府。

“邱少爷,请!”

吴父笑得合不拢嘴,今夜他除了邀请邱胜翊外,还一并邀请了苏州城内有名的仕绅大户,目的当然是想跟其他人炫耀,他们吴府有此能耐邀请得到和皇家有著密切关系的邱胜翊了。

他含笑入座,吴映洁被安排坐在他身旁,这诚然也是吴父的目的之一,让众人看到他的宝贝女儿跟未来的宰相大人关系匪浅,可是无上的光荣。

虽然邱胜翊还没提及要迎娶洁儿,但打从她身染重病后,他便清楚邱胜翊对洁儿是有意的,即便将来洁儿不能坐上未来宰相正室之位,却一定也是邱胜翊的宠妾。

思及此,吴父当然是越笑越高兴了。

“你终于来了。”一见邱胜翊,她立即露出“得救了”的神情。

为显示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及谈吐,吴父强迫性地要吴映洁乖乖坐在座位上,还不准她随便发言,只要对客人含笑点头就行了。

笑了一整晚,她脸快僵了。

“怎么?闷慌了?”邱胜翊有点同情地看著她。

“你说呢?”

“忍耐一点,很快就过去了。”他柔声安抚道。

“嗯。”也只好这般想了。

这时,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往他们靠近。

“洁儿。”

沉稳的叫唤声,勾起吴映洁的注意。

“俊杰哥?”她圆眸中漾著惊讶,“你回来了?”她随即笑了。

“没错。”一个多月不见的廖俊杰,依旧一身白衣,浅笑地道。

“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怎么?办完正事了?”

一段时日不见,吴映洁的注意力全落在廖俊杰身上,无可避免地冷落了一旁的邱胜翊。

邱胜翊了解吴映洁的心是向著他,她对廖俊杰只是青梅之情,而她和廖俊杰这么久没见,有话相谈也属平常,因此,也没什么不悦。

“嗯。终于办妥,其实我在数天前已回到苏州,不过还有点事办,所以才没找你。”廖俊杰站著,缘因他虽然也是座上客,但座位却不是在吴映洁这一桌。

“别老站著,坐下谈。”拉他坐下。

“但……”

“没关系,我跟爹说就成了。”

“你还是一样,都没变。”廖俊杰温柔地笑。“对了,我听说你前些时日染了重病,现在可全好了?”

“都好了,俊杰哥不用担心。”

“别人说,你能这般迅速好起来,乃因邱公子鼎力相助,对吗?”廖俊杰主动把话题牵扯到一直沉默的邱胜翊身上。

“小事一桩而已,廖公子太抬举在下了。”他一笑。

“助洁儿一事,廖某真该跟邱公子谢个礼,以示感激。”

“廖公子言重了。”

“不,廖某没有言重,洁儿乃廖某尚未过门之妻,邱公子帮了洁儿,等同帮了廖某。”

邱胜翊看著说话别具深意的廖俊杰,猜想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俊杰哥……”吴映洁顿感奇怪,以往婚事都是她一个人挂在嘴边,俊杰哥总是略过不提,但这夜他却一反常态。

“洁儿,这次回苏州,我是怀著兴奋又愉悦的心情回来的,你知道为何吗?”廖俊杰再次转向她,后者摇摇头。

“我想,我和你终于可以成亲了。”廖俊杰一字一句铿锵地道。

吴映洁跟邱胜翊同时微瞠眼眸。

“俊杰哥,你……”何出此言?吴映洁大感错愕。

“洁儿,我知道吴老爷不肯将你下嫁于我,缘因于廖府家势下落,已配不上你们吴府,如果情况依旧不变,将你下嫁比我更好的人,我也不反对,毕竟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不可儿戏,必须慎选夫婿。然而,当下情况已变。”

“俊杰哥,你是什么意思?”

“这次我离开苏州,代父出外经商,除了因为我爹身体不适之外,更大的原因是这次买卖对咱们廖府的前景,有著重要性的影响,若此行成功,咱们廖府便能重振昔日之威风,甚而更胜从前。为了廖府,为了和你的婚事,我全心全意去办。

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此事终于办妥,不出多少时日,咱们廖府便能与吴府并驾齐驱,到时候,吴老爷自然不会再反对你下嫁我了。”

吴父唯一退婚的理据,是廖府已配不上他们吴府,若此问题消失,那吴父就没理由不让洁儿跟他成亲了,毕竟他俩有指腹为婚之约。

邱胜翊听到这里,脸色益发铁青。

吴映洁愣愣地听著,一时半刻不懂反应。

“洁儿,”廖俊杰也不顾身处宴席,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和你终于可以走在一起,成为正式夫妻了。你高兴吗?”

她还是回不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盯著满验喜色的廖俊杰。

“邱公子,你也替廖某和洁儿高兴嚼?”廖俊杰嘴角噙笑,直勾勾地看著脸色青黑的邱胜翊。

“廖公子,门当户对诚然婚姻大事的重要一环,然廖公子切莫忽略了婚姻之本,乃在于两情相悦。”邱胜翊尽力压下满腔的怒火,一边拿起茶杯,一边婉转地道。

“这事邱公子放心,廖某跟洁儿的感情异常深厚,洁儿也常对我说‘非君不嫁’,因此,邱公子不用担心廖某跟洁儿的感情,我俩婚后定会恩爱非常,儿女成群。”廖俊杰也不知是否故意,当他看到邱胜翊脸色更趋阴霾时,反倒说得更为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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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俊杰话音甫落,茶杯碎裂之声便随之响起。

邱胜翊原拿在手里的茶杯已碎成一片片。

“胜翊……”

吴映洁看到邱胜翊的手心有点血丝渗出来,想必是被茶杯的碎片给割伤了,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邱胜翊被廖俊杰一番话气得当场失控,天晓得他从没在人前如此失去自制力。

“洁儿不会嫁你。”邱胜翊觉得受够了,他再也忍受不了廖俊杰那番春秋大梦般的言论。

“啊?敢问邱公平原因。”

廖俊杰没感意外,反而笑了起来。

“因为洁儿喜欢和要下嫁的人,是我。”邱胜翊正颜道。

“洁儿喜不喜欢邱公子,廖某是不知道,不过,廖某却十分肯定,洁儿不会下嫁邱公子。”廖俊杰面色不改。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廖俊杰不疾不徐、成竹在胸的语调,令邱胜翊怒火更盛。

“缘因廖某这次在外经商时,因缘际会得知了一件事,一件与邱公子密切相关的事。”廖俊杰莫测高深地道。

邱胜翊扬眉,直视卖关子的他。

“俊杰哥,你知道什么?”吴映洁隐约察觉出廖俊杰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重要事。

“洁儿,你有听过紫云公主的名字吗?”

“紫云公主?”皱一皱眉,明显没听过。

闻言,邱胜翊的面容出现了一丁点的波动。

“邱公子应该有听过吧!”廖俊杰意有所指地说道。

吴映洁看著邱胜翊,待他回应。

她有种感觉,这个紫云公主将会对她和邱胜翊的感情,有著极重大的影响。

邱胜翊不语。

“胜翊?”吴映洁心中的慌乱更大,他的无言让她心焦。

“邱公子不该没听过,毕竟邱公子乃紫云公主属意的驸马唯一人选。”

驸马唯一人选?吴映洁被这六个大字震得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久久不能成言。

“虽然当今皇上还没正式赐婚予邱公子和紫云公主,但在宫中进出的要官全都知晓,紫云公主早心系于邱公子了。紫云公主乃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廖某猜,即便紫云公主不开口,观人于微的皇上也早发现紫云公主对邱公子的倾慕之情,赐婚只是早晚的事。”

赐婚?早晚的事?吴映洁完全处于呆滞的状态。

“紫云公主如此深爱邱公子,应不能容忍除她这个正室以外,邱公子还有其他侧室。”廖俊杰续说。

“够了!”邱胜翊大暍一声。

吴映洁那副备受打击的模样,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偏偏廖俊杰就是不肯住口。

“难不成廖某说错了?”廖俊杰一点也不惧怕邱胜翊,纵然他是未来宰相。情场最忌退缩,他爱吴映洁,现下他已将横亘他们之间家势不同的阻碍除去,他一定要迎娶她。

否认啊!吴映洁望著邱胜翊的眸子,漾出期待之火。求求你否认,说俊杰哥方才说的都是假的!

“紫云公主对我有意是真的,可洁儿,你听我说——”邱胜翊开口。

廖俊杰没让他说完,“廖某应恭贺邱公子,既是皇上属意的下任宰相人选,又是紫云公主预定的驸马,真是双喜临门。廖某在此谨祝邱公子往后官场一帆风顺,和紫云公主早结鸳盟,诞下儿女。”

吴映洁再也听不下去,猛地站起来,跑开了。

“洁儿!”

邱胜翊马上追上去,但廖俊杰却奋力拉著他。

“邱公子,请别再纠缠洁儿。”廖俊杰正色道,“她是廖某尚未过门的妻,还请邱公子自重。廖某虽十分敬重邱公子的过人才学,但若因邱公子而损害了洁儿的名节,廖某定不会坐视不管,想必邱公子不想远在宫里的紫云公主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吧。”

这外表斯文的书生竟敢威胁他?

“我和洁儿的事,你管不著!”撂下这句话,邱胜翊猛一挥手,摆脱掉廖俊杰的手,飞也似地追吴映洁去了。

邱胜翊步速较吴映洁快,故不消多久,他便追上她。

“放手!”吴映洁情绪异常激动。

“你听我说——”他紧紧抓住她不住挣扎的小手。

“不听!不听!我不听!”

现下她满脑子都是“驸马”、“公主”、“皇上赐婚”、“官场更为得意”……等等的词语,根本没一丝空间能容纳得下邱胜翊的解释。

“紫云公主是喜欢我,但我没有!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邱胜翊大声地喊道,希冀她能听进去。

“骗人!”吴映洁掩著双耳,眼泛泪光,“你骗我!”

她不是傻瓜,有好好的驸马谁不要做?有了公主撑腰,他的宰相之位就更固若金汤!这么好的事谁不要?

“我没有!”邱胜翊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吴映洁相信他。

“你若没骗我,为何当初不早跟我言明?”

“我从没打算跟紫云公主成婚,更无意当什么驸马,我早晚会跟皇上及公主道明我已心有所属。这事我一定会解决,你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我不是三岁小孩,皇上若真赐婚,你能说不?紫云公主若铁了下心,一定要你当她的驸马,你能回绝吗?”

吴映洁的泪已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可以。”他语调转重。

只是必须付上代价。

他本想待适当时机,才婉言拒绝公主的错爱、皇上的美意,以期把代价减到最低。但当下,他无法等了1他不能对吴映洁不公平,让她受委屈,而赐婚一事若一直拖下去,也会耽误公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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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得说清楚!

“骗人!你来苏州,只不过是打算游乐一番,然后便回你的京城,做你的宰相和驸马!”吴映洁感到心一片又一片地碎了。

“不是!洁儿,你听我说——”

“你走!定得远远的,回京城也好,进宫也好,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吴映洁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邱胜翊。

他没再追上去,任由她跑开,深知现下她情绪过于不稳,刚听到这则如此冲击她的消息,自然无法静下心来好好听他解释。

“明天我在青湖等你!一直等你来!”邱胜翊在吴映洁身后大叫,他知道她听得见。

希望过了一夜,她能冷静下来。

邱胜翊隔日一早便起来了,再确实点说,他根本一夜没睡,他担心吴映洁不肯去青湖听他解释。

随便穿过衣,连惯常拿在手里把玩的折扇也忘了拿,他就这样打算出门。

然而,当他的脚步来到大门时,却蓦然停了下来。

一顶一看便知是皇室专用的贵气轿子,施施然地来到邱府的大门前。

轿子停下后,婢女连忙掀起轿子的粉色帘幕,里头的人优雅地走了出来。

邱胜翊看到来人是谁时,脸上神情尽敛。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身旁的仆人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飞也似地离开。

出了轿的人儿,绝对可用出水芙蓉来形容,她见到邱胜翊,朝他嫣然一笑。

这个人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紫云公主。

他快步走到她跟前,拱手作揖。

“参见公主。”

“平身。”紫云公主没料到邱胜翊会出现在大门:心情顿时开朗起来。“胜翊,莫非你有通天之能,竞能早本公主一步,在大门外等候?”

一抹看不见的苦笑,隐在他镇静自若的俊美脸孔下。

“公主远道而来,有何要事?”

“此事暂缓不说。”紫云公主靠近他,脸上的如花笑容更深,“先进内吧!”

在一群侍女、侍卫的跟随下,她缓步走进邱府,邱胜翊看著她娉婷的背影,心中闪过许多想法。

既然公主都跑到苏州来了,他就趁这机会跟她说清楚,一切都道明后,再去找洁儿,反正送口信的人都去了,应不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他回过头,走回府中。

“胜翊,我们有一段时日不见了吧!”梢事安顿,正在喝茶的紫云公主微笑地道。

“回公主,是的。”他扯出一抹淡笑,坐在她对面。

“胜翊,我们私下见面,不用处处称呼我做‘公主’,叫我‘紫云’就好。”

“礼不可喻,还望公主恕罪。公主前来苏州有要事吗?”跟公主对谈的同时,他心思已系到另一人儿身上了。

邱胜翊像是可以看到,吴映洁正一脸苦色及落寞地站在湖边,等著他的到来。

他必须尽快了结和公主之间的事!

“没事不能来看你?”

“胜翊不是这个意思。”

“你在苏州耽搁这么久,该不会不打算回京吧?”紫云公主笑问。

“怎会。”

“没有你的京城及皇宫,犹如一座冰雕玉砌的牢房,在宫中怎么等也等不到你,只好亲自来苏州一趟了。”

“公主乃干金之躯,长途跋涉而来,一定很辛苦。”

“为了见你,再辛苦也值得。”

“公主……”她的弦外之音,他当然听得出来,“胜翊有一事想说。”

“是吗?真巧,我也有事想跟你说呢!”

“公主请先说。”

“胜翊,你知道当你人在苏州时,我在宫中听到什么吗?有人跟我说,你在苏州另结新欢。”

邱胜翊对这消息不是太讶异,因他知道这事迟早会传进宫中。

直看著他一会儿,看不到一丝心虚,紫云公主娇声再现:“我当然不相信,我知道胜翊你不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人。”

她站起来,走近还坐著的他,低下头,笑语盈盈地说:“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当朝的驸马。对了,你觉得我该挑什么时候,要求父皇赐婚?不如就在回京后。”

他有神的双眸,直直迎上公主的美瞳,“公主,胜翊恐怕没福分能成为公主的夫君。”

紫云公主霎时一愣,但很快便回复灿烂的笑靥。“胜翊,你真坏!你想骗我上当,对不对?”

“公主,胜翊是说真的,公主的厚爱,胜翊感激万分,但胜翊已找到此生唯一所爱,因此无福接受公主的爱慕之情。”邱胜翊的表情认真、严肃。

紫云公主笑容尽去,表情僵硬,大厅的气氛倏然趋向冰点。

他没再说话,不卑不亢地直视怒火中烧的公主。

“你要为了一介民女,抹煞我和你的大好姻缘?”紫云公主过了好久,才用怒气满溢的语调道。

“公主,胜翊除了洁儿外,无法再爱他人。”他字字铿锵。

紫云公主怒意上涌,失控地把桌子上的所有茶具横扫在地,“你知道吗?你这番话,足以构成斩首之罪!”

她咬牙切齿,美丽的容颜满是狰狞之色。

“若杀了胜翊能消去公主心头怒火,胜翊愿意—死,只求公主别殃及无辜。”他虽这么说,但他清楚明白,公主若真动了杀机,要杀他,也不是易事。

要杀邱胜翊——一个背后有贵妃胞姊、宰相亲爹作后盾,且和当朝太子有著深厚情谊的人,绝不是易事一桩。

紫云公主梢稍压下心头怒火,“胜翊,我从不敢看轻你,你有多少隐藏势力,我很明白。可是,本公主善意警告你,你——别太看轻我了。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皇室有许多杀手,胜翊,无疑你很聪明,可智者干虑都有一失,你能保证那个贱民毫发无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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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请你不要逼我。”邱胜翊神色肃穆,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洁儿!

即使是皇室公主,也不能!

“胜翊,我不想逼你,但前提是,你不能害我伤心。一次杀不了她,我就杀第二次,第二次若不行,我就来第三次!总有一次,我会成功的!”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一次也不会。”低沉的男声,明显压抑著强大的怒焰。

“胜翊,”紫云公主嫣然一笑,“我突地想起,怎么不见你那个灵巧的仆人?”

他暗自微讶,以他的聪明才智,自是了解她这番话的用意。

“你抓了他?”

紫云公主蓦然到来,邱胜翊分不开身,只好派遣随从到青湖送个口信,以免让吴映洁空等。可是,那名仆人还没能抵达青湖,就让公主的随行侍卫擒住了。

“胜翊,不如我俩来个协定,我和你的婚事交由父皇定夺,在结果出来之前,我答应你不伤害那个蚁民,但你也要答应我,结果尚未出来前,不能与她有任何联络!当然,协议若达成,本公主相信你的仆人会安然无恙回到你身边。”

那名仆人跟随邱胜翊多年,感情比一般主仆来得深厚,公主就是看准他不会看著仆人死,才命人活抓他人,好作谈判时的人质。当然,阻止仆人去传达邱胜翊的口信,也是原因之一。

邱胜翊坚持立场,要让他低头绝不容易,除非由皇上亲自下旨。正因如此,公主才跟他如此倡议。

和紫云公主继续闹僵,对皇南胜翊来说只是有害无利,她这提议有其好处,只要他能说服得了皇上,他和吴映洁就可困阻全无。

可是,万一皇上爱女情切,以父亲的身分站在公主那一边,那事情就难办多了。

脑海闪过千万种可能,利弊,他沉默片刻。

“好。”为了他跟洁儿的未来,他赌了!

虽然他的失约、不辞而别势必会加深洁儿对他的不信任及怀疑,可没任何事比她的自身安全来得重要。

紫云公主虽刁蛮任性,可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所以他可以安心的为他俩的未来打拚。

只要得到皇上首肯,多大的误会他都有自信在不久的将来一一化解。

日落西山时分,青湖湖边站著一道身影。

“洁儿。”

吴映洁猛然地回过头:心里期盼著叫唤她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可惜,来人却是廖俊杰。

“别再等了,他要是来,早就来了,不是吗?”

廖俊杰昨天偷听到邱胜翊的高声叫喊,他太了解吴映洁,她—定会来他躲在一旁大树后:心神恍惚的吴映洁自是没发现他的存在。

看她不死心由清晨一直苦等至日落,他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而按捺的情绪也全被磨掉,于是他终于走了出来。

“别等了,回去吧!”他想拉过吴映洁的手,她却闪开。

倔强的神情浮现在雪白的小脸上,她誓要等到邱胜翊。

“别傻了!他怎还会来!你问十个人,十个人都会说他铁定选公主!他会为了你而舍弃所有权势?洁儿,醒醒吧!”

昨日廖俊杰跟吴父吴母重提婚事,白氏夫妇怕紫云公主知道吴映洁和邱胜翊曾往来甚密的事,会引来杀身大祸,加上廖府财势就将胜过吴府,所以急著将吴映洁嫁人廖府。

因为如此一来,公主若想怪罪,吴映洁已嫁人廖府,与邱胜翊再无瓜葛,公主也无从怪罪起了。

但昨晚吴映洁心乱如麻,只说这件事要考虑考虑。

看她抿著唇,明白他方才的话动摇不了她,他又说:“好,就算他来了,那代表什么?代表你们能有光明美满的将来?不会!你心知肚明,公主她——”

“别说了!”她不想听。

“如果你为他设想,你应该希望他不来。洁儿,你跟他不可能的!”

“我要等。”吴映洁坚持。

“……好,我陪你等。”

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彻底心死,廖俊杰不介意等。

第九章

等了一天一夜,邱胜翊始终没出现。

当东方旭日升起,吴映洁感到无比的刺眼。

“洁儿,回去吧!”廖俊杰一夜也没再多言,让她得偿所愿,静静地等。

她木然的神情,让他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缓缓迈开脚步,廖俊杰跟在身边。

当两人走到行人尚不多的大街时,吴映洁匆地伫足。

“洁儿?”廖俊杰投以疑问的目光。

“我想一个人走走再回去。”她语气平淡。

“我陪你。”

她摇头,“你在我身边,我无法静心想一想事情,你要我忘了邱胜翊,也得给我空间。”

“……好,但你别逛太久,一会儿好回府了。”廖俊杰不忘叮咛。

吴映洁点头,然后便踏出脚步。

廖俊杰还是不放心,偷偷地跟在她身后,然而,跟了不久,她便突地跑了起来,不消一刻便消失在他的视线。

深知廖俊杰会跟著自己,见有时机她便立即把他摆脱,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邱府。

“我要见邱胜翊!”吴映洁—脸香汗,气喘吁吁地对看门小哥道,“少爷?少爷他昨天回京了。”

回京?这么匆忙?

有事发生了!不然他不会在相约后,不告诉她一声就消失!

“昨天有谁来过?”她语气急切地问。

“呃……”看门小哥面有难色。

吴映洁想也不想,便把重甸甸的钱袋塞到看门小哥的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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