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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1次PO完】大亨的礼物(翊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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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1次PO完】大亨的礼物(翊潔)

小说简介

他倒是第一次见过这样「活跳跳」的「礼物」--

她真的是他那个损友送给他的?

而她竟敢在「主人」房里的水床上乱跳?

更扯的是,还拿着按摩棒当麦克风!?

搞什么东西!

她不是应该先把身上的衣物「处理」掉,

然后乖乖「就位」恭候他的「大驾」吧?

不会吧?他居然跟他的「礼物」玩起谈心游戏!?

他应该做的是先「享用」,后「退还」的,

谈心这种事只会浪费他钢铁大亨的宝贵时间!

而且,像她这种「商品」会懂什么?

可是,她真的蛮「敬业」的,

竟然「伺候」的他「舒服」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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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S延烧到南部,有些病患转诊至高雄长庚医院。

几天前,好友还问我:“你怕不怕?”因为我家来了一位新房客,她是长庚医院的新任护士。

“不怕!”

“真的不怕?你们一家人经常感冒,要小心喔。”好友善意提醒。

“不用担心哪,听说,这种病毒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你看,有没有听说老年人和小孩,因感染SARS而死的?很少吧!即使有,死因也尚未被证实是感染SAES。”没想到虚弱体质的我,还能在此引以为傲的宣导。

正当全台笼罩在SARS的阴霾下,彤彤只顾著打稿,无暇看最新疫情报导。只知道陆陆续续又有医护人员,为照顾SARS病患而捐躯。

鲜少出门的彤彤,倒垃圾时,邻居忽然问我:“你怕不怕?”这位太太正是介绍新房客给我的邻居。

“不怕。”大概是新闻看得少,自然较“憨胆”。

太太松了口气,掩嘴一笑,“我还想说你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请她搬走。”

“怎么会?不会啦!”支持医护人员的奉献精神都来不及了,我怎么可能落井下石,这么没人情味!

“听说长庚十到十一楼被封锁,已经有医护人员被隔离……”

嗄……真有此事!我在心里惨叫一声。

“不过啊,疫情越是严重扩散,医院相关单位和人员,应该会更小心,严加防范才是。”安慰自己,彤彤也试图安慰邻居。

“素啦,素啦!”大家都同意的点点头。

隔天晚上,彤彤接到老妈关心的电话。

“听说长庚已经有九十几名医护人员被隔离,医院不排除封院,你不担心?”

[偶干嘛担心?”

“你不要笨笨的,自己要多往意一点。而且现在新房客已经住进来,也不好在这时候请人家走。”

本尊老神在在,只好安慰穷紧张的老妈,“偶知道啦,别担心,别担心!”难不成要教我搬出去住咧!

不过,那位护士妹妹,怎么九点了还没回家?

会不会被隔离了?!

不……不会吧!

挂完电话,老妈立刻载了一大桶漂白水来给我。

“不用啦,我家还有。”

“你家很需要的——”老妈坚持塞给我。

“好啦,好啦!”盛情难却,我只好把大桶漂白水,藏在洗手间里。

真有那么严重吗?打开电视,彤彤不看还好,一看SARS疫情,心情越加惶恐!

不一会儿,护士妹妹回家了,我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惊慌,“呃……你今天比较晚回家喔!”

“对,我和朋友出去了。”

喔!还好,不是被隔离。“喔,医院最近的疫情,好像蛮严重的。”

“对啊……”护士妹妹笑得很腼腆。

“那你……现在在几楼服务?”

“我在九楼。”

九楼?!那不是离封锁楼层最近的那层……

“不过我不会被安排去照顾SARS病患。”

我松了一口气,“对嘛,对嘛,毕竟你也刚进长庚嘛,那你会不会怕?”

“会。”护士妹妹点点头,表明了身处疫区的恐慌。

哇!我都跟别人说我不怕,你怎能告诉我你会怕?

“别怕!别怕!医院有没有什么防护措施?”

“就戴口罩而已。”

就戴口罩而已?!“那怎么够?医护人员啊!”

“对啊!有些同事,每接触一个病人,就会洗一次手,洗到后来手都脱皮了,而且我还不确定明天要不要上班,因为我找不到护理长,后来我才知道,护理长也被隔离了。”

啥?!彤彤再也忍不住地眼露慌恐,全身起鸡皮疙瘩……一方面为她们奉献的精神感动,一方面为她们可能遭感染而担心。

“你要保重嗄……”我拍拍护士妹妹的肩,给她满满的精神支持。

“会的,我的东西都打包好了,如果需要隔离,要麻烦你帮我带去。”

“没问题啦!”眼看护士妹妹已做好慷慨就义的心理准备,彤彤由衷钦佩。“不过你要是被隔离,我们全家大概也要被居家隔离了。”

“不曾啦,曾先观察我们的状况。如果有症状,才会继续追踪下去。”

“我被隔离是没关系啦,因为我的生活本来就跟隔离没啥两样。”

说完,我和护士妹绽颜笑了。

看得出SARS正考验着这些默默服务病患的医护人员,他们不遗余力的奉献自己、照顾病患的同时,也背负著遭人排挤的心理负担。

也许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必须承担这样的风险。不过,彤彤还是要向你们敬礼,并给站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满满的欢呼和打气——

扛八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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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仲夏的上午,艳阳正炽。

热烫烫的网球场上,一对男子正如火如荼的陷入厮杀。

“啪!”强劲的球速,来来回回在热如烤盘的球场上交锋。

已经连战三小时,这端皮肤黝黑、头戴白帽的邵彦成,衬衫早已湿得贴紧胸背,他的对手还不放过他。

呼!真亏他把他当好友看!

顶著大太阳,陪著他的对手发泄失恋的情绪,没想到,他出手强劲,杀伤力十足,简直把他当夺爱的情敌砍,毫不留情。

体力耗尽的邵彦成,终于竖起白旗,无力的将球打在网上,“胜翊,我要停战!”

他的对手——邱胜翊刚俊的脸上,两道俊眉倏然纠结,“停战?!你不是要和我大战五个小时?怎么才三个小时就阵亡了!”

邵彦成全身汗如雨下,累得像条狗般,喘吁吁的走向魔鬼对手,“饶了我吧!你是吃了类固醇,还是吞了失恋丹,打出来的球杀伤力十足,我怎禁得起你的索命连环球?”

“我说过你不准输我!”邱胜翊中长度的鬈发,湿如水洗,看得出他汗淋淋的程度不下邵彦成,但那副倔脾气,就快把邵彦成给整死。

邱胜翊丢给邵彦成一瓶矿泉水和一条干毛巾,两个又喘又累的高大身影,慢慢朝阴凉的地方移去。

“输了,大不了就照我们的约定,我送你一件‘礼物’。”邵彦成挑眉,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盯著死党说“礼物”时出现的暧昧笑脸,邱胜翊表情像掉进海苔缸里,“绿沉沉”的。

邵彦成知道他如此自虐是有原因的,打从他九岁那年,和他老哥同时迷恋上一个女孩开始,就注定了他“前半生的“孤鸾岁月”。

说起这个女孩,她叫黄瀞怡,是他父亲在孤儿院领养的孩子。

因为邱母早逝,再加上邱父忙于公事、经常出国,天生鸭霸的两兄弟,闯祸连连,半年内,撤换了十九个口呼“救郎”的管家,和十六个跳脚喊“罢课”的家教。

头疼的邱父,将原因归咎于一家三口过于“阳盛阴衰”。于是,在一次为孤儿院募款的活动中,邱胜翊的父亲相中了长相可人,听话又文静的黄瀞怡。

六岁时,黄瀞怡就住进邱家,她的沉静,果然中和了两个男孩的鸭霸个性,非但如此,两兄弟还同时“煞到”这个女孩。

多年来,邱胜翊的眼神都一直追逐著黄瀞怡,然而黄瀞怡的眼里却只容得下邱胜翊的老哥——邱奇煜;专执的邱胜翊,对黄瀞怡的单恋只能苦苦的搁在心里。

三人长期处在微妙的尴尬下,心智愈趋成熟的邱奇煜,因碍于弟弟,迟迟不敢向黄瀞怡表白;苦苦压抑情感的邱胜翊,又不忍老哥蹉跎瀞怡的青春,于是,在他快刀斩乱麻下,黄瀞怡和邱奇煜的恋情终于公开化,而他的失恋则正式成立。

身为死党的邵彦成,最清楚他刚倔专情的个性,昨晚意识到他不对劲,才知道这个周末是邱奇煜和黄瀞怡大喜之日。

冲著高中到大学的莫逆交情,他费尽心机,花上大把钞票打通关系,才找到玉女红星,预备陪他度过寂寞的周末夜。

除此之外,邵彦成还奉献自己陪他打球,发泄失恋情绪。他曾任网球教练,成立事业后,一直是邱胜翊的网球对手,两人的实力一向平分秋色。

不过,邵彦成这回是真的输了,那小子像吃了大补丸,连操了他三个小时,还这么猛!

也好,他就先投降,让胜翊留点精力在暐婷身上。

说不定,过了周末之后,他会回头感谢他这个莫逆之交。

“悠游”俱乐部,坐落在一处依山面海的隐密郊区。

俱乐部的外观,宛如一座欧式度假村,它是针对富商巨贾或政客明星打造的休闲建筑。它有绝对的隐密性,外围除了布下便衣哨,工作人员也皆有五星级的服务水准。

“老妈竟然在这里上班!”一个扎著马尾的俏女孩,拿著一张写著住址的纸条,一边站在外面打量顶级建筑,一边啧啧称奇着。

吴映洁往悠游的大门走,不意被一位孔武有力的警卫给拦下来,“小姐,请问你有贵宾卡或识别卡吗?”

“贵宾卡或识别卡?”吴映洁愣住了。

“如果没卡,不能进入。”

“喔!”她想起来了,今天下午到医院探望老妈时,老妈曾在她口袋塞一张卡,她一直以为是健保IC卡咧,“喏,是这个吗?”长得还挺像的!

警卫瞟了识别卡一眼,锐眼再盯向她,摇摇头,“对不起,身分不符。”

“呃……等一下!警卫先生,那是我妈,她是里面的清洁工,因为生病住院,所以要我来代班。”

“对不起,只要身分不对,就不能进入。”铁面警卫面不改色的说著。

这大块头还真**,**了半天,还坚持不让她进去打扫!

两个月前,她老妈和酒鬼老爸吵架,老妈负气之下,竟上台北打算自食其力。要不是她正好失业,想上台北——一则找工作,一则想探看老妈,再则受奶奶之命劝她回家,她怎会莫名其妙的站在这里?

谁知工作还没著落,却遇上老妈生病住院,结果,劝她返乡不成,反倒顶了她老妈说的“肥缺”。

不对,现在连肥缺都蹲不成,还被怀疑成闲杂人等。

“先生,好歹你也帮我问一下,我刚从屏东上来帮我妈代班的,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里面的经理。”她可没说谎,一大早刚从屏东坐火车上来,到现在屁股还麻麻的。

大个子盯了她好半晌,目光转为同情,最后才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问柜台。”

“好的,麻烦你。”

突然,一部B字头的白色跑车,咻地掠过她身畔,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一位装扮时髦的年轻女子,戴著墨镜从跑车出来。

好眼熟的人!吴映洁只来得及看她一眼,那美丽的女人即快如旋风的进入悠游。

低头,她看看自己一身破破的牛仔裤装,和这间华丽的俱乐部显得格格不入,难怪那死大个儿不让她进去!

暐婷,是这两年窜红的玉女新星,素有“欧吉桑杀手”之称。

她的正职除了演戏、唱歌外,私下也不排斥接一些赚外快的“兼差”。

毕竟正值年轻,在悠游交易又够隐密,因此暐婷跟著助理进出俱乐部,已经是家常便饭。

而这次,接的Case,可不是什么香港老商或怪ㄚ政客,而是出身豪门、年轻俊挺,拥有炼钢大厂的钢铁大亨——邱胜翊。

邱胜翊拥有一贯作业的不锈钢厂、炼钢厂、热轧厂加上冷轧厂,年产量在百万吨左右,近两年营业额直逼百亿,是个人人称羡的黄金单身汉。

所以,她比预定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打算来个“精心准备”。

“暐婷小姐,我在近期的商业杂志上看到报导,现在全球的钢市景气复苏,铜价上扬,邱先生所经营的钢铁厂,预期未来的营运表现仍能持续精进,如果你好好把握他,也许可以捞到一张长期饭票。”接下这笔交易前,助理早已帮她打听好一切。

暐婷掩嘴一笑,“是吗?”如果这次她表现得当,也许,她能摇身一变,成为钢铁大亨夫人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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暐婷愈想愈开心,她笑咪咪的补妆,喷上淡雅的香水,在镜前反覆演练著一朵又一朵完美的纯真笑容。

“听说他暗慕的女孩,在今天和他大哥结婚了。”助理帮她穿上吊带袜,再梳理她如云的长发。

“喔,这么说来,我是托了他大哥的福罗!”想著美妙的未来,暐婷心中溢满喜悦,笑意加深。

铃声突然一响,打断了她们的笑声和妄想。

接起电话,她的笑容倏地僵住,“什么?有一场晚宴要出席?!可是,我现在有事走不开……”

糟糕,是经纪人!她现在可是玉女红星,绝不能让经纪公司知道她私下兼差。

“你忘了,今天这个晚宴很重要,许多知名导演和制作人都会到场,如果你不出席,恐怕会错失许多接戏的好机会。”经纪人对她耳提面命的说著。

“你等一下!”暐婷面有难色的捣紧电话,间助理:“这交易可以延后吗?我有一场宴会非去不可。”

“可是……”助理读出她眼中的慌窘,只好作罢,“好吧!没关系!邱先生那边,我再想办法帮你处理。”得先保住暐婷的名声和饭碗要紧。

“暐婷,快告诉我,你人在哪里?我去接你。”经纪人嚷著。

“不用了。”暐婷一紧张,声音拔高,“我过去!我马上过去!”

于是,暐婷急急换了装,万般不舍的和助理离开悠游。

摩蹭了好半晌,那死大个儿在柜台和她之间,不断的盘问和比对她老妈的身分后,终于让她进入悠游。

但俱乐部的副理,在见著吴映洁穿著一身轻便来代班,便摆著一脸死相,轻嗤一声,“什么?你今天来代班,没带工作人员的制服?!”

“对不起!我刚从医院赶过来……”

“算了!算了!就一天而已。”她像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旋即,口气讥诮的叮咛:“在客房部打扫,不准随便乱逛,别干扰到客人的游憩,尤其是A区的客房。”

“是的。”

推著打扫车,步向走廊,吴映洁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眼睛不禁四处打量。

宽阔的空间,清静素雅,轻柔的音乐伴著窗外婆娑椰影,飘来闲逸的慵懒风情。

素净的墙上镶嵌著典雅的浮雕画,夕阳穿透白色的窗,映射在米色的大理石上,洒出一片怡人的优闲。

转入回廊,“砰!”一位光鲜亮眼的女子,突然一头撞向她的打扫车!

“对不起、对不起!”

吴映洁欲上前扶她一把,未料——

“暐婷!”一名娇小的女子上前推开她。

登时,吴映洁的膝盖碰到打扫车,屁股便吻上米色地砖。

痛觉在膝部和臀部扩散,吴映洁还来不及哀叫……

“快走!”推她的女人一把拉起撞到头的清丽小姐,火速冲往大厅。

跌坐在地的吴映洁,目光凝著她们像逃难似的跑开,摇摇头,站起身,揉揉屁股,喃喃念著:“赶退房也不用那么急吧!”

推著打扫车,走到长廊的尽头,吴映洁来到房门微启的客房。

“这一定是刚才那个漂亮小姐退的房,就先打扫这间好了。”吴映洁猜测后,迳自推门进入。

映入眼帘的是视野极佳,简雅干净的会客室。

推开白色的窗,她凝视远方,辽阔的海岸线,如梦似幻,一阵湿咸的海风袭来,让她不禁直呼:“这房子超优!!那海岸线简直就像家乡的一样,美呆了!”

难怪老妈不回去!

接著她拿起抹布,东擦擦,西抹抹,一面打扫室内,一面欣赏海景。

就在她贪看美景之际,一个不小心触到墙上一个按钮,她一侧身,“咚”的一声,她竟翻入这道暗门内。

“这房子还暗藏玄机,好玩,好玩。”吴映洁抿嘴一笑,往室内一探。

别有洞天的内室,有一张柔软又舒适的床,一套高质感的KTV音响,还有两张对座的按摩椅。

这些设计真是别出心裁!

屁股又麻又痛的她,索性坐在按摩椅上,按了开关,享受片刻的轻松。天生拥有探险精神的她,在享受的同时,她寻宝似的眼睛,骨碌碌的在四周打转。

当她的眸子扫到那台高质感的音响时,一股唱歌的欲望,在心中蠢蠢欲动。

麦克风呢?她东摸摸,西碰碰,再跃上床,在床头翻箱倒柜时,不经意的碰到一个开关——

哇,地震!水床竟像地震一样,摇晃震动。

“哇!这里机关真多。”有趣,有趣!

关上开关,吴映洁继续寻她的宝藏,“可是怎找不到麦克风?”

天生喜欢唱歌的她,锲而不舍的拉开床边的抽屉,顿时两眼发光——找到了!

“应该是这个了!把麦克风藏在这么隐密的抽屉里,客人怎么找得到?”吴映洁喃喃念著,她注意到这支麦克风,长得不太一样,上面还有珍珠颗粒的东东,“喔,这支麦克风长得还真奇怪,有钱人用的东西真是不一样……”

不以为意的她,又坐回按摩椅上,拿著长有珍珠颗粒的麦克风,扯开喉咙,兴奋的清唱:“怃免惊,怃免惊啊呀!阮是勇敢的小飞侠……”

“喀”的一声,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循声而入的邱胜翊,目睹此景,不禁愣了半晌。

冷凛的眸子直直盯著坐在按摩椅上,一面俏臀轻晃,一面将按摩棒靠在唇畔清唱的吴映洁身上。

这玉女果然是个练家子,

她的歌声,如黄莺出谷;她调情的方式,称得上——奇特创新!

离家前,他黯然的带著沉闷出门;打开这道门后,他的黯然和苦闷迅速瓦解……

所以,他并不打算干扰女子新鲜的“开场秀”。

邱胜翊耐心听著她清婉高亢的歌声和表演,直到她尽兴唱毕,鼓掌声和赞赏声才同时自她顶上落下。“果然具职业水准!”

吴映洁一惊,回眸:

她看到一张俊凛的脸上,有一双冷肃中带著赞赏的黑眸;他一扬唇,唇角便弯出一道弧度完美的线条。

是一个出色的帅哥!

被帅哥称赞她的歌声具职业水准……她怔了一怔,身体轻飘飘,脸儿热腾腾,登时吴映洁送他一记“找到知音”的甜笑,“谢谢,谢谢!”

“你来很久了?”邱胜翊敛起笑容的问著。

这男人穿西装、打领结,古铜色的俊脸,五官端正,正气凛然,看起来不像坏人,极可能……是这里新来的服务生或是工作人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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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第一次来,不过刚才在大门外,倒被警卫盘问了很久呢!”吴映洁睨了他一眼后,好奇的问著他的资历。“你呢?来这儿多久了?”

“跟你一样,刚到。”

“噢,那我们算是同一梯的。”既然平平都是吃人头路的,尤其是她难得一见的知音,很快的,让她松了戒意。“不过,这里机关好多,我刚来,忍不住先进来熟悉环境。”

“你很敬业。”邱胜翊挑眉,眼里蕴涵魅笑。

“应该的。”她的唇角还泛起甜笑。

“你喜欢唱歌?”邱胜翊松开领带,将西装挂进衣柜,从冰箱内取来一瓶葡萄酒,打算今晚要好好放松自己。

“是啊!我在家乡的海边或山上,最喜欢哼哼唱唱了!”吴映洁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歌迷看,防卫系统暂时失灵。

他盯著她,天使般纯真的脸蛋,称不上绝丽,但“幼咪咪”的肌肤,似吹弹即破;一身轻便的牛仔装下,勾勒出匀称姣好的身材;扎著马尾的俏模样,看起来年轻有朝气;唇角只消轻扯,一笑百媚,确有“欧吉桑杀手”的本钱。

随即,他倒了两杯酒,踅回时,递给她一只盛著葡萄酒的玻璃杯。

吴映洁表情错愕,水澄澄的眸子瞅著他:“这……可以吗?”他的权限有这么大吗?大到可以在暗室内——偷闲品酒。“我还得工作。”

“就是因为‘要工作’,所以需要放松一下。”邱胜翊眯著眼,冷眸闪过讪笑,心中暗自欣赏眼前这个俏皮又不失自然的小妮子。

她真懂得挑逗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著欲擒故纵的纯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调情技巧,称得上高段中的高段!

也许,邵彦成送他的这件“礼物”,真能抚平他感情上的重创。

思及此,他靠近她,那张俊得魅惑人心的睑,正牵出弯月般的笑容蛊惑著她。

“铿”的一声,当他的杯子和她的撞击在一起时,她的心猛地“荡”了一下。

他一口饮尽,举止豪迈,眼神却掺著一丝压抑的忧苦。

吴映洁手中的杯子依然停在半空中,眼睛眨巴眨巴的盯著他,读到他心中的苦涩。

他看来好像有心事,否则怎会一副藉酒浇愁的模样?“你心情不好?上作压力太大?还是失恋了?”

被她直率的道出伤痛,邱胜翊微微错愕,顿时,眸中掠过冷冽的光焰。“你犯了大忌……”

吴映洁不以为意,转了转眸子,唇畔浮出一朵微笑,“人生有很多事未尽圆满,但看你用什么角度去看它。”

他听著她满口哲学的言语,兴味一起,瞅著她好奇的问:“譬如?”

“譬如说,一个缺口的杯子,如果你换个角度看它,它仍会是圆的。”看在他崇拜她的歌喉下,吴映洁举高杯子转了一转,用比喻安慰他。

“可惜,这个杯子不是我的,所以圆满也不属于我。”

虽然不知有什么忧苦烦闷让他眉头打结,可是她心中一股想令他欢乐的力量,持续酝酿。

[不圆满的结局,有时反倒更完美。”她牵唇一笑,灿眸写上单纯的欣喜。“或者,你会需要一个新的杯子。”

邱胜翊再顿半晌!

她如阳光般的亮丽笑容,不意晒入他心底阴暗的角落,不知为河,长期积压的“郁卒”似已消散大半。

盯著她的笑容,释出友善的温暖,顿时,邱胜翊对她的“假玉女”印象,一扫而空。

转念间,他收敛心神,暗自在心中改变原先想拿她来满足生理需求的主意,“把这杯喝了。”

“呃……好,我喝,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故事。”她噘著嘴跟他交换条件,像个爱听故事又爱耍赖的小女孩。

“我以为你的工作,不是用‘说’的,应该是用‘做’的。”他嘴角勾勒出迷人的线条,眼睛如合黑深潭,带著一种魅人的吸引力。

吴映洁顿了一顿,差点跌入他的一双深潭中。

她不否认,打扫的工作,的确是需要“用做的”。

她笑呵呵的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没错!我的工作是用做的,不过,初到此地就遇到知音,这机缘很难得,既然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谈得来,不如你说出来,我好帮你解解闷,至于工作,听完你的故事,我再做也不迟。”

坦白说,这女孩的俏皮和罗嗦,并不合他的胃口,不过看在她懂得替他的愁苦找出口的份上,他愿意接受提议,不过……

“如果你喝完三杯酒,我会考虑告诉你,如果喝不完三杯,你就可以走人。”他语中盛满挑衅。

“你以为我真的喝不下?呿!我老爸可是出了名的酒鬼……”接过酒杯,她的豪爽不输给男人。

他支著下巴,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挺直脊干,连喝三大杯的豪迈姿态。

“说!”第三次放下空杯时,她打了个酒嗝,大脑开始呈晕眩现象。

恍然间,不意瞥到那张柔软大床,似在召唤她。“等一下,介不介意我躺在床上听故事?”

她的提议很诱人,然此时此刻,邱胜翊对她反而心无邪念。

“我最喜欢躺在床上听故事了,小时候,我老妈常常会讲床边故事给我和妹妹们听。”

躺在柔软的床上,她漾起满足的笑容,尤其三杯黄汤下肚,胃暖暖的,让她快阖上眼,“不过,我的时间有限,我只躺一下而已,真的!”

残存的清醒,让她没忘记老妈的肥缺还等著她去蹲。

邱胜翊倒不介意,他不介意非得在今晚和她发生一夜情;吊诡的是,他竟然期待自己在今宵,毫不保留的在这女孩面前倾吐他的心事。

大概是今晚,他渴望有一个了解他的倾听对象;大概是和她相处起来毫无负担;大概是……她是个值得信任的陌生人。所以,他不在意对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子,交出他失恋的成绩单。

须臾,邱胜翊衣著未解,和她双双躺在柔软的大床。

她抱著香软软的枕头,调整好姿态,唇边的梨窝泛出甜意,“请说。”

他一手撑著下颚,侧躺在床,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思绪渐渐陷入他和大哥自幼争逐瀞怡、迷恋瀞怡的回忆中……

第二章

睁开迷蒙的双眼,室内“暗蒙蒙”。

吴映洁下意识的抬起手,看腕表,惺忪的双眼立即瞠大。

“六点!”她在心中暗叫不妙!

定睛瞧瞧室内,幽暗的灯光、瑰丽的装潢、柔软的大床……

糟了!糟了!她确定自己仍在暗室内,再伸手一触——鼓鼓的棉被下,有个温热的躯体。

啊——那个男人……还在!

吴映洁俐落的起身,可一想到还没跟这个俊男说再见……

掉头,那张俊脸竟像磁石般吸引她靠近,霎时,又打住她下床的念头。

修剪俐落的黑发,刚毅有型的俊眉,斧凿刀刻的鼻梁,整张脸带著粗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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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想起昨晚他说故事时,随著情绪起伏,声音时而低迷,时而愉悦,时而沉重;她专心的聆听,试著了解一个她所不熟悉,属于他的内心世界。

知道他在爱情夹缝中上直扮演寂寞的角色,莫名的,他的专情令她隐隐跟著沉痛。

直到夜色越沉,吴映洁眼皮越重,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跟周公打招呼去了。

这么俊、这么深情的男人,怎会寂寞?吴映洁忍不住对著他的俊脸,发出惋惜的叹息。

她专注的目光,在描绘他粗犷的线条时,一声“早安”突然自她面前劈落!

那双原本闭阖的眼眸倏地张开,正对她闪著质问的熠熠光芒。“看够了吗?”

要命了!

她吓得舌头打结,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看。“你……你早!”

吴映洁垂下眼睫,在瞅到他拉下毛毯,露出结实的裸胸时,目光霎时转为惶恐,“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脱衣服了?”

“随随便便?!”他的黑眸布上笑意,“我刚去冲澡。”

冲澡?!吴映洁随即有了“敏感”的联想。

“我们昨晚……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吧?”她实在回想不出昨晚听完故事后,接下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他勾唇一笑,目光露出一丝惋惜。

吴映洁松了一口气,伸直懒腰,“该起床了,我要去工作了。”她挪身,移步想离开。

未料,大手往她腰际一勾,吴映洁的身子便卷入他怀里。“昨晚的事,你真的全忘光了?”

“什么?!”吴映洁身子一僵,双手反射性的抵著他光洁的胸膛。

“我应该谢谢你,我们共度了一个很美妙的夜晚!”他布著红丝的凛眸,难得闪出顽皮的光芒。

在他怀里,她睡得很香甜;他则欣赏她的睡态,倾听她的鼾声,度过大半夜。

没错!他是去冲了冷水澡,但那绝不是想浇熄欲火,而是“告解”后,想洗涤过去的沉痛。

当然,他不否认,这女人吊男人胃口的招数很多,然昨晚他性趣缺缺,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好听众来纾解他的苦闷。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放弃生理上的满足,接受她“倾听故事”的安慰。虽然她很不敬业的睡著了,但一夜过后,他发现逗弄她,反比解放性欲来得有趣!

听他说了这句暧昧的话语,她的脸像泡过番茄桶一样,红通通的。

“你是说我们……两个……昨晚……”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莫名的,她越介意,就越加深他逗她的兴趣。“怎么?你是我赢得的礼物,我们就算一夜七次也不为过吧!”

救郎噢!原本担心打扫工作一样也没做,准会被俱乐部的副理海削一顿;今嘛代志大条,她丢了老妈的肥缺事小,失身事大咧!

“什么礼物不礼物?!你……后来到底有没有对我怎样?你倒是说清楚!”吴映洁一急,大声追问著。

瞅著她蹙著眉头的紧张表情,他唇边泛起捉弄的笑意,“何必用说的?如果你完全没感觉,那么咱们直接来温习昨晚的美妙,如何?”

语毕,他圈紧她的蛮腰,俯首压向她粉红色的唇。

她不及反应,他的唇已然覆上她的;想推他,却被搂得更紧!

他温柔的摩擦著她的唇瓣,抚惹她甜润的柔软。

她想开口阻止,未料,竟让技巧纯熟的灵舌,乘虚滑进她的唇内。

慢慢的,他加深了这个吻,细细的品尝著属于她的甜美,渐进的传送他温热的气息,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的让她的思考能力逐一丧失。

他的吻愈来愈狂烈,两人的呼吸融合,气息交缠……

天啊!她快窒息了!被圈揽在怀中的吴映洁,整个人晕陶陶的陷在这波长吻中。

抵著他胸膛的小手一松,僵硬身子一软,最后臣服在他高超的吻功里。

在她以为要昏过去之前,他终于放开了她。

喘吁吁的她,仍沉陷在方才曼妙的悸动中。

“如何?还记得昨夜的吻吗?”

一回过神,吴映洁双颊酡红,两眼瞪著刚俊又狂霸的他!

“无赖、色狼!”亏她把他当知音看,他竟然偷袭她的唇,还大言不惭的说她是他的礼物。

推开他,吴映洁急急穿好鞋子,冲出门外。

盯著她离去的背影,邱胜翊撇撇唇,感受到上头还留著她香甜的余温,心头竟泛起一丝失落……

屋漏偏逢连夜雨!

初吻被夺,她不敢吭气,接著又被“息头路”还不打紧,回到老妈的住处,竟还要面对老妈摆出的一张绿得吓人的脸。

“映洁,你故意把老妈的肥缺搞丢,好让偶肥家服侍你那醉天天的老爸吗?”龚母“气挫挫”的责问她。

今早盲肠炎割好后,她才高高兴兴的出院,怎知映洁就搞砸了她的肥缺?

也难怪老妈会这么想,在老家,老妈受尽折磨和委屈,老爸嗜酒如命、不务正业,而三个姊妹的学费,每次都得靠老妈想办法。

好不容易,身为长女的她终于毕业了,因此扛经济、背负担的老妈,决定上台北找工作。她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刺激老爸从此甩掉酒瓶。

“偶生你有什么路用?你的心都嘛向著你的酒鬼老爸啦!”

“妈,不是这样的啦!”她拚命解释,怕她情绪不好,伤口裂开又得住院。

“你又不素不猪道偶上台北的用意,你爸成天喝酒,醉到马西马西,农揍物收成不管也不理;身边有钱煮会买醉,如狗继系天天醉,偶何必肥家!”龚母双手环胸,气到七孔生烟。

“老妈,你可不可以改说台语啊?”听她老妈的台湾国语,怪不习惯的。

“不行哪!伦在台北,就要路近谁死(入境随俗),偶要趁机念好狗语。”

吴映洁哭笑不得的,双手按了按老妈的肩颈,使出动之以情的撇步。

“妈,我知道你的用意,可爸最近收敛很多了,而且他很想你哦!还有妹妹和奶奶她们也因思念你,晚上都偷偷在哭……她们老是吵著要上台北找你!”

说完,原本意志力坚强的龚母,脸一垮,眼眶一热,低头,偷偷拭泪。

她哪里不想念自己的家人,可她若不狠下心,那死酒鬼永远不会清醒的。

吴映洁见状,心中暗暗窃喜,正想进一步劝慰,哪里知道龚母一仰头,吸吸鼻子,一脸坚忍的将手叠在她的小手改劝她说:“映洁,你一定要猪**老妈,如狗你老爸一天没戒酒,偶就一天不肥家。”

吴映洁眉头一拧,“妈,你别这样,我很为难。”

临别时,奶奶千交代、万叮咛,要她把老妈劝回家。但每每看老妈坚强又可怜的模样,她的心也沉痛得紧。

“不管了,天王老猪来,偶也不回去;你别想断了偶的财路,偶另找粗路。”拿著报纸,龚母咬起牙根,埋头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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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会工夫,吴母的脸已转悲为喜,“映洁,妈找到了!”

“什么?!”

“女佣啦!”

吴映洁接过报纸,喃喃念著:“征女佣一名,熟烹饪、打扫,供食宿,薪优。”

“妈,我看还是别去啦!”

看著老妈快瞪凸眼,吴映洁才讷讷说:“我是……担心妈会吃亏上当,台北这边坏人很多。”

“那你就跟老妈一起气。”

啊?!一起去!“不行哪!我今天还要去应征。”

“那偶们就各自气,你别给偶挡啦。”

顽固的吴母,拿著报纸,迳自打扮一番后离开,留下一脸无奈的吴映洁。

周日,吴俊彦成受邀到邱胜翊的新家,他一边欣赏、一边找机会跟好友解释周末夜“礼物”落跑的原委。

当天,他人在中部参展运动产品,在接到电话知道暐婷临时有事时,已经半夜三点。在找不到邱胜翊,又无法亲临悠游的情况之下,只好趁今日探访邱胜翊的新家之际,代“礼物”赔罪。

“呃……惟冈,关于昨夜,那个礼物她……”

“她很棒!”

“什么?!”没料到邱胜翊如此回话,吴俊彦成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她不是落跑了吗?“昨晚,你……呃她……”

“你想知道我们如何度过昨夜吗?”邱胜翊睨他一眼,脑海浮现那女孩阳光般的甜笑,“恐怕让你失望了,不过,她是个可以谈心的朋友。”

谈心的朋友?!不是说连碰面都没有,怎么……

事情越来越诡异,吴俊彦成瞅著死党刚中带柔的脸,眉头一拧,忍不住又问:“你跟她有见面?!”

“何只见面,”一回神,邱胜翊倒著酒瓶,一派轻松的斟满好友的酒杯。“我们喝酒后、躺在同一张床上……”

躺在同一张床上?!吴俊彦成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但他敢打赌,邱胜翊说的礼物,绝不是他买的正牌礼物。“那她有没有道你蹂躏……”

“什么蹂躏?她听我说完故事后,倒头就睡了。”

吴俊彦成先是错愕,然后大笑!

虽不知他说的“礼物”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只一夜的光景,她就跟这个又又酷、钢铁般个性的邱帷同,不但心灵交流,还产生不小的“焊动力”。

“这么说,你都没对她怎样?”他好奇得很。

“一整夜下来,我边讲故事,她边打哈欠,偶尔鼾声会伴著我的故事打节拍,你说我能怎样?”

望著邱胜翊布著红丝的双眼,吴俊彦成憋不住又是一阵狂笑。

“天要下红雨了!除了瀞怡,你竟然可以跟别的女人盖棉被、纯聊天!”

“怕辜负你对我的好意,天亮后,我索她一个吻。”邱胜翊瞪了他一眼,即时否认一面之缘的礼物,和瀞怡一样,在他心中也占有著对等位置。

吴俊彦成收起笑意,睁大炯亮黑眸,嘴巴形成一个O字型,“你吻了她?”

“怎么?舍不得礼物被拆封?”

“不,不是。”吴俊彦成面有难色。

“这次我保留,但不保证下回不拆礼物。”邱胜翊啜饮一口酒,想起她粉红柔软的香唇贴在他唇上的触感,突地竟袭上一阵怀念。

“下回,我恐怕找不到她了。”

邱胜翊挑眉,狐疑的看他一眼,随即开口:“如果是她的价格太高,我出得起。”

“不是价格的问题。”吴俊彦成一口饮尽杯中物,“老实说,她不是我买的礼物。”

邱帷同愣了半晌,黑眸冒出疑惑。“什么意思?!”

“那天正牌礼物,也就是暐婷,临时有事先走了,可她没有你的电话,等联络上我时,已经半夜三点了。我想你当时肯定骂我不守信用,孤枕独眠去了,所以今天特地来你的新居,打算帮正牌礼物赔罪,顺便改约其他时间,没想到,你直说那个礼物很棒,可以做朋友,还考虑约下回……我真是傻眼了!”

她不是正牌礼物,那她到底是谁?

老实说,忙于事业的邱胜翊,对八卦新闻和玉女红星的面容,一概没兴趣,只记得那夜和那女子一吻过后,她曾否认她不是他的礼物!

“怪不得她说她不是礼物。”

冲著邱胜翊眸中难得透出的关注,吴俊彦成灵机一动,“要找到她应该不难,我现在请悠游的经理,查询看看那间房间当日进出的人不就成了?”

吴俊彦成拨出电话,一接到悠游的经理,立刻问起当日订房的人。

“可以帮我查查看,那天晚上,怎么会有一个小姐擅自进入那间顶级套房吗?”

不一会儿,吴俊彦成便握著手机,对邱胜翊咧嘴笑著,“噢,原来是这样,那么可以帮我再问问看她的住处吗?呵呵呃,这个女孩有潜力,当清洁工是大材小用了。”

收线后,邱胜翊冷冷的瞪了吴俊彦成一记,“什么潜力?”

“她的熔钢术比起我的炼钢术,技高一筹。”吴俊彦成一迳的笑著,眉梢浮上喜悦,“你知道吗?原来那女孩是帮妈妈代班的女清洁工,才第一天上班,就跟客人‘厮混’一夜,所以经理把她革职了,也就是说——你害她被革职。”

邱胜翊顿了一顿,凛眸闪过一丝心疼。

他忆起那夜和她交谈的内容,终于拼凑出事情的原貌。

莫怪乎言谈间,她表现得那么自然;逗弄她时,她的睑红得像番茄似的。

“别担心,我已经请经理帮我找她了。”吴俊彦成拍拍他的肩,保证还他一个讨他欢心的礼物。

邱胜翊的眼光停在窗前,瀞怡今早送来的那束郁金香上,突地,他收束脱序的心绪,冷沉以对,“不用了!”

“为什么?”兴头正炽的吴俊彦成,似被泼了一桶冷水。“她不是帮你疗伤止痛,为什么……”

“我说不用就不用!”拉下睑,邱胜翊的声音如火箭般,轰了过来。

吴俊彦成摸了摸鼻子,没好气的说:“算我好管闲事!”

邱胜翊沉著气,不吭半声。

吴俊彦成偷觎他一眼,顺著邱胜翊幽黯的目光望去,发现他的眼神专注在郁金香上,随即,他猜出了邱胜翊情绪转变的原因。

他今天会搬新家,完全是因为瀞怡和他大哥。

邱胜翊担心自己横在中间,会坏了瀞怡和大哥新婚的亲昵,于是,他决定搬出老家。

黄瀞怡知道他搬入新家,特地用他大哥的名义,吩咐花店一早送上一盆郁金香到他的新居。她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他感受家人的存在和花意的温暖。

然郁金香的存在,也提醒了他对瀞怡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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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一阵门钤声,蓦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是不是有人来应征女佣?”吴俊彦成问他,邱胜翊僵硬的点头回应。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吴俊彦成先行离去。

奇怪!老妈每每都能顺利找到工作,而高不成低不就的她,却老在面试后不再被通知……

更惨的是奶奶突然中风,老妈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背负不孝媳妇之罪名,坚持留在北部,因此不消她多劝,老妈的“新肥缺”做不到三天,已经收拾包袱,回乡去也。

而老妈挑上的“新肥缺”,自然还是得由她补蹲。

唉!吴映洁双手托著下巴,面向窗外发愣著。

三月的凉风迎面袭来,她捞起丢在一旁的牛仔外套,套上它。陡地,想起了那夜,那个迷人又狂霸的家伙,夺去她初吻的一幕。

她用指腹按了按唇瓣,依稀能感觉狂肆的薄唇,贴在她唇上的温度。

旋即,那张如钢凿斧的俊脸,又蹦现在她的脑海。

见鬼了!这几天一空闲,他的影像就会莫名的窜入她脑海。

一定是她太闲了,得快点找事做才行!

不一会儿,她翻出了老妈留给她“新肥缺”的主人电话,她拨了过去,“喂!呃……请问是邱公馆吗?”

对方顿了下,低沉的嗓音再次传来,“是的。”

乍听之下,声音有那么点熟悉,瞬间,那张俊脸又阴魂不散地在她脑袋瓜内缠绕。

一甩头,她试著把那张俊脸摆脱,“对不起,我是吴嫂的女儿,我今天方便搬过去吗?”

“吴嫂的女儿?”对方的口气带著怀疑。

老妈不会没告诉他吧?[噢,邱先生,我妈妈她应该有告诉你,她这阵子回老家照顾我奶奶,所以她的工作暂时由我……”

他明快打断她,“什么时候过来?”

“呃……请问你什么时候在家?”

“现在在家,十五分钟后出门。”

这主人讲话简短又有效率,她怎能输给他,“好,那我十五分钟内过去。”

收拾好东西,背起她的包包,她大步迈向“新肥缺”——蹲去!

第三章

搭了一部“救火计程车”,吴映洁循著老妈留给她的住址,来到高级住宅区。

快步进入颇具艺术气自心的新大楼内,抬眼,她核对住址,“没错,就是这间了。”她喘了一口气,伸手压了门钤。

喀的一声,门被打开。

不忘老妈保住新肥缺的叮咛,吴映洁即刻鞠躬弯腰,“你好,我是吴嫂的女儿,我叫吴映洁,请多指教。”

对方冷沉的打量她一眼,再看了看手表——十四分钟抵达,还礼貌的朝他打躬作揖,完全达到他要求的效率和亲切。

“进来吧。”

吴映洁一抬眼,便见到那张阴魂不散的脸,她睁大水眸,愕然大喊:“小——偷!”

邱胜翊对上她一脸的受惊样,俊脸难得浮上笑意。

果真是她!

从电话声内,他依稀可辨识出她的嗓音,急于证实自己的答案和感觉是否相符,他刻意要求她在十五分钟内抵达。

但这十五分钟内,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并不合他的胃口,她不过是个容易冲淡他忧伤,轻易带给自己快乐的女人。

而他愿意为那夜认错礼物,吻错人的失误,仁慈的提供她工作机会。

整理出心态,他开口反问:“谁是小偷?”

“你!”她坚定的指控。

“我偷你什么?”他挑眉问著。

“偷了我的初吻。”她的指腹压在唇上,大声指控。

初吻?!关上门,邱胜翊眼再罩上笑意的走向她。

危险的家伙!他这次还想干嘛?吴映洁本能的往后退,直退到跌坐在沙发,两只脚缩起,“你别太靠近我!”

邱胜翊见她蜷缩成一只猫似的,跟那夜大剌剌的豪爽自然判若两人,突然,他觉得好笑。

和当夜一样,他和她对坐而望,只不过这回距两公尺之远。之后,他敛起笑意,沉稳的纠正她,“你好像忘了,那天擅闯客房的小偷——是你,不是我。”

嗄!此话怎讲?“什么意思?!”

“那天,朋友约定送我一件礼物,结果正牌礼物临时有事走了,而你擅闯套房,让我错把你当礼物看,所以,真正的小偷——是你。”邱胜翊将指控转向她,被害人摇身一变成为加害人。

真、真是这样吗?

还有,礼物是啥意思?

见两人保持著安全距离,她松了戒意,进一步求证,“你说的礼物,不会是指那种……陪男人……呃……”她眸子转了一转,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陪男人做爱的女人。”邱胜翊简洁地回答,表情像喝一口水那么平静自然。

吴映洁倒吸一口气,眼神蒙上羞涩,同时心中愤怒莫名,“你……”

臭男人!原来,他到悠游是在寻欢,而她差点成为他的寻欢对象!

那她现在自动送上门当他家的女佣,不就等于羊入虎口!

有了这个联想,吴映洁不想多作停留,于是提著大背包,举步想离开,“对不起,我想我该走了!”

“去哪?”

“回家。”

“你不会当了小偷后,还想当骗子吧!”他这句话,犀利的自她背后劈下。

“什么?”回眸,她瞪他一记。他在说什么外星话,她怎么听不懂?

“吴嫂在这里做了两天,我见她室内打扫得一尘不染,烹饪技术又不输饭店大厨,因为没钱回乡照顾婆婆,所以我让她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并保留了她的工作权……你不会拿了钱不做事吧?”他的语气带著椰榆,黑眸却难以控制的欣赏她蜜色脸蛋上的表情变化。

嗄!他这一提,她老妈恐吓般的叮咛,立刻闪现脑海——住少在你还没找到工揍以前,北再搞砸偶的肥缺,不然到俗候,连你阿妈的医药会都凑不粗来!

老妈这招够狠!竟然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却没告诉她。霎时,吴映洁一脸苦瓜,用全世界最慢的说话速度回答:“那……我……”

“你就住主卧房隔壁。”丢下话,他拿了两千块的买菜钱给钉在原地的她,“晚上我回家后,希望除了看到干干净净的房间,还要闻到香喷喷的饭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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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他的钱,她的脸色一沉,声若蚊蚋回应他:“喔。”

呼!她称得上是签了卖身契的现代女奴,就算不情不愿也得留下来当三个月的“长工”。

“别高兴得太早,三个月内如果你做得不好,我会另请高明。”离去前,他又丢下一句。

啥?!竟瞧扁她!

反正就三个月,三个月内她一定卯足全力上让他心服口服,到时候,嘿嘿……咱们走著瞧。

其实女佣的工作难不倒她,她在家排行老大,自幼背著妹妹洒扫、烹饪、种菜养花兼家庭代工,早已练就一身女佣功夫。

为了做好专职的女佣,她拟好工作计画表,订好买菜时间,非要主人对她另眼看待不可。

瞧!在她专业有效率的打扫下,客厅干干净净,清洁溜溜。

十点正,吴映洁到市场采买后,用过午餐,下午继续打扫房间。

打开他的书房,她整理著桌上的书,突然翻到书上压著一个相框。

八成是不小心被书压到的,她翻起正面,仔细的用抹布擦拭著。

等拭净后,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张两男一女,中学时代的泛黄合照。

她一眼就认出,那张如钢般的死俊相,无庸置疑是邱胜翊;另一个脸部表情较柔和,五官神似邱胜翊的应该是他大哥,而夹在两个男人中间那个面容如天使,笑容如花般的女孩,肯定是令邱胜翊寂寞又牵挂的那个人。

邱胜翊的嘴角,刚硬的微微上扬,女孩则一脸幸福的靠著温柔的大哥……

从这张相片可以读出,三人的笑容里,镌刻著三种心情,而邱胜翊的挣扎,尤其鲜明。

极可能在当时,邱胜翊早已知道女孩喜欢的是大哥……

吴映洁想起那夜——他原本应该找个女人泄欲,但他却选择对她掏心。

顷刻间,吴映洁撕下心中对他存有的色狼标签,改贴一张同情票。

立好照片,“**共共”的凤梨苦瓜鸡的香味自厨房飘入她的鼻腔,提醒她该炒菜了。

没多久,她煮好一桌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七点十分,他还没进门。

看时钟的同时,不意瞥见窗前快枯萎的郁金香。起身,她取来花洒,为干渴的郁金香注入饱饱的水。

“你在干嘛?”一阵斥责声,突然自她背后劈下。

“花快枯了,我喂它喝水啊!”吴映洁顾著回话,没注意水溢出花瓶,沙发和她的裙子都闹水患了。“啊——糟糕!”

下一秒,邱胜翊已经上前抢救那盆郁金香。

“对不起!”

没回应她的道歉,邱胜翊抱著郁金香冲进浴室,倒了水后,再抱著枯垂的郁金香走出来。

“别乱动这束郁金香!”他眼光含怒,表情不悦的警告她。

瞧他抱郁金香像抱爱人似的,却不顾她的道歉和弄湿的衣裙,突地,吴映洁微微发出抗议:“可是那花很渴……”

“很渴你也用不著淹死它!”邱胜翊将花放回窗台,“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别动这盆郁金香。”

“以后?!”吴映洁瞠目,用怀疑的口吻问他:“难不成你打算把这盆花永远晾在那里?”

邱胜翊眼中倏地释出火光,“我说别动就别动!”

“郁金香是你旧爱送的?”下意识的,她猜测他火爆的缘由。

心事被道破,邱胜翊绷著睑,沉默不语。

吴映洁从他的反应已猜出端倪,此时心中竟泛起一丝丝微酸。冲著这份酸意,她不怕死的继续说著:“再美丽的花,终有枯萎的时候……”

“就算枯萎,在我眼中,她依旧是美丽的。”邱胜翊护花的心意专执。

吴映洁哑口,突然羡慕起那个令他执迷不悟的女孩。

随即,她微微一笑,走近他死命保护的郁金香旁,有意无意的挑战他的权威,“男人,你的名字叫刚硬,也就是不知变通!难道这盆花,就算它枯了,你还要永远摆在窗台看它凋萎?”

邱胜翊怒目瞅视她,开口像喷火恐龙般的劈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枯萎的花,终有凋谢的一天,但它的芬芳永远会弥漫在你心中,为什么你不能把它的芳香摆在你心中,想像它的美好,回忆它的芳香?”

这段话像一阵及时雨,莫名冲淡他升起的怒焰……

他一直知道的,但将瀞怡遗忘,却没有他想像的容易。

一回到家,突然看见吴映洁淹没郁金香的动作,莫名又挑起他郁卒的情绪,于是,他把怒气转移到吴映洁而不自知。

他稍稍降火,但愠眸仍瞅著她不放。

见他如雕像般立著不动,她担心自己这样说,会不会太过分了?

吴映洁偷看他一眼,见他仍不吭气,打算脚底抹油先开溜,[对不起,我去找抹布擦窗台。”

等她擦拭干净,她仍感觉背后有两道目光狠狠的瞪著她。

“呃……邱先生,我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

邱胜翊瞅著她,语气充满警告:“你不要太得意。”

等他一离开,吴映洁耸耸肩,露出俏皮的笑容,跟在他的背后喃喃念著:“何必在吃晚餐前,为一盆花动肝火?那会伤胄的……”

“你闭嘴!”邱胜翊洗了手,一脸不悦的坐在餐厅。

看著一桌饭菜,邱胜翊脸又绿了。“这是什么?”

“噢,是这样的,今天一早我到菜市场,看到一车有机蔬菜大减价,所以买了一些回来,特地为你准备苦瓜大餐。”吴映洁一脸满意的介绍一桌的凉拌苦瓜、苦瓜炒豆豉、苦瓜炒鱼乾和凤梨苦瓜鸡。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知道他脾气不好,又失恋,所以精心调配出清凉退火的苦瓜大餐。

“你到底买了多少苦瓜?”看著一桌苦瓜餐,邱胜翊一脸光火。

难道他失恋还不够苦吗?

吴映洁搓搓手,想起背回一袋苦瓜的辛苦。“一千块。”

“一千块?!”

这女人是爬带了吗?拿两千块给她买菜,光苦瓜就买了一千?

“那你也不需要每道菜都有苦瓜!”他咆哮著。

“可是我觉得那些苦瓜农好可怜,为了讨生活,特地上台北贱卖辛苦栽种的农作物,看到他们贱价促销的惨相,我就想到我家乡的农作物收成好,价钱差的惨景……所以,我想帮他们消化这些苦瓜,也等于做好事嘛……”说著说著,吴映洁的脸色黯淡,眼眶似蒙上一层水雾。

邱胜翊见状,心一软,抑下火气瞅著她。

看吴映洁细致的五官难过得皱起,顿时,他心口竟莫名的揪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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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闻大金刚发威,吴映洁偷看他一眼,继续鼓吹:“邱先生,你应该不会介意吧!而且这些都是有机栽培,没有虫害、也没有农药残留,吃了保证清凉降火又健康……”

“够了!”他不需要她解释苦瓜的特性,更不愿听到他需要降火的提醒。

[这么说,你不是在怪我罗?”

邱胜翊沉默不语,说不上到底是同情她,还是同情苦瓜农。

“买都买了,把剩余的苦瓜分送给邻居。”这能怪谁?只能怪自己一时大意,把自己的故事与她分享,又莫名其妙的让她进门当女佣。

“好。”吴映洁心喜的为他盛饭,接著又坐到对面替他夹菜,两眼直直盯著他的反应。[好吃吗?”

“还不错,不过比起令堂,你还有待加强。”

吴映洁不以为意的牵起嘴角,“那是当然,我妈是我的启蒙老师啊!”她在心里暗自鼓励:这三个月内,我一定要让你吃到说好吃,让你舍不得我离开,呵呵呵……

当他注意到她双眼直直的瞅著他吃饭时,那副贼兮兮的表情,令他升起警戒,“怎么你不跟我一块吃?”

“呃……主人吃饭,佣人负责为你夹菜、盛饭也是应该的。”她漾起甜笑,唇边泛起两个梨窝,右手还不时为他添菜。

一个不留意,低头,他见一碗苦瓜再呈“超载状态”!

“你打算苦死我啊?一起吃!”要苦大家一起苦!

“好。”放下筷子,她拿了碗,盛了饭,坐在他对面用餐。

好不容易结束苦不堪言的苦瓜餐,他漱漱口,企图冲淡苦涩的味道,走到沙发,再按下电视遥控器,收看新闻频道。

吴映洁也没敢闲著,搁下碗筷,跑到冰箱前,急急取来一杯饮料,放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

“一种新产品,先喝嘛!”卖关子的她,笑咪咪的推荐著。

也好,白色冰冰的果汁,也许能快速冲淡他口中的苦味。

接过看来可口冰凉的饮料,一阵酒味扑鼻,邱胜翊不疑有他,大口一饮——

一入喉,苦人心脾!

放下杯子,邱胜翊口气恶劣的问:“这是什么?”

“很好喝吧!”吴映洁笑盈盈问著。

邱胜翊差点没吐出来!

“这是苦瓜玉露!”答案揭晓后,吴映洁仍喜孜孜的介绍著,没注意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是苦瓜农在我买了一千块的苦瓜后,特地赠送给我的浓缩苦瓜玉露,这在制作上很费工噢,他们从苦瓜幼果上套上玻璃瓶,待苦瓜成熟后再注入米酒浸泡,才成了……”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苦瓜!”他恼火的打断她,然后再冲到浴室,猛漱口。

进邱家已经一个多月,吴映洁已经习惯在邱家的生活,至于那位邱胜翊先生,脾气还是有那么一点壤,眉头还是有那么一点蹙。不过没关系,才一个月而已,乐观的她相信,下个月成效会大为改进。

上回因浇花事件激怒他,为了赔罪,今天经过花店时,她特地把买菜剩下的钱,拿去买一束郁金香和一支鹅黄色的花瓶。

回家后,她把花插入新花瓶,再将原来放郁金香的淡蓝色花瓶,摆在地上。

退一步,仔细凝赏一会儿,突然觉得玻璃桌太刚硬、地板冷冰冰、室内过于阳刚……花一摆上去,好像不搭轧耶。

再上前一大步——

“锵!”

她惊呼一声,立即退了一步,但来不及了!摆在地上的淡蓝色花瓶被撞倒——瓶、口、碎、裂!

惨了!惨了!她在心中哀鸣,不小心打破他最最心爱的花瓶,那张刚硬又铁青的脸,已经火冒三丈的浮现在她脑海……

这下她死定了!

万一他把她撵出门,这可怎么办才好?

现在家中的经济都靠她……

认命的,她捡起地上的碎片,用报纸包好,然后抱回自己的房间。

买来三秒胶,她牺牲午睡时间,一点一滴的想把缺口补好……

她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他看不到这个缺口,只看得到下半段完整的美丽。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

下午的时间,依例打扫室内。进入他的书房,书桌有点凌乱,俯身,当她将桌面上的废纸丢进字纸篓时,地上一个咖啡色皮夹,吸引她的注意。

随即,她拾起皮夹,好奇的翻看。

磨破皮的咖啡色皮夹,看来颇具历史,可里面并无钞票,也无证件,显然这个皮夹已经没再使用。根据她这“柯南女佣”的判断,极可能是他想丢掉,却不小心掉落在字纸篓外。

不多想,她替它找到栖身之处——垃圾桶。

嘿嘿,至少,她帮他做对了一件事,或许可以稍稍抵销他的怒气。

第四章

邱胜翊靠近家门前,习惯闻到一阵饭菜扑鼻的香味,但今天味道似乎特别浓。

他一走近,发现门大剌剌的敞开。一进门,却不见她的人影。

这迷糊的女人,跑哪儿去了?门也没关好。万一有人闯空门,她怎么办?

这奇怪的念头一闪进他的脑海,胸口如被大石块压般难受。

走到餐厅,菜和汤还冒著热烟——

旋即,种种不安的猜测直窜胸口,邱胜翊心慌的找寻她,“吴映洁,吴映洁!”

餐厅、厨房都不见她的踪影,最后他快步来到她的卧房。

里面空无一人,只见一只眼熟的化瓶,瓶口碎裂的被摆在桌上。

没细想,他又踅回客厅,才意识到室内有些改变,可是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须臾,他错愕半晌!

在瞥见窗前有一束新鲜的郁金香时,他停下搜寻她的脚步。

方才进门,怎没注意到这束花?是她准备的?还是瀞怡?

他下意识的猜著,上前仔细一看,马上猜出是吴映洁的杰作。

因为这支鹅黄色的花瓶是陌生的,那么瀞怡送给他的花瓶呢?

难道是刚才在她房间看见的那只眼熟,瓶口却……惨遭摔碎的花瓶?

正当他怀疑之际——

蹬蹬蹬!由远而近的拖鞋声在耳边响起,“对不起,对不起!”吴映洁像个冒失的火车头,一古脑儿冲进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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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啦!”换上室内拖鞋,她正要赶去浴室洗手。

“你到底在忙什么?”看到她的人“活跳跳”的进门,邱胜翊心上大石[咚”的落下,可莫名的愤怒,却无端升起。“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危险?”吴映洁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

[为什么门没关好,人就跑出去?”他声音宛如雷呜,震入她的心。

他是在担心被闯空门?还是在担心她?

吴映洁喘了一口气,笑了一笑,为他的心焦,雀跃不已。

“对不起,我急著倒垃圾,去追垃圾车,所以门没关好。”因为太专注黏花瓶,错过垃圾车来的时间,结果门也没关,还追了好长一段路。

算了,没事就好!他一个大男人,何必跟一个莽撞的女人发脾气?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场火发得有些莫名其妙。

敛下怒意,他又质问:“这花和花瓶是什么意思?”

啊——他发现了,吴映洁倒吸一口气,再咽了咽口水。

“呃……邱先生,饭前不宜讨论这个话题。”吴映洁吐了吐舌头,脚底抹油,打算开溜,“你等一下,我去洗洗手,饭后,我再跟你解释。”

“好,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邱胜翊撂下一句话,气闷的走进餐厅。

饭后,他们一起坐在客厅。

她紧张的调匀呼吸,搓搓手,乌眸不安的溜转了一下,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好如何解释了吗?”邱胜翊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先开口。

想到了!就用迂回渐进法。

吴映洁突然咧嘴一笑,“呃……邱先生,解释前,我心里对你这个家一直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邱胜翊纳闷的瞧她一眼,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你觉不觉得这房子需要稍微布置一下?”

“直接说重点。”他不耐烦的强调。

[真的要我说?我如果说了,你不可以生气的噢!”丑话先讲在前面,以免又惹他青筋直冒,暴跳如雷。

这女人真有气死他的本领!“说!”

是他要她说的噢!吴映洁清了清喉咙,大刺剌的宣布:“太阳刚、太冷硬了,和你的人一样,没一点人情味。最严重的是你,每天摆著一张臭睑,动不动就发脾气,没人情味也就算了,还有火爆味咧!”她劈里啪啦的说一堆,重点竟落在主人的脾气上。

邱胜翊听了她这番话,省思自己,再瞅著她问:“我真的有那么糟吗?”

“噢,糟透了!”她下意识的脱口回答:“简直没人性!”

抬眼,他蹙眉了!下一秒她捣紧嘴,暗骂自己的失言。

可是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她预期如火山爆发般怒气勃发。

“那你觉得我应该要怎么做?”

他承认自己脾气火爆,因为瀞怡曾对他提过。然他改不了易怒的本性,否则瀞怡也不会选择温柔的大哥……

大哥一向体贴,是个居家型的男人,而他呢?事业永远摆第一。

从不注重家庭气氛的他,今晚一进入客厅,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感。

花香、饭菜香,再加上和这个迷糊女人相处时的那种气氛,似乎让他重新感受到家的温暖。说实话,他还不讨厌这种感觉。

家?!

什么时候,他开始有了这份期待?怪了!难道他见大哥结婚,自己也有成家的意念?

咦!他在意她的感受吗?吴映洁瞅著他一眼,心中暗喜。

不会吧!再抬眸,她读到那双含愠的锐眸,一反常态的转柔,尤其他竟还要她给他建议。

“我每次建议,你都听听而已。”嘟起嘴,她无奈的说。

“不保证能改,但我会尽可能不在你面前发脾气。”举起水杯,他喝了一口,决定听听她的建言。

毕竟眼前只有这个女人,能体察出他的心情,也最懂得踩疼他的痛处——即使他不只一次后悔和她分享生命苦涩的历程。

吴映洁一愣,原来,他有接受建言的一面。

霎时,她低首,两手玩弄指甲,难为情的说:“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啦,我也有错,每次都不小心把你惹毛。”她不否认,每次都不巧的踩到他的“情绪地雷”,气得他火山猛爆。

意外听到她认错,他的嘴角微扬,“你说吧!”放下杯子,他做好准备。

仰首,读到他难得一见的笑容,她立刻释下不安,“成熟的人,他会掌握自己的快乐钥匙,不会让他人来控制自己情绪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成熟?”他眯眼,质问她。

哎呀!她真是嘴拙,这句话简直是指桑骂槐,暗骂他不成熟。

“你说的也许正确,我会试著接受你的意见。”

出乎意料的回答,令吴映洁膛口口结舌。

她没听错吧?大金刚真的想接受他的意见?!

回神后,她搔搔头,笑咪咪的将话题转到重点,“其实我的建议只是想……布置一下你的房子啦!”

他瞅了她半晌,扬眉,吐出一口气,“可以,但请以不破坏家具和花瓶为原则。”

唷呼!吴映洁想跳起来大声欢呼。

不对,他刚提到花瓶?!

瞬间,她抑下欢呼的冲动,急急转回话题的重点,“对不起,那只淡蓝色花瓶是因为我想布置……”

“算了,碎都碎了,我不想再追究。”他伸手,明快的制止她的解释。“如果需要花钱布责我的家,可以告诉我。”

“不会花什么钱的,像那束花,就是买菜剩下的钱买的。”

邱胜翊瞥了郁金香一眼,再回过头,表情并无太大的起伏,“你何必那样做?”

郁金香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瀞怡的化身,她这么做,目的为何?

是啊!她何必那样做?她只是怀念他的温柔、喜欢看他展颜欢笑、想赶走他心中的怪郁愁苦……

她已经喜欢上他了?!

啊!这个发现太突然,她的心怦怦跳著,表情逐渐僵硬,“我……只是想郁金香可以让你高兴,而且想弥补上次的苦瓜……”

“我知道了!不过,以后别自作聪明,我先去洗澡了。”摆摆手,他打断她的解释。

吴映洁凝视他宽厚的背影,垮下肩。

她摔坏了他心爱的花瓶,却又要他收敛火爆的脾气,会不会反而害他因此苦苦压抑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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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那她对他真是太残忍了……

回到卧房,吴映洁认真的将碎片再往瓶口拼起,一片一片,不敢大意,生怕凑不出完整。

唉呀,真是惨不忍睹。

吴映洁凝望著已贴好的碎裂瓶口,猛摇著头。

于是,她决定放弃黏合,去找寻一模一样的花瓶。

只因他一个怅然的眼神——她在花商、陶艺坊,所有可能卖花瓶的地方找遍了,然还是找不到。

后来,她终于从一个进口花瓶商的老板口中得知,那只花瓶原来是荷兰进口的珍品,价格不菲。

这下她才知道她打碎的不只是他的珍爱,还是个她买不起、还不起的高价花瓶。

所以,她放弃了,还是回家,乖乖的用土法黏合另一半瓶口吧。

她黏瓶口黏到打瞌睡,直到叩叩的敲门声,才将她吵醒。

“映洁,你睡了吗?”

邱胜翊的声音传入耳际,吴映洁恍如大梦初醒,“啊!还没!”她急急用报纸包好花瓶,仓皇地收进抽屉里。

“我有话要问你。”

“喔,来了。”吴映洁赶紧开了门。

邱胜翊看她一脸倦容,睡眼惺忪,视线往下,看到她穿著卡通T恤和一件平口裤,平口裤下,则是一双白皙修长的大腿和浑圆俏臀……

倏地,他的胸腔绷紧,心口急喘。

邱胜翊企图掩饰那股骚动,他仓促收回视线,开口问:“这几天你收拾书房时,有没有看到一个咖啡色的皮夹?”

“喔,你说那个破皮夹噢,有啊!”

“你收到哪去了?”

“我在字纸篓旁捡到的,我想你大概想把它丢了,所以我就把它扔到垃圾桶去了。”吴映洁轻松的说著,压根没注意到邱胜翊的睑色,渐渐转为青色。

那个皮夹,是他在十五岁生日时,瀞怡送他的礼物。因为用了十来年,已破旧不堪,可为了保存它,他刻意收藏起来,打算空闲时拿出来回忆,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掉在书房,就落到惨遭丢弃的命运!

这女人简直是他命中的大瘟神,她是存心和他过不去吗?

她淹死郁金香、打碎他最爱的花瓶、丢弃他刻意保留的皮夹,还屡屡考验他的耐心,弄什么鬼苦瓜要帮他清肝退火……现在,他只有一股冲动——亲手掐死她的冲动!

不,不能动气!绝不能让这个女人来控制他的情绪。

抑下怒气,他极力克制那股冲动,然声音如闷雷般响起,“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乱丢我的东西!”

[那皮夹很重要吗?可是外皮都磨破了,而且我检查过里面没有证件,也没有钱才敢丢的。”

吴映洁无辜的模样,让他为之气结。

“跟钱和证件没关系,重要的是,那皮夹对我有重要的意义。”跟这女人解释那么多干吗?只有提前脑溢血的可能。

“什么重要的意义?”

“无可奉告。”旋身,邱胜翊打算甩门离去。

“是旧情人送你的礼物吗?”她皮痒的发问,再一次挑战他少得可怜的幽默感。

“我想,你最好关心自己会不会在三个月内提前离开。”他的厉眸已写著他的耐心已到极限。

吴映洁显然忘了自己的死活。

“邱先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为什么他老爱钻牛角尖,不往乐观的地方想?

“不需要你的提醒!”邱胜翊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

后悔!现在他非常后悔让这瘟星进入他家大门。

午后,阳光变得温和。

吴映洁收起晒干的衣服,脑海想的是如何将阳光晒进他阴暗的心底。

拿起蒸气熨斗,烫平他的衬衫,她想的是如何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进入他的书房,无心读到他的秘密时,她想的是如何帮他除去愁苦和寂寞。

唉!愈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愈觉得自己无药可救,因为她喜欢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只绿脸倔强的大金刚。

电话突然一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吴映洁快速接起,“喂!”

“吴映洁,是我。”

“邱先生,有什么事吗?”熟悉的冷硬嗓音在她耳际响起,她突然脸红耳热。

“今晚我有一个朋友会过去,记得加菜。”

“好。”

“你最好别再搞砸这顿晚餐。”他命令的语气中挟带威胁,“否则就准备滚蛋!”

“我会注意的。”挂下电话,她的唇角漾起笑意,甜蜜漫进心窝。

她的心情,因他的一通电话,好得彻底了。

一想到自己会是他琐碎生活中最依赖的人,吴映洁不禁哼著歌,雀跃的走人厨房。

至少她在他心中,有了些微的分量,虽然这个分量轻如鸿毛,可是在她心里却重如泰山——

只因她分享了他的生活、他的朋友、他的饮食习惯和他的心情……

邱胜翊一进入客厅,发现室内又变得不一样了。

这点,连吴俊彦成也注意到了。

花香、饭菜香,还有女人创造的一室温香。

“我嗅到了,你家里多了女人的气息。”这是吴俊彦成进门的第一句话。

再仔细一瞧,冷硬的玻璃桌被铺上暖澄澄的桌巾;冷色系的沙发椅上,被放上几个色彩明亮又柔软的抱枕;走道和房门被悬挂上可爱图案的门帘。这个家经过吴映洁的巧思和布置,看来温馨极了。

愣了五秒,邱胜翊的眼睛最后停在窗前那束新鲜的郁金香上。

“你回来了。”吴映洁听到开门声,清亮的声音响彻室内。

她雀跃的像只小鸟,飞也似的冲向客厅,一见生面孔,她微笑一鞠躬,“你好。”

吴俊彦成观察著眼前这个年轻纯真、有朝气的女孩。她的动作简直像个幸福的小妻子,不但帮他做好饭,打理他的生活起居,精心布置室内,还讨他欢心地摆了郁金香,就差没跳入他的怀里,来个拥吻而已。

“你好,我是胜翊的好友,叫吴俊彦成。”吴俊彦成笑逐颜开的意识到,这是个好征兆。

“你好,我是邱先生的女佣,叫吴映洁。”吴映洁颔首,礼貌微笑。“喔,可以开饭了,我去把汤端上桌。”

说完,一个旋身,她掉头踅回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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