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的虚伪、痛恨你的假装,说实话,你到底要什么?”
要什么?她不过是要一个男人的专心对待,很难吗?映洁有爸爸、有俊杰,为什么她无权得到?
“说话啊!敢想为什么不敢说?”邱胜翊咄咄逼人。
蓦地,话冲出口,映洁踩不住煞车。
“是不是只要我出口说要,就能得到想要的?那么我要老天爷给我一个爸爸,我要订下你的生生世世,我要那个女人离你远远的,我要像所有的家庭主妇般生儿育女,我不要遵守你的规则,不要害怕你受束缚,我只要做自己快乐的事,”她一口气吐尽。
“你很贪心。”冷眼望她,她和他熟知的大家闺秀一模一样。
“所有女人在爱情里都会变得贪心。”这辈子她没真正为自己做过一件快乐的事,爱他,是她自己唯一主导的幸福。
“爱情?你爱上我什么?我给的结婚证书,还是床上功夫?我们在一起不过几十天。”他轻哼。
他看不起她的爱情?那么明显的蔑视呵……
“谁规定爱情的发生,时间是重要元素?”心在冷却,恍惚问,她看见他们逐渐背道而驰。
映洁的话带来压迫,这个局面从不在他想像中,他早说过他的原则,合聚怨离,谁都别想勉强谁,而今,她的贪心让他不屑。
“第一,我不是你爸爸,给不了你父爱;第二,我从不让女人来预约或操纵我的生生世世;第三,我要和谁相处是我的事,至於你想生儿育女当家庭主妇,对不起,你找错对象。”他说得绝然。
意思是……他不想当她孩子的父亲,“你忘记我们结婚了?”
“你认为婚姻可以提供多少保障?在我眼中,证书抵不过一句承诺。”
“婚姻不就是承诺吗?”映洁追问。
“不是。”
一句回答,邱胜翊将映洁打入地狱。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还以为她手中握有爱情、婚姻,安全、知心……说穿说透,不过足一场空虚……
转过身,邱胜翊背向她,目光抓住他的背影,她像追逐父亲般追逐他的脚步,喘……喘透心肺,她晓得,无论追得再快、再辛苦,仍将一分一寸失去他的踪影、他的情。
他感觉窒息了!他不要她了!他要挣脱她的束缚远离……
不,不要啊!请不要……她後悔所有的“想要”、後悔自己的“贪心”、後悔不遵守规定,好後悔,她愿意吞下所有推开他的话语。
一个冲动,映洁从背後抱住他的腰,用力牵扯,她手臂上的伤口进裂,映洁不在意,她只在意他还要不要再进家门,要不要勉强留在婚姻里。
闭眼,不听话的眼泪咽下喉问,带出酸涩。
“对不起、对不起,我糊涂了,我胡说八道、胡思乱想,我把简简单单的逻辑弄拧,我知道你要的,乐意配合你想要的,我们一向合作愉快,对不对?往後,我会小心翼翼,不踩你的地雷,遵循你的意见。你爱和谁一起就和谁一起,我不说傻话、不作非分之想,这样子……可不可以?”
映洁说得又快又急,退回壳里,她只想维持住眼前。
翻出底牌,这段话,让她成为爱情中的弱势族群,往後,将就和妥协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这段话,也让邱胜翊的火气在瞬间融化,
叹气,他回转身,将她抱人怀里。原谅她了,谁让她那么乖义那么可怜兮兮。
“这是最後一次,我不希望发生同样的事情。”他下通牒。
映洁点头,承担。
在她点头之後,邱胜翊决定从轻量刑。
“这阵子不要出门,要买东西的话,托楼下房东帮忙。”
他说一句,她点一下头。
“这几天,我很忙,也许不会天天回家。”
又点头,他的话她照单全收。
“你一个人在家,要是有陌生人来敲门,别开门。”
映洁还是点头。
话交代完,邱胜翊望她一眼,拿起电脑,准备离开。
走出这里,他还会再回来?拉拉他的袖子,映洁欲言又止。
“有事想说?”
张口欲言,挤半天,乖乖映洁没有他痞痞的笑容相伴,说不出半句。
“说话,勇敢一点,我喜欢你的野猫性格。”他抚摸她及腰黑发。
“她还好吗?伤势严重吗?”
邱胜翊抬起映洁的下巴,凝视她的眼睛,想自里面解读讯息,但里面的讯息太复杂,他读不出仔细,只能看出她真诚盼望艾蕊丝没事。
“艾蕊丝丝没事。”
“谢天谢地。”这句话山山自肺腑真心。
邱胜翊的手机声响,接起。“艾蕊丝?你起床了,我马上过去,不行,受伤的人不能喝咖啡,我帮你带牛奶。”
口气恢复轻松,眉角再度飞扬,他的好心情很明显。
他要去陪艾蕊丝?那么……他是连背著她、欺瞒她都不愿意……好个正大光明……
凄然微笑飘上,映洁俯身替他拿起地板上的手提电脑,将他送出家门,送到……另—个女人身边,谁教她是弱势?
脱缰爱情缚上层层枷锁,埋在深层地底,天日与它无缘。
映洁真的很听话,她没出门半步。
关在家中,小小二十坪的地方,从客厅转到厨房、从卧室绕到书房,心情纷乱。
时时刻刻,她在脑中构想,邱胜翊和艾蕊丝在一起的言笑,想他们的感情,想他们的默契,想他们一直在一起。
夜里,她早早上床、早早抱住枕头,入眠很难,但她不想让他误以为她正在窥探他、试图控制他。
昨夜,他们谈到德国心理学家佛洛姆的话。
佛洛姆说——不成熟的爱,所遵循的法则是“因为我被别人爱,所以我爱别人”。成熟的爱所遵循的原则是“因为我爱别人,所以我被别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