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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爱情有效期限(翊洁)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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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映洁要大学毕业罗!

前夜她打小婕的专用手机号码给爸爸,告诉他,下个星期的毕业演奏会,她是压轴,还没毕业,已经有几个乐团和音乐公司找上她,希望她能加入,她还在考虑当中。

爸爸告诉映洁,等他和母亲飞到美国时,再跟她参详参详。

这四年,她和爸爸的关系近乎亲昵,她不常打电话,一年当中,她只在父亲生日,圣诞节和几个特殊节日时骚扰父亲、

她很认分,知道这是小婕的专属电话,不该侵占太多,但即使通话次数不频繁,她依然可以感受到父亲的看重。

四年孤独的异乡岁月,在父亲的看重之下,映洁过得充实愉快。

昨夜,她在电话中听见爸爸对秘书郑重吩咐,空出下星期行程,他要到美国欣赏大女儿表演,顺道看看女儿生活四年的城市。这声吩咐,隔著电话筒,让映洁热泪盈眶,父亲终是看见她了呀!

拿起梳子,坐在化妆镜前,映洁告诉自己,这次回家前,她要绕到法国探望已婚的小婕,真心真意对她说——

对於长辈的爱情,我们无能为力,我很抱歉,从没拿你当真正的妹妹看待,从现在起,我们来当一对好姊妹吧!

拿起包包,映洁准备出门,电话突然响起,电话那头,母亲声音愤怒。

“映洁,你立刻回来。”

“妈,怎么了?”映洁满头雾水,下星期就是毕业演奏会,现在她怎么能够回去?

气如果你还当我是母亲,马上给我回台湾。”母亲话说完,转头对另一个方向吼叫……

“是你亲自答应参加情情的毕业表演,现在不能去了,我叫她回家,你自己告诉她去!”

电话猛地被挂掉,映洁心情沉人谷底。爸又要爽约?

好吧!她亲自回去面对父亲,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映洁望一眼月历,扣掉时差,五天,够她来回了。

飞机上,映洁暗自忖度,到底发生什么事,爸爸要临时爽约?他不是空出假期了吗?

一年前,父亲执意将小婕嫁给他觅得的好男人时,母亲叫她回国过,她不平父亲为什么把最好的男人留给小婕。当时,映洁不若母亲生气,反而暗自庆幸,从此她可以独占父亲所有注意力。

行程间,映洁惴惴不安,回到台湾,甫进家门,竟听到一屋子哭声。

“妈,怎么了?”

她跑到沙发前,搂住哭得不能自己的母亲,环视周遭,怎么公司的员工全来了?是公司发生大问题,爸又不在台湾处理吗?

“我眼皮跳个不停,直觉有事将发生,我叫你爸别飞到法国去,小婕嫁出门,自然有人对她负责,毋庸他事事操心,他偏下听我的话。我和他吵架、打电话叫你回来,他根本不理会我,一心想飞往法国。”

母亲一边说、一边哭,哭得柔肠寸断。

“就为这个事?妈……没关系的,也许小婕临时有事,需要爸爸帮忙,现在交通……”

映洁以为母亲在计较,微笑著轻拍她的肩膀,自从父亲注意到她,映洁不再对小婕吃醋了。

“怎没关系,心心会发生什么天大事儿?不过是哭几声,博取同情,你爸爸啊,就是吃她那一套,眼巴巴硬要赶过去,我们原本说好要一起到美国看你表演……”

“妈,爸从法国转机,一样能赶得上我的毕业表演。”映洁劝慰。

“不能了,你爸再也赶不上,他死掉了,被那个小狐狸精害死了!”突地,母亲声嘶力竭大喊。

什么?!母亲的话在映洁脑海里绕了两圈。怎飞一趟法国会……笑容僵在嘴角,她视线绕过悲恸的奶奶,和哀戚的叔叔伯伯们。

“大小姐,总裁搭乘的飞机失事,目前情况不明。”陈经理向她说道。

总裁搭乘的飞机失事,目前情况不明……总裁搭乘的飞机失事,目前情况不明……心飞入北极,两行热泪被地心牵引。

爸又失约……四年的努力与期待……映洁满脑子混沌。

“他若肯听我的,嫁到法国的人是你,不会是事事烦人的心心,那哪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他要把好的东西、好的人统统留给小婕?到最後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他在惩罚我当年的不退让吗?他为什么看不到我的心?!”

“是我的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老奶奶哑然。

映洁再听不见任何声音,母亲的痛、奶奶的伤,一寸寸分割她的知觉。

她以为情况将会好转的啊!她以为毕业回国後,可以在父亲羽翼下享受身为女儿的乐趣!她以为……以为……以为老天要把父亲还给她……

为什么?为什么呢?心心出嫁,不是该轮到她了吗?为什么要出现意外?为什么让她措手不及?为什么?!

“大小姐,公司那边……”马副理对著屋子里唯一没有嚎哭的女人提出问题。

公司怎样?爸爸没了,谁需要公司?!谁要谁就拿去吧!只要能把爸爸还给她,她愿意用全世界交换。

痛在胸臆间翻搅,搅碎她的期待与幻想。梦碎了,期盼不再:永别了,她心心念念的父爱。

突地,她起身,冲进自己的房间。

不要!她不要!伤心在她的生命占去太多比例,她不要再接收伤心,她只要得意,

面具,请给她面具,一个又厚又重的面具,戴上面具後,她可以叛逆嚣张、可以让人看不见她的胆怯私心虚,可以……假装得意……

坐到化妆台前,颤抖抖地双手捧起蜜粉,一层、一层……她扑了又扑、补了又补,浓浓的腮红、重重的眼影,用美丽面具掩去心碎疼痛。

办好父亲後事,律师宣布遗嘱,果不其然,爸爸将公司股份全给小婕,只将房地产和现金留给奶奶、母亲和映洁。

映洁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小婕是他最锺爱的女儿。

母亲几乎疯狂了,她对著小婕哭吼怒骂,不过,这回爸爸大可放心,他亲手挑选的女婿会挺身出来护卫小婕。

映洁学习母亲,把愤慨全抛向小婕,她放弃所有财产,走出家门,那个家——她再不回去了。

浓浓的妆、厚厚的粉,她为自己打理一头金发,那些洞洞环环太久没戴,洞口已密合起来,本想再穿一次,但心够痛了,不需要身体上的疼痛来增强效果。

踩著五寸高跟鞋,一身红色紧身衣,她走进“青春”。

这里是她出国前常来的那家PUB,四年没回台湾,她以为店收起来了,结果居然没有,真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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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她没上台、没跳舞,只是要了杯酒,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啜饮。

手指在颈问坠链徘徊,那是两枚戒指,一个是爸爸给的,一个是像爸爸却又不像爸爸的男人给的。项链陪著她在异乡生活,陪著她度过快乐与寂寞。

爸爸呵,他终究还是缺席,还是没参加过她的任何一场表演、比赛,他是个最失职的父亲,可偏偏……她爱他、崇拜他,比所有女儿更甚。

泪在落,落在混乱的液体里,一颗一颗。

PUB另一端,邱胜翊身边围著一群女人,和两个死党好友。

这是他单身的最後一天,明天他将要在家族安排下,娶个家世相当的女子为妻。

讽刺的是,直到现在,他连未过门妻子长什么模样都不太记得,只隐约听说她是个女强人。

“K哥,不公平,你只暍安娜的酒,不暍我的。”

女人过度虚假的声音,让邱胜翊不耐烦,但他没表现出来。

说实话,他不介意娶进门的妻子是谁,因为他不看好婚姻,一如他不看好爱情,若非家人坚持,他实在不想麻烦自己走一趟礼堂。

“K哥,明天的洞房花烛夜,需不需要我们几个姊妹去敦新夫人几招,教她如何来取悦你?”

女子的说法逗笑了一桌子人。

他感觉厌烦,却仍挂上一脸痞子笑。向来,他的无害笑容,总让对手轻怱他的实力。

没错,他就是这两年迅速在台湾崛起的法律界新秀,几个重大案件经由他的手而擭得平反,在许多人心目中,他不单单是个律师,更是再世包公。

於是各大知名企业,纷纷捧上大笔金钱,抢著聘他为公司的法律顾问,他成了当下炙手可热的人物。

“人家K哥娶的是女强人,你以为对方是小可怜啊,个怕死的话就上罗。”一头红发的女孩贴在邱胜翊胸口说话。

“女强人?那……K哥将来日子可‘幸福美满’罗!你不会一下子就把我们给忘了吧?”他右手边的女孩说话。

邱胜翊没回答,静静和朋友对饮,小威、老皮朝他讪笑摇头,对他们而言,娶个强势女子,会是件辛苦差事。

邱胜翊了解他们的意思,耸耸肩,没办法,那是他在选择念法律时,答应下的条件,事情很单纯,他不过在履行合约。

“咦?”老皮视线对上独饮的映洁时,皱眉。

“怎么啦?”小威问。

“记不记得那个女孩子?不晓得是她太爱哭,还是我老撞见她在哭?”老皮指指映洁方向。

单单一眼,邱胜翊心被勾动,淡淡的幸福感漫上。

是她!为暗恋老皮,只身追到美国的女孩子。

分手那天,他带著她享受快乐,她的笑声翊脆悦耳,每每在他梦中响起。他没刻意回想,她却时常在记忆间浮现。

推开身旁女人,邱胜翊走到映洁身边,夺下她的杯子,关上她的泪。

映洁抬眼,对上他痞痞的笑,不用思考,她记起他的一言一行,彷佛四年间,她一直在复习著两人发生过的一切;仿佛四年时间很短,短得不过是一眨眼。

又在地球这端碰上他,冲动依旧,她还是想踢他两脚,踢掉他讨人厌的痞笑。趁著两分酒意,映洁起身,在众目睽睽下……踢他。

“我讨厌你的笑,一看就知道不是正派人物。”映洁说。

金丝野猫嘲笑再世包公不正派?!邱胜翊笑得更让人讨厌了。

“这几年你在哪里混?为什么那么久不来我们的店?”圈住她的腰,他的唇在她颈窝边细语。

话出口,邱胜翊掹地想起,回国两年,自己经常在夜里到PUB来,这里不缺乏经营人才,他的行为未免诡异。认真想透,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在等她,等她再度光临。

怪!的确很怪,野猫满街跑,他干嘛对她特别注意?!

“这家店了不起吗?全台湾有多少店比这里更高级,我为什么要专门混这里?”

看著他笑眯眯的双眼,为什么全天下人日子都过得愉快,独独她总是盼呀盼,盼著希望到来,然後在希望成真的前一刻,破灭……

她是不是做了太多坏事?是不是老天故意要罚她?

映洁手指头在他宽宽的肩上敲敲按按,这首曲子她练了义练,一遍一遍,她在镜子前做演练,告诉大家,这首曲子要献给她最崇拜的父亲,可惜……

听不到了,爸爸总是错过她生命中的精采时刻……

“你又不说话!看著我,你在想谁?”邱胜翊捧住她的脸,把她涣散的魂魄拉回。

“黑道大哥,你可不可以娶我?”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句,敦邱胜翊怔愣住。“你习惯在PUB里面,找男人娶你吗?”

“这样子不行吗?我的行为违法?”

“好吧,给我一个理由,说得通,我就娶你。”

邱胜翊心底有个小小部分在暗自窃喜,这回小野猫没冲到老皮面前,要求老皮娶她。

“因为我没有资格得到最好的丈夫,我只适合黑道大哥。”

尽管喝醉,她仍牢记,最好的男人合该和小婕配对;最好的事业应送到小婕面前;最好的父爱……她不配拥有。

她是次等人类,只能分得到次等货品。

痞子笑开,他只看见话前的轻浮,没听出语气背後的沉重。

“说得好,龙配凤、猫女配大哥,我们是天生绝配。”

口吻嘻嘻哈哈,戏谵又不认真,他皮皮地从映洁酒杯里取出吸管,摺摺叠叠,摺出一个塑胶戒指,套在她的中指问,问她:“你喜欢结婚进行曲吗?”

映洁点点头。

瞬地,邱胜翊拉住她奔向舞台,抢下歌者的麦克风,玩笑地说:“各位,今天是我结婚的大日子,请大家举杯为我们祝福!”

映洁随他上台,邱胜翊走到电子琴後面,弹奏结婚进行曲——soldododosolresido……

他的曲子弹得有点破,但映洁打心底感动。

第一次有人为她演奏音乐……不!认真算,这并非第一次,他们的“第一次”,在那个看飞机的晴朗下午。

映洁盯住“大哥”的眼睛里充满晶莹,酸楚心脏裹上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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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罗!没有法国首富可嫁,黑道大哥也不错,至少他对她有一份在乎与认真。

也许是气氛太美、也许是场景够浪漫,映洁发誓,她在邱胜翊眼里看见了爱情。

年轻男女,为舞台上相互凝视的两人而欢欣,人人感染到他们的浪漫,纷纷拥抱亲吻,醉人的音乐、醉人的舞步,在热情的PUB里面,带出心悸。

乐手弹奏出柔和曲风,邱胜翊走近吴翊,拥她入怀,软软的身体、软软的甜蜜,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两天,时间不长,却总让他怀念。

“不去阻止他吗?”小威转头问老皮。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老皮说。

“是吗,你确定他不是喝醉?别忘记,还有场婚礼在後面等著,”小威不赞成老皮的论调。

“谁有本领阻止他行动?”老皮反问。

“也对,我们拚了命,也没办法阻止他娶黄瀞怡。”小威耸肩。

“你想婚礼会如期举行吗?”小威转头问老皮。

“会吧!这次的联姻有太多的经济企图,我想欧阳伯父不会放任阿K率性。”老皮就事论事。

“既然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站在好朋友立场,他决定出手,走到台上,小威分开两人。

“阿K,你明天要结婚了,别再玩弄少女,她看起来不满十八岁。”小威面对阿K,话却是讲给映洁听。

是吗?!他的结婚进行曲只是寻开心,“在意”不过是想像而已?

“我以为有戒指、有两个以上的见证人,婚姻就算成立。”映洁说。

“小妹妹,你看得太严重了。”小威解释。

映洁望向邱胜翊,他没作表示,单是痞痞地看著她。

两个艳光闪射的女人跟在小威身後上台,—左一右搂住邱胜翊臂膀,红红的唇彩在他衣领间留下瑰丽。

“K哥,有我们姊妹俩陪你过单身派对不够,还要拉只雏鸟来分羹啊?”

疯狂的单身派对?他要结婚?是啊,世上有谁会对她认真。

点点头,了解,映洁没多说话,缓缓转身,不挥手、不道再见,走出身後的热闹世界。

她呵,竟是连黑道大哥都不配!

雨抂下,浙沥浙沥,湿透映洁衣衫。

夜深,来往行人渐稀,背靠在PUB墙上,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还眷恋屋里的热闹吗?不对,是没他处可去,映洁请律师将自己的财产捐掉,她告诉奶奶和母亲,她要出门去找人嫁,可是……黑道大哥不屑要她……咬咬唇,小小的脸庞净是苍白凄凉。

邱胜翊从PUB走出时,一眼便望见倚在墙边的映洁。她的长发湿答答地贴在颊边,很狼狈,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邱胜翊靠近问:“你晓不晓得世界上有种东西叫作雨具?”

映洁抬头,知道是他,复垂下头。不过是个寻她开心的男人……

“要去哪里?我送你。”

她沉默。

她是只怪野猫!邱胜翊叹口气,大手落在她肩头。

轻轻地,她拂开他的手。

“你打算在这里淋一夜雨?”

“不,只要找到一个男人肯娶我,我就离开。”

“为什么非要找到人娶你?”

因为她迫切需要证明,证明世界上有人需要她,她不足看不见的空气。

映洁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定向两个迎面而来的男人,挤出可怜兮兮的微笑问:“请问,你们可不可以娶我?”

映洁的狼狈,让对方以为自己碰上疯子,推开映洁,快步离去。

映洁不死心,追上前,加大音量重复问:“请问,你们可不可以娶我?”

这回,对方加深了力道,将她推倒在人行道旁。

泪水模糊视线,她赖在人行道上,像个六岁孩童,肆无忌惮地哀泣。

邱胜翊看不下去,拉起她,把她带到骑楼下。

“走吧,你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我长得很糟糕吗?”

“没错,糟透了。”邱胜翊拨开她黏在脸庞的长发,褪色彩妆在她两颊划出道道斑驳。

“总有人不介意我的长相。”她对他也对自己说。

“明天再找人嫁不好吗?”邱胜翊敷衍她,拉过映洁的手。她的手很冰,冷气侵上他的手心。

“不好,我告诉所有人,今天就要把自己嫁出去。”

她是认真的,并非赌气。爸爸为小婕安排好丈夫,不为她安排,没关系,她自己来。

“找到好丈夫要花点时间。”明明是心疼,他却仍是一脸无所谓的痞。

“好丈夫不见得会爱你,我不需要好丈夫,只要一个男人。”她要一个男人来证明自己必须存在。

甩开邱胜翊的手,映洁走向路边游民,蹲在身边,轻声问他:“你娶我好不好?我会弹钢琴,娶了我,我帮你赚钱,养你、照顾你,让你不受风吹雨淋,好不好?只要你娶我。”

游民满是胡渣的脸拾起,张口笑,一排参差不齐的黑牙齿露出来。

“你看,我有戒指,只要你娶我,我就把戒指给你。”

她拿起颈上的链子,在他面前晃晃。

说时迟那时快,对方一把抓住她的链子,用力扯下,转身跑开。映洁来不及呼痛,链子已经在对方手中。

邱胜翊的动作比他更快,挡在前面,一个左勾拳,将对方击倒,伸手抢回映洁的链子。

邱胜翊回头,他以为自己会撞上一张哭得不像话的丑脸,意外的,并不,映洁呆呆看著逐步远去的老游民,手贴上颈间的剠痛,她连安慰自己都不懂。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蠢事……”

骂人的话语,在拉开她的手,看见颈子上面两道深深的伤口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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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1 17:46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想哭就哭吧!”邱胜翊将映洁揽进怀里。笨野猫,连哭都要人数。

“我不哭,我要把自己嫁出去。”摇摇头,她卯上他了,她不相信自己没本事出嫁。推开邱胜翊,今夜她一定要替自己找到男人。

她表情绝然,彷佛不达目的不死心。

“好啦、好啦,我娶你。”他妥协了。

话出口,邱胜翊让自己吓到。他—向是自仰的男人,怎么—个晚上两次,他把自己“许”了出去?!上回有小威出现,拉回他的理智,这回……

在凝眉深思後,他决定将就冲动。

有何不可,毁约就毁约,反正当时签下合约有一大半是身不由己。宪法赋予人们选择事业与未来的权利,即便父母,亦无权剥夺。

娶小野猫起码证实他婚姻自主,至於家里想要的商业利益,就让要的人自己去争取。

“骗人,明天你就要结婚了。”放羊的孩子难令人信任。

“那只是个玩笑。”邱胜翊轻轻笑开,眉问豁然开朗。

再度拉她入怀,硬硬的胸膛包容软软的小猫。怪了,明明是不熟的两个人,但他就是觉得她的身体嵌进自己怀里……契合。

“你不要玩我,我不信你。”她在他胸前摇头,大大的宽敞靠出她的瞌睡虫。很累……几个日夜不休不眠为父亲办理後事,她的面具……戴得好累。

“我没有玩你,你手上戴著我的戒指。”邱胜翊拉起她的于,塑胶吸管做的戒指还套在映洁指间。

“你一转头,又要告诉我,那些话不算数。”映洁对他没信心。

“我不会再说这种话。”

她没抬眼,否则她会看见他眼中不常出现的认真。

“如果你说了呢?”他的身体足一片又宽又厚的羊毛毯,圈得人安全舒适。

“你要我发誓?”他低头问她,姿态像个好男人。

“不要发誓,我只想确定,你认为娶我当妻子是奸主意,不是想玩我。”

“好玩的东西很多,我不用选择玩你。”

话越说越真,娶她的念头在心底扎了根。怎会这样?大概是她用了超级肥料,让感觉瞬间茁壮。

即使眼睛累得睁不开,她还是要说清楚:“马上到教堂结婚,我才信你。”

“好吧,我们去网咖做一张结婚证书,再找两个身上有印章的人替我们做见证,白纸黑字,留下证据,你总能安心吧!”

“好。”映洁知道,应该把脸从他怀里移开,开始行动,可是这个胸膛又宽又舒服,舒服到她不想移动脚步。

“走吧!”约莫猜出她的疲累,痞得让人想踢一脚的邱胜翊居然抱起她。

抱她进车,进网咖,抱她到路边酒店,找到两个携带印章出门的男女,见证他们的婚姻。

整个过程里,映洁醒醒睡睡,不晓得他在做什么,只晓得他忙得让人同情,忙得让她窝心。

也许她替自己找的丈夫不是世界极品,也许他在世人眼光中不算人流,但她相信,她会好好努力,让自己成为可人娇妻。

正文 第五章

邱胜翊让一串吵死人的电铃声、敲门声、手机声加电话声吵醒。

不用怀疑,门外那群跳脚的人类,都是邱胜翊的亲戚朋友,程序无误的话,今天是他的婚礼,他应该整理好仪容,和门外的人潮一起去迎娶新娘。问题是……人生意外难免。

低头看看自己怀中的小“误差”……卸妆後的她,比上妆时更年轻。

小女人睡得无知觉,缩缩身子,往自己怀里靠来,仿佛要求他为自己挡去扰人噪音。

邱胜翊以为习惯夜生活的女人,晚睡晚起,赖床贲属正常,他不知道,映洁的嗜睡是为了办理父亲的後事所积下来的劳累,也是因为时差尚未调适过来。

起身,他走到门边,打开电路盒,拔掉门铃线路,回房,经过电话旁,顺手把电话线扯下来,还给屋子一片宁静。

这是他为新婚妻子做的第—件体贴,不晓得这种行为能不能让他登上好男人排行榜。

躺回床上,身旁的小女人偎偎偎,偎回他身侧,细细的手脚圈上他粗粗的腰,拿他当人肉抱枕,完全不认同男人的冲动,睡得安心妥切。

微微一笑,她的脸是他帮忙卸的妆,认真回想,他弄不懂自己的心理,多少次夜里醒来,身旁女伴的残妆,没带给他异样感觉,怎么她的浓妆硬是让他受不来,四年前这样,四年後还是这样?

他喜欢乾乾净净、翊翊香香的映洁。

对了,他的新婚妻子叫作映洁,只瞄一眼身分证,他便牢牢记住,映洁二十三岁了,不是小威估计的十八岁,所以娶她,他不用负担诱拐末成年少女的罪嫌,

映洁映洁,吴恋爱情,很诗情画意的名字,偏生了这样一副叛逆性情。

收收手臂,他让映洁贴近自己。不知道她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小野猫,一出现就牵动他的心。

牵动他的心?!有吗?他被牵动了?!

或许吧!她总是在他面前哭泣,总是在落雨的夜里狼狈委屈,媒体说他是正义使者,看不惯有人被欺凌,所以他用了最夸张的方式收容她。

“起床。”他摇摇新婚妻子,将她推开些许距离。别怪他狠心,可以的话,他不介意让她睡到明天天明。

映洁没反应,扭扭身子,又把自己扭进他怀里。

“起床,快发生暴动了。”

“九二吗?”她喃喃问。

“恐怕比九一一更震撼人心。”他的表情和口气根本和他的话语内容不相符。

“想睡……”揉揉眼睛,抬头,高大男人在她头顶上方。

他是谁?映洁瘪嘴皱眉。

“你忘记我了?昨晚是你自己硬要嫁给我的。”

噢!想起来了,映洁笑靥绽放。是啊!她替自己找到丈夫,不管是好是坏,她都跟定他了。

“我们会不会……太疯狂?”

“现在才问这种话,来不及罗!”他好笑地敲敲她的额头。

“是有点晚。”映洁认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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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梳洗一下,我好带你逃难。”

“逃难?你的仇家找上门?”映洁瞪大双眼问他。不会吧,才新婚就要当寡妇,她的命运真的多灾多难到这等程度?

仇家?算吧,爸妈要是见他没参加婚礼……不晓得奈何桥踩起来顺不顺脚?

“对!动作不快一点的话,我们两个人下场……”他用了啧啧两个字作形容词。

“好,给我两分钟。”

映洁合作,进浴室、出浴室,换上他的休闲衣服,邱胜翊没想过一个女人动作可以快到这等程度。

“你刷牙洗脸好了?”

“好了。”点头,她用衣袖抹去嘴边牙膏泡泡。

“很好,迅速确实,带你这种人逃难,一定不会成为负担。”

他笑开,手在她黑色长发上揉揉,昨夜她发丝上的金色,是喷上去的,搓搓洗洗便回复原样,他喜欢原来的映洁。

她该不该把这话当成赞美?她不是别人的负担,也许她有点内向,有点孤傲,也许她一直在意是否得到父亲的注意,但她从不是个制造困扰的人物。

“你有护照吗?”邱胜翊从衣柜里拿出老早收拾好的行李,原本他计画和新娘子到法国度两个星期蜜月,这下子新娘子换了人,行程恐伯多少要更动。

“情况很严重,必须逃出台湾?”映洁问。登时头脑里面浮起几幕电影画面,乌兹冲锋枪、扫射、血流成河……褪下面具的映洁不复勇敢。

“算是吧!”他嘴边衔个轻浮微笑。

这种人连紧急时刻还是满脸蛮不在乎,映洁不晓得该不该後悔,後悔跟了一个天天在刀口舔血的危险人物。“你惹上的人物很不简单?”

他在映洁眼里看见恐惧。怎么?他的小野猫被吓坏了?原来野猫的勇气只能在温和男人面前呈现,她和他想像中有了些微差距。

把她的头压进胸膛里,让她听听自己沉稳的心跳呼吸,他用暖暖的温度告诉她——没关系,有他在。

“没有人用简单形容过‘他们’,不过,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够不够温暖?当然,暖毙了!二十几年来,映洁期待爸爸对她说的话,从另一个男人口中吐出,怎不感人肺腑。

“如果我们出去跟他们把事情说开,情况会不会比较简单?”

映洁的建议太……“正派”,不该从野猫嘴里吐出来,要不是认识她够久,他可能会以为她出生家敦良好的家庭,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想起“大家闺秀”四宇,冷汗从邱胜翊额顶冒出。假假的笑、假假的高贵,连端丽的站姿都假得让他想逃。

东比西比,他喜欢这只路边捡来的小野猫,快乐就大笑;伤心就泪流不止;单恋的时候,大胆追人追到美国去:有需要的时候,一个粗糙的吸管戒指就能把自己嫁掉。

“在你准备和他们讲道理前,必须先和……”

“先和他们的枪讲道理?”映洁接了一句民视八点档台词。

先和他们的枪讲道理?小威、老皮几时改卖枪械?哦哦……了解,她认定他是黑道大哥,认为媲美九一一的事件是黑帮仇杀,难怪她的手抖得那么凶、难怪她洗脸不超过两分钟,完全违反女人生存法则。

这时,邱胜翊和映洁同时听见门口的嘈杂人声,有人想到妤办法,找来锁匠开门,一时间,所有人拍手欢呼。

“我们从後面安全门逃跑。”拉起她的手,邱胜翊指指後门。

“嗯。”映洁合作,老公足自己选的,就算从此亡命天涯,也是命定。

回握他的大手,拎起自己的包包,映洁的头脑开始运转所有可能和想法。

“等我一下。”

双双走到门外时,邱胜翊想起什么似地,冲回房里,将簇新的结婚证书摆在客厅桌面,然後快速离去。

坐在头等舱里,第一次,映洁觉得黑道是种高收入、高所得行业,若非带了不为外人道的神秘色彩,恐怕它会成为全国就业人口最多的行业。

“小野猫,累不累?”好男人该体贴,邱胜翊打算学著当好男人——为这只在心中占著特殊比例地位的小野猫。

“还好,离上次作梦不到三个钟头,要不要跟我谈谈,你为什么被追杀?”映洁好奇。

“不想谈。”痞痞的拒绝,他猜测她下一步的举动。

“好吧,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隐私,就是夫妻之间也一样。”她点点头,同意夫妻隐私、财产分开制。

就这样?和他想像中相距甚多,他以为她是勇於争取、敢言敢怒的女人,怎么一个随口拒绝,就让她却步?不对,这不是野猫性格,除非是他错将家猫当野猫看。

“谈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也会拒绝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这种公平他能接受。

“我从一个很少人注意的角落走出来。”她是不受重视的,也许成就曾带给她光环,但这个光环家人看不见,意义失却。

“那个角落长什么样子?”她的乖巧和配合,教他再次失算。

“不要同情我,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子。”

“你以为我把你想成什么样?”

“单亲家庭、暴力家庭,三餐不继,年纪轻轻就出来混太妹,诸如此类。”

“你不是吗?”

“不算,我家里经济富裕,爸爸是企业家,妈妈是贵妇人,去年妹妹的婚礼还登上头版新闻,我刚从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是人人眼中的娇娇女。”

每听她多讲一个字,邱胜翊眼睛就瞠大一寸。这是他的小野猫?不会吧?他居然娶了自己最痛恨的女人品种。

“你为什么打扮成……”

“那是我的面具,我用另一张脸到不同的世界中寻求肯定。”

没有挂上面具的她,不敢走出封闭世界,不敢离开熟悉环境,更不敢在陌生人面前放肆,是这张面具替她寻到人生另一番风景。

“你需要什么肯定?能从茱莉亚毕业的绝非泛泛之辈。”

“想听我的故事吗?”

“说说,反正旅途寂寥。”他表面说得淡然:心底已满腔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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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没出生时,我父亲有了外遇,他是真心爱那个女人,问题是……我母亲也真心爱他,她努力为丈夫改变所有缺点,努力为他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女人,可惜我父亲不承情。”

“爱情悲剧。”所以不相信爱情、婚姻是正确的。

气当外遇生下女儿,他们面对面约法三章,父亲放弃爱情,母亲把妹妹接回家里。从此,爸爸成为居家男人,天天回家,天天抱著小孩念爸爸经,爸爸妈妈有了共同话题,那段时间他们相处和谐。

从此,他们再看不到我。爸爸疼妹妹,因为他在她身上看到他的爱情;妈妈疼妹妹,因为她成全自己的婚姻,小婕是他们共同的宝贝。”

当时,她只能躲在门後,偷看著一家和乐……

想著想著,映洁忍不住眼眶泛红。

“你不好受?”

岂止不好受,那些年她常躲在棉被里,幻想自己是垃圾堆中捡来的弃婴,她甚至暗自发誓,有一天,她要飞出这个家,寻找亲生父母亲。

“感受是过去式……不记得了。”她在说谎。每每想起爸爸,她依旧心痛如绞。

“後来呢?”

“小婕六岁时,她的亲生母亲去世,父亲失踪几天,再出现时,他向母亲坦承,他说他们一直有联系,说他们本来约定,等孩子长大再续前缘,所以他待母亲好是为了赎罪。

他说小婕的母亲死去,他已如同行尸走肉,他要求母亲放手,让他带小婕离去。

我母亲自然不肯,从此,父亲很少回家了,就是回来,也专挑母亲个在的时候:而母亲只能自我沉沦,她不再是慈母,她虐待小婕、忽视我,胸中的恨让她无法平衡。”

“如果你是你母亲,会怎么做?”

“不知道,或许离开吧!亲手杀死爱情,不再相信。”

“你的作法,比较不辛苦。”

“对,妈妈选择最累人的方法,留下婚姻,却得不到父视谅解。”

“小野猫,好好记住我的话,永远不要相信爱情,今天,我们在一起愉快,便在一起;明天不舒服了,分手是最不伤人的方法。”邱胜翊出言警告。

“你想传达什么?哪一天你不喜欢我,我该自动离开?”他的话具腐蚀性,将她心匠腐蚀出点点小洞。

“我很公平,当你不再喜欢我,也可以主动要求我离去。”

“你认为爱情是神话空虚?”

“对,我相信现实。”

“哪个现实让你觉得娶我是正确决定?”

“严格说来,我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冲动决定的正确性。”

“为什么?”

“因为你是大家闺秀。”

“我以为所有男人都喜欢大家闺秀。”

“并不是所有人,大家闺秀想法单纯,往往跟一个人,就决定自己的一辈子。我是个需要自由的男人,害怕窒息感,恐怕无法留在同—个女人身边太久。欢则聚、厌则离,这种规则没有太多名门闺秀愿意遵守。”

他老实刦析自己的性情,然眼前的大家闺秀,并未让他觉得太多反感。

原来,对他不能说永远……记住了,她会小心翼翼,不让生生世世的念头冒出心问。

“你喜新厌旧。”映洁批评他。

“我不否认。”

“哪一天,你觉得我不再新鲜有趣,会主动告诉我吗?”

“会,我不是委曲求全的男人。”

“很好,我也是公平的女生,当我不再喜欢你时,一定在第—时间告诉你。”她盗用他的话,惹得他笑不停。

“告诉我,为什么当年你执意想嫁给老皮?”

“他长得像我爸爸,笑的时候像、生气的时候像,连沉稳的气度都像,而且,他送我这个。”她从领口翻出戒指。

“後来你追到美国,发现他居然变得不像了,才突然哭起来?”她想追逐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父亲,用以弥补长期缺乏的父爱。

“对,我吓一大跳,怎么场景更换,他居然变得不像。好了,我把秘密全部告诉你了,可不可以向你交换一个秘密?”

严格说来,她对痞痞的黑道大哥并不认识,只知道他笑得让人讨厌、他总是漫下经心,还有……他能吹一点长笛,在美国有个秘密总部,其余的?没有了!

“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突地凑近她,热热的气息堆在耳畔,惹得她满面羞红。

“你脖子上面的戒指,是我给你的,不是老皮给你的。”

什么?戒指是他的?“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那天……”

“那天你暍醉酒,又哭得凄惨,基於同情,我拔下尾戒交给你,当时你的表情好像捡到黄金。”

“你说真的?”

“不信的话,翻到戒指内圈,你会看见英文字母K字,K是我的代号,另外那两个,一个叫老皮、一个叫小威,我们三人有相同的戒指,只不过里面的英文字母不同,他们的分别是P和H。”

映洁依言,取下项链中的戒指,细细审视,果然,上面有个K字,

“你为什么把戒指给我?”

“我是绅士,舍不得女人哭。”他说得无所谓。

“只要看见女人哭,你都会把戒指给她?”

“对,这是身为男人的基本礼仪。”

“为什么老皮和小威不这么做?”

“老皮是铁石心肠,要他拿出戒指只有一种可能——他确定娶你;小威则是惹下太多桃花债,躲都躲不掉,怎会自投罗网。”

“你却是游戏人间,对什么事都蛮不在乎,像你这样,身边要戴多少戒指,才够分给世间伤心女子?”眉眼间,映洁有几分落寞:世间毕竟没有多少个男子,像爸爸那般专心专情,但专情一定是好事吗?恐怕不见得。

“你放心,会上PUB哭花一张脸,到处求男人娶自己的女人,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叫作映洁。下次你休了我之後,会不会故计重施,又往PUB找男人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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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在PUB钓男人,品质不错,下回可以再试试。”

“谢谢夸奖。”

映洁望著他,眉峰挑挑,邱胜翊笑得春意盎然,这种男人,不能翻出真心去爱……

她在跑,跑得又急又快,前面爸爸脚步太大,每每一个跨步就让她卯足劲追半天。

不过……总算,在汗流浃背之後,她就要追上爸爸了,拚命,再跨三步,伸手,她将抓到爸爸衣角,

她累歪了,喘得很急,但她不让自己歇腿,追追……再追一步,只要再一步……

突然,飞机从空中落下,大大的飞机爆出火花,映洁没看清楚状况……爸爸呢?不见了?!

她东张西望,为什么心心在哭?妈妈又打她?不对,妈妈也哭,她哭得更凄厉摧心,她没力气追打小婕……缓缓向前,一具熏黑的尸体躺在眼前。

爸爸……她想哭的,想扑上前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老在最後关头爽约,为这次表演,她下了多少工夫啊……

可她没哭,走近爸爸,她在他腿上弹奏曲子,一回一回……

“小野猫,没关系,我在这里。”

是谁在叫她?蓦地回头,映洁看见她的黑道大哥,一脸不正经的皮皮笑容,他张开手臂,在远远的地方迎接她。

那个怀抱很温暖,很宽阔,他能为她带来安全感……

站起身,她又开始跑起来,越跑越快,这一回,她会追上他……终於,她扑上,她拥住,可是……空空的手,空空的翊冷,他消失了。

不见了,他也不见……

恍然回头,他站在她背後,拥著另一个女人,笑脸对她说:“哈罗,她是我的新对象,你可以离开了。”

她哭泣,泪淌下,怔怔地看著他的怀抱,想在里面停留。

“不会吧,你爱上我了?笨野猫,我不是告诉过你别相信爱情。”

映洁往前两步,他却退开老远,这次她晓得再也追不上他……

笨……她笨得好严重,她笨得永远在追求追不到手的东西,笨呵……

怱地惊醒,映洁发觉自己躺在丈夫怀里,环顾四周,他们还在飞机上。

“不用怀疑,我们还有两个小时旅程。”邱胜翊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我怎会睡在你身上?”说著,撑起手肘,映洁要坐回原位,他却一把拥她入怀,再次,她贴近他的温暖。

“你从一入睡就睡得不安稳,我怕吵醒别人。”他淡然笑著。

要是映洁够仔细,会自他眼中看见关心,但映洁不敢看他,不敢错觉爱情,这个男人不能爱,想爱,得先学会不痛心,目前她的道行不高,不能轻易尝试。

“对不起。”缩回贴在他胸口的双手,她的腼腆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又足漫不经心的笑容,他握住她的手,连同她的头,压回心脏上方,他们是夫妻,对於妻子,他有权霸气。

“不用说对不起。想不想谈谈,梦到什么?”

“不想。”对於自己的愚昧,她不愿多谈。

“那我们来谈谈未来的三个月。”他同意她的夫妻隐私论。

“你要在国外避三个月风头?三个月後事情就摆平了?”映洁反问。

邱胜翊原本计画度两个星期蜜月,不过,基於突发的逃婚事件,他想留给父母多点时问处理善後,於是他打算趁这趟到美国,将教授委托的案件一并处理。

“应该可以摆平。”他看好父母亲的能力。

“这次要住在上回的房子里?”

“不,我们住饭店。”他不想那么快就被老爸逮到。

“为什么?怕被对手逮到?”

邱胜翊笑开,他在取笑她的口气,彷佛他果真是十恶不赦的大黑道,他考虑著,是不足该找一天好好向她解释自己的职业。

“你猜对了,我是不想被找到。”

“不介意的话,先住到我念书时租的房子好吗?那里我还没退租,我也可以找时间回学校,领取毕业证书。”

“你没领毕业证书?”

“临时发生一点状况,我没参加毕业典礼。”这个意外,彻底粉碎了她多年的追逐,不过眼前,她的心太沉,不适合讨论这个意外。

“好,住到你的房子里。领毕业证书时,需要我陪吗?”

“不用。”

“怕被我挖到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的秘密你全知道,在你面前,我是透明人。”

“是吗?没有其他的?会不会突然跳出一个男性密友,出面质询我的存在?”他开玩笑。

“放心,我的交游没你广。”

“不会吧!才新婚,你就开始翊算我的过往?”

“你的过往很复杂吗?黑道大哥。”

“你认为黑道大哥,生活背景简单得起来吗?”邱胜翊反问。

“也对,我问得太多。”

“你後悔吗?”

“不後悔,反正我们之间只是一段,不是永恒,随时要准备分手,不是吗?”映洁话中有苦涩。笨蛋才会去追求别人给不起的安全感,她已经失败若千次,没道理逼自己一再尝试。

邱胜翊觉得更怪异了,明明是自己的性格与要求,怎么话自她嘴里吐出,会在他喉间哽上不愉快?

幸而空中小姐送来餐点,他们停止交谈。对於彼此,他们不过比陌生人进一层,再深入,未免交浅言深。

映洁感受到他的不愉快,却弄不翊原因。

低眉,她安安静静吃掉自己的东西,虽然飞机上的餐点实在引不起食欲,不过,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不介意入口的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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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头,望一眼他的侧脸,再次,她叮咛自己,这个男人不能谈爱情!

正文 第六章

她的公寓不大,近乎单调的空间缺乏装饰品。

两个小房间,一个卧室、一个书房,客厅中间除了三脚钢琴外,没有别的东西。厨房也是小小的,没有餐桌,平常她都搬了张椅子,就著厨具吃饭。

“你的房子很不女性。”这是邱胜翊对它的评语。

她懂他的意思,一般女性的房间多少有些小布偶、蕾丝桌巾等,她这里除了生活必需品外,没有多余东西。

“你先洗澡,我去买点东西煮给你吃。”

打开柜子,她整理一套新的沐浴用品,递到他手上。

“好。”接手她的东西,邱胜翊没反对,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的确让人疲倦。

“早点回来,我会想你。”

一句随口话,敲动她的心弦。有人为她等门?悄悄地,感动爬满心间。然,下一秒,映洁提醒自己别太认真,更提醒自己,蝴蝶总为每朵鲜艳舞跃。

点头,微笑,她态度恢复。

一个小时後,她煮了碗海鲜面,进房间叫邱胜翊吃饭,却发现他裸身站在衣柜前,单单在腰下围起浴巾。

映洁直觉想逃,可是……这男人是她的丈夫啊!何况,屋子就这么大,能逃到哪里。

“你还没整理好?”映洁讷讷问,偏过视线。

“我想找地方放行李,—不小心发现,你的衣服实在是……”

“乏善可陈?”没错,她只穿黑色农服。

“你那些五颜六色的怪衣服呢?”

“我说过,那些只是意外,并非常态。”她轻轻地解释。

“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你。”双手横胸,邱胜翊笑眼望她。大家闺秀不符合他的需求,但她……可以再谈。

“希望不会让你大吃一惊。”说著,映洁走到衣柜旁,替他打理衣服。他带的衣物不多,要待三个月,恐怕她得找个时间去帮他添购,天要冷了。

大剌剌地,他接手她送过来的睡衣,没进浴室,他不避讳地直接在她面前拉下浴巾、穿衣服。

尽管偏开视线,映洁的脸还是红到耳根,像熟透的番茄,让她差点中风。

“可惜。”他爱透她的羞涩,尽管他总认为女人的羞涩,是种带了性暗示的做作,但他喜欢。

“可惜什么?”不敢抬头,她低眼,认真整理他的衣服,少了浓妆作掩饰,她缺少追求男人的勇气。

“你少吃一餐丰盛。”

“有吗?”不动飞机餐的人是他,不是她。

“有没有听过秀色可餐?”捧起她的脸,他逼她看自己的裸胸。想避开?他不容许。“怎样?好吃吗?口水流满地了?”

他笑得放肆,没见过男人比他更无赖。

“我不饿。”

映洁伸手,贴在他的手背,想抓下两只大章鱼,可是,恶劣的章鱼巴上猎物,不肯松开。

“多少‘吃’一点吧,你长得太矮小。”

突然间,邱胜翊觉得用蛮力征服女人,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映洁无奈,垂下手,面对一个身强体健、孔武有力的男人,她的挣扎纯属多余。

“对於肉类食物,我……过敏。”映洁撇开脸,对帅哥过敏是种要不得的病症,可是,她病发了,而附近的医院客满中。

“你吃素?不行、不行,吃素的女人不能带给我幸福,快告诉我,你已经改变心意,我不想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创下离婚新纪录。”

“你想控制我的食欲?”

“不,我要你习惯肉食,并且……食髓知味。”

轻轻一个痞笑,他将她塞进自己怀中。该死的契合感填充,满满的、满满的快乐充斥。看来……娶小野猫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低头,头碰上她的额头,大家闺秀的腼腆、大家闺秀的羞涩、大家闺秀的被动,接在这些“大家闺秀”之後,依正常情况,他应该叹口气,拂袖而去,然後再一次向自己肯定,他这种人不适合大家闺秀。

可是,今天有点反常,他非但不想转身离去,还想就这样抱住她、环住她、贴住她,不放手。

“你要做什么?逼我吃肉?”

那种眼光,是不是叫作缠绵缝绝?她咬咬下唇,尴尬卡在两人中问。

“可以吗?”邱胜翊问。

这是徵询。欢爱前,他从下徵求对方同意,对於眼前的反常,他只能说……婚姻很容易改变一个男人,尤其是娶到小野猫的男人。

“妈妈没数过我,我不会。”

摇摇头,但不论她怎么摇,他的额头始终顶在她额间。她可否解释成,他对她……不放手?

“这是技术问题,很容易克服。”

吸引力增加,他的鼻子摩蹭上她的。

“说的永远比做的容易。”

暖暖气息喷上她的睑,沐浴乳的芬芳环圈住新婚夫妻。

“放心,有熟人带领,你不会太辛苦。”

他的唇滑往她的颊边,濡湿的唇让她阵阵心悸。

“大哥,在新婚夜向妻子宣扬自己的性经验,缺乏道德。”不过是贴近,她已经觉得不能呼吸,偷偷深吸气,闭眼,解释不来这种滋味与感觉。

“你宁愿我骗你?”

映洁点头。她曾以为男人都像父亲,宁显负尽身边所有人,也要坚持自己的爱情。

收拢双臂,他与她更贴近,一个小小的用力,他将她抱高,坐在五斗柜上。

“傻瓜,唯美爱情只出现在偶像剧。”又一次,他否定爱情。

“即使拚命追求,也求不到吗?”映洁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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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不存在的东西,怎么追?”他反问。

“对啊……我总在追求得不到的东西。”喟然,难怪她始终徒劳无功。

“没关系,至少你拥有我。”

他俯身吻住她,热辣辣的吻盖上她的心,映洁想问,这个“拥有”的时效性有多长?然,蓦地她忆起,他说过,他害怕窒息……面对这种男人,她的手中不该藏有绳结。

小小的手攀上他的背脊,她说服自己,别再去追求不存在的东西。

爱也好,欲也罢,不过一时兴起,只要拥有眼前片刻,何必去操心未来噬心?

“小野猫,你很美丽。”他的吻落在她纤白颈项上。

“谢谢。”他对所有与他同欢的女人,都说过相同的话吧!

褪去她的衣物,他的手在她背脊问眷恋……

男人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响起,那是亢奋?

映洁不懂,她一向自矜自持。

清凉空气抚上她不著片缕的单薄身子,她微微颤栗。

细心的邱胜翊环起她,将她抱往床上,轻轻放下,邪魅笑容扬起,他是女人克星。

“会痛吗?”她问。

“这种问题对男人是侮辱。”

语毕,他低头吻她,唇齿相交,他的舌在她口里采访,寻找她的蜜津。

火苗一簇簇往下点燃,她的心、她的胃、她的所有知觉,因这道火焰烧灼。心在狂奔、呼吸紊乱,欢倩呵……

他不信身下的小野猫未曾经历过洗礼,他任由自己的高昂主宰情欲,若千个灼吻,他膜拜了她洁白身躯上的每寸美丽。

黑色床褥间,白得诱人的胴体,对於他,这是全新经验,一个看来乾净翊纯的小野猫,魅惑著他的欲望。

捧住她的身子,一个掹力贯穿。

突地,他定格的动作和她进出的眼泪一样尴尬。

“你……”天,他娶到濒临绝种的稀有动物了,明天他要去翻翻世界纪录,看看小野猫的名字有没有刊登在上面,标题是——全球最後一个高龄处女。

吞下疼痛,她不晓得这种时候大部分女人会做什么事情,但她急切想做的,是抹去他脸上的讶然。

“你还要坚持我的问题侮辱到你了吗?”

“不要怕,我有补救方案。”

接下来,他很用心地实行起他的“补救方案”。

他又吻、又舔、又揉、又搓,硬要将她的神志驱逐於外,他要她意乱情迷、要她不能自已、要她满心满意问,只有身上的他。

慢慢地……她勾住他的脖子;慢慢地……她诚心奉献所有的自己;慢慢慢慢地……激狂带领她尝遍新婚乐趣。

至於那碗海鲜面,抱歉,今晚的主食是红肉,不是胆固醇偏高的海鲜。

“你还不懂吗?你老是追求不存在的东西,这是最愚笨的行为。”

映洁看著正在痞笑的邱胜翊,困惑地问自己,是否真笨得彻底?

偏过脸,右方,爸爸扛著小小的小婕,在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原问奔跑,他们的笑声响彻云霄。

她想加入,但一堵看不见的玻璃阻挡她的去路,她在玻璃窗外大喊,爸爸笑著对她摇头,“离开,这里不是属於你的地方。”

她回身寻找邱胜翊,他身边靠著艳丽女子,他拥著她、吻著她,无限温情,一时间,她不晓得自囚乙该何土厶何从。

背过身,她想从另—端离去,却发现四周都是断崖峭壁,—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身後,爸爸、小婕、邱胜翊和美艳女子的笑声一波波传来,他们的快乐彰显出她的苦痛。

闭眼,心在扯痛。跳下去吧,跳下去後再也感觉不到痛……双腿一纵……

映洁尖叫,从梦中惊醒。坐起身,她猛烈喘息。

身後,男子一双黝黑的凌厉眼睛在黑暗中盯著她的背影,带著深思和研判,不同於平时的轻慢。

她经常被恶梦吓醒?她在害怕什么?

抹开泪水,映洁蜷起身子,头埋人手臂中间低泣,须臾,扪眉,她吸吸鼻子,轻声的对自己说:“映洁,勇敢点,你可以应付的。”

回身,再躺回床铺时,发现身边人影,动作梢梢暂停,半晌,紧绷的情绪松弛。“笨映洁,你结婚了,忘记了吗?”

轻轻趴到他身上,映洁就著裔外月光,细细在心中描绘他的形象。

“映洁,你应该满足,虽然爸爸把最好的男人给小婕,上帝却把次好的男人留给你。”只不过,她能留住这个次好男人多久?一年、半年、三个月或更短?小婕不是乐观的女人,长期的不安全感软不会她放心。

她居然说他是次好的男人?!邱胜翊不满,难不成她心里喜欢的男人是她父亲留给小婕的那一个?

小婕?映洁?故事中,她们是异母姊妹……

邱胜翊在心里搜寻有关这个名字的所有资料,他记得,飞机上,映洁告诉过他,小婕的婚礼还上过新闻头条,冲著这些资料,他有本事挖出映洁的十八代祖先。

动作轻巧,映洁怕弄醒他,她的手圈住他宽宽的腰,脸贴住他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

那年,她借酒装疯,躺进爸爸的怀里,寻求一份安全,几度夜里醒来,只有空空荡荡的夜幕陪著她落泪,现在,有了专属怀抱,眼泪再不会寂寞。

忍住哽咽,任泪水漫过他胸间,多年的下平有人疼借,多年的遗憾有人爱怜,这种感觉很棒……

如果,如果将来她有了女儿,她就要这样子,夜夜抱菩她入睡,她要她贴在自己身上,为她唱催眠曲,不让她认识害怕……

她还要哭多久?哪有人拿眼泪当自来水洗脸?美国又不像台湾老缺水,爱哭也得分程度好不好?洞房花烛夜哭成这样,人家会误以为她不幸福。

在邱胜翊想出声干预时,突然,他听见她的声音,她居然……在唱歌?

我戴著面纱和镶著假钻的头缀参加这场期待已久的化妆舞会

我知道这将是我唯一的机会与你熟悉却又陌生地相对……

或许是这个流行戴面具的社会而我也尝尽了被忽略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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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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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於温柔地走向我赶走灰姑娘的自卑……任我旋转任我陶醉……

摘录自梁弘志的化妆舞会

她的歌声很好听,这是很早以前他就知道的事情,时光荏苒,她的声音依旧翊亮,也依旧带著淡淡寂寞。

她的面具在他眼前卸下了一部分,另外一个部分呢?是无人探究的空间?

不管怎样,她的自卑、她的被忽略,都是他拢在手中的责任,她只能在他怀中旋转陶醉,她的泪水只能在他胸怀中获得包容。

歌声低了,胸前的小女人偎在他胸口入睡,叹息,邱胜翊带著满足和他不太熟识的幸福感,环住他的新娘子。

他很忙,从住进她家中的第二个白天起,他就有打不完的电话和处理不完的文件。

意外地,她发现他精通英、日、法语,而且法律常识丰富到吓人。

有回,她笑着问他:“当黑道大哥,到底需要具备多少特珠能力和专业知识?”

当时,他急著出门,只是匆匆吻吻她的额头,回答说:“下回我拿哈佛的毕业证书给你瞧瞧。”接著,驾车出门。

他们结婚一个月了,映洁不晓得他在忙些什么,

常常,天亮,她清醒,他已经出门。在等过一整天,为他开门的刹那,瞥见他皱皱的眉头。

他告诉她:“你不用替我等门,这样我会有压力。”

为了避免他的压力,她为他在保温锅里备下饭菜、为他准备好换洗衣物,然後在听见他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时,迅速冲进房间装睡。

一个小时後,他躺上床,扰醒她,一晌贪欢。

映洁不晓得是否所有夫妻都以这种方式互动,她只能单方面配合。

她是乖巧的,从很小的时候就是,她乖巧巴结,不制造混乱,安静等待被人看见。她试图变坏过,可三岁定一生,她的一生定在乖巧那一方面,就是想制造意外,也难以持续。

这种日子不会太难过,她本就独自生活,从小到大,有一架钢琴,她就能抚平心情,何况这里是她生活四年的旧环境。

而且,值得高兴的足,她不再作恶梦了,有他的臂膀、他的胸膛,她替自己找足安全感。

只不过……隐隐不安埋在心底,她不知道这段婚姻能维持多久,不确定下一个新鲜感会在什么时候降临邱胜翊身上。

得而复失的感觉很糟糕,她不愿意太早尝到。

烫平翊的衣物,她喜欢在他的衣服上面汲取他的味道;换过床单、拖完地板,她知道他是个有洁癖的男人,她心甘情愿为他做所有一切,只因为……他提供的安全感太诱人。

想起夜里,他的爱恋、他的狂烈,这个男人很难让人不爱呵……爱?她爱上他了?!对啊,爱上他比不爱他容易。

不对、不对,她忘了,不可以爱他,那会让他有窒息感……可是,已经爱上怎么办?

有了,偷偷爱,不敦他知道,不让他察觉威胁感。

丢下才洗一半的碗盘,她要山山门替他买衣服,把爱他、不爱他这种麻烦问题丢诸脑後,为了待在他身旁,她乐於服从所有规则。

脑海里勾勒他的形象、心匠幻想他的声音,活生生的邱胜翊在她生命里。有他,她的脚步轻快;有他,她的心情开朗。

下地铁,步行一段,她到常去的店里买衣服。

当全心全意爱著一个人的时候,为他做所有事都是快乐的,挑选衣服时,快乐;幻想他穿在身上时,快乐;付钱时也不例外。

回程,行经她常光临的咖啡店,偏头望向窗内……

咦?那不是翊?好巧,居然在这里碰上,向前,她想打声招呼,可是他的表情让她却步。

这个男人真是她丈夫?!严肃的表情、严肃的动作,他的五官结满寒霜,没有痞痞的笑容,不是漫不经心,他和她认识的邱胜翊相去太远。

会不会……是不相同的两个人?可,他是黑道,自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很正常啊!如果他不愿意自己看到这一面,她何必强行介入?

乾笑两声,她决定离开。

这时,邱胜翊和同桌女子走出咖啡厅。

对於同性,人总有那么一点好奇心,映洁偏头望她,她是个褐发女子,有著深刻五官、明丽眼眸、修长姣美的身材,和高大的邱胜翊站在一起很相衬。

女人不断对他说话,美丽的唇靠在他耳边,他听得很认真,过马路时,他扶著女人的後腰……

心紧了紧,映洁咬住指甲,不要紧、不要紧的,她告诉自己,那是内方人的礼仪、是绅士风度的表现,不应该多存想像。

她站在原地,逼自己压抑心酸。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不过是男女之间的正常社交,也许他们是多年老友,也许他们是公事同袍,吃醋未免无聊。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时,对街冲出三个持枪男子,朝著邱胜翊一阵扫射。

危急间,邱胜翊拉著女子冲入咖啡厅,不过是两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对映洁却成了一辈子的痛。

—阵噬心疼痛,松开提著的衣袋,低头看手臂,映洁才惊觉自己受流弹波及,血自衣袖里渗出来,她穿黑色衬衫,并不明显,但血腥味刺激著嗅觉。

他们不是针对她,她已经受伤,那么……天!被当成目标的他,会伤成什么样?

慌乱问,映洁急著找到他,狂跳的心诅咒自己。

她要失去他了,就像失去父亲一样,总是在她追到安全感时,就有人遭殃,都是她害的吧!是她……她的不祥在出生那刻便已注定?

一部黑色车子驶来,三个男人迅速翻身上车。

映洁下意识冲进咖啡厅里,满地的玻璃碎层和哀嚎人群,让她的心脏停止跳动,害怕自己看见熟悉的脸孔、

愣愣地,她四下张望。他呢?他到哪里去了?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老天!如果她得到安全感的条件是失去他,那么,不要了,她不要了……从此她安分、她不追求,她还他自由……只求老大别带走他啊……

警笛声响起,救护车来了,映洁纠结的心哽在喉间,血的味道充斥,唇齿抖得太厉害,她腿软,失去他的痛苦在胸腔里扩散……

然後,那一幕回来了,她跪在棺木旁,额贴上冰冷木头。

他们说要验DNA,她说不用验,那是他,她最崇拜的爸爸,她看了他一辈子的背影,即使化成焦炭,她也不会错认。

她又要抱住一具冰冷尸体吗?也许那个怀抱依然熟悉,可是失却温度,不复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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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自她身後响起,映洁猛地回头,是他……他没事!

太棒了,他没事!

跨过满地碎片,她扑进他怀里。

感天谢地,他没事!他好好的!他的怀抱一样温暖!她没有失去他呀!感恩呵上天,拿走她所有幸运吧!她乐意交出全部,只求有他存在,她再也再也不贪不求。

映洁抱得他好紧,不松手,紧咬的下唇,咬住她满心不能言喻的喜悦。

“你为什么在这里?”

同样的问语,同样的严厉口气,直到现在,她方才听见他的愤怒。

“我……”僵住的语气里带著怀疑。他生气?为什么?为了她形容不来的快乐?他不乐意她保有他、不乐意她因他快乐?

“你在跟踪我?”邱胜翊问。

“没有,我只是……”她急急想解释,害怕自己让他产生窒息感,他说过他受不住束缚。

解释方始,他身旁、躺在地上的女人呻吟声响起,邱胜翊蹲下身,抱住女人,他的注意力、他的温柔全给了她,亲亲她的发际,温温的笑容、温温的安慰,他告诉她没关系,他会和她并肩一起。

“不要怕,救护车到了,再忍忍。”温柔……一个陌生而温柔的邱胜翊。

她是他……多心不对,但映洁猜测他们之间的交情不同。

“我会死吗?”女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宣告自己的勇敢。

“我不会让你死。”

他说得笃定,在冷冽的眼睛里,映洁看见愤然。

“谢谢,我真爱你。”女人窝进邱胜翊怀里,慢慢陷人昏迷。

她爱他?她在大庭广众下示爱……而他没反对她口中爱情,乐意被她的爱情束缚,恐怕他们之间不仅仅特殊。

“你没事的,你不会有事,我不准你有事!”语毕,邱胜翊抱起女子,冲出门外找救护车。

映洁追逐他的背影,看著他为她疯狂、看著他为她焦忧,那是失控的邱胜翊,一个映洁不认识的男子,他没有随意轻松、没有痞到让人哭笑下得,这才是真正的邱胜翊?

终於,他们一起上了救护车:终於,他们一起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终於终於,他亲口对女人说爱,她亲耳听见……

这意谓著什么?结束?分离?或者是要求她主动离去的暗示?该不该听懂他的暗示,或者她该装死,像母亲一样,保住自以为是的婚姻幸福?

伫立街头,映洁看著救护车绝尘而去的方向,嘈杂人声在她耳边渐渐淡去。

现场连线、电视转播,受伤的人——被拾上救护车,警察接手事发现场……这些情况全都进不了映洁眼中,

在她眼前晃啊晃的,是他忧心忡忡的背影,是他质问她的愤怒,还有面对褐发女子……他的温柔。

“小姐,你受伤了。”医疗人员走到她身边,皱眉看著她臂上的鲜血,血流得太多,从臂膀问婉蜒而下,几道沭目惊心的血痕在地上凝聚成一片湿红。

“我受伤了。”她喃喃重复对方的话。

原来是受伤,心才会痛得那么紧啊……低头,映洁在地上看见自己的纸袋,那是她特地为他挑选的衣服,她绕过去拾起,抱在胸前,这些衣服他没穿过,她闻不出他的味道。

护士拉开映洁的衣袖,露出伤口。“子弹卡在里面,很痛吗?”

痛……不会,痛的是心口不是伤口,那里的组织坏死,不觉得疼痛。

映洁摇头,她的心在计较邱胜翊眼中的怜惜,他喜欢“她”比她多……一如父亲爱小婕比爱她多。

她为什么那么不可爱?为什么她只能是男人眼中的—点点,不是全数?

是她的问题吗?她不够乖?她不够聪明认分?她不够听话伶俐?

哪个人啊,谁来对她说说分明,分析她仿错过多少事情,为什么她该命运乖舛,为什么她总寻不到知心疼惜?

“我们要送你到医院动手术,把子弹拿出来。”医护人员说。

医院?邱胜翊也在医院里……他会在病房前面盼望徘徊,等待医生为他带来好消息,然後一丝安心笑容浮现,和她一样,感激上苍没带走心中挚爱。

不!她不去医院,不然邱胜翊又要误会她跟踪,摇头,用力从医疗人员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臂。

“我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她频频摇头,频频後退,双手紧抱住纸袋,那是邱胜翊的,她为他精心挑选了整个下午。

“放心,只是小手术,不会痛的。”他们安慰。

“我没关系,回去上点药水就行了,我会自己包扎伤口。”

她不去医院、不看他们,她乐於当鸵岛,今天晚上他回来,她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去问、不去想,那么,她便能保有她的丈夫、她的安全感。

“不行,子弹必须取出来。”对方坚持。

映洁同样坚持,她转身逃跑,可是失血过多,头昏脑胀,她看不翊道路,下一秒,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昏厥。

正文 第七章

隔天翊晨,邱胜翊回到小公寓,前前後後寻一递,他找不到映洁,只找到洗了一半的碗盘。

他们来过?他们带走映洁,威胁他退出这宗案子?

该死!他从不对淫威屈服,可是当事情扯上映洁……

当初教授邀他加入这件弊案调查,他跃跃欲试,若不是时间卡在和黄瀞怡的婚事中间,他就打算接手。

计画临时变更,他很高兴自己没错过这件案子,却没料到对方居然大胆到当街对他动手,甚至带走映洁!

强行按捺下心惊,对手已经狗急跳墙,很快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但,他能不顾虑映洁吗?

教授常夸他是个不凡男人,在越危急的时候,他越镇定。但这回他镇定不了!他在屋里来回乱绕,小小的二十几坪公寓绕不了几步路,就撞上尽头。

不行,他不能像只无头苍蝇,这样救不了映洁,他必须定心、冷静,话虽如此,谈何容易?

这时,门喀一声打开,邱胜翊迅速闪入门後,直到发现进门的人是映洁,他才松一口气。

她是安全的,没有人动她、掳她,焦躁的心在最短时间内摆回定点,深吸气,他回复沉稳,“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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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严酷、没有愤怒,是平直单调的冷漠门吻,邱胜翊提醒自己冷静,这不是吵架的好时机,眼前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去处理,可是,他不屑的口吻反而带动映洁更多心惊,

“我去……”

她昏倒了,自医院里醒来时,发现手术已经动过,匆匆忙忙办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才发觉已是隔日翊晨。

一路上,她担心邱胜翊在家中等自己,担心他生气、担心他质问她去哪里。不过,他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他和自己相同,一夜未归吧!

“我去帮你买衣服。”这个藉口很糟糕,服饰店不会在早晨营业。

“衣服呢?”

“我忘了拿。”

“你在说谎。”

映洁抬眼,没见到看惯的笑容,刻板脸孔上,她读不出他的心思。

“对不起……你饿了吗?”转身,她急著去为他做早餐。

“我不饿,我想弄清楚,这些天我忙,你在做什么?”几度按下的火气,在接收到她的谎言时爆炸。

“没什么,我弹琴,做家事,对了,前几天我同学校一趟……”她急急想解释,但他的眼神摆明不信。

她以为他听不见,在回家打开门的同时,她快速奔向房间的脚步声?她以为他看不出她捣著棉被在装睡?他只是不明白,基於何理,她要窥探他的行动?窥探?这种感觉让他不舒服。

“为什么出现在咖啡厅?”

“我要去帮你买衣服……”

话出口,他嘴边的冷笑提醒她,同一个藉门,她用两次,第一次说时,他不相信,第二次出口,他更不可能信。

低头,映洁放弃解释。“对不起。”

“你不打算说实话。”

实话?再多的实话听进他耳中,也都会成了谎话吧……

“你跟踪我,想探听什么?”

他判定她的跟踪罪名,那么她有没有跟踪都不重要,对不对?

“有话想问我吗?”邱胜翊问。

映洁摇头,能问他什么?

他说过不喜欢被等待,不喜欢被窥探,不喜欢被束缚,他不喜欢的东西那么多,任何一个不小心都会引发他的怒气,她怎能乱问问题?

她只想保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只想保住她积极追寻的安全感。

“你不想知道昨天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有人要对我下手?”

又摇头,映洁不问,她要凭自己的想像做最简单的臆测,臆测黑道大哥被怆击是很平常的事情,她要自我认定,他和那个女人只是泛泛之交而已,这个臆测会让他们的未来,容易继续。

“你不想知道我抱在怀里的女人是谁吗?”

邱胜翊向前凑近一步,她的头垂得更低。

不知道、不知道,她压根不想知道。

知道了,势必摊牌:知道了,她想保有的安全感就会消失不见。不要知道,请不要逼她知道,谁说蒙在鼓里不是种幸福?

映洁没忘记过那年,爸爸在家里对母亲摊牌,他告诉妈妈,这辈子他只爱一个女人,再不可能喜欢上别人,要求妈妈放手,任他自由。

他的坦白谋杀了妈妈自以为的平淡幸福,妈妈变得残酷、变得无心,她不疼小婕、不爱映洁,她生活在仇恨中,不准任何人快乐。

所以她不要摊牌、不要知道真相,他想爱那个女人就去爱吧,偷偷摸摸去爱,只要瞒著她,哄著她,她乐意为他做尽一切,保有他生命中,属於她的一小部分。

“你没私下猜疑,她是我的工作夥伴或情人?不想了解我们是否谈过恋爱?你很想知道的,对不对?”邱胜翊不解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见她安然无恙,他应该放心才是,可是她的态度让他火大。

让映洁跟踪的想法盘踞心头,那种窒息感,邱胜翊无法忍受,他痛恨被控制,这是他从小到大致力摆脱的感觉。

他要摊牌了?!马上要摊牌了?!接下来他们会吵架,大吵特吵,吵到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婚困是一场悲剧……所有人都来逼她放手……

不要,不听,她一句话都不听,映洁捣住耳朵,她只想维持现状,只想夜里有他、梦里有他,别再敦她哭著惊醒。

邱胜翊拉下她的手,逼迫她正视自己。“小野猫,我警告你,永远不要试图控制我,我不是你可以控制的男人,还有,不准对我说谎。”

被家族力量控制,已让他无法喘息,他不需要再增加—个名为妻子的女人来进行控制。

“我懂,我真的懂,以後不会、不会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几句话,她认下不该她的罪,热泪盈眶。

她的“乖”稍稍平抚他的愤慨,缓气,邱胜翊停止欺侮她。

“所以你承认跟踪我?”

他是个律师,习惯搜足罪证,逼对方就范,现下,映洁是他追逐的猎物。

回望他的眼,映洁暗自问,是不是认了,会令事情简单?他期望,期望她说出他想要的答案,於是她点头,认罪。

“很好,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在哪里?”他问。

这回,映洁决定说实话:“我去医院……”

“你整个晚上在外面,找遍各地医院,想找到我和艾蕊丝?”

想摇头,但他冷淡的眸子中写著警告,警告她别说谎,想出口的话在口中绕圈圈,咽下肚,垂头,她又认了。

白痴!单身女子深夜在外面乱闯有多危险?!想到这里,火气上升,出口,就是一阵不客气——

“你这么努力不就是想知道我和艾蕊丝的关系?我要告诉你了,你又不敢听,真受不了你们这种大家闺秀的做作!”

他一向自持,在面对所有恶劣场合和强势时,都能冷静以对,偏偏碰上这只小野猫,冷静失灵,他必须不断控制心情。

给她一个面具吧!那么她就能大声告诉他,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俯首,映洁找不到面具,找不出反驳的勇气。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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