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1次PO完】老公,用泪拐(翊洁)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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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老公,用泪拐(翊洁)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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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少年是否满意这个答案,他没有看到,但是一瞬间激昂的心,他却最清楚,当他靠近那把破旧的小提琴,当他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曲谱,手几乎要不受控制的伸过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压抑在心底的欲望有多深。

那首「流浪者之歌」,是否就是上天送给他的乐章?

越发急促的脚步在一瞬间顿住,邱胜翊望着数十米外的车,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

「翊!」吴映洁惊惶失措的看他盯着自己的方向,掩耳盗铃的低下脑袋。

她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根本没想到他会发现偷窥的自己,可偷偷抬头就看见他笔直走过来的身影,让她无处遁形,大脑一瞬间开始翻覆,如果现在她踩下油门一溜烟逃离他的视线,他会不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正当她压低脑袋,搅尽脑汁想着如何开脱的时候,身侧的玻璃窗突然传来轻叩声响,抬头见车外的他含笑如一,她唯有无奈的开门下车。

「车修好了?」退后一步打量维修后的车,邱胜翊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只觉得有趣。

「嗯!」

她开始觉得白痴的只有自己一个,刚才一瞬间她还在幻想,如果把头埋在方向盘里,他或许就不会认出来,毕竟他只见过这车一次,可是现在看来,是她低估了他的记忆力。

「今天不忙吗?这么早回来,还是顺路去办事?」对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视而不见,邱胜翊为她铺好台阶。

「哦!我——顺路经过!」她赶紧拾级而下。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超市买菜,晚饭时候见。」突然有了逗弄人的心情,他笑着和她道别。

「不不!我——」

吴映洁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舌头有这么笨过,可此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了,难得的半天假期,她其实——想和他在一起!

「走吧!」

「嗄?」

「不是有车吗,刚好我不用提着大包小包回去,省了力气。」

不再逗她,邱胜翊率先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

吴映洁呆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戏弄自己,又好气又好笑,她居然被他骗了!看着他促狭的笑脸,不禁笑了出来。

他们一起去了超市,采购了满满一手推车的食物,最有趣的是,常常她刚塞进车里的东西,却被他皱着眉头的挑出去,比如速食面、罐头和大罐的饼干等,于是她干脆背着手来跟在他身后,看他将大罐饼干换成不同口味的几小袋,看他丢弃速食面换拿蔬菜口味的意大利面条,还有将罐头换成新鲜的排骨。

她从来不知道煮饭需要买这么多东西,更别说什么葱姜蒜辣椒油盐酱醋这样的佐料,看着手推车渐渐被填满,她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怎么了?」

被她看的有些奇怪,邱胜翊不由得转向超市一面墙壁上的镜子。他的脸上身上都一切正常呀。

「没什么,只是……你为什么会知道需要这些,食谱上有这么详细吗?」

「食谱上没有难道自己不会想呀!」

他赏了她一个爆栗,开始明白为何她总是有那么多为什么,不仅仅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所带给她的新世界,以前她所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嗯!也许你该考虑去当厨师,说不定能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轰轰烈烈?我现在但求平淡。」

「怎么说?」

「好了,差不多够两三天的份了,走吧!」

邱胜翊似乎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推着车子就向收银台走去。她不由得皱了皱鼻子,明确的感觉到他在逃避话题,可是脑海里又跳出他说不要她问过去的表情,目光触及他的背影,她的心隐隐沉重。

回到家以后,他一头栽进厨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食材,她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只得上楼洗澡换衣服,再下楼时他已经开始煮菜了。

「需要我帮忙吗?」

她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生怕惊扰了他会出了什么乱子,炉火上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就见几朵嫩白的蘑菇在他的刀下被切得规规整整,扑通扑通地全都下了锅。

「没关系,我一个人就可以,去看电视吧,好了我再叫你。」

回头看她洗净一身疲倦后的清新,他可不想她再沾一身油烟。

「那——我过去了。」

「好。」

吴映洁耸耸肩退出了厨房,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对看电视这样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于是她拿起茶几上的档案看了起来。

钤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了,只是三声过后依然没有人接,邱胜翊不解的从厨房探出头来,只见她斜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擦干手,赶紧走过去,盯着响个不停的电话迟疑了三秒,在她眉头皱起的那一刹那,他接起了电话。

「喂?映洁吗?为什么这么久才接,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又死撑着昏过去了呢!呼!还好吗?不需要我过去吗?」

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就劈哩咱啦的丢出一大堆问题,邱胜翊看向沙发上似乎睡得很熟的人,思索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开口。

「映洁?怎么不说话?」

电话那头似乎是个急性子,他只好回答,「她在睡觉。」

「翊!你是谁?」詹子晴讶异的倒抽一口气,四年了,她从来没有在吴家听到有男人的声音,这个人是谁?

「我——还是让她解释吧,过一会她醒来,我会要她回电。」

「她——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不像擅闯民宅的歹徒,可她还是放不下心,不由得埋怨映洁竟然藏了个男人在家里也不告诉她,摆明了不把她当朋友。

低眉望着沙发上舒服翻身继续睡的女人,邱胜翊含笑回答,「她很好,请问贵姓?」

「哦!你就说是她的秘书就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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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他耐心十足的重新将话筒放回耳朵边。

「你——是不是那天在宴会上和她遇到的?」

「算是吧。」

「那——好吧,再见!」

放下电话,邱胜翊放缓脚步走到沙发边,伸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发觉温度正常后,才转身上二楼拿一条薄毯盖住她。

原来她的早退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他还以为她真的在跟踪监视他呢。

伸手拨开她额际的头发,他的眼神温柔又不舍。

转身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文件,脚边的一页文件吸引了他的视线,拧眉盯着看了几秒钟,他蹲下身将纸张一一捡起整理好装进档案夹,眸心的颜色淡到不能再淡。

睁眼,房间里一片昏暗,吴映洁闭了闭眼睛又很快睁开,开口便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胜翊?」

「醒了?」

翻身坐起来,身上的薄毯滑落,她却习惯性地寻找那道令她安心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啪!灯被他打开,灯光洒在他们身上,直到真切的看清楚他就在眼前,她才幽幽的开口道:「我以为你走了。」

「就算走,也要打声招呼的。」

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靠近她红扑扑的脸,额头抵上她的,邱胜翊眼里的笑容好深好深。

「你干什么?」吴映洁下意识想避开,却有些舍不得,最终只能僵硬的让他抵住额头,有些楚楚可怜的瞅着他。

「你的秘书说你不舒服,我看你有没有发烧。」

「哦!我没事——秘书?谁?子晴吗?她来过?她人呢?」

她立刻紧张的四处张望,生怕当事人就坐在一旁看戏。

「我不知道是否是你口中的子晴,但她似乎很关心你,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想确定你没事。」

「那她……问你是谁了吗?」她有些为难的看向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好友解释的。

「她问了,我说等你来解释。起来吧,该吃饭了!」伸手拉她起来,他没有多说地向厨房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很过分也很伤人,他一定也这样觉得。

「对不起。」

回头看她扭着双手局促的站在餐桌边,邱胜翊从微波炉里端出保温的菜,不甚在意地问:「对不起什么呢?」

「你一定觉得我很过分对不对?我不是、不是故意隐瞒的,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将他们的关系合理化,她只是不想招致反对,不想听见心底所有的反对从别人口中重复。但是,这样的话,胜翊会不会觉得很受伤,会不会认为她轻视他,或者认为她——

「我没关系。」

邱胜翊打断她不住挣扎的胡思乱想,他根本没有怪她的想法,在这件事情上一直挣扎不放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原本他只是看在眼里,可现在,竟然有些心疼,不舍她为世俗委屈了自己。

「我没关系的,你想或者不想别人知道我的存在,只要自己高兴就好了,不用顾及我,我只希望你对自己好,知道吗?」

眼泪又要掉出来了,她拼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哽咽逸出口。

邱胜翊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的唇在贝齿的摧残下隐隐泛白,于是他想也没想便吻住了那可怜的唇瓣,解救了她,也释放自己的心疼。

如果有一个时刻需要永恒,如果有一个空间可以静止,那就是现在了,吴映洁缓缓闭上泪眼,将他眼底最真的怜惜永远铭记于心,她想自己此刻的眼泪,是因为微笑而来的,因为他的心疼、因为他懂她……这个男人,即使她不在乎全世界,恐怕也不能忽略了他,哪怕某一天他真的不打招呼离开了,她也会感激的记得他一辈子。

「好了,听到你肚子在叫,我们吃饭吧!」

双手包住她湿润的脸蛋,他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弧,抽张面纸递给她,开始准备碗筷。

「对了!你懂小提琴吗?」擦干净鼻涕眼泪,吴映洁突然想到刚才看的资料,于是联想到下午他在公园听小提琴的画面。

盛饭的动作顿了一秒,他没有承认,「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最近要争取的客户似乎很喜欢小提琴演奏。」她当然不会不打自招偷看他听小提琴的事,但却也没有别人可问。

「要投其所好吗?」将碗筷摆在她面前,邱胜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帮她。

「目前还不至于,算了,等资料齐全一点再说吧!」

她不想让公事影响彼此的情绪,望着面前香浓的蘑菇什锦煲,立刻食指大动起来。

「好香!」

「那就多吃一点,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邱胜翊也无意谈小提琴的事情,索性顺着她转了话题。

她顿了顿,垂下头低喃,「没什么的,可能累了而已,睡过一觉再吃你煮的饭,我就会精神百倍了。」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她再抬头时已是一副神采奕奕的表情,可邱胜翊依然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只是,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老实交代吧!」

吴映洁前脚进办公室,詹子晴后脚就跟了进来,眨着雷达一样的眼睛问。

「交代什么?」吴映洁不爽快的打着太极。

「当然是交代他长得帅不帅,是什么来历,你们真的是那个晚宴上认识的?昨晚是碰巧他在你那里,还是你们根本就已经同居了?你有没有具体调查他的背景,要不然我去查?」

吴映洁抬头看好友一张仿佛中了八百万乐透的脸,着实哭笑不得。

「好嘛!虽然有点三八,但我还不是为你好,如果再像以前那些货色——」

看着好友瞬间暗下的眼神,詹子晴立刻察觉自己说错话了,不由得吐吐舌头,急忙补救。

「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嘛!但是你自己要小心。」

别到最后受伤的总是自己,却连苦水都吐不出来,后面的话詹子晴当然是烂在肚子里也不敢再说出来。

「也许以前就是太多心眼了,所以——」把玩着手中的笔,目光却缥缈的落在窗外,吴映洁神色飘忽的说:「这次我什么都不想问,有目的也好,没目的也罢,只要我高兴,不想计较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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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子晴本来想反驳些什么的,但却止于好友脸上荡漾的恬静。

乖乖!该不是恋爱了吧。

「你爱上他了?」

吴映洁瞬间睁大了眼睛,仿佛看怪物一样的瞪向好友,不用开口也知道她多么否定这个说法。

「不是吗?可你刚才的表情分明是哪个少女不怀春。」

「去死吧!詹子晴!要是让李卫辽知道你说了什么,看他怎么修理你!」

信手抓过身后的抱枕扔出去,吴映洁又气又好笑,一张脸顿时变得红通通。

「欸!别岔开话题,如果不是,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即使有也是被你气的!」

吴映洁佯装气呼呼的别过脸不看她,可詹子晴是何等人物,她不但是富有恋爱经验的小女人,更是自认最了解吴映洁的人,所以她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却不再多说。

「OK!随便你!现在我可以不管,但如果想找个人聊的时候,我是第一人选,记住就是了。」

吴映洁望向好友,不自然的微笑,对这样的体贴,她还不善于自然的应对。

詹子晴也没指望她能说什么,只是自动将手上的资料摊开在好友面前,开始汇报公事。

「这是诺思克近五年的详细资料,我整理了一下,认为当务之急就是应该去找一张王牌。」

「王牌?」

「诺思克集团现任当家以撒•斯特恩对小提琴有特殊的偏好,在他在任的四年里,每年的新年年会都将小提琴演奏作为保留的压轴节目,而演奏者往往都是小提琴界的名家。」

「那你说的王牌是哪一位呢?」她立刻领悟了詹子晴的意思。

「被喻为似莫札特的音乐神童——Mic•约阿希姆•吕。」

吴映洁偏着头,挑眉。「他是华裔?」

「一半一半。严格的说他实际上是日本和中国的混血儿,却是在美国出生的,出生后其母便带着他改嫁给一个德国人,所以他的名字比较奇怪。」

「那他现在在哪?」

吴映洁对这些问题不感兴趣,既然知道子晴将这个小提琴家写进行程,那就表示要争取到诺思克的年会多半得靠这个Mic•约阿希姆•吕了。

「不知道。」

她不以为然的挑眉,粱子晴只是挫败的垂下肩膀。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定要他的原因,Mic•约阿希姆•吕在十一岁便开始于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真正出名是在十五岁,他和一名叫京奈凉子的日本钢琴神童合作演奏,才真正轰动乐坛,此后四年两人联手举行了数次响誉全球的巡回演奏会,但在一年前却突然消失了。」

「消失?」

「对!最后一次演奏就是在去年诺思克集团的年会上,那次露面后,两人就先后消失于乐坛,至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先后?不是一起吗?」吴映洁敏锐的挑出矛盾的地方。

「事实上是京奈凉子先退出的,Mic•约阿希姆•吕在此后有一次小型的个人演奏会,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演奏会似乎并不成功,而且传闻听过的人都不愿意多谈感想。」

「那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的追问,虽然她对音乐的了解连业余爱好都称不上。

詹子晴爱莫能助的耸耸肩,表示她也不太清楚。

「可能是表演有失水准或者是其他客观原因,但关键是,以撒•斯特恩几个月前就命手下开始找人了,似乎是想在今年的年会上再次听两人演奏。」

「所以,谁先找到并邀请这两位音乐神童,就意味着拥有诺思克年会的举办权!」

「宾果!但是并不止天星和我们在打这个王意,汪氏似乎也有意思。」

詹子晴小心翼翼的上报。

「汪子凯?」她皱起了眉头,但很快眼中就闪过异彩。

「嗯!而且据说汪子凯也参加过去年诺思克集团的年会。」

「这样吗?哼!好像变得更好玩了。」

她以笔杆抵住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深不可测。

「子晴,你认为我们找到Mic•约阿希姆•吕的可能性排第几?」

「也许比天星要多一点,但绝对没有汪氏有把握。」

「为什么?」吴映洁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依然目光无距的盯在远处,思维像是已经飘到另一个空间去的样子。

「据说Mic•约阿希姆•吕是个孤儿,因此没有亲戚可以查,而他和京奈凉子的所有演奏都是受邀出席,能邀请到他们的人当然就非富则贵。像以撒•斯特恩这样的人举行聚会,是不会容许记者或者外人进入的,更别说摄影和拍照。换言之,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看过他们演奏的人,应该无法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詹子晴耸耸肩,觉得这件事实在棘手。

吴映洁皱起了眉头,约莫有几秒的沉默,才淡淡的开口道:「那就是根本不可能了?这样的话,或许汪子凯能帮我一个忙。」

「映洁!」

詹子晴惊讶的瞪向好友,诺思克集团的年会就算要争取,以皇家现在的实力,也没有必要向汪氏请求帮忙吧,抛开是竞争对手不说,五年前汪子凯毕竟是当众抛弃好友的男人啊。

「他欠我一个人情,没理由不讨回来,帮我预约和他见面的时间,越快越好。」

别开目光,她不看好友的表情,当然那语气也表示不容质疑,于是詹子晴凝紧眉头便退了出去。

汪子凯欠她一个人情!

盯着面前的资料,吴映洁的思绪飘的很远。

或许,她该感谢汪子凯那年的当众悔婚,如果没有那一幕,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磨难等着她,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她了。

缓缓闭上眼睛,任倦意袭上心头,眼前不由得浮现他的笑容,胜翊——他和她,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他可以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流浪,静静的坐在公园里打发整整一个下午,或者突然对烹饪心血来潮……这样的他,却似乎过得比她还要充实,内心拥有的温暖比她还要多。

不得不承认,她,有那么一点点羡慕他。

至于爱……子晴说她爱上他了,有吗?爱是什么感觉,她好像已经不清楚了。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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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Mic•约阿希姆•邱:

亲爱的邱先生,不论您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诚心的邀请您出席一个月后由汪氏集团筹办的新年音乐会,去年在诺思克听过您的音乐,深感震撼,期望能够再次亲见。

汪氏集团总经理汪子凯

邱胜翊浏览着电子信箱里的来信,他不记得有见过这个汪子凯,至于诺思克……垂下眼睫,幽眸瞬间黯淡,按下删除,邮件立刻消失。

电子邮件是他们对外公布的唯一联系方式,世界各地的邀请函都通过这个管道找他们,以前每当信箱爆满,他无从选择的时候,凉子就会将邀请函排排队,用掷骰子的办法来选择,现在——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握住滑鼠的手指不由得发紧,现在再也不用了,恐怕这一辈子都用不着了。

睁眼正准备关闭信箱的时候,电脑又显示有一封新邮件,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关了电脑,起身向社区外的小公园走去。

他不想承认是因为小提琴,只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只是想去看看那个拉琴的少年,看看他是否真的天天都在那里。

琴声远远穿透冰冷的空气,邱胜翊的步伐停住了,隔着层层松枝,他的目光落在喷水池旁站立的少年身上,他单薄的身子在凛凛寒风中不住发抖,以至于那原本就断断续续的琴声听起来更加不完美,可对于邱胜翊来说,这琴声仿佛具有魔力一般,一瞬间鼓动了他的心,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竟然已经走到了少年身边。

琴声戛然而止,少年惊喜的望着他。「我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你多大了?」望着他垂在身侧的琴,邱胜翊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压抑。

「十六岁!先生您说的对极了,照着您昨天说的,我回去试着重新练习,听起来感觉果然不一样了,您听我拉。」

少年激动的将琴举起来,「流浪者之歌」的旋律立刻充斥在耳边,邱胜翊微微低着头闭上眼睛。那旋律不是来自耳边,而是来自心里,他甚至听到了钢琴的音符,流畅的高低音阶和小提琴悠扬的低鸣,手指——又不由自主的颤动!

「够了!」

他几乎粗暴的打断那琴声,睁眼的瞬间便看到自己的手正紧握住少年的弓,他怔忡了一秒,然后泄气的松手。

少年紧张的维持原来动作,持弓的手根本不敢放下。

「先——先生?是哪里错了吗?」

敛下眼,邱胜翊抿紧嘴,答不出话来。

「先生?」

「没错,你拉的没错,是我错了!」

那声音有着无法掩饰的失落,让少年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你没上学吗?为什么拉琴?」

「……因为喜欢,家里穷没办法请老师,这谱还是我收废纸时从一位乐手那里讨来的。」

「不过先生,我不会放弃的,你看!我已经有琴了,虽然它很旧,但是我认为它音质不错,至少可以让我拉出『流浪者之歌』。」

望向少年那神采飞扬的眸子,邱胜翊的心像被狠狠撞击着,酸甜苦辣百味掺杂,他伸手拿过少年手中的琴,微微颤抖。

少年立刻将弓递了过去,眼神充满无比期待,似乎期待那把破旧的小提琴真的能够发出天籁之音。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仅仅是弓滑过弦的一刹那,少年的双眼便在瞬间亮了。他从来不知道,这把琴能发出这么低醇的声音,下一秒邱胜翊闭上眼睛,好似宣泄的洪水一般,音符一串接着一串坠落。

琴弦如泣如诉,最终在悲壮激昂的鸣响中落幕,少年不禁潸然泪下,睁眼时,他看到沾在演奏者睫毛上的一片晶莹。

弓垂手落,邱胜翊缓缓转身,背对少年的泪眼迷蒙。

「先生——太、太棒了!您拉得太棒了!」

淡淡勾起嘴角,是一丝惨澹的笑容,邱胜翊深深吸一口气,伸手抹去脸上的湿意,转身将琴交给少年。

『请先生教我好吗?教我吧!我也想像先生拉的这样好,也想拉出让人感动落泪的『流浪者之歌』,我可以去收更多的废品卖钱出学费,请先生教我吧!」

少年紧紧拉住邱胜翊的胳膊,眼神充满了深深渴求。

「在这之前,我已经一年没有拉琴了,知道为什么吗?」

别过头不看少年恳求的表情,他近乎冷漠的开口。

「因为我的琴声只能让人流眼泪,这样的琴,不拉也罢!」

回头深深的盯着少年眼中的困惑,他生硬的拒绝,「你不要学我,因为我根本没有资格教你!」

「先生——」

推开少年的手,他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

仿佛逃难似的一路疾走,直到重重的关门声在耳边响起,邱胜翊的目光才一凛,却又瞬间失了焦距。

那旋律带回了记忆,排山倒海不可收拾,「流浪者之歌」、「西班牙交响曲」、韦瓦第的「四季」……他们曾经演奏了多少让人激动澎湃的乐章,那些旋律不仅让人感动落泪,更让人欢呼雀跃的微笑。

可现在,他的琴声却只能让人落泪。泪,交杂着痛苦和彷徨,在他心底流淌,通过琴弦,扩散到每个倾听者的心里,所有人的眼泪汇成一条痛苦的河,这——不是他的音乐!可偏偏就是他现在仅能拉出来的。

一拳砸在身后的门板上,他的心,拧得生疼。

叩、叩——

身后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邱胜翊挑了挑眉头,迟疑的转身打开门。

「嗨!」

吴映洁笑得有些力不从心,其实刚才她看到了公园里的那一幕,也听到了他的琴声,理所当然也深深被触动而流下眼泪,于是她尾随着他跟了回来,听到门板巨大的声响,她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敲门的,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怎样的心事,但就是不想放他一个人。

他皱眉,望着她微微发红的双眼,更是五味杂陈。

「如果……你想一个人待一会,我可以马上就走,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但……如果你想有个人陪你,我可以推掉下午的安排。」

她说得很委婉,即使没有说她看到了他想隐藏的一面,却也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关心。邱胜翊的目光倏地放柔,轻轻又缓缓的叹出一口气,伸手拉门外的她进来,紧紧搂进怀里。

这是她的家,可她却为了他这样委屈,他又有什么理由让她离开?此时此刻他的心需要一个人来填满,那个人,不是远在他乡,而是近在眼前的她,楚楚可怜又善解人意的吴映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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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紧紧将她揉进心口,闭上眼睛在她身体的芬芳里缝合撕裂的伤口。

她也抓着他的肩膀,埋头澡深呼吸他的气息,脑海里全是公园里他拉小提琴的身影,那个人她完全陌生,沉醉在小提琴世界里的胜翊她一无所知。那一刻,不是他的琴声让她流泪,而是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像所有人一样弃她而去,那时候她会怎样?

「真的没关系吗?」

「嘎?」

「推掉下午的安排,没关系吗?」

分开些许距离,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和湿润的睫毛,他的眼底弥漫情欲的波光。

「没关——啊!」

吴映洁低下头,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他打横一把抱起来,她措手不及的将双手牢牢交握在他脖子后,有些结巴的唤道:「戚、胜翊?」

「想要你陪我,可不可以?」

抱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楼来到卧室,邱胜翊的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怀中的人,她的关心、无措,甚至脸红结巴他都看在眼里。他开始怀疑,这一刻自己为什么全心全意的关注怀里的她,而不是远方的那个人。

缓缓勾起嘴角,邱胜翊轻轻弯身将她放在柔软床铺上,指尖轻触她红晕的脸颊,沿着优美的锁骨一路下滑,灵巧的褪去她的大衣,解开她丝质衬衫的钮扣,指尖所到之处引起她细小的轻颤,耳朵敏锐的捕捉到自她喉咙里发出来的抽气声,他迅速的俯身摘取她的唇瓣,并将她身体里的每一丝呼吸都吞噬……

「嗯……」

吴映洁翻个身,浅浅舒畅的喘息,酣畅淋漓地枕在他的胳膊上,温热的甚至能感觉到来自他血管里的脉动,她满足的笑了。

「有什么感觉?」

「嗄?」

以为他睡了,没想到脑后突然冒出他瘖痖的声音,接着便是炙热的气息擦过她的脖颈,引起一片小疙瘩,她的困惑中带着些许羞赧。

「下午,你看到了,或许——也听到了,哭了?」

吴映洁怔了怔,随后立刻知道他想问什么,或许自己能体会下午他为什么那么伤神,一句哭了,表明他多么在乎。

「对,你的琴声,让我哭了。」

他闭上眼睛,揽住她的手心不由得握紧。

「但是……哭过之后,我反而觉得很轻松。」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他的手臂,她将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昏暗的天空,声音轻轻柔柔的说:「你知道我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吗?」

邱胜翊轻轻皱了眉头,他对她的过去不是不感兴趣,而是那或许是伤口,不该再揭开。

「外界都盛传我是个为了钱、为了酒店利益不惜一切的女人!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我一直以为骨肉亲情是他最看重的,所以当我喜欢上那个男人时,他才会如此的帮我,但——是我太天真了。」

她微凉的吐气拂在他坦露的胳膊上,冰凉一路蔓延到心底,邱胜翊幽幽蹙起了眉心。

「他只是想用联姻使事业更上一层楼,所以我被当众悔婚时,他的事业受到很大影响,于是他开始责怪我,怪我抓不住那个男人,怪我不够好,怪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亲情也不是无私的!」

吴映洁淡淡扯出一丝苦笑,庆幸此刻自己背对着他,不然她或许没有力量回忆那些不堪,埋头在他臂弯,她呢喃继续。

「后来股票被暗中收购、资金周转不灵,银行每天逼着要贷款,而信誉遭受打击的我们,连利息都付不起,我爸是个自恃甚高的人,就被这么压倒了,还把一个烂摊子丢给我。」

邱胜翊拉高腰际的毛毯包住两人的身子,夜色渐浓,空气充斥着寒意。

「两个月没有什么生意,偌大的酒店除了关门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当时就想,哪怕有一线生机,也不能让人再看笑话,于是,我要的生机出现了,一个大企业的年会,两百万的预算金额,当时很多中小型酒店都虎视眈眈,而我——拿到了合约!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的吗?」

「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怜惜的拥紧了她,心隐隐发疼,开始忘了为自己难过,满心只有对她的心疼。

「你以为我会那么笨吗?」

吴映洁涩涩地勾起嘴角,是笑也是苦,他不解的看着她的发。

「对方代表的确是个色鬼,但却也是个酒囊饭袋,灌了他三瓶XO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起来后他看我坐在床边哭,就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心服口服的签约盖章,哼!就算事后他对外界说了什么那又怎样,有了那两百万,我重建了皇家,可是……我的第一次,比那更惨!」

翻身面对他,却不看他的脸,吴映洁将额头抵在他胸前,缓缓闭上眼睛。

一分钟、两分钟……就在他以为她就这样睡着的时候,她的声音自他胸口散出。

「他是我在商场上遇到的,从国外留学回来继承家族事业,我以为喝过洋墨水的人会比较不同,哼!没想到他的表现更糟糕!当他看到落红的时候,竟然以为是我设局骗他娶我,于是当场丢给我一张支票,要我再去做一次修复手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

「不要说了!」

邱胜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开口之前吻住她的唇,也阻止了她即将落下的液体,那不是泪水,是血,是伤口至今仍没有愈合而不断滴落的血,连他的心,都好疼!

「说这些不是想要你的同情。因为我一直耿耿于怀,不曾放弃任何一个报复的机会,想着总有一天,一定要让这些人都尝到我当时的感觉,拼命工作也只为这一个目标,所以从来没有哭过。」

抿起嘴角轻轻叹息,在他怀里望着他幽幽拧紧的眸心,吴映洁温柔的笑了。

「不知为什么,遇到你之后,我的眼泪就变得特别多。可是,我发现每落一次眼泪,心情就好过一些,甚至会想对自己好一点,或许真的有一天,我可以放下一切,像你一样提个小箱子,远走高飞!」

她的笑似乎又有了天真的色彩,可邱胜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懂她的意思,她是在用自己的伤疗他的伤,这个傻女人根本不知道他的伤源自何处,就迳自剖开自己的伤口,她是想告诉他,那琴声虽然让她哭了,却哭得值得、哭得高兴。

苦涩的扯开一抹笑,是心疼也是感动,低头在她额际轻轻印上一吻,他无声叹息,只是她不知道,他提的那一口小箱子,正是他挥之不去的沉重。

「胜翊……」

「嗯?」

「陪我……可以吗?」

她的声音似睡似醒,却又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垂下眼睑看她轻轻阖拢的眼皮,轻浅的呼吸均匀的吹拂他心口最敏感的位置,心跳一拍一合,邱胜翊将下巴轻轻挨在她的额角,道出承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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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经毋庸怀疑,此时此刻,他的怀抱、他的心,塞得满满的是一个叫吴映洁的女人。

第六章

「昨天抱歉了。」

「我放你一次鸽子,昨天被你还一次,是否算公平?」

「公平?汪总会这样认为,是不是因为我太好骗了呢?」

吴映洁皮笑肉不笑的望着面前卓尔不凡的男人,汪子凯,汪氏集团的总经理也是现任当家,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更是当年当众抛弃她的男人。

「现在的你还那么好骗吗?如今吴映洁总经理这个名字说出来可是响当当,在商场上谁不买三分帐,即使是我也不敢怠慢。」

汪子凯笑得客气,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的渊源可以追溯到五年前那场商业联姻,可自那之后就没有正面交锋了,现在她既然找上门,就表示有他不能拒绝的原因。

「既然汪总这么抬举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来向您讨一个人情的。」吴映洁目光坦然的望着他,语气毫无卑微之意。

「人情?」

「对,五年前被你那样摆了一道才有汪总现在的幸福家庭,所以应该有我的一份功劳吧,今天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汪总务必要答应。」

「说说看!」五年后的今天,她已经很能用智取了,他浅笑。

「我想请汪总帮我找两个人。」

汪子凯先是挑眉,而后莞尔一笑,他已经知道她要的人是谁了,毕竟这个圈子很小,稍有风吹草动就举世皆知。

「Mic•约阿希姆•邱和京奈凉子吗?」

「对!」

汪子凯当然明白,她来请他找Mic•约阿希姆•邱,就意味着他不但要提供这两人的资讯,而且还要拱手将诺思克集团的生意让给她。

「我听说汪总和诺思克当家以撒•斯特恩颇有交情,又听过那两个人的最后一场演奏会,所以这个忙,我唯有请汪总帮了。」

「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他轻笑,不急着下结论,双手交握地反问吴映洁的信心从哪来。

「我没有说这个忙汪总一定会帮,只是我想汪夫人曾经是我们皇家的大股东,至今仍然掌握皇家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也就意味着我吴映洁赚的钱,有汪夫人的一份,这样说来,汪总其实也不全是帮我,而是在帮自家赚钱,如此一来,我们之间能把旧帐算清,又讨了夫人欢心,岂不两全?」她笑眯了眼睛,可眼底却全无笑意。

「听你这样说,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汪子凯赞同的点头。

「难道汪总还能再拒绝我一次吗?」

她这次是真笑了,勾起的唇丝毫没有半点伪装,五年间每每想起这段往事,她都是满心酸楚不甘,可此时此刻,和这个改变她命运的男人面对面暗自较量,她终于能坦然面对了。

望进她沉静的眸子,良久,他释然地笑了,如果几百万能够化解一段误会,他何乐而不为。

「好吧,我答应你。」

「发的邮件有回音吗?」吴映洁走进办公室,随口问身后跟进来的詹子晴。

「还没有,我猜对方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回覆。」

詹子晴有些发愁,她们唯一知道联系那神童二人组的方式就是电子邮件,可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方式,如果那两个人有心要避开世人,恐怕也不会理会那些邀请函。

「对了!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好奇的问,本来帮吴映洁约好和汪子凯见面的时间是昨天的,可她回家拿文件后就没消息了,害她接到汪氏总经理秘书的电话时急得团团转,打电话过去她只说改约今天就挂了,现在她这个秘书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了。

「哦?哦……没什么,突然觉得不舒服而已。」吴映洁被问得紧张起来,她总不能照实说吧。

「是吗?可是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那——现在好了吗?是哪里不舒服?你呀!早该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了,总是一拖再拖。」

吴映洁只能苦笑,她就知道这样说好友一定会少不了一顿唠叨,不过却很窝心。

「好了,没事的。言归正传,说说和诺思克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昨天已经和诺思克那边的负责人通上话了,但对方并没有提出必须要邀请Mic•约阿希姆•邱和京奈凉子出席的要求,只说因为提出议案的酒店很多,他们还在筛选当中,最主要的是能够突出这一点,因为毕竟是二十周年庆的年会,也就是说如果能请到那两个音乐神童出席最好不过了!对了!那你今天和汪总经理谈得如何?」

「我们还是从策划上多下心思吧!叫企划部那边再多想些别出心裁又不失大家风范的点子,至于那个小提琴神童,我看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咦?」粱子晴不明白。

「如果对方真的想做隐士,就算找到他们也未必会出面,时间紧迫,如果一个星期后还没有找到,就派人到各大音乐学院或者交响乐协会找找看有没有第二个天才,或者尝试联系其他有名的演出家……」

话说到一半,吴映洁突然眼睛一亮。汪子凯说Mic•约阿希姆•邱是个左撇子,乐坛上极少能用左手拉弓演奏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小提琴家,她对出神入化的演奏没有概念,可却突然想起昨天看到的画面,胜翊是用左手拉琴的,而他的琴声也让听的人不禁流泪,一个怀疑不由得浮上脑海。

「子晴,你认为,什么样的音乐才是出神入化?」

「嗄?」詹子晴被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倒了,不禁愣了一秒。

「上次你不是说,卫辽为了帮你缓解压力硬拉你去看了几场歌剧吗?有没有什么感想?被感动了吗?」

「感动?我没有啊!因为太累了所以在剧场常常唾着,倒是有一场卫辽看得居然哭了!呿!一个大男人,我笑他他居然说我没内涵!还说什么能打动人心的音乐是天籁!一说起这件事我就火大!」

说到激动处,詹子晴干脆挽起袖子大口呼气,却看到好友又迳自发起呆来。

「喂!映洁!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能打动人心的音乐是天籁吗?那是否表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奏出那种音乐?那是否表示,演奏天籁的人多少有天赋,说不定是天才?

眉心皱得很紧很紧,吴映洁不由得想知道,胜翊不想告诉她的到底是什么?

公园喷水池边,拉琴的少年一个人孤零零立在寒风里,吴映洁在车上看了大约十分钟,决定开门走下车。

她走到少年身后,目光穿梭在那把磨掉漆的小提琴和破损的琴盒之间,再看到少年被冻得发青的手,她打开钱包掏出钱放在地上的琴盒里。

「谢谢。」少年停止了拉琴,说了谢谢后看向琴盒,随即被那些钱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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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吴映洁笑着点头,为少年的受宠若惊而略感辛酸,很多时候她根本不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比她活得更疾苦的人比比皆是。

「谢谢小姐!您要点歌吗?虽然我拉得不是很好,但如果您点的我会,我一定会好好拉给您听。」少年激动的将琴放在肩上摆好姿势。

「你刚才拉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流浪者之歌』,但是,我还没有练好。」少年腼腆的低下头。

「我前几天听过你拉这首曲子,但今天拉得似乎有大进步。」

「真的吗?您真的觉得我拉得有进步?」少年又惊又喜。

「嗯,是有谁指点了吗?」吴映洁试探的问。

「呵呵!不瞒您说,的确是有一位先生示范给我听,不过我求他教我,他怎么都不肯。」少年顿时有些失落。

「为什么呢?」她好奇的问。

其实昨天她就很好奇了,为什么拉过曲子后,胜翊的反应会那么奇怪,可是那时的他那么失落无力,她也不好再问什么。

「我也很奇怪呀!明明拉得那么好,可是那位先生却说没有什么可教我的,还说自己已经一年没有拉小提琴了,说他的琴声只能让人流泪,可是这表示他拉得很好能打动人心呀!我……唉!我要怎么才能让他教我呢……」少年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泄气的搔着后脑勺。

一年?她不禁皱了眉头,这些——仅仅是巧合吗?

「他——我是说,那位先生拉得真的很好吗?」

「对呀!我有一卷小提琴录音带,有空的时候就放来听,这首『流浪者之歌』在我听来,那位先生拉得比谁都好,我——说实话,我十岁就捡垃圾维生了,一个人也不觉得怎么样,可昨天听了他的琴声,我难过得都哭了,听着听着就不由得想到这几年自己过的生活。」

少年似乎又想起了伤心往事,难过的垂下脑袋,吴映洁深思了几秒,突然眼睛一亮道:「你想跟他学琴对不对?」

「是啊!可是他不愿意。」

「我有办法让他教你。」

「真的?」少年抬起头顿时眼中布满光彩,她则肯定的点点头。

「是我,吴映洁。」站在自家门口,她不急着进门,却在讲电话。

「你能告诉我,在诺思克年会之后,Mic•约阿希姆•邱曾独自举行过一场小型演奏会,可却很少人提起,这是为什么?你知道答案吧!」

电话是打给汪子凯的,她就是笃定他一定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内幕。

「你既然这样问,就表示你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说说看是什么?说不定你知道的就是答案。」

「因为他的音乐让人哭泣。」

几乎是一字一顿,她的语气有透不出的压抑,那个猜测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哦?我只能说,皇家负责资讯收集的员工真的很有一套。」

吴映洁转头望向身后的房间,一时理不出思绪。

「我还想问,京奈凉子和Mic•约阿希姆•邱的关系,他们——只是拍档吗?」

她忍不住还是问了,也几乎可以肯定,上天在眷顾她的同时,又开了一个玩笑。

「这个问题,除了当事人,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你。」

「谢谢。」

挂了电话,死瞪着眼前那扇门,她突然有些畏惧,曾经的未知表示她不想探究,因为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相遇。可是现在,她想知道了,却又不敢问,因为他的刻意隐瞒,也因为生怕当一切挑明,他就会离开。

这样的想法,是否代表她有一点在乎他的去留,在乎他这个人,甚至,在意他对她的心意,是否可以长久……

「咦?刚回来吗?」邱胜翊打开门准备丢垃圾时,却发现她站在门前。

「哦!嗯!刚回来。」仓皇的收拾心情,她低头擦过他的肩,迳自进门。

他的目光跟着她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扔了垃圾也转身进门。

「很累吗?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还是你想先洗澡?」

「哦!我——」目光跟着他进厨房的身影,吴映洁的话尾顿住了,视线停留在他切菜的动作上。

「你用右手?」

邱胜翊呆呆的回头望着已经站在他身侧的她,不明白他用右手有什么不妥,可她的眉头却全部打结了。

「你用右手做事情吗?」

盯着他握住菜刀的右手,吴映洁满脑子的猜疑一瞬间又全颠覆了,她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昨天的她是否看错或者记错了,难道他是用右手拉琴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他放下菜刀擦干净手回问。

「可是——」抬眼对视他深邃的眸子,她鼓足勇气道:「昨天,我看到你在公园拉小提琴,那时——你用左手。」

她决定说出一部分,不想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地受煎熬。

「有时候我会用左手,但其实这没什么,右边也用得很顺手。」

伸出双手摆在她面前,他笑得心无城府。

望着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她伸手握住他的右手指尖,摩挲着他指尖粗糙的老茧,不由得轻轻皱眉,如果用左手拉弓,那压弦的就是右手指了。

「这老茧是怎么来的?」

他的笑容在一瞬间隐没,沉寂了几秒才回答,「练琴。」

她缓缓别开目光,不敢直视对方眼睛的那个人,竟然是她。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看她仿佛孩子一样低垂着脑袋,握住他的手却出奇的用力,邱胜翊不躲不避,仅是淡淡微笑。

还有什么想问的?她想问的很多,关于他的所有她都贪心的想知道,像是他为什么突然不演出了?和京奈凉子的关系是否比伙伴更深一层?他说自己的琴声只能带给人眼泪,那是为什么?又为什么留在她身边?她想问的太多了……可是,难道她问了他就会答吗?如果她问了他也答了,他们——还会这样相互温存吗?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终究无法问出口,所以她逃避的选择另一种方式,旁敲侧击也好,说她是商人算计也好,她希望是他主动告诉自己一切,就如同她告诉过他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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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邱胜翊的表情依然一派温和,可眼底却压抑着不为人所见的冷意。

「帮我带一个学生,教他拉小提琴。」

窗外已经全是午夜的深沉,室内却总有一个人闭不上眼睛,起先是吴映洁,但当她最终体力不支沉沉睡去后,身边的邱胜翊却睁开了双眼。

他侧身望着一旁浅浅入睡的人儿,看着她连睡着都松不开的眉头,不由得笑了。

她说要他带一个学生,教公园里那少年拉小提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达成协议的,但相信她的目的绝不仅此而已。

伸手抚平她的眉心,他忍不住开始想,是否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一年中不断有人找他,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让他重新拿起小提琴站在舞台上。

以撒•斯特恩也是,但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凉子。

似乎很久了,他没有再刻意回忆这个名字的主人,那么,或许因为这个名字而牵扯出的心疼真的能随时间而淡薄,又或许——这一切淡薄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手指轻轻滑过她线条柔软的脸颊,他不得不承认,对于怀中的这个女人,他已经产生了深深眷恋。

是他们都掩饰得太好了吧!因为太习惯在人前掩饰真实的自己,所以他总是装出一副与年龄相符的样子,将那些压抑的深沉埋在心里,却唯独在她面前释放。

而她,是因为现实才成长得太快,所以将那些软弱幼稚的一面掩埋,却遇到了他。

他们这样的关系很奇怪,却又像再自然不过的互补。是否凉子的迷失、他的流浪,都是老天冥冥中安排好的?否则他怎么会遇到她,怎么会停下流放了三百多日夜的脚步,重新碰触那一直刻意遗忘的伤口,再拿起琴……

她是否就是上天安排的那个人,让他重生?

「公园里的那个少年还好吗?我是说李铨。」

回家吃饭时,看他一直下说话,吴映洁挑动盘中的义大利面,状似随意的问。

「嗯?哦!还不错。」

「哦!」

看他似乎无意多说,她有些泄气,说实话,对于他一直这样隐瞒自己,她很在意,在他面前她仿佛透明一般的完全坦白,而他呢,是不信任她,还是根本觉得没必要告诉她什么?她不是想探他隐私,只是在意自己对于他来说,是否有意义。

看她低垂着脑袋一根根挑着面条,却不往嘴里送,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不知道掩饰,邱胜翊实在没辙。

「为什么要让我教他?之前我拒绝过他的,你该听他说了。」

哐当!手中的叉子掉了,只见汤汁溅在桌子上,吴映洁手忙脚乱的抓起餐巾擦,却又碰歪了杯子。

「别慌!」邱胜翊眼明手快的一把握住杯子,再伸手拿过餐巾擦干净她面前的桌子,忍不住闷笑出声。

「你真的是女强人吗?面对那些刁钻的客户你是怎么处理的?」

他很好奇自己所没有见过的她,在他面前有点无措、有点手忙脚乱,甚至根本不会掩饰心事的吴映洁,在商场上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泄气的嘟起嘴,「才不会这样!」

真的很丢人,连她也觉得奇怪,自己的沉着冷静为什么遇到他就全部蒸发了,害得她根本无处遁形。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让我教他?」

「啊?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诺思克的年会吗?」

「咦?你怎么知道?」听说这一次的年会连以撒•斯特恩都要亲自过来参加,可见其盛大。

「那天你睡在沙发上,文件洒了一地,帮你收拾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邱胜翊低下头迳自吃面,不看她又惊又恐的表情,她担心的是什么,用意何在,他不是猜不到。

「哦!其实——其实也不全是因为那个。」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哦?那还有别的原因吗?虽然那孩子很好学,但你该知道,如果要学琴,可以教他的人还很多,我已经很久没拉琴了,并不是最合适的。」

抬起头就见他静静的望着自己,鹅吴的灯光落一地,很温暖的光泽,却找不到更多温暖了,如同隔着一层纱的感觉,她不由得脱口而出——

「可以问,为什么不拉吗?」

吴映洁问得小心翼翼,几乎胆怯,他看了窝心却也无奈。他想避开的,偏偏总是绕不过去,只能点头轻叹,娓娓道来。

「拉琴的时候,我总是想着要把激情传递给听的人,让他们沉浸在音乐里,能够忘了现实中的不愉快,但我的音乐现在只会让听者悲哀,那是因为我的心——变了!」

空气仿佛凝固在那个不为人知的时间,回忆是灰色的,心跳是沉重的,直到他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小手覆盖,邱胜翊甫抬头便撞见她眼中闪烁的焦虑,于是状似轻松的笑道:「或许反差太大了,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所以干脆不拉了。」

吴映洁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咬咬牙她决定诚实一点。

「其实,不是为了李铨才拜托你教他的,而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想听你拉小提琴,喜欢你拉小提琴时的表情,喜欢拉小提琴的你!」

想了解更多的他,真实的他!唯有拉小提琴时,他才会不自觉流露那样的他,会痛苦愤怒,同时也富有激情,虽然此时他温柔的笑也能让她迷失,但她更渴望触摸那时的他,分担他的痛苦。

望着她闪烁晶莹的眸心,邱胜翊的眉心紧紧纠结,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被重重的撞击了。

一直以为帮她排解孤单苦闷的人是自己,可这个时刻,虽然她不再多说,但那眼底的怜惜深深触动了他,或许在他留下来的时候,最需要疗伤的那个人,是他。

「就如同我把过去摊开在你面前一样,那些一度让我痛苦的过往,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可却告诉了你,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反而觉得轻松,现在我不但能坦然面对抛弃我的那个人,也能理直气壮回敬那些泼我脏水的人,我认为,那是因为听了你的琴声的缘故,虽然哭了,但那些是释怀的眼泪,带着悲伤、带着压抑和过去的沉重,统统流出体外,不是说覆水难收吗?眼泪也是一样的!」

望着他深不可测的眸子,吴映洁努力让自己说得轻缓,试图让自己不要抱太多希望,可是,当他别开目光迳自低头吃面的刹那,浓浓的失望还是涌了上来,她并没有想要他全部告诉自己,但是至少他该明白,她想要替他分担的心情。

他依旧沉默,她受伤的咬紧嘴唇,闷闷的开始吃面,一口接着一口,仿佛不这样她就会开口骂人。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嗯?她惊讶的停住动作,呆呆的抬起头,口中还塞满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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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一直努力在忘记,现在一切似乎又都回到了原点,但或许是因为你,我有了重新选择的勇气,所以,给我一点时间整理好吗?」

因为有她,看起来柔弱无比却又坚强的她,让他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一年前他选择逃避流放,一年后,他想要走另一条路。

伸手覆上她又沾上了酱汁的嘴角,邱胜翊微笑的起身,用最温柔的吻替她拭去。

口中的缠绵火热倏地蔓延至全身,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离开座位抱住了她,迷离的闭上眼睛,吴映洁笑了,这样就足够了,只要他这么说,不论再给他多久的时间,她都愿意,最好很久很久,久到他不能再离开她为止……

第七章

「您好,华尔森医生,是我Mic。」

「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醒了?」邱胜翊握紧话筒,声音蓦地高出几度。

「对,一个星期前凉子恢复意识了!」然现在还是时睡时醒,但相较于以前来说,这简直是可喜可贺的事,我一连发了很多封Mail给你,你都没有看到吗?」

「抱歉!我这段时间没有上去收信。她有提起我吗?是什么疗法奏效了?还是她自然清醒?她的心情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邱胜翊根本掩饰不了激动的心情,虽然曾经几乎放弃,可现在这个奇迹竟然发生了。

「Mic你听我说,是因为——斯特恩来了。」

眉心紧蹙,一瞬间所有的喜悦化成乌有,他眼底的激动立即黯然,沉沉开口道:「所以她醒了?」

「是的,但这毕竟是好事不是吗?这一年来我们期望的不就是她能够醒来?虽然她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但无疑斯特恩的到来,是对凉子有益的。」

他有股想狠狠砸掉电话的冲动,但是,他却忍不住的问:「她……有提到我吗?」

「当然有,醒来的第一天就问我你在哪里?只是因为联系不到你,你会马上回来吧?」

邱胜翊勾了勾嘴角,笑了,却苦涩的闭上眼睛。

「她只要有斯特恩就够了。」

挂了电话,仿佛耗尽全身力气,他斜斜靠在墙上,无力的滑坐地板。

呵!她醒了!她终于醒了!他盼了一年,求了三百多个日夜,她终于醒过来了,但却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以撒•斯特恩!

以撒•斯特恩,一个让京奈凉子死就死、活就活的男人,一个——凉子深爱的男人!

无力的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望着窗外落雨的风景,他该高兴的,可是,却高兴不起来。

往事历历在目,每每想到这里,心中的伤口还是会猛的被撕裂。对于凉子来说,朝夕相处五年的他,到底算什么?

答案就是,五年来形影不离的他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比不上她相识一个月的男人,她可以想都不想就抛开他为了那个男人死,却压根没有想过没有他,他该怎么办!

五年的时间不长,一转眼就过去了,但是,那却相当于他的全部。他的成长、成功,他的依恋,他的方向,曾经还认定,那就是他的归宿,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演奏,一辈子与她站在舞台上和着动人的旋律。

于是,当所有的努力他都尽了,可她却依然不想清醒时,他便带着一身伤和悲凉远走天涯,因为在碰触琴弦的时候,他没有办法不想起她,脑海里自然而然会响起她的钢琴声。

于是,他的琴声仿佛失去了伴侣的寡偶,全是低鸣悲泣。

一拳狠狠的砸在墙上,刺痛中他告诉自己这不是愤怒、不是嫉妒,只是不甘,不甘她怎么能这么对他,他的付出她看不到感觉不到吗?为什么放逐自己流浪的他,她全然无视,可以撒•斯特恩一出现,她竟然就醒了!

他真的不甘!真的不甘心!

「李铨,你的老师呢?」

吴映洁今天特地提早下班想偷听胜翊拉琴,可到了小公园却发现喷水池边只有少年一个人。

「老师今天没有来,我也在等他,他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不教我了?」

「不会的,他可能突然有事耽误了。」

她笑着安慰失落的李铨,原本想转身回家的,但看到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又于心不忍,于是转身坐在喷水池边道:「既然你的老师没来,就由我来代替吧,拉拉看这几天学的,我也想看看你口中出色的老师,是否真的有办法。」

「啊!哦!真的要听吗?」他顿时又紧张又兴奋。

「嗯,当然!」吴映洁肯定的点点头。

只见李铨郑重的摆好姿势开始拉琴,轻快而简短的旋律在午后的阳光中跳跃,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虽然她的音乐细胞少得可以,但是,即使是那样,她也能听得出来,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琴技便进步了不少,一曲结束她不禁忘情的鼓掌。

「你真的很有天赋,虽然我不是很在行,但听得出来你进步很大。」

「真的吗?」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其实都是老师的功劳,他教给我技巧和正确的指法,还有教我怎样体会曲子的意境,照着老师的方法,我自己练起来也觉得顺手很多。吴小姐,真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老师一定不会教我的。」

「那是因为你很好学,所以他才答应的。」

她满足的笑着,看到李铨的进步她很高兴,但更让她觉得窝心的,是他说中了,胜翊是为了她才答应的,虽然这样想或许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真的很满足。

告别李铨后她朝家走去,突然很想早点见到他,想和他分享她的喜悦。

「胜翊!」

推门进屋,她兴奋的唤着他的名字,却在下一秒顿住了脚步,因为琴声。自二楼穿透下来如狂潮一般的旋律,急切而复杂,高潮一波盖过一波,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迟疑的皱了眉头,不再出声,轻轻步上二楼。

邱胜翊拉得全心投入,巴翊的六首小无、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随想曲、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贝多芬的小提琴奏鸣曲第九号「克鲁采」……几乎每一首曲子拉下来都会让人大汗淋漓,可是他却连续在这样激昂的情绪中拉了近三个小时,汗水早已沾湿了他的衣衫和脸颊,眼前也是湿润的模糊。

吴映洁呆呆的站在门口,望着窗前那投入的背影,她第一次如此接近他,却也觉得没有哪一个时刻,他像现在这样陌生,即使是他们初次相见的那个夜晚。

她虽然不懂音乐,可是她不是不懂相思,他的音乐透着无比悲凉和无尽失落。于是,她懂了,懂了为什么Mic•约阿希姆•邱的最后一次演奏会鲜少有人谈起。

或许每个人都像演奏者一样,深深沉浸在无尽痛苦的回忆里,要他们发表听后感,无疑是揭开自己的旧伤口。

或许她也懂了,懂了他为什么不想谈往事,懂了他为什么不想再拉小提琴,懂了为什么上次他说一直努力想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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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完全沉浸在小提琴世界里的胜翊,她唯一求的就是,不要忘记她。

仿佛绷断的弦,旋律在一刹那消失,耳边仅剩窗棂颤振的声响,还有两个人不住的喘息。

吴映洁张张嘴想试图说些什么使自己插入他的世界,可是——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刹那间,她所有的声音消失了,连呼吸都屏住,望着他缓缓垂下手中的琴,看他迳自对着窗外不看她,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颤抖的嘴唇变得好冷。

「对不起。」

望着窗外天色渐暗,邱胜翊隐忍着不稳的气息,语气悲哀,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需要好好想一想,往后,该怎么办!

「没关系。」

挤出一个再难看不过的笑容,虽然他根本看不到,但她还是将眼泪忍住,硬生生咽进肚子里,轻轻关上门转身下楼。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长长呼出一口气,吴映洁一阶一阶步下楼梯,坐在最后一阶,眼前全是他的身影,全部是陌生的他的身影,那样拉小提琴的他、那样冷漠的他、那样刻意隔出距离的他……

她忍不住咬住嘴唇,他其实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他说出这样的话。

任时间在周围滑过,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鼻尖窜入一股异味,邱胜翊才缓缓回神,转头望向窗外,原来已是一片黑暗。

他皱眉起身,打开门,那股呛鼻的味道立即扑面而来,伴随着楼下叮叮当当的声音。

「映洁?」步下楼梯就看到客厅里乌烟瘴气,而所有的烟雾都来自于厨房。

「咳咳!」

循着声音,透过浓烟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疾步走过去一把拉人出来。

「你在做什么?」

「哦!你下来了。」

抬眼看他,吴映洁红着鼻头和眼睛,然后推开他拉住自己的手,又要返回厨房。

「我问你在做什么?」邱胜翊挑高眉头,没什么耐心的一把拉她转身大吼。

「没什么,我只是——」

抬起头来看他,眼里迅速积聚了泪水,原本委屈软弱的声音突然提高,「我只是想做顿饭给你吃可不可以!你说想一个人静静,但总要吃饭吧!就算你不吃,我也会饿啊!」

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哭的,他不要自己没关系,她至少要有骨气,可是才一秒的面对面,她就忍不住泪水滂沱。

邱胜翊愣了一秒,眉头缓缓蹙起,看着她的泪、她的狼狈,涌上他心头的不是歉意而是心疼,一个下午的时间,直到此时,他终于找到了一丝光亮,不是心痛不是悲哀,是最柔软却也最坚硬的心疼,能够带他冲破迷雾的力量,于是他拉住她,紧紧拥在胸前,越拥越紧。

说不出的感动,心中唯有不停的念叨。这个笨蛋,为什么这种时候她还要这样感动他,他说了很过分的话,要她离开留给他空间思念另一个女人,可为什么她明明在意得要命也生气得要命,却依然这样委屈自己?而他,答应要对她好一点的他,到底能做什么?

无论是凉子,还是怀里的人,他到底能做什么?

「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不求更多,也不贪心一辈子,但不是现在,给我一点点时间忘了你,等到有一天我能够对你说『好吧你走』的时候再走!好不好?」

哀伤的靠在他胸前,泪水沾湿了他大片的衬衫,吴映洁知道说这些话太没骨气,但是,这是她唯一能留下他的方法,她不想为了一时之气以后后悔,如果他就这样定了,她真的会后悔的。

闭上眼睛,他无奈地吻着她的发。他能到哪里去?凉子身边根本没有他的位置,过去的一年,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流浪。

「你说只要我需要,你就不走的!」

生怕他直接拒绝,她急切的自他胸前抬起头,迫切的寻求保证。

望着她眼底的渴望,邱胜翊怜惜的伸手拭去那些断线的泪珠。其实她错了,真正需要的人,是他,他需要一个收容他的地方,收容他的人、他的心。

而她,正是这个港湾,目光放在她身后,他倏地皱起眉头。

「刚才你在做什么?炉子上的火关了吗?」

「嗯?啊!火!」

吴映洁半晌才反应过来,但动作还是没有他快,在她变了脸色的瞬间,邱胜翊已经飞身窜进厨房……

后来他一直没有给她答案,留下或者离开,她甚至根本不敢问,那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痛苦?也不敢问为什么那把小提琴是他唯一的行李?更不敢问,这里是否有值得让他留恋的人。

她只是小心翼翼的待在他身边,还把大部分工作都带回家做,有时候睡到半夜醒来发现身旁另一半床铺空荡荡,便会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发现他竟然在衣物间望着那把小提琴发呆,那个时候她真的很想对他说——走吧。

如果他那么为难,那么难以抉择,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样留他在身边,伤的是他们两个人。

可是,每天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又会看到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为她准备丰盛的早餐,唠叨她要喝牛奶,帮她整理衣服,甚至还是那样体贴的帮她穿鞋……比平时对她更好更体贴,可是,他越这样,她的心仿佛越是被茧丝一层层缠绕,透不过气来。

难以抉择的,又何尝是他一个人。

她发疯的想留下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样的渴望,渴望他留在她身边,哪怕多一分钟也好。

可是,她的心一边享受他给的温暖,却一边被灼伤,他的牵强微笑越是温柔,她就越痛苦。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谁来替他们做个了结?

「老师、老师!」

「嗯?」

「老师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都魂不守舍,难道是我拉得很糟糕吗?」李铨不安的看着一脸失落的老师。

「哦!抱歉!不是因为你,但是,虽然你能顺畅的拉完整个旋律,却依然拉得不够完整,这首曲子——」

「吴小姐!」

邱胜翊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公园外的马路边,她的车已停在那里。

「车里的人是吴小姐吗?她为什么不过来?哦!难道说老师和吴小姐吵架了,所以才闷闷不乐?」李铨自顾自的开始想像。

「开始拉吧!注意第三章以后的情绪,低沉与高昂之间流畅的转换,要把握吉普赛流浪民族内心的悲愁与火一般的奔放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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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邱胜翊将乐谱翻到第三章,示意学生拉琴。

于是旋律响起,可邱胜翊的心却不在这里了。她为什么只是坐在车里,为什么不过来?

知道这段时间他表现得有多糟糕,连他自己都觉得笑得勉强,但是,他没有办法,过去的那些仿佛电影一般在眼前流过,他根本没有办法稳下心绪。凉子怎么样了,她是否会找他,斯特恩又会做出什么事情,还会像以前那样欺负她吗……一切一切都萦绕在他脑子里,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那一刹那他想过离开的,可是,他知道即使回去了,对凉子来说,依然是斯特恩最重要,一年前她已经作出了选择。

还有——余光不由得飘向车里的人儿,每次看她隐忍的目光,他的心也是会疼的,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同情怜惜,或者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爱?他还来不及想,也不敢想。

不愿看她,不敢看她,却又不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穿过干涸的喷水池,穿过树影和车窗,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是如何眷恋的落在她脸上。

吴映洁怔住了,原本地只想偷偷看他的,看他会不会离开,看他有没有留下来,她甚至不敢跨出车门到他面前,生怕当他面对小提琴的时候,又要她离开,所以只能隔着马路和树丛,远远的看他。

没想到他却看到她了,两人就这样相望着,在她不知道,在她来不及阻止的时候,眼泪就像冰冷的雨滴沾湿了脸颊,于是,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他的表情,看到了他眼中的疼惜。

拼命咬住嘴唇告诉自己不可以哭,可是,泪水就像被按了播放键,怎么也忍不住,唯有逃走,逃出他的视线。

她怎么能够忍受,在她已经不能没有他、爱上他的时候,他对她,仅仅只是同情,她怎么能够忍受!

看着她发动汽车疾驶离去,邱胜翊下意识的迈步上前,却在下一秒又顿住,伸出的手僵在午后的冷风里,迈不开追赶的脚步。

对她——真的只是同情吗?真的放不开过去吗?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的眼泪会揪心的疼?

可是,为什么迈不开追赶的脚步?

沉沉垂下手臂,他的双眼紧紧闭上,不想面对这样懦弱的自己,追上去又能怎样,他又能说些什么、保证些什么?除了痛苦和更多的失望,他还能给她什么?

「映洁,你倒是给个决定好不好?是用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是你有别的安排,你不会让明天的试演开天窗吧!」

詹子晴焦急的将诺思克的文件放在好友的桌上。她能不急吗?人家那边一个劲催促报上节目安排,可她这做老板的却依然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

「子晴,如果以撒•斯特恩是个狂热的小提琴爱好者,他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最动人的演奏,对不对?」

「什么意思?难道你有什么策略吗?」

「我不清楚,但是,我想明天之后,一切就会有答案了。」

「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去带他来。」飞快的在纸上写下地址和名字,吴映洁拿起皮包起身出门。

「李铨?你等等!这是什么人?你要去哪?还有你的舞伴……」

她决定了,与其这样两个人不清不楚的痛苦,她宁可选择明确的表白,告诉他她爱他,告诉他她希望他永远留在身边。但是,如果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如果他对她仅仅只是同情,那她会让他离开。

吴映洁突然打电话来说她想逛街,邱胜翊便气喘吁吁的跑到百货公司,四周环望着找寻她的身影。

「胜翊。」

回头,就见她一身嫩绿色的套装站在百货公司门口,在身旁川流的人群中出众无疑。

他有些怔愣,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她是美丽的,即使那个晚上她冻得发抖也无法掩饰她的美丽,而这一刻,他更是挪不开眼睛。

「胜翊。」

他站在那里,目光只是落在她身上,吴映洁甜甜的笑了,可心里却是淡淡的离悉。

「想买什么东西吗?」走过去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他的目光依然只注视她。

「要帮你买礼服,还想买礼物给你,还要做头发……」

「为什么都是给我?」

听她小嘴不停的细数要如何打扮他,邱胜翊皱起了眉头。

「呵呵!因为明天有个特别的宴会,而你是我的舞伴啊!怎么?想拒绝吗?不可以哦!」她乐不可支的挽紧他的手臂,向百货公司的男装楼层冲去。

如果说以前他觉得购物狂这个名词是危言耸听的话,那现在他总算见识过了,从头到尾他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她拉着他穿梭于各大百货公司和沙龙之间,一会是发型和服装搭配,一会又是购买配饰……到夜幕降临为止,他的两只手已经被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占据了,可她却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

「映洁,我看这样就可以了。」

「不行!还差一双合脚的皮鞋,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挽着他,吴映洁大有不把百货公司逛透誓不甘休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宴会?为什么你这么重视?」

「诺思克年会的预演。」

他顿时停住脚步,而身前的她也跟着停下。

「映洁?」

吴映洁咬住嘴唇深吸一口气,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一如她料想的,他皱起了眉头。

「你不想去对不对?」

「你想做什么?」邱胜翊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他的确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是因为诺思克?还是因为以撒•斯特恩?」

「映洁!」

「胜翊,到目前为止我从没有逼问过你,你的真名是什么?那把小提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每次你拉琴都刻意和别人保持距离?」

「我——」

「我知道或许对你来说,我根本就是个过路人,没有权利问那么多,所以我不问,但那并不表示我不想知道,事实上,我想知道我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想知道我爱上的这个男人是否也爱我?想让他知道我的心事,同样也想分担他的痛苦,这样很过分吗?」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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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将多日积压的情绪宣泄出来,看着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邱胜翊毫不犹豫的说不,不过分,她该要求得更多,过分的是他。

「那么如果你不觉得这是痴心妄想,请告诉我好不好?」

泪水已经蔓延至眼底,她终于将憋在胸口很久的话说了出来,她忍很久了,从第一次看他拉小提琴开始,从汪子凯告诉她以撒•斯特恩、京奈凉子、Mic•约阿希姆•邱之间有微妙的关系开始,她就有满脑子的问题想要问他,可是,他说不想说,他说给他时间,他说对不起,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很多次她反覆的告诉自己,放弃吧!不要陷进去,被抛弃的生不如死尝一次就够了,可是,她情不自禁,还是陷了进来。

泪眼模糊的望着他熟悉的轮廓和沉默的表情,虽然拼命咬紧牙关,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烫得她迅速转身想要离开。

「映洁!」

下意识的紧紧拉住她冰冷的手,邱胜翊在心中挣扎着,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整理出头绪,他要如何告诉她?

「她不爱我!」

反抗的动作停住了,吴映洁迟疑的盯着散落脚边的袋子,全副精神都屏息聆听他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对她的爱可能到死也收不回来,所以,我选择流放自己,从美洲、南美到非洲,又忍不住回到美洲去看她,最后来到了这里……说实话,遇见了你之后,现在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当初是依恋还是爱。」

她缓缓转过身,望着敛下眼的他,他看起来很疲倦,仿佛征途中的旅人,眉心的困顿让她心软了。

「那是——什么意思?」

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否爱凉子,那到底代表着什么?是从来没爱过,还是爱情淡了消失了?抑或者有没有可能——

「因为现在的我,竟然不想回到她身边,现在的我,竟然想留在你身边!」

他一连用了两个竟然,幽幽抬起眼帘,望着她一双大眼里晃动着晶莹的泪光,反射出一个恍惚的自己,心跳停了一拍,不及想的情感就这样昭然于心了,他对她,恐怕不是同情怜悯,根本就是——对上她眼中的泪光,邱胜翊想要表达得更多,可是他想,此时此刻首先该做的就是解开她的心结。

「你想听什么?如果你问,我会如实回答你。」

吴映洁死咬住牙关,豆大的泪珠跌落,记得上一次他也这样说过,他问还想知道什么吗?可是她没有问,因为不敢问,可是现在如果她再不问出口,那对她来说就太残忍了!

「Mic•约阿希姆•邱——是你吗?」

直视她的眼睛,邱胜翊开口道:「是我。」

「为什么要骗我?不是每个人都懂小提琴的,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你的大名!」

猜测是一回事,他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多么希望一切只是巧合,她以为他们能够坦诚,毕竟她做到了,可是——

「我没有骗你,胜翊是我的中国名字,邱胜翊,我有一半的中国血统。」

她没有忘记,但是——

「为什么要隐瞒这些?你说的那个人——是京奈凉子?」

见他无言的点头,吴映洁的泪根本止不住。因为他爱的女人不爱他,所以他流放自己,所以他掩埋自己的才华,那她呢?他刚才说现在想留在她身边,为什么?因为一年后的今天,京奈凉子依然不要他吗?

「你真的很过分!为什么那么轻易接受我的要求?为什么明明心里爱着别的女人却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你以为她不爱你,或者搞不懂自己是否还爱她,就要留在我身边?同情我吗?你觉得我很可怜对不对?现在是不是更可怜?」

歇斯底里的弯身捡起地上的东西砸向他,她知道自己的责怪有多荒谬,曾经是她不明就里抓住他的,是她主动向他坦白心事的,也是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而他——

他竟然只当她是个避风的港湾,因为外面的世界风大雨大所以才留下来,可是,没有船只会永远停靠啊!除非那条船破旧得已经无法启航了。

她真的很悲惨!

是恼羞成怒更是自卑,扔下狼狈的他和满地狼籍,吴映洁转身哭着跑开。

看着她的背影,邱胜翊僵硬的站在原地,根本跨不出脚步,已经是第几次了?他又再次伤害了她,看着她伤心的跑开而他却追不上去,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气闷的握拳,心中一个声音沉闷的在跳动。

真的是可怜吗?真的是同情吗?留在她身边,真的是因为凉子吗?

不是!他的心明确的叫嚣着追上去的原因,他对她的感情,是爱,是刚才他来不及也没有勇气讲出口的爱,理不清对凉子的感情是什么,但此刻,他清楚的知道对映洁,他给的绝对不仅仅因为同情。

「……映洁!」

第八章

「邱胜翊!该死的邱胜翊!」

吴映洁哭得鼻涕眼泪直流,双手更是不断猛捶身前的抱枕,一旁的粱子晴实在看不下去的开口。

「拜托!你别光是哭,总该告诉我那个该死的臭男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吧!是骗了钱还是财色双收?或者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

詹子晴无奈的朝房顶大翻白眼,十二点突然跑上门来就算了,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活似丢了魂,就算她急得团团转也问不出半个字。

「你再不说我打电话过去自己问喽!」

「你敢!」

果然还是这招管用。

「那拜托眼泪收一收,十几个小时之后还有宴会要出席,难道你想自己当压轴给人看吗?」

真是的!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大老板的想法了,先是让她去公园找一个毛头小子当压轴演奏,接着便一整天联系不到人,现在又哭成泪人儿一样跑来,即使是五年前也没见她伤心成这样。

吴映洁止住了哭声,抽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湿意。「我要放弃!」

「嗄?」

「诺思克的买卖不做了。」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企划都做好了,前期也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你到底怎么了?」

詹子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好友一张素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悔意,她不禁大感惊愕。

「原本我就没打算参与的。」

只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而已,不然她根本就不会趟这淌浑水,那样就不会大费周章找音乐神童,就不需要怀疑他的背景,也不会牵扯出他不爱她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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