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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自改+1次po完] 白头吟2之意随君欢(祈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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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是不是不想帮我生小宝宝了?」他好失望。本来以为可以的,他好想看她生出来的小小洁儿

「休想,这辈子你都休想!」漠视他渴求的面容,她残忍地响应。

「妳讨厌我?」他垂下头,声音低低的,表情一时看不真切。

「对,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你永远都别想我会向你妥协。」她想也没想,口气吼了出来。

他低敛着眼,藏起那抹受了伤的神色。「妳希望我怎么做?」

「滚开,不要让我看到你!」

「那──我知道了。」他喃喃道,神情落寞地转身离开新房。

吴映洁愕然看着关上的房门。

他就这样走了?

稍稍冷静下来,她忍不住自问: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整晚辗转反侧,一直到桌上的大喜红烛即将烧尽,才迷迷糊糊地跌入梦乡。

门外忽地传来「咚」地一声,像是物体撞到门板的声响,又把她由睡梦中拉了出来。她翻了个身,目光接触到桌面上的凤冠。

本来,她是预备拿它来砸死邱胜翊的,但是不知怎地,见到他那副朴样,她就是砸不下手。

也许,他真的是无心伤害她的吧!毕竟现在的他,像个孩子似的,连渴求都是单纯直接的,哪会想那么多?

可是那又怎样?伤害造成就是造成了,不会因为他的无心而改变什么,她嫁了个她根本不爱的丈夫,而她的丈夫也不见得爱她,说穿了,他只是寂寞,想找个人来陪他,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可是她呢?陷入这样一桩儿戏的婚姻,她这辈子难道就这样完了吗?

守着空床冷被,她无法不怨怼,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

叹了口气,她下床稍作梳洗后,推开了房门。

「呀!」蜷坐在门口的身影冷不防吓着了她,而,她的惊呼声也很公平的吓到他。

「咚!」脑袋瓜吻上门框,撞了个结结实实。

「唔,好痛!」邱胜翊瘪着嘴抱怨,揉着头上刚出炉的肿包,迷迷糊糊地仰头看去。「啊,妳醒了呀!」

睡意跑了个精光,他跳了起来,东张西望的,不知在慌张什么。

「你做什么?」本来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可看他慌乱的样子,忍不住问出口。

「我不知道妳会这么早起来我不是故意要让妳看见的哦」看样子,他是预备把自己藏起来,却苦恼地发现没地方可躲。

吴映洁一愣,会过意来。

他把她昨晚的话当真了?

「既然知道我不想见到你,为什么还要守在门口?」

「昨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啊,大家一定会特别注意我们,如果,被发现我睡在别的地方,那那对妳不好。」

说他傻,偏偏他心思又如此细密。

吴映洁讶异地瞪大眼,打量他微湿的发、冻得发白的唇、额头肿了一个大包,她很快的领悟到今早听到那个撞到门板的「东西」是什么。

「你一整晚都在这里,没离开过?」而且冻着露水,吹了一夜的刺骨寒风?

她裹着暖被都觉得冷了,何况何况他她都不顾情面的把他给赶了出来,他还一心为她设想,他、他真是个十足的傻子!

见她不言不语,他绞着手指,低垂着头不敢看她。「我以后不会了,妳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难以形容这一刻是什么感受,说不出来的感觉揪握住心房。

「要就进来,缩在门口能看吗?」她刻意摆出最差劲的态度。

「可、可以吗?」他张大眼,小心翼翼。

「这是你的房间,要走也是我走。」对,就是这样!绝对不是她不忍心的关系。她努力说服自己。

他用力摇头。「可是我不要妳走啊」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她不耐烦地扬声一吼。

「要!」他飞快道,下一刻人已在房内。

她翻出一套衣裳,朝他当头丢去。「换下来。」

邱胜翊笨拙地由一堆衣物中钻出头来,不敢有第二句话,动作迅速地换下身上那套冻了一夜露水、湿气甚重的衣衫,怕再慢一点会令她抓狂,穿得手忙脚乱。

「笨蛋!」她没好气地骂道,替他翻好领口、拉整外衫。「坐下。」

「哦。」正襟危坐。

她手中多了瓶药膏,挖了些许在他额前推揉,出手极重,动作集恶劣、粗鲁于一身,很有恶整人的嫌疑。

「哇!好痛、好痛──」果然,惨叫声直穿云霄。

「闭嘴!」这就是她丈夫吗?没出息得让人想扁他。

被她这么一瞪,邱胜翊咬着唇,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瞅着她,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吴映洁懒得看他那张博取同情的脸孔,径自收起药瓶。

「欢──」他迟疑地喊了声。「妳──还怪我吗?」

她动作一僵,抿紧了唇,别开脸不置一词。

「我知道了。」他低低地道。

可是没关系,只要他很努力地对她好,总有一天,她就不会怪他了。

悄悄地,他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并下定决心,要永远、永远的和她在一起。

有一种人,他们的心态是很奇怪的,明明自己并不想要,可是当别人得到时,又会心理不平衡地拚命找碴搞破坏。

好比说──姚香织便是一例。

当初,是她坚决不嫁邱胜翊的,要真嫁了个痴愚的丈夫,她还有什么脸抬头见人?不被笑死了。

何况,邱胜翊也不晓得几时会好起来,万一永远都好不了,她岂非要伴着一个傻傻呆呆的丈夫过一辈子?她才不干。

所以当邱胜翊提及娶妻之事时,她等于是吁了口气,举着双手赞成,不遗余力的积极促成这桩婚事,要不,她还真怕奶奶会坚持要她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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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不管新娘是谁,反正,等到他好起来的那一天,她还是会想办法要他休妻,然后改娶她的。

也许就因为看穿了这一层人性的自私与丑陋,才令吴映洁更觉悲辱。她算什么呢?说白了不过是替死鬼,人家是娇贵的千金大小姐,她呢?是好是坏,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任人摆布,有朝一日,邱胜翊找回了自己,她就只有下堂遭弃一途。

姚香织算盘是打得相当精,可当那个人是吴映洁时,又是另一回事了。

以前,这丫头连替她大小姐提鞋的资格都不够呢,如今,一个卑贱的丫鬟,居然也当起少奶奶来,与她平起平坐──噢,不,如今在辈分上,见了面她还得客客气气地喊声:「大嫂!」

真是呕死人了!

这口气,教她怎咽得下去?

也就因为这样,姚香织明里暗里,总是不遗余力地对她冷嘲热讽,打心底蔑视。哼,一个粗鄙的丫头,哪懂得什么规矩礼教?

最气人的是,她挑斤捡两的刁难,邱胜翊却是全心全意的维护,那股子宝贝劲儿,活似吴映洁是什么易碎娃娃似的,说穿了,不过就是个身分卑微的下人罢了。

从日常作息到生活琐事,吴映洁都一一忍了下来,不想与人计较,可姚香织却愈来愈得寸进尺。

某日,她前去老太君院落请安,正巧姚香织也在。

「哟,嫂嫂好兴致,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光听那尖锐的声音,就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说得像她目无尊长、多不孝似的,她可是每隔两日,都会固定前来陪老太君聊天解闷,哪像她姚大小姐,才真的是「兴致」一来,才会过来走走逛逛。

吴映洁懒得理她,径自上前道:「奶奶,听胜翊说,您这些天两腿又犯酸疼了是吗?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唉,老毛病了。」老太君挥挥手,不以为意。

「现在才想到要关心,奶奶可不知已受了多少罪呢。」姚香织佯装心疼,实则暗讽。

总比那个到现在连问都没想到要问的人好。吴映洁连眼都没抬。「奶奶要真不适,可别勉强,胜翊会难过的。」

「得了、得了。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她当然知道孙儿孝顺。

见吴映洁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姚香织暗怒在心底,恼恨地挤出一抹假笑。「我那宠妻如命的大哥怎没跟在妳身边呢?」

吴映洁总算看了她一眼。「我让他别跟了。」

总不能说,她刚刚才狠狠警告过邱胜翊,要再成日跟前跟后的,她就剁了他做成肉包子吃掉吧?

「映洁,妳这儿坐,别净站着,奶奶有话问妳。」老太君指了指身边的位子。

「奶奶──」姚香织抗议。奶奶明知她讨厌与吴映洁平起平坐。

「妳闭嘴!」老太君严厉地瞪去一眼。当初是她自己拒绝嫁胜翊的,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嫉妒人家女主人的身分?

「是。」吴映洁恭敬地在一旁坐了下来。「奶奶想问什么?」

「咱们都是女人,奶奶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胜翊现在,还是睡书房吗?」

吴映洁心头一震。

那家伙告御状了?就知道男人的话信不得。

新婚夜之后,隔晚他是进了房门,但她怨怼未消,恨不得与他保持三条街的距离,自是不可能和他同床而眠。

邱胜翊也很有自知之明,不让她睡椅子,自己乖乖躺地板,把床让给了她。

然后第三天,他就到书房睡,一直到现在。

他说:「妳不喜欢的事,我就不做,只要妳开心就好。」

一直到现在,除非她主动碰他,否则他乖得连她一根头发都不敢动。

结果咧?说得这么好听,亏她还因为他的委曲求全而不小心产生一丝丝的愧疚,没想到他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包容全是唬人的。

「他──怎么说?」先探清楚那家伙到底哭诉了些什么,把她的恶形恶状形容了几分。

「意儿没说什么,是下人发现他睡书房,跑来告诉我的。为了这事儿,我也问过意儿了。」

「那然后呢?」想也知道,他必定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告状说她是如何如何恶霸地欺凌他吧?

「意儿说,他不习惯和人一起睡,常常把妳踢下床,这才自己决定到书房睡。」老太君还少说了他有多用力强调:洁儿实在太可怜了,奶奶绝对不可以怪她哦!

护卫之心浓厚得连瞎子都看得分明,可见得小俩口感情很好。

「是这样吗?」吴映洁心虚地应不出声来。没想到他把罪全担了,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唉!奶奶知道妳待意儿好,否则他不会这般全心为妳──」

「没、没的事。」谁待他好了?她才恨逮不到机会恶整他呢!连她都怀疑,她对他如此恶劣,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无妨的,奶奶都知道。」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意儿如今这样──是委屈妳了,妳就多包容些,他日,于家定会补偿妳受的委屈。」

补偿?多空泛的词儿。

意思是,一等邱胜翊好起来,的确会让他改娶姚香织,而她,却只落了个「补偿」的下场?

试问,他们又能拿什么补偿?还是钱吗?他们真以为事事都能用钱财解决,除了拿钱来砸人,他们还会什么?

她觉得好心寒。

在这种情况下,又教她如何敞开心房,真心去对待邱胜翊?

正文 第五章

隔日清晨──

吴映洁踏进饭厅时,所有人都已在座。

她暗怪自个儿今日睡得太沉,竟让众人等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自知失礼地先行告罪。

「下人就是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姚香织轻哼,声音并不大,刚好让吴映洁听个分明。

身子一僵,她难堪地垂首不语。

「唉,好累哦,昨儿个缠着洁儿说了一晚的话,今早差点起不来呢!」邱胜翊不着痕迹地将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故作不经意地瞥向她。「咦?妳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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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她愣愣地,努力由不中用的脑海里挖出少许的记忆力。他们昨晚几时聊过话了?她记得她明明「哼」了他一声,就当着他的面甩上房门了呀。

「不要装可怜哦,这招是没用的,我不会忘了我们的赌注。」

老太君感兴趣地问:「什么赌注?」

「就是我和她打赌,明天最晚起来的人要多吃一碗饭。」他将盛了粥的碗递过去。「快吃啊,虽然我知道妳是故意让我的,但是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赖帐哦,撑死都要吃完。」

明白了他的用心,吴映洁感动地朝他一笑。

邱胜翊受宠若惊地小小呆了一下,旋即也回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洁儿吃菜,这个好吃哦!」他忙不迭将所有好菜都往她碗上堆,活似深怕饿着了他亲亲娘子。

「好了、好了,胜翊,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别净顾着替我夹菜,奶奶她──」

「奶奶要吃,妳也要。」他挑掉剌,将清爽而不油腻的清蒸荷叶鱼夹进老太君碗中,然后满足地微笑。「奶奶和洁儿,都是我最喜欢的人。」

姚香织戳着碗中的粥,暗自恼恨。

好一个「奶奶和洁儿都是我最喜欢的人」!那她呢?自小让人给捧在手里骄宠惯了,心高气傲的她,无法忍受别人不将她放在眼底,即使是她不想要的,也不行!

「大哥──」一声娇娇软软的呼唤飘来。「你有没有觉得人家今天有点不一样?」

邱胜翊随便瞟了一眼聊表心意。「嗯──妆是浓了点。」像唱戏的大花旦,好好笑。

「不是,再猜。」

「那是──穿新衣、戴新帽。」又不是过年,要不要舞龙舞狮啊?

唇角的笑容抽搐了下。「也不是。」

「那──」好烦耶!乱猜一通了。「腰又胖一吋,该节食了。」说完,不客气地抢劫了她面前的大鸡腿。「洁儿这给妳,她已经很『营养』了,妳比较需要补补肉。」

吴映洁抿紧唇,直觉地抬眼,果然见着另一张扭曲变形的娇容,她差点失礼地笑出声来。

「大哥!」那张扭曲脸孔的主人终于隐忍不住,怒焰火花窜出。「你认真点,别敷衍我!」

邱胜翊一脸无辜。他又没说错,那全是事实嘛!

姚香织吸气、再吸气,好不容易稍稍将怒气压下些许,试图以最柔媚的声音说道:「你不觉得我今天特别漂亮?」

「有吗?」很本能地就冒出这一句,努力思考。

「你看,这前两天刚买的哦,才一百两而已,很便宜吧?」晃了晃手腕的玉镯,带着鄙视与炫耀意味的眼光,睥睨吴映洁。「还有这珠簪,花了三百两呢,好不好看?」

这是冲着她来的。吴映洁心知肚明,面无表情地默默用餐,不去理会眼前的挑衅。

直率如邱胜翊,听不出其中的暗潮汹涌,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再看看身边的妻子。「可是我觉得洁儿比较漂亮耶,而且是天天都很漂亮哦!」

她比姚香织漂亮?吴映洁不经意呛了下。

这世上也只有这傻子会这么认为了。

「她漂亮?」姚香织嫌恶地斜眼一瞥。「就凭她这副穷酸样,身上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小里小气地,怎么都上不了台面。」

能怪人家瞧轻她吗?当初提亲时,她娘家那头可敲了于家不小一笔,这是谁都知道的,却连件象样的嫁妆都没给她备上,就连日常的衣食用度,也是大哥为她打点的,这样的女人,哪登得了大雅之堂?

难堪吗?舅母没为她留尊严,教她在于家永远都抬不起头,她还能说什么呢?吴映洁苦涩一笑。

洁儿又这样笑了!他不爱,他不爱她用想哭的表情来笑。

邱胜翊心急地道:「谁喜欢妳那些亮亮的东西,我不爱,洁儿也不爱,她亮亮的眼睛比妳那些还好看。」

见姚香织愈说愈过火,好好的一顿饭都给弄拧了,绣娘瞪了女儿一眼。「别说了。」

「偏要!」姚香织不知死活地回道。「我又没说错什么,她是一副穷酸样嘛!全身上下除了一块破玉佩,什么也没──」随眼一看,那方质地纯净温润的暖玉吸住了她的目光。

从没把她看在眼里过,也不曾认真端详过她,如今才发现,她胸前那方温玉,并非俗品。「妳哪来这玉佩?」她可不认为吴映洁那头破落娘家,给得起这种好东西,莫非──

「难怪,小莲这丫头近来老跟我说家里少了东西,我还当是她记性差,把我几个值钱的东西弄丢了,没想到」

乍闻言下之意,吴映洁变了脸色。「妳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要真把话说白了,难看的人可不是我。不然妳为何不敢说妳这玉佩是哪来的?」姚香织撇唇,眼含轻蔑。

吴映洁愤怒的咬牙。

这就是富人的嘴脸,仗势欺人,无的放矢。

因着一股傲气,她倔强地回道:「玉佩是我的,我没必要向谁交代什么。」她自认无愧天地,谁都无权质问她。

「呵,奶奶、娘、大哥,你们都看到了吧,她心虚,她没办法交代玉佩的来处,这会儿,可不是我冤枉她了。」

「妳住口!」一手紧握住胸前的暖玉,她难忍悲屈地喊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这样够了吧?」

「是啊,妳真聪明,把责任推给死人,反正死无对证了嘛!哼,骗谁呀,妳当我们全是傻子!」

「够了,香织,别太过分,映洁怎么说也是妳大嫂。」女儿的无理取闹,连当娘的都看不过去了。

「谁过分了?东西丢了的人是我耶!你们干么全帮着她?」姚香织不甘地闹嚷。

绣娘皱眉。「我不记得妳曾有过这样一块玉佩。」

「我我首饰这么多,哪记得住?不管,我非要看看不可。」姚香织强辩,伸长了手。「解下给我。」

「不。」吴映洁护住玉佩,不安地退开一步,深知一旦交到姚香织手中,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她已永远失去了娘,唯一拥有的,只剩这方玉佩,那是娘对她的爱、对她的祝福,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她说什么都不能任人轻易夺去。

「我说给我,听到没有──」姚香织不耐烦,索性使泼强抢。

「不要,妳走开──」

「喂,妳们──」两个女人纠缠成一块,看傻了邱胜翊,直愣着当雕像。

揪扯中,一抹碧光飞掠,众人眼一花,来不及领会发生了什么事,碎裂声清晰地传出──

吴映洁怔住,失神望住一地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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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心、娘的爱、娘的守护碎了,全都碎了

她悲愤地抬眼,闪动着水光的眸子,盛满控诉。

「我又不是故意的。」姚香织故作无辜地耸肩,眼角却有一抹得意。

吴映洁不言不语,只是瞪着她,恨恨地!

是的,她恨,她好恨!姚香织从小是天之骄女,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连她唯一拥有的,她都要剥夺!

「姚香织,妳欺人太甚!」悲恨地吼完,她狂奔而出,速度快得邱胜翊想留都来不及。

他回过身,一声清脆的巴掌冷不防地挥了过去,震慑了厅内剩余的三人,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他不打女人的,从来都没有,但是为了洁儿,他打了!

「大哥!」姚香织不敢置信地大喊。「你为什么打我?」

「因为妳对洁儿做的,比甩她一巴掌更残忍千倍!」

「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我!她凭什么?她只是个低下的──」

「啪!」

第二记巴掌,甩得更重,左右平均。

「我的娘子不是随便让人侮辱的。妳又高贵到哪里去了?不要忘了,妳姓姚,不姓于,如果不是我们于家,妳什么都不是,妳凭什么看轻我的妻子,羞辱名正言顺的于家人?要不是看在绣姨的分上,这巴掌我早就想打了。」

绣姨一直待他很好,看在绣姨的面子上,他才会一直忍受姚香织,可是她欺负洁儿,害他心爱的洁儿哭的人,他什么面子也不要给了,谁都一样。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姚香织傻了。

「大哥」怕他言出必行,真让她落了个一无所有的地步。那怎么办?她养尊处优惯了,可过不得苦日子,不像吴映洁天生贱命,没得穿金戴玉的日子她可会比死更难过的。

她紧张地问:「你不会真的这么做吧」

「除非妳向洁儿道歉。」

「我为什么要──」那女人也配!

「要不要随便妳。如果洁儿讨厌妳,那我也不要原谅妳了。」认真宣告完,随后追爱妻去了。

「奶奶──」姚香织求救地转向老太君。

「好好一顿饭不吃,偏要惹是生非,难怪意儿生气。」言下之意,如果邱胜翊打算教训她,老太君也不会插手。

「娘!」

绣娘叹了口气。「妳难道还看不出来,胜翊爱惨了映洁,全心全意只为她吗?」偏偏她不识相,三番两次去招惹邱胜翊的宝贝,哪天要真被赶出邱府,那也只能说她活该,她这教女无方的娘哪来的脸求情?

姚香织怨忿地扯着手绢儿。「我就这点不服嘛──」

那吴映洁有什么好?偏偏大伙儿的心全偏向她那儿,还害她挨了大哥两个耳括子,这下,她们更是新仇加旧恨,势不两立了。

「洁儿、洁儿!妳开开门吶──」

门外,邱胜翊喊得嗓子都快哑了,房内的吴映洁仍是相应不理。

邱胜翊更加心急,拍着门板的手劲又重了些。「洁儿,我知道妳很生气,妳让我进去,我让妳打,打到妳气消为止,好不好──」

里头,一片静止。

过了一会儿,房门缓缓开启,吴映洁双眼红肿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妳在哭?」邱胜翊心都拧了,好心疼地伸手想碰触她,她却冷冷地避开。

「洁儿──」他快步追进房内。

「你还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邱胜翊用力摇头。「不是啊!我是拿这个来给妳的。」

那是个精致的首饰盒,一看便知里头的玉饰珠钗,随便一样都价值不菲。

吴映洁面色一沉。「这算什么?怕我丢了你的脸吗?连你也认为我是那种行为不知检点的人?难道姚香织刚才没羞辱够,你非得迫不及待地再来一次!」

「不是、不是、不是的!我──」他摇得头都昏了,但吴映洁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给我听清楚,我吴映洁人虽穷,但我穷得很有骨气,你们是有钱,但也没权利任意诬蔑我的人格!」

「洁儿,妳听我说嘛!」他好苦恼地急道。「我知道刚才是香织不对,她砸了妳娘亲留给妳的玉佩,所以我──」

「原来是想补偿?」她讽刺地冷笑。「你们于家人就只会用这一招吗?以为有钱就什么都买得起?错了!邱胜翊,那不只是一块玉佩,更是我拥有的唯一一份爱,是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你买不起,再多钱都买不起!」她用力地,将里头的首饰、连同檀木盒,一并砸回他身上。

邱胜翊怔怔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玉饰珠钗。

洁儿说得好快、好生气,他没来得及全部听清楚,但他起码知道一点──那块碎了的玉佩对她相当的重要,如果无法还原,她真的会一辈子不原谅他。

可是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啊!这些首饰,是他娘亲临终前交给他的,说是要留给他未来的媳妇儿,本来成亲那晚他就要给她的,可是她那么讨厌他,不想当他的媳妇儿,他给了,她也绝对不会收的。

现在会想拿出来,并不是因为什么补偿,只是很单纯的想着,不要让香织或别人看不起她,这样而已。

可她为什么不要?

她喜欢那块玉佩,因为那是最疼她的娘送的,那这些也是最疼她的他送的,她不能一起喜欢吗?

是不是因为她讨厌他,所以也不会喜欢他送的东西?

「洁儿──」眼眶浮起一层水雾,他的心受伤了。

「你不要靠近我!」她陷入自身的悲愤心绪当中,没去正视与她伤得同样重的邱胜翊,停不下来的双手,抓起东西便往他身上砸。「都是你、都是你!我从来都不想当富家少奶奶的,是你把我丢进这难堪的局面,是你害我任人奚落轻侮,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娘说过,门不当户不对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果然哪──

「好好好,是我的错,妳不要急,慢慢丢,我不会跑掉的──啊,小心呀,那茶水还冒着烟,是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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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死!」她用力砸了过去。

邱胜翊不闪不避,冒着烟的热茶砸上他,溅开的茶水迅速在他身上烫出道道红痕。

他惊呼了声,迅速奔上前去。「疼不疼?呼呼──不痛不痛哦!」

他很是心疼地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那道被泼洒到的红肿处轻轻吹气,连自身额头被砸出了道血口子都毫不在意。

吴映洁稍稍冷静下来,怔怔然望住他。

他为什么不闪?为什么甘心当她的受气包?他该生气的,却只是一心一意的怕她在发泄中会伤着自己

额上血痕顺着脸庞往下滑,滴落在她手背上,她心头一悸。

「啊!」他惊叫一声,赶紧手忙脚乱的擦拭。「我擦干净了,不要生气哦!」

吴映洁咬住唇,鼻头一阵酸楚,豆大的泪珠眼看着就要滚落。

她的行为,当真有恶劣至斯吗?就连被她伤着了,都得害怕血污了她,会令她生气?她到底是怎么待他的?而他又逆来顺受到了什么地步?

「欢,不哭、不哭哦,很快就不疼了──」他好小心,又好心急地不断朝她手背吹气。

「你──不痛吗?」

「啊?」他仰首,想了一下。「那妳痛不痛?」

她摇头,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

「妳不痛,我就不痛。」是真的哦!洁儿受苦,他的心就像有针在刺一样,洁儿如果不痛,他就什么都不痛了。

「你──你这笨蛋!」隐忍不住,成串泪珠顺颊掉落。

「我知道我不够聪明」他喃喃低语。就是因为他不够聪明,保护不了她,才会让她被欺负,连她最心爱的玉佩都被砸碎了洁儿本来就很讨厌他了,现在,应该更加不会理他了吧?

「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会想办法的。」落寞地低语完,他默默离开。

办法?他想什么办法?

吴映洁愣愣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抚上颊边几行湿泪。这回,他没再为她拭完泪再走,少了他大掌的温暖,心头竟浮起几许失落

几时起,她已习惯了他拭泪的温柔?

正文 第六章

入夜了,从早上不欢而散之后,她没再看见邱胜翊。

他老是三不五时的由不同的地方冒出来,尽管她总是恶声恶气地驱离他,他也不以为意,总是绕啊绕的,没一会儿又笑脸迎人地绕回她身边来,努力逗她开心,彷佛前一刻的不愉快不曾发生过。

习惯了他死皮赖脸的笑容,这会儿见不着他的身影,总觉心里头空空的,好象少了点什么

丫头送晚膳进房时,她忍不住问了句,却听说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都没出来了,连丫头送饭菜,他也不给进。

这么说来,他自早膳过后,不就一整日都没进食了?

他在搞什么?呕她的气吗?她这回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她的怨怼,其实不该由他承担的,毕竟自从嫁进于家来之后,邱胜翊待她是千般包容,万般呵护,大大小小的事都替她担待了下来,这些她不是没感受到,她只是──受了太多委屈,心里头怨恼,却又无处可诉,才会一股脑儿发泄在他身上,因为吃定了他会包容她,清楚不管她怎么待他,他都不会生她的气

是这样的吗?若真是如此,那这样的她,和仗势欺人的姚香织又有什么差别?她的确是让他受了她在姚香织那儿所受的不平待遇啊

思及此,她再也坐不住。顾不得夜已深沉,推了门直奔书房的方向。

她欠他一声道歉,若不立刻告诉他,良心难安的她,今夜肯定是要一整晚失眠了。

「胜翊、胜翊,你在里面吗?是我,快开门。」

一片静默。

得不到任何响应,她心急地又敲了几下。「胜翊,如果你在,快开门好吗?」

他为何不出声?他在报复吗?她现在终于尝到那种等待原谅,却得不到响应的心焦滋味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抬手想再敲一次门时,门板却被打开了。

「洁儿,真的是妳?我还以为──以为我听错了。」神情交织着胆怯的惊喜,深怕这只是他的幻觉。

「你不是故意不让我进来?」她原以为她会看到一个板着面孔、神情冷漠的男人。

「怎么会?」他惊讶地扬高了音调。「快进来、快进来,外头很冷哦。」

忙不迭迎进了她,保暖的衣袍旋即覆上她的肩头。

她拉了拉衣袍,上头还留有他的气息,仰首看去,他却衣着单薄

他总是这样,眼里只看得到她,来不及顾虑自己

「对不起──」就在她张口的同时,他早她一步说出口,拉她来到桌前,指着桌面上支离破碎的残玉。「我只拼好了一半,还是没办法把它弄回原来的样子。」

顿时,浓烈的酸楚呛上鼻骨。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日,无心进食,也不见任何人──为的就是这个?

那块玉,粉碎得相当彻底,可他却还傻气地想拼凑回原貌,拼了一整天

如果她不来,他是不是还想拼到天亮?

「傻瓜,你这傻瓜!」眼泪一颗又一颗,宛如断线珍珠般落了下来,她抡起粉拳,随着滚落的泪,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身上,无名地,心好痛!

「啊,小心、小心,妳的手会痛──」紧张兮兮地怕她捶疼了手,又怕她扭伤了筋骨,想阻止,又不敢,只能手足无措地干瞪眼。

「你、你笨,笨死了!」也只有这呆子,才会待她这么好,好到不可理喻、没有道理,不怕被打伤,只担心打人的她弄伤自己。她心疼地搂住他颈子,哭倒在他怀里。

「不要哭,洁儿乖乖──」僵着手,犹豫了好半晌,才心慌又笨拙地轻轻拍抚她。「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好它的,妳不要哭,我弄,我现在就弄──」

吴映洁抱紧了他,不让他移动,只是拚命的哭。

不要了,不要了,别再管什么玉佩了──

就在这一刻,为他心痛不已的这一刻,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她要他,她想把握住这个全心全意只为她的男人!

这些日子,他这么努力的在付出,几乎要掏空了心,把一切都给她,她怎还能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她怎还能不明白,这是一份多真挚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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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吶!吴映洁,妳比他更迟钝、更盲目!

直到如今,她才恍然明白,初见时的情生意动,始终被隐藏在心灵深处,不曾淡去,她只是拿了太多的理由,一层层的掩盖它,说服自己,那只是单纯的欣赏,她对他并无奢念,她只是被迫嫁他,然后理直气壮地表达羞愤如此才能保住傲骨,不令自己难堪。

可却委屈了他──这个她早已恋上的男子。

「对不起,胜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原谅我──」一声又一声,泪水伴着歉语,揉进他胸怀。

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又没有怪她,她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

他好心疼,只知不断地安抚她。「不要哭,洁儿,妳是我的宝贝哦,谁都不可以欺负妳。」他好轻、好柔地说着,用他最深的怜惜。

吴映洁吸吸鼻子,止住泪水,仰起头。「可是我那么坏──」

「洁儿不坏!」他用力辩驳,对她的话感到生气。「洁儿以前对我很好,陪我吃药、陪我说话,还会帮我缝衣服。别人对我好,都是有目的的,因为我是少爷,只有妳会凶我,因为妳没有把我当少爷,妳只是单纯的想陪我而已」

她静静地听着,恍然明白,他也有一颗如此寂寞的心。

寻寻觅觅,要的,从来就不是绝世红颜,而是一颗知他、懂他的心,用平凡而真挚的灵魂与他相依。

这才是他坚持要她的原因。

她终于懂了。

「虽然妳现在不太理我了,但是我知道,妳不是故意要对我坏的,妳这里受伤了,它在哭。」邱胜翊指了指她心口。「我在等它好起来,然后,妳就会愿意做我的娘子,继续对我好。」

多么不可思议!唯一能看穿她的心的人,居然是他,她之前怎会以为他不懂什么叫情深意浓、两心相许?这正是他在等待的啊!

「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不吵架,也不要再分开了。」轻轻浅浅地,她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说出她的决定。

「可、可以吗?」她已经不怪他、愿意当他的娘子了吗?

「你要,就可以。」

惊疑不定的喜悦燃亮了双眸,旋即又想到了什么,神情黯了几分。

「可是──玉坏了,没关系吗?」他知道她很伤心、很伤心的。

「没关系,我已经有你了。」

「真的吗?」

「嗯。」她怜惜地抚着他惊怯的面容。「自娘死后,再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如果你真的要我,求你,胜翊,一辈子对我好,可以吗?」

「好啊!」就算她不说,他也早就决定要一辈子对她好了。

「那,我是你的了。」她带着羞怯的微笑,捧住他的脸,仰首轻轻吮住他的唇,以吻宣誓。

邱胜翊吃惊地瞪大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她。

他不敢动,连呼吸都梗在胸口。

见他彷佛被吓到了,她难为情地退开,踱开身藏起娇羞。

「洁儿──」他轻喊,她没应声。

「洁儿、洁儿,妳看我嘛,我有事问妳──」他急得跳脚。

「你问嘛,我有在听。」最好别问她,那是什么意思,她都快羞死了。

「我可不可以──」

「嗯?」

他犹豫道:「抱抱妳?」

啥?这也要问?

她期期艾艾,无言以对。

瞧她一脸为难,他退一步打起商量。「不然一下就好,真的一下下就好──」

不解风情的家伙!吴映洁都快被气死了。

想抱就先抱下去再说嘛,哪来那么多话?难不成还要她说:我相当期待你来抱我?这二愣子!

还是不说话啊?

他失望地垂下头。「那算了──」

「算了?你说你根本没这诚意?」忍无可忍,她卯足了劲劈头削他,轰得邱胜翊头昏脑胀,委屈兮兮。

洁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差了点,唉──

吴映洁见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主动偎向他。「少摆那副嘴脸,我比你更想哭。」

罢了,她是看破了,和这家伙,用不着讲少女矜持,反正也没人打算欣赏她难得的娇羞之美。

「是吗?」二楞子当了真,赶紧搂着她拍抚。「不要哭、不要哭哦──」

好一个未雨绸缪。吴映洁笑叹,这呆子啊──她泪都还没个影儿,他就已经准备好要心疼了。

抬起纤柔素手,抚过他额上的伤,那是她今早的杰作。

上头的血迹已经干涸,他竟连抹个药、稍作处理都没有。

她心头一阵愧悔。「还疼吗?」

他摇头,醇醉迷人的男中音撒娇起来特别好听。「洁儿亲亲,就不疼。」

吴映洁微笑,圈住他的颈子,细雨般的吻由他额际、眉、眼、鼻、唇,一一撒下柔情。「这样可以吗?」

邱胜翊摇头,有样学样凑上前去乱亲一通,好玩地一路吮咬到她温润的耳垂,吴映洁怕痒地娇笑,将脸埋进他颈窝。

「洁儿、洁儿」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念着,宛如将她当成心头最重要的珍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呵怜。

吴映洁满足地叹息。总以为自己够坚强、够独立了,却在不知不觉中,恋上他的眷宠,最初的心神悸动,在他以柔情蚕食鲸吞下,化为浓浓的情,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跟定这个男人了。

夜,相当、相当深了,他们倚偎着,间或交换几句细语呢喃,直至远方苍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

「娘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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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娘子、娘子──」

「叫魂吗?」

「不是,在喊我家娘子。娘子、娘子、娘子」

吴映洁翻了个白眼。「少死人啦!邱胜翊,你喊不腻吗?」

实在不能怪她,他打出房门就一路念经似的喊个不停,谁听了不火?

「不会。」他等着喊这一声娘子好久了呢!「我要一直喊、一直喊,喊到我们头发都变白了,我还要继续喊。」

他这是在承诺她,白头偕老吗?

「你这人啊!」她笑骂。他就是有本事,让她又气又怜。

「妳还没告诉我,好不好嘛?」胜翊拉着她的手扯啊扯的撒娇。

「好好好,我的相公!」她无奈地笑叹。

「哇!妳喊我相公了,好棒、好棒──」他高兴得又叫又跳,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

「娘子。」他满足地再喊一声。

「嗯?」

「娘子、娘子、娘子。」

「鬼叫什么?」

「娘子、娘子、娘子──」

天哪,谁来帮她缝了这人的嘴巴?

一夜没睡,他情绪倒是亢奋得很,她实在受够了。忍耐到最后,连哼也懒了,直接任他一路自得其乐的喊进大厅。

一见小俩口牵着手进来,老太君伸手招呼。

「快过──咦?意儿,你头上怎么回事?怎么伤到的?」

「是──」邱胜翊正欲开口,吴映洁抢先一步。「是被我伤的。」

「娘子!」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妳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把他伤成这样!」这宝贝孙子,她可是疼进了骨子里,从小便拿他当宝似地宠着,重话都不舍得对他说一句,她竟然有胆伤他!

「不是这样的,奶奶,是我自己不小心──」

「是我伤的。」不理会邱胜翊心急的暗示,吴映洁坚定地又重复了一次。

她知道他会说什么,但她不要总是仗恃他的疼宠而为所欲为,恣意伤人后,还要他来替她担下责任,这算什么呢?

她不想那么卑劣、不想利用他,她要用最干净的心来对他,这也是他之所以爱她的原因,不是吗?

「是我的错,昨天太生气了,一时失去理智,误伤了胜翊。」

「就因为一块玉佩?」

「是的。」

「很好!」老太君重重拍桌,沉下的脸孔冷怒威严。「就因为一块破玉佩,值得妳对自己的丈夫大动干戈?像那种东西,我们于家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当我们赔不起吗?贫贱命就是贫贱命,小里小气的,早说了妳配不上我家意儿!」

吴映洁紧咬下唇,忍住受辱的感觉。

他们都是这么看待她的吧?是她高攀了,终其一生,永远落人话柄,成为指责她的最佳借口。

又来了!她的心又在哭了。

邱胜翊心急不已,他不明白,明明不是奶奶说的那样,她为什么不讲话?

他沉不住气地嚷道:「奶奶,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是香织先侮辱洁儿的,她只是──」

「只是怎样?香织理亏,你不也教训过了?她气还不消,难道得打死人才能作数?她心肠就这么狭小吗?」

教训?吴映洁不解地望向他。

「奶奶,洁儿不知道这件事,您别──」

「不知道就能拿你来出气吗?她再没教养,也该明白,身为女人,就当敬夫如天,她这样算什么?今天把你砸得头破血流,那改天呢?岂不要弒夫了?行径乖张至斯!」

「洁儿才不会──」

「谁能保证?」老太君冷眸一扫。「妳给我回房反省,还有,今天谁都不许给她送饭!」

奶奶想罚洁儿禁食!

邱胜翊惊叫:「奶奶,您不可以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道于家都没家规了!」

「奶──」

「别说了,胜翊。」吴映洁平静地出声阻止。

「洁儿?」她在想什么?为什么眼神那么淡?他都快看不清她的心了,他好怕,怕她像以前一样,又缩回自己的壳里,不理他了。

「还不快去!」老太君沉沉一喝。

吴映洁震动了下,敛眉轻道:「是。」

「洁儿──」

「意儿,你留下。」

邱胜翊气呼呼地回身望去。奶奶是长辈,他不敢瞪人,眼神却将心中的埋怨传递了个十成十。

「奶奶!您怎么可以这样!明知道洁儿是我最喜欢的人──」

「她太无法无天,奶奶这是在替你教训她呀。」

「才不要。我受伤是心甘情愿的,不然我为什么不闪?」洁儿才刚答应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这样一来,她会不会又反悔了?

「不管怎样,她伤了你是事实,光这一点我就没办法原谅她。」

「那是我们自己不对,娶她的时候,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大家又一直拚命地欺负她,她生气是应该的。如果我还想要她当我的娘子,就应该保护她,而不是和妳们一起来欺负她。只要我拚命地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什么话!堂堂于家的少主人,要一个妻子还得这么卑微地去乞求她?」老太君听得更火。「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阿川、阿川──」她扯开嗓门朝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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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有什么事吗?」丁武川由门外恭敬地走了进来。

「给我好好看住少爷,不许他去给少夫人送饭。」

「这──」

「听到了没有!」

「是!」老太君的权威,全府上下,一向无人敢违逆。

「奶奶!」邱胜翊挫败地喊了声,却唤不回祖母的回眸垂怜,只能一脸忿恨地踢了下桌脚充数。

唔,好痛!又叫又跳地缩起脚,痛得他差点当场飘出一泡男儿泪。

连桌子都要欺负我是吗?好,没关系,洁儿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已到痛毙处,不过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早晚劈了它当柴烧!

至于奶奶嘛──

算了,不能对她怎样,那他想办法偷溜出去,阳奉阴违的小小报复一下,意思有到就好,这总成了吧?

正文 第七章

入夜后,一条鬼鬼祟呃,换成行踪神秘好了。对,就是一条「行踪神秘」的黑影,以极毙脚的姿态,往邱府西苑──也就是于家主子与少夫人的新房方向前进。

先是踢坏盆栽,再是撞到大树,再然后是踩着小石子,紧接着咳咳!那不是重点,反正它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也就不必再详述,直接跳到结果比较重要。

砰、咚!

喏,结果这不就来了吗?

察觉门外不寻常的声响,吴映洁披衣下床,前去查探究竟。

门一开──

「胜翊?」她讶然轻喊。

「呵、呵呵──」邱胜翊仰头傻笑──没错,就是「仰头」。

「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妳。」死都不承认自己丢脸的跌倒了,他拍拍屁股爬起,摸了摸撞扁的鼻梁。「有没有变不帅了?」若是,他可会痛不欲生的。

吴映洁失笑。「你帅毙了,请停止顾影自怜。饿一天已经很惨了,再连肚子里少之又少的存量都吐出来,那就很不仁道了。」

「啊?」说到这个,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拉了她进房,由怀中挖出两个馒头塞进她手中。

啧,她就说嘛,他身材几时变得这么──呃,比女人还火辣。

「你三更半夜来,就为了送这两个馒──」想了下,加强形容词。「扁掉兼干掉的馒头?」扁掉的由来她方才已经目睹了,至于干掉,理论上来讲,表示它放了有一阵子了。

「不太好吃的样子,对不对?」他歉然道。「我不是故意的哦,就刚才嘛,不小心把饭菜翻倒,只剩这两个馒头,妳就将就点,先吃这个。」

「是跌倒,然后才把饭菜翻倒吧?」她追加说明。方才在门口,连个残渣菜叶都没见着,不晓得他是贡献到府里的哪个角落去了。

「是路不平!」他辩解。

「噢,路不平,你跌倒。」从善如流。

「我没有跌倒!」死都不承认!

「好,那是路跌倒,不是你跌倒。」

邱胜翊气闷地瞪着她。「洁儿,妳不要嘲笑我嘛,我是好不容易才来的耶!奶奶叫川叔看着我,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家都去睡了才能过来,妳都不感动!」

难怪他不见人影。她才在怀疑,依他的性子,怎可能对她不闻不问,原来奶奶也防到他这一招了。

「那你怎么有办法弄来饭菜?」

「呃──呵呵,反正冷棹了,也不太好吃,喂了那些花花草草就算了,妳不必太缅怀它」

「又在装疯卖傻了。」笑得那么假,这里头铁定有鬼!

「你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不吃。」

「洁儿──」他苦着脸。

「你说不说?不说我赶你出去哦!」

「好、好嘛。」他委屈兮兮地招供。「本来我跟奶奶说,妳不吃,我就不吃的,可是奶奶理都不理我,我只好换个方式,留下饭菜,晚上再给妳送来。我都老实说了,妳不可以赶人哦。」

也就是说,他也与她一般,一天没用餐了?

胸口盈满热烫的暖意,盯着手中干扁的馒头,眼眶不自觉浮起一层水雾。

「欢,妳在气我吗?对不起、对不起,因为她是奶奶,我没有办法,我」他心急如焚,想解释,却在她恬淡的笑意中卡住。

「我没有生气啊!是我自己要承认的,那就是已经料想到任何可能的结果,何况,伤了你本来就是我不对。」

「那、那──妳还要当我娘子吗?」他屏住气息,问得极小心。

「当然哪!傻瓜。」她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宠她、爱她的男人了,不要他要谁?

「过来,我们一起吃。」她动手剥掉干硬的表皮。

「不行,那是要──唔!」一块馒头堵了他的话。

「妳也吃。」深怕饿着了她,他也撕下好大一块往她嘴里喂。

「唔,你想噎死我啊!」语音模糊不清,奇异的是,他竟听得懂。

「啊!」这一惊可不得了,她要噎死,他就没老婆了,赶紧凑上嘴,与她「责任分担」。

吴映洁瞪住他。这家伙在干么呀?他的舌头噢,他到底是在分担食物,还是在借机偷吻她?

她呻吟了声,再也记不得进食的伟大任务,虚软地瘫倒在他怀中,纠缠的唇舌再也难分彼此。

洁儿的嘴好软,舌头也好软,他不由自主地缠吮、贴近,搂紧了她,几乎要将她揉入骨血──

「啊!」他突然很杀风景地叫出声来。「好象全被我吃进肚子里去,不过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哦!」

光看他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你少来,我们一人一个,井水不犯河水。」这种「吃法」,她早晚饿死。

「这样啊」他一脸失望。洁儿的嘴好软,他好喜欢亲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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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失笑,各自解决完手中的馒头。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妳也快去睡觉,不然明天晚起妳又要被骂了──」说归说,缠在她腰上的手,还是舍不得放。

吴映洁了然地微笑,反手搂住他。「别回书房去了,你不是要我当你的娘子,替你生小宝宝吗?那就留下来,不然我可生不出来。」

真的吗?他有没有听错?洁儿答应生小宝宝了,还答应跟他一起睡,他想好久了耶!

「好啊、好啊!」他点头如捣蒜,迫切地宽衣钻进被窝,直拍着身旁的空位热情邀约。「快来呀,洁儿,妳不上来不能生小宝宝,不许妳反悔哦!」

他简直兴奋得不象话!

吴映洁哭笑不得,男人全是这副德行吗?急色鬼一个,只差没留下两行口水。

她慢吞吞地走了过去,邱胜翊见她上床来,便安心地蒙起被子,呼呼大睡去了。

吴映洁瞪直了眼。

这什么情形?活色生香的老婆就睡在身边,他居然连根手指头都不碰她?

「胜翊──」她结结巴巴地喊道。

「噢,对,差点忘了,还要抱。」邱胜翊张手搂过她,一脸心满意足地宣告。「这样就行了。」

难不成他以为这样就生得出孩子?

两鬟隐隐生疼,她开始察觉到事情很大条。

这──总不会要她教他吧?老天爷,她没那个脸邀请她的相公跟她生孩子!

来人啊,谁来给他一棒?打不醒他,就干脆打烂他那颗猪脑袋算了。

「这、这样是、不行的」罢了,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反正再丢脸,关起房门也只有他俩知道。

「不行?」他眨眨眼,好困惑。「可是奶奶说,要睡在一起,然后抱抱──」

「对,但是她漏了一项没说,最重要的一项!」

「是什么?」被撩起好奇心,他迫切追问。「快嘛,妳告诉我。」

「是、是」把牙一咬,她认了。「唉呀,用说的不准,你不会直接用做的啊!」

「可是我不会啊!」口吻恁地无辜。

「你──先把衣服脱下来。」

「噢。」十分受教的点头,把自己脱得光溜溜,停了下,慎重起见地询问:「妳的要不要?」

「要。」

虽然很奇怪她的声音为什么突然变得像蚊子一样小,习惯了她的吼叫,还怪别扭的,但他不敢质疑,很努力地埋头剥她身上的衣服。

「咦?这个怎么弄?」左缠右绕,一截衣带没勒断她的腰,反而差点勒死他,吴映洁实在看不下去,忍住想往地洞钻去的冲动,解决了他的困扰。

「原来是这样啊!」他恍然大悟,很受教地猛点头,继续朝单衣、肚兜努力。

「好了。」他讨赏似地仰头冲着她一笑。「然后呢?」

「然、然后」

「咦?」她的脸又红红的了,他好喜欢。

邱胜翊欢欣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征求她的意见。「我可不可以亲一下?」

「」嗫嚅了声,无言地点头。

邱胜翊开开心心地低下头,吻遍她酡红醉颜。她这个样子好漂亮,他忍不住多亲了好几下,吮住她粉嫩的唇瓣,本能地探出舌尖,碰了碰她羞涩的丁香,感觉她并没拒绝,他更加深入勾缠,探索那翻飞共舞的美妙滋味。

当唇舌的欢缠慰藉已满足不了他,他自动自发的往下寻找乐趣。

她连身体都是白中透红的哦,软软地、香香地,他一寸寸吮吻而下,然后发现,上头有一道道浅浅红印。

那是他留下的吗?他试探地加重力道吮咬,真的耶!好好玩哦!他兴奋地又连连烙下好几个吻痕,忽重、忽轻,玩得开心极了。

「胜翊」吴映洁娇吟了声,敏感而年轻的肌肤在他的抚弄下,逐渐火热难耐。

女人的身子,毕竟与男人不同,他好奇地轻抚了下她胸前的柔软,顶端是红艳的颜色,他舔了舔,又尝试着用刚才的方式吮唱了下──

「啊──」天!那酥麻颤悸、神魂飞荡的感觉她忍不住要怀疑──他真的不会吗?

「会痛吗?」邱胜翊吓得赶紧松口,他记得自己明明咬得不重啊!

「不痛、不痛哦,我吹吹──」他心疼地朝她敏感火烫的酥胸猛呵气,大掌轻轻揉弄,上回他弄伤自己,她也是这样给他揉揉的。

「嗯胜翊,你别──」她无力地娇吟,一股强烈而难言的空虚,由体内深处冉冉升起,她难耐地扭动了下身子。

「娘子,妳身体好热我也是啊,妳不要乱动,我好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能迷惘地抱着她软软的身体,火热紧绷的身子无意识地抚蹭着她,以满足那难言的渴求。

「不、不是这样的」再任由他磨蹭下去,他们都要疯掉了。「你、你可以──」

邱胜翊没听清楚,附耳倾听她「面授机宜」。在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后,他惊吓地瞪住她,表情与她要叫他去杀人放火没两样。「那怎么可能!」

「可以的,你试试看。」玉腿勾缠住他的腰,她以行动指引他。

「这样好吗?」万一弄伤她怎么办?

但他实在没得选择了,反正娘子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接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出现──

「是这样吗?」

「不对。」

「那是这样?」

「也不对。」

「到底是怎样嘛!我──啊!」歪打正着。

当彼此结合的那一剎那,两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好痛!痛死人了,吴映洁疼得泪眼汪汪。

「好、好奇怪──」他抬眼看她。「洁儿,妳疼吗?是不是我做错了?」说着就要抽身──

「啊,妳流血了!我不要玩了啦──」他大惊失色,口气活似在喊「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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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胜翊,你小声点──」她怎么那么歹命,痛得都快昏了,却还得拚命安抚没胆的夫君,免得他鬼吼鬼叫的,把一屋子人都给喊来,那她也甭做人了。

「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不要紧张。」既要捂住他的嘴,又要手忙脚乱的拉回他,一个不留神,他跌回她身上,出其不意结合得更为深入。

「啊!」两人惊喘,好震撼的感觉。

「娘子?」他小心翼翼撑起身子,怕压坏了小小的她,但体内欲火可由不得他。「我、我──」他难为情地低声问。「我可不可以──动一下?」

吴映洁羞涩地轻点了下头。

依着男人天生的本能,他挪动身子,退开,再深入,难以言喻的玄妙感觉又来了,他很高兴的发现自己做对了。

「再一下?」像是满足,又像是更深沉的饥渴,他无法停止。

她点头。

「再再一下?」

她又点头。

「再再再一下?」

天,他可不可以不要问了?难不成他还打算一路问到底?

想吼他,却在他另一回的挺进中,娇喊失声。

他学聪明了,这种事,不需询问,只需感觉。

当一切静止后,吴映洁枕靠在夫婿肩头,任他温存地为她拭去薄汗。

「我以后再也不要玩了。」他严肃地宣告。

「嗯?」她偏头,看他的模样显然不是在说笑。敢情她这妻子当得太失败,不能满足他?

「妳会痛。」邱胜翊闷闷地道。

她挑眉。「就因为我会痛?」

「对。」他不要洁儿受苦。

「你呀!」她笑叹。「不要担心,以后不会流血,也不会再疼了。」

是吗?明明是同样的事,为什么刚才会,以后就不会?洁儿骗人。

「这样就会有小宝宝了吗?」他轻轻抚着她平坦的小腹,心里头还是不甚明白,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小宝宝放进她肚子里去了?

「还不一定呢!」她笑他的傻气。

他似懂非懂的「噢」了一声,顺着光滑的肌肤抚触,柔嫩细致的触感,教他情不自禁,流连忘返。

「欢,真的不会再痛吗?」

「对呀。」

「妳确定?」

「嗯。」

「那──」他附耳轻喃。「我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啊?」

这回,他可主动了,没等她响应便翻身覆上她,出其不意地冲入那温润而销魂的柔嫩之中,难以餍足地深沉律动,掠夺她的甜美,共舞翻飞,共鸣出属于他们的甜蜜乐章。

当男人被欲望冲昏头时,思考能力就会等于零。

别的男人如何,她是不晓得,但是在自家相公身上她确实印证了这一点,而且他的恢复速度还真的慢到──令人叹息。

例如──

某日清晨,半梦半醒之间,她潜意识里想寻找身畔的温暖胸怀,却发现扑了个空,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相公?」他就蹲在床边──当然是用蹲茅厕的那种可笑姿势,两手撑着颊,一张帅帅的脸皱成一团,努力地唉唉叹叹,不晓得在叫什么春。

「你做什么?」她好奇地问了句。

「完蛋了,完蛋了啦!」一张口就是鸡猫子乱叫。

「什么事完蛋,你慢慢说给我听,好不好?」对于他满脑子突发奇想的怪异思考模式,她已经见怪不怪,很懂得怎么应对了。

「我们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很努力的放小宝宝?」

「呃?」他是想讨论纵欲过度的后遗症吗?真是少数有深度、有见地的男人,太值得安慰了。

「那妳肚子里不是会有很多小宝宝吗?」他一脸惊恐地瞪住她小腹,彷佛那里随时都会蹦出一堆小鬼来吓死他。

果然!不该指望他会提出多有建设性言论的,她自觉悲惨地叹了口气。

「少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是母猪,一胎能生十个八个的!」

「不会吗?」他松了口气。

「我保证,就算真的怀孕,肚子里也只会有一个。」真是败给他了,都同床共枕月余了,他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噢。」他点了一下头,傻气地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啊!」想到什么,他又叫了声。

吴映洁翻了个白眼。「又怎么了?」

「奶奶要妳今天去见她,我昨天晚上忙着放小宝宝,忘了告──诉──妳──了──」最后几个字愣愣飘出,目瞪口呆地盯着娇妻火速跳下床,活色生香的娇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娘子,我可不可以──」

「回来再说。」用着最快的速度梳洗、穿戴妥当,旋风似地卷了出去。

「放小宝宝。」来不及说完的话语,对着空气吐出,可怜的深闺怨男眨了眨眼,无尽感伤。

「映洁吶,妳和翊儿成亲也有数月了吧?」

「是啊。」吴映洁奉上茶水,摸不透老太君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只得小心应对。

「翊儿的状况唉,妳也是知道的,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嗯。」其实胜翊这样很好,心机太过深沈的男人,她不爱。她只要他快乐、真诚的活着,好不好得起来,在她来说并不重要。

但因不明白老太君用意何在,也不敢反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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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知道妳是个明理的孩子,翊儿是咱们于家的独苗,传承香火就靠他了,所以说──」既然她不行,就让其它人来试试。

懂了!她懂老太君的意思了,是要她答应胜翊纳妾!

「胜翊他──他知道吗?」心头微颤,她力持声调的平稳。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他同意吗?

「我提过了,他说,妳答应就好。」

也就是说,现在一伙人就只等着她点头。

他怎么可以这样!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来,若她摇了下头,岂不成了于家的千古罪人?

见她不言不语,老太君又道:「咱们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今日不纳妾,早晚也是要纳的,身为大房正室,就得有点胸襟。往另一个角度去想,多人多福气嘛,是不?纳个几房妾室,她们哪个不是敬妳一声姊姊?多几个人来伺候妳,也是好的。」

有理没理,全让人说尽了,她还能说什么?

今天她要是敢出声反对,不是要落个心眼奇小的「妒妇」骂名,好让人光明正大给休了?

她知道男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尤其生在富贵之家,但她一直以为邱胜翊是不一样的,他会全心全意的对她可现在呢?

她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个男人,她的婚姻路也很窄,只容得下他与她携手而行,别的女人怎样她不知道,妒妇也好、心胸狭窄也罢,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要的是一份完全而绝对的感情,她不能容忍与另一个、甚至不只一个的女人分享她,她就是办不到啊!

可──她有拒绝的余地吗?

再一次,她感受到嫁入豪门的力不从心,无形的压力,围困得她无力挣扎──

「奶奶作主便是,孙媳──没有意见!」强抑委屈地说完,她情绪失控地冲了出去,也不管有没有礼貌,反正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洁儿!」

远远的,邱胜翊朝她走来,她明明看到了,脚下却没停顿,掠过他直奔回房。

邱胜翊被撞退了两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怎么回事?洁儿好象在哭耶!

正文 第八章

「洁儿,妳说话,说话嘛──」邱胜翊在她身旁转得头都昏了,她还是吭都不吭一声,只是拚命掉泪。

「说啊,谁欺负妳了,我帮妳欺负回来。」

谁欺负她?就是眼前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死男人。

「滚开!你的目的都达到了,还理我做什么?你走啊!抱你的三妻四妾去,不要管我──」她既伤心、又悲愤,死命地将他往外推。

邱胜翊听得一头雾水,不晓得她到底在气什么,被赶了出来后,又没胆再跨进一步,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看着她泪水一颗接一颗的掉。

咬了下唇,他二话不说,转身奔了出去。

还真走了?

「混蛋!没良心的死男人──」眼泪落得更凶更急,一发不可收拾。

她叫他走,他就真走给她看吗?他就不会过来哄哄她、抱抱她啊?要在以前,见她伤心,没问清缘由,他是打死都不会走的,是他变了吗?还是感情已经淡了,她不再是他手心里的宝了?

昨日,他们都还耳鬓厮磨、缠绵温存的倚偎而眠,为什么一转眼,一切都变了样,是她看错了吗?他的感情,终究不够纯净忠贞──

这就是她为什么拒嫁权贵之家的原因,她不要步上娘的后尘,不要日日见着自己的夫婿臂弯里拥着别的女人,不要和人分享一份不够完整的残缺情感,不要日复一日,磨淡了结发情,独自对月垂泪,更不要锦被另一方,永远是空寂冷清的──

可,她终究还是没得选择,难道就是她们母女的命吗?

胜翊爱她,但,又能爱多久?从来都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给妳──」

一串红艳晶亮的冰糖葫芦忽然凑近她眼前,来不及收住的泪滴了上去。

她错愕地仰首。

「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邱胜翊摇头。「不要哭哦,这个给妳吃。」

「什么?」她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不对吗?」邱胜翊紧张兮兮地解释。「上次小虎子一直哭、一直哭,孙大娘也是这样做的。」他以为那是对的。

悲伤情绪未褪,又被他惹出想笑的欲望。

他骄宠她的方式,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你哪来的?」该不会是跟小虎子抢的吧?虽然她对「老母鸡」一向没好感,但她儿子毕竟是无辜的。

「刚刚买的。」

刚刚?从邱府到最近的市集,也有三条街耶!他不就卯足了劲在跑?

一抬眼,果然见他汗流浃背。

怕她流干了泪,他铁定是心急如焚,脚下不敢稍作停留吧?

心一酸,泪雾再度冲上眼眶,怨怼道:「既然怕我伤心,又为何要纳妾!」

「纳妾?」好熟悉的字眼,他瞇眼回想。

「奶奶说,她有问过你的。」

「啊,对啦,我想起来了。妳就是在气这个吗?」他偏偏头,不解道。「奶奶说人多热闹啊,而且她们会陪妳,妳就不会无聊了。」

「是陪你吧?」这种虚伪的场面话,奶奶说说也就罢了,他怎说得出口──

「才不,我又不用她们陪,我只要妳陪就好,妳明明知道的!」他大声呼冤。「因为奶奶说,这样妳能多几个人侍候,我才会叫她去问妳的,既然妳不喜欢,那我等一下就去告诉奶奶,不要纳什么妾了。」

敢情他当纳妾和买几个丫鬟是一样的?

她吸吸鼻子。「可是传宗接代的事怎么办?」

「很重要吗?」他思考。

「当然重要。」她怀疑他到底懂不懂传宗接代的涵义。「她们可以替你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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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像我们每天晚上这样?」

「对。」怎么?突然心动了?他敢说是,她立刻把他扁成猪头!

「那些妳都会做,为什么要找别人?我才不要别人生的小宝宝,从洁儿肚子里出来的我才要。」

「那──万一我不能生呢?」

「那就算了,洁儿不要我抱别人,我就不抱。」

「谢谢你,相公。」害她白哭一场,但是值得。

「那我们来吃糖葫芦。妳一颗,我一颗、妳一颗,我再一颗──咦,多了一颗耶!说不定妳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了,这颗我们留下来给他好了」

傻气的言论,以及女子温柔的笑语,交织成一幕温存氛围,那叫幸福。

纳妾一事,在邱胜翊的一哭、二闹、三出走的坚持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错,他真的威胁老太君,如果要找一些恐怖的女人来吓他的话,他就包袱一背,带着洁儿离家出走。

老太君拿他没辙,只得作罢。

日子,也就这样平静的过着,虽然偶有姚香织兴风作浪,也虽然时时得面对老太君的「晓以大义」,但她也总是微笑以对,不再庸人自扰,反正天大的事儿,自有她亲亲夫君替她顶着,她愁什么?只管吃饱睡好任他宠便是。

直到某天──

「映洁吶,我这几天说的话,妳到底有没有听见?」

「听见了,找机会劝劝相公,要他再不喜欢也将就些,多为于家的香火着想。」吴映洁温顺地重复。这招也是亲亲夫君教她的,老人家吃软不吃硬,在奶奶面前,只管装傻卖乖,保证吃得开。

「那妳到底有没有在做!」被敷衍了多日,也开始捺不住性子了。

「奶奶,相公你是知道的,固执得像头牛,他说讨厌别的女人身上的味道,我有什么办法呢?」她很可耻地把责任全给推得一乾二净,抵死都不承认是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教邱胜翊打死不敢再动纳妾念头。

「那怎么办呢?」老太君急了,总不能真教于家绝了后吧?

问她怎么办?难不成还得要她出钱出力出智能地把丈夫分人?这老人家真是太不可爱了。

「映洁,妳倒是说说话呀!咱们于家总得有人传后──」

什么嘛,真认定她下不出蛋哪?把人瞧得那么扁!

她张口正想说些什么,一阵反胃感涌了上来。

「嗯──」她捂住嘴,强压下翻绞欲呕的滋味。

「怎么啦?吃坏肚子了?」她的异样,惹来老太君关切的侧目。

「不,我只是──呕!」强忍着,一手压在腹上,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压下恶心的感觉。

老太君眼一瞇,敏感地联想到某种可能性。

「想不想吃酸的?」语带试探。

「有一点。」不提还好,一提就齿颊泛酸,愈说愈想吃。

「想吃清淡的食物?」

映洁想了想。「最近好象是这样。讨厌油腻,相公都说我瘦上一圈了。」

「那说不准便是有孕了。」凉凉的声音由门口传来,姚香织扭着腰,摇曳生姿地进门,也不晓得在那儿站多久了。

「有孕?」她愕愕然抚上小腹,这儿,已有个小生命了吗?

「真的怀孕了?」受了太大的惊吓,老太君反倒一脸茫然,反应不过来。

「我、我不知道」她也是甫知此事,心绪还停留在孕育新生命的激荡中,无法平复。

「什么不知道!这么胡涂,快快快,到奶奶这儿坐,别净站着,改明儿个得找个大夫来好生瞧瞧」老太君激动得泪眼盈眶。「多谢祖宗保佑,于家有后、于家有后啦」

「我说奶奶,您别高兴太早了,是不是于家的种都还不晓得呢!」唯恐天下不乱的嘲弄传来,姚香织挑弄着蔻丹十指,闲闲道。

笑容乍然一僵。「什么意思?」

冷蔑的眼朝吴映洁的腹部瞥去。「大哥的状况大伙儿是清楚的,您真以为他那孩子心性,会懂圆房是怎么一回事儿吗?怕是一知半解,随随便便就教人给唬弄去了吧?我若没记错,大哥不都睡在书房的吗?怎生得出孩子。」

吴映洁一时无法由这急遽的转变中恢复,思绪跟不上进度,怔愣了好半晌,才真正明白她的意思。

「他很早以前就不睡书房了,这孩子千真万确是胜翊的!」姚香织要怎么说,她都可以容忍,但她不能忍受她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侮辱她的孩子,更侮辱了她的丈夫!

「是啊,全赖给大哥就对了,反正大哥哪一回不是这样,天大的事儿都会傻傻的为妳担下来。」

「映洁,妳说!真的是这样吗?」老太君冷怒的目光扫来。

没人信她!光看这眼神,她便知道,没有人信她!

她心冷了半截。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解释,他们才会明白?

「妳说啊!」手中的龙头杖重重击地,震动了她惶惑的心。

「还说什么呀?都心虚了。这也怪不得啦,初初嫁为新妇,就得忍受空闺寂寞的滋味,难怪耐不住,勾搭上野男人」

老太君一听,更是怒不可遏。「妳给我跪下!说,这是哪来的野种!」

「不,不是相公相公他知道」她颤着声,如今,也只有他能证明她的清白了。

「来人!把少爷找来!」

今天,她要把这事儿查清楚,若映洁肚子里的孩子当真不是于家的种,那于家也留不得这种不贞不节的女人了。

不一会儿,邱胜翊走进偏厅,很快的就发现气氛不太寻常,凝肃得吓坏人。

「把门关上。」毕竟这是家丑,于家丢不起这个脸。

「噢。」他反手关上了门。「怎么啦?什么事让奶奶气成这样?还有娘子,妳跪着做什么,有事起来慢慢说──」

「别扶她!」

邱胜翊愣愣地僵住手,显然这回奶奶气得非同小可,他不敢违逆,怕会闹得更加不可收拾。

「别这样嘛,洁儿做错什么,我这当相公的代她赔不是,奶奶别气、别气哦,气坏身子孙儿会难过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软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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