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擋你的路。"家丁頻頻道歉,急急忙忙想爬起來,愈急就愈是慌亂。
不過是跌倒罷了,他爲什麽要這麽緊張?映潔不解地睇視他,想了一下,伸手去扶他。
"啊?"對方顯然又被她的行爲給嚇到了,受寵若驚地連忙道:"不敢勞煩姑娘。"
"不麻煩。"伸個手而已,不是嗎?
"那謝謝。"幽沁香拂掠鼻間,那張容顔已不陌生,但是近距離下,仍是免不了心神蕩漾。
見他呆愣,她不閃不避地直視他。"看什麽?"
"你好美,像天女下凡"不知不覺中,話就這麽疾迷萬般地溜出口。
美?
她一手撫上臉龐,想起了另一道灼熱眸光。"公子也這麽說過。"
"啊?"家丁回過神來。完蛋了,差點忘了她是少爺的女人,他居然看得這麽入迷。
"你千萬別告訴少爺,不然我就——"像想到什麽,他又頹然的垮下肩。"不過也沒差了,反正我待不久了。"
這不關她的事,但詢問的話就是自然的飄出了唇。"爲什麽?"
"因爲我娘生病了,帳房不肯讓我預支月俸,我又要照顧我娘,又要多找幾個可以比較多錢的活兒做,這兒的差事是顧不得了。"
那,一定很辛苦吧?她思考著。
"拿去。"銀光一晃,他手中多了只珠釵。
"這——"家丁看著手中的東西,又愣愣地盯住她少了枚簪子的發髻。
"這個不能給你。"她發間,只余留那只象牙梳。
公子說過,此物絕不棄之。
想起這只象牙梳,曾數度穿梭在他發間,想起他爲她梳發綰髻的情景不知爲何,她就是不想給。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知她會錯了意,他趕緊移開視線。
這只珠釵看來價值不菲,他已是受寵若驚,哪還敢再有什麽非分之想。
她點了下頭表示明白,轉身欲走。
"那個——映潔姑娘,謝謝你。"他喊出了滿心的感激。誰說她冰冷無情?依他看,她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心腸可好呢!比神仙還善良。
她足下一頓,不發一語地離去。
卻沒人留意,不遠處一雙幽沈的眸光始終注視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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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潔姑娘,你終於來了!少爺下在房間裏發脾氣呢!"一名婢女由房裏匆忙跑出,見她像是見了救星。
映潔靜靜聽完,沒多看對方一眼,平靜地推門而入。
一只花瓶飛來,砸在她身后的房門,就在離嬌容不到三寸之處。
"公子。"她面不改色,步履沈穩地放下杯盤。
"你去哪裏了?!"邱勝翊頭也沒回,努力地發泄郁悶。
"換茶水。"
"說慌!"邱勝翊一掌重重拍下,桌面不堪一擊,應聲而裂。
他回過身,狠狠瞪向她。"你剛剛和誰說過話?"
剛剛?她回想了一下。"只是一名家丁,他娘生病,我助他。"
"很、好!"他咬牙迸出聲來。
她連一記微笑都有吝於給他,卻對一名家關懷倍至,百般殷勤,他豈能不惱?
換作是別人,並不算什麽,可那人是她!是冷漠無心的她!
在府裏,她從不與人攀談,凡事漠不關心,若不是對那名小厮有好感,她會如此反常?!至少,她就從來不曾關心過他的任何事。
"公子在乎?"所以才會氣成這樣?
"鬼才不在乎!"她總是比誰都懂怎麽刺傷他的自尊。
"爲什麽?"
她該死的還裝無辜!
他扯唇冷笑。"如果我說,我痛每一個人用那種迷醉的眼神看你呢?"
她不答,彎身拾起地面上的碎片,眼也不眨地往臉上劃去——
察覺到她的意圖后,邱勝翊臉色丕變!她動作太快,來不及阻止下,他本能地以手去擋。
"混蛋女人!你做什麽!"他氣極地大吼。
有一瞬間,她只是怔怔然看著他手背上的血痕。
她用了十足地力道,傷痕極深,熱辣的痛感由他手背泛開,足見她是鐵了心要毁去這張臉,如果不是他動作夠快的話
思及此,胸口中一反狂燒怒焰淩駕了一切。
"說話啊!你最好有個不錯的解釋。"
解釋什麽?他嫌這張臉太美,毁了它,就不會有人多看她一眼了,他爲什麽還這麽生氣?
"爲了護他周全,你寧可毁容?!"他氣得想捍死她。護誰周全?那名家丁?他吼聲過大,她一時有些昏沈,無法思考,直覺道:"與他無關。"
她果然在維護那人。
"信不信,我能毁了他?"他神色陰沈,負氣道。
"毁他?爲爲了我?"熟悉的恐懼蔓延至四肢百骸.
想看屍横遍野的場面嗎?爲了你,毁天滅地在所不惜
魔魅般的音律,催魂索命地纏繞腦際,極致懼駭壓在胸口,她喘不過氣來
"不,別毁,別毁我什麽也不喜歡了,真的,真"恍恍惚惚,她揪著胸口,退至牆邊,一遍遍低喃。
她神色不對勁!
從沒見過這般反常的她,是他的話,觸動了她什麽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