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1次po完] 將錯就錯2之原來沉默裝文靜(祈煜)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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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1次po完] 將錯就錯2之原來沉默裝文靜(祈煜)
loveyawai13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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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1次po完] 將錯就錯2之原來沉默裝文靜(祈煜)

將錯就錯1之錯將搗亂當可愛(鬼王)
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90310
將錯就錯2之原來沈默裝文靜(祈煜)
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90311
將錯就錯3之以為憨傻是氣質(筱傑)
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90312




將錯就錯2之原來沈默裝文靜(祈煜)

「你是我的了!」
是她聽錯了嗎?這個陌生男人居然敢對她說出這種大膽的話,
害她當場嚇得暈倒,鬧得全家上下雞飛狗跳。
哼!不要以為她不說話就是個性文靜,可以任他們隨便擺佈,
要不是她「有口難言」,早就端起茶壺架子抗爭到底,
也不會淪落到一整晚都不敢入睡,就怕新婚夫婿硬要「做他愛做的事」。
可是……他對她好像還不錯嘛!看樣子嫁人並不是太恐怖的事,
不過這顆老愛擋在他們中間發亮的「星星」是怎麼回事?
她只是不愛說話了些,犯得著這樣欺負她嗎?
伯父不疼、下人不愛,就連小表弟貪玩失了蹤,也是她的錯?!
正巧有兩個美男子上門來「要人」,還說跟他們走就能順利說話,
為了不被夫婿休離,她決定──

[ 本帖最後由 loveyawai131520 於 2016-6-2 01:2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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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送秋歸,天際隱現微黃幽橘,又是夕陽拂西樓。

    在這初冬時分,合該是天地萬物處於懶逸悠閒之際,然而吳家主屋卻傳來一聲聲突兀的急促低語。

    「輕點,輕點,別弄疼了二小姐。」氣派莊嚴的主屋裡沸沸騰騰地傳來眾人惶急的呼聲,其中以老爺吳剛與夫人沈靜最為驚慌,連連問著婕祈身邊的丫鬟,方才究竟發生了啥事兒?

    「我也不清楚,傍晚時二小姐想去後山賞夕陽,我就跟著去了。當時突然起了風,我擔心二小姐著涼,才去房裡拿件披風,哪知道回到那兒就見二小姐躺在地上了!」丫鬟響玉緊張地解釋著,二小姐是在她照顧之下出事的,倘若有個三長……呸呸呸──

    天呀,她該怎麼辦是好?

    「怎麼會這樣?大夫來了沒?」吳剛表露出做父親的憂心。

    想他這輩子就這麼三個寶貝女兒,老大映潔好不容易在誤打誤撞下為自個兒找到了幸福歸宿,如今就只剩下婕祈和筱婕還待字閨中。然而,婕祈寡言、筱婕憨傻,就不知道她們是否有映潔那般的好運氣,能遇上一個不在乎她們缺點的男人。

    次女婕祈雖不愛說話,但身子向來不錯,極少生病,怎麼會說昏倒就昏倒呢?

    「老爺、夫人,大夫來了。」屋外小廝趕緊喊道。

    「快請進。」吳剛與沈靜立即讓出一個位置,好讓大夫為婕祈看診。

    大夫朝他們點點頭,這才坐下仔細為婕祈診斷脈象,過了會兒他放下她的手說︰「二小姐脈象淩亂得厲害,不像病了,倒像是受了驚嚇。」

    「受了驚嚇?!」沈靜轉向響玉,「後山有什麼嗎?」

    響玉的小腦袋搖得跟博浪鼓似的,一滴淚懸在眼睫,就快要哭出來了,「沒……沒有,後山連只鳥兒都沒看見。」

    「傻丫頭,哭啥?」沈靜搖搖頭,將系在腰間的絲絹遞上,「擦擦淚,女孩子家哭成這樣多難看。」

    「謝謝夫人。」天,是夫人的絲絹呀!香噴噴的,不知灑了哪種名貴花精,她得洗好還給夫人才行。

    就在這時候,婕祈卻在眾人憂焚的目光下驀然張開眼,一見周遭圍滿了焦急的臉孔,她不自覺地往角落蜷縮起身子,高舉著被子遮住小臉,只露出一對骨碌碌的雙眼。

    「婕祈,沒事了沒事了,不怕不怕。」沈靜坐在床畔,然後對吳剛使個眼色。

    「哦……」吳剛立即會意,轉身對一旁的僕人們說︰「二小姐沒事了,大家都下去吧!」

    「是。」眾丫鬟、嬤嬤們這才盡作鳥獸散。

    「婕祈……別不說話,有話可以對爹娘說呀!」吳剛站在床榻旁,關切地問著一臉惶色的婕祈。

    「他……他……」不擅說話的她,一句話支吾了好半晌,仍說得不清不楚。

    「別慌,慢慢說。」沈靜輕聲鼓勵著,那柔緩的語調讓婕祈緊張的情緒瞬間得到舒緩。望著父母關切的眼神,她小嘴一啟一闔的……

    「妳想說什麼?」吳剛也拉了張椅子靠過去傾聽。

    可是她卻只輕吐了一個字,「他。」

    「他!誰?」兩老驚訝地同聲問道。

    「依稀見過。」她很用力地擠出這句話。

    「見過?在哪兒見過?」沈靜瞇起眸,心想婕祈終日都守在閨房裡,哪來的機會跟陌生人見面?「對了,他是男是女?」

    「一……一位公子。」她簡單回答。

    「公子,那是男的!」吳剛聞言,忍不住拉高了語調。

    「你要嚇死她呀!」沈靜輕斥著拍了下丈夫的手,「我來問。」

    她又轉向婕祈,「妳是在府中見過他嗎?」

    婕祈搖搖頭,意思是忘了。

    「能不能再想想?」沈靜握住她細軟的柔荑,微笑地望著她。

    皺起一對蛾眉的婕祈,長扇的睫輕掩了兩下……驀地,她抬頭朝沈靜點點頭。

    「妳的意思是在府中見過?」沈靜又問。

    「在府中見過?我們這兒哪時候來過一位公子?婕祈,妳除了見過他以外,還有見過誰?」吳剛急聲問道。

    婕祈脖子一縮,將自己抱得更緊,而後閉眼不語。沈靜知道這已是她的極限,於是轉身對吳剛說:「別問了,這樣就夠了。」

    「響玉……」沈靜朝外頭喊了聲。

    響玉立即奔進主屋,「夫人,我在這兒。」

    「將二小姐帶回房裡,小心伺候。」沈靜幫著響玉將她身上的被毯掀開,「婕祈,不早了,回屋裡歇著,等會兒我會派人端晚膳去妳房裡。」

    響玉也趕緊遞上披風,「二小姐,慢慢來,剛剛是我不對,不該丟下您一個人跑回府邸的。」

    婕祈握住響玉的手,對她笑了笑,給了響玉一股說不出的溫暖,她知道二小姐沒怪她。

    眼看她們離開後,吳剛不禁搖頭道:「這下該怎麼辦是好?每次要這丫頭開口說話,就像要她的命一樣,半天才吭一聲。」

    「這就是她的個性,當初我以為靜不下來又四處搗亂的映潔會嫁不出去,最後不也覓得良人了?而婕祈只不過是不愛說話,算不上什麼大毛病,說不定遇上情投意合的男人後,她話就多起來了。」沈靜露出她專屬的優雅微笑。

    「那她口中的公子又是誰呢?」吳剛就是想不透。

    「誰知道呢?或許正是她的真命天子也不一定。」眉兒輕撩,年近四十的沈靜風韻猶存,除了不失少女的天真之外,還帶了抹成熟之美。

    「真命天子?」吳剛撇嘴一笑,「但願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回到閨房的婕祈透過紙窗瞧著外頭灰沉的天色,沒想到才一會兒工夫,方才的橘紅暈黃已然不復顏色。

    古人用「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來形容美好時光的易逝,還真是貼切。只是屬於她的美好時光呢?似乎就被那人的一句話給粉碎殆盡了!

    婕祈姑娘,我是楊奇煜,妳還記得我嗎?今天特來見妳一面,只是想告訴妳一句話──妳是我的了。

    剩下他還說了些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醒來時已被眾人圍擁著。

    她不懂,為什麼他要這麼說?再怎麼說,他們也只有一面之緣,這樣的說法未免太大膽了吧!

    「二小姐,剛剛到底怎麼了?下次我絕不再讓您落單了。」響玉端來晚膳,對著看著窗外發呆的婕祈說。

    婕祈搖搖頭,走到梳粧檯前拿出繡布,繼續繡著上頭未完成的百靈鳥。

    「您的女紅越來越好了。」響玉瞧著上頭活靈活現的鳥兒。

    婕祈彎起嘴角,那柔美的笑容讓響玉看得都傻了。

    「二小姐,您真美,就不知哪家公子有這個福氣,能將您娶到手。」響玉真心的一句話卻讓婕祈心口沒來由地一慌,尖針就這麼刺進了食指。

    「噢!」她低呼了一聲。

    「您怎麼了?快,快拿手絹壓著。」響玉見狀立即掏出方才夫人遞來的絲絹為她按上,「我去拿藥來給您搽搽。」

    婕祈拉住她,將指頭含進嘴裡吮了下,便立刻止住血。

    「好了,止血了就好,別繡了,我們先吃晚膳吧!」響玉拿開她手裡的針黹和繡布,將餐點推到她面前,「二小姐請用。」

    婕祈點點頭,接過她遞來的碗筷,久久才擠出一個字,「謝……」

    響玉心一喜,感動地握住她的手,「您是二小姐,不需要跟我客氣。」

    婕祈點點頭,一口口慢慢吃著,響玉則伺候在旁。說實在的,她跟隨二小姐已有三個年頭了,對她不愛說話這檔事始終好奇不已,可卻從沒聽人提過原因。

    尤其她又愛發呆、怔忡地望著窗外,彷似心事重重呀!

    遲疑了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二小姐,您為什麼這麼不愛說話?」

    婕祈愣了下,抬頭看了響玉一眼,又低頭吃著飯,過了會兒她將飯碗擱下,這才開口說道:「難。」

    「難?!您是指說話嗎?」響玉不解。

    她點點頭,然後說:「淨身。」

    「哦!我馬上去準備。」響玉明白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退出房間,請人趕緊把熱水提來。

    直到屋內只剩下婕祈,她才忍不住伸手撫向自己的喉嚨,試著說上一串無意義的話語。可每說一個字,那熟悉的疼痛便會刺進她心坎,使她不得不放棄嘗試。

    打她出生以來,這疼痛便如影隨形地跟著她,每說一個字都像拿針紮喉嚨一樣疼,久而久之她便不想再說話了。

    記得十二歲以前,爹娘曾請過不少大夫為她的不愛說話作診療,卻沒人可以診斷出病因。直到十二歲那年,她與爹娘到山上廟宇進香,該廟方丈一眼就瞧出她的病徵,可在他為她把過脈象後卻說:「此病無藥可醫,一般大夫根本察覺不出,更遑論醫治了。」

    既然無藥可醫,為了不讓爹娘擔心,她從沒將自己的痛苦告訴他們,以前沒說,如今就更不必說了,即便說了,也於事無補呀!

    「二小姐,可以淨身了。」不久,響玉進房說道。

    婕祈朝她點點頭,起身步入後面的私人浴房。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自從在後山遇到那位登徒子之後,婕祈已不敢獨自離府,如今她充其量只敢到閣樓上看看夕陽。

    「二小姐,老爺和夫人請您去前廳一趟。」響玉爬了上來,在她身後輕聲喊道。

    婕祈一臉狐疑地看著她,想問清楚爹娘為何突如其來地要她去前廳。

    響玉搖頭加聳肩,「我不知道。」

    婕祈不再多問,直接朝階梯走去,自個兒去前廳瞧個分明。可就在她步入大廳的剎那,卻整個人震住了!

    她瞠大眼看著坐在廳內的男子,是他……就是他對她說了那些狂肆之語,嚇昏了她。

    「婕祈姑娘。」楊奇煜眼尖地瞧見她,立即站起身來笑問:「妳還好吧?」

    還記得在後山與她見面時,他才說了兩三句話,她就昏了過去。正當他想抱起她前往就醫,響玉卻正好奔了來,他只好暫時隱身樹後,見她被人給帶進府邸,這才安心離開。

    婕祈驚慌的眸看向爹娘,直搖著小腦袋。

    「響玉,扶二小姐坐下。」沈靜看出婕祈的不自然。

    「是的夫人。」響玉趕緊扶住婕祈,這才發覺她的身子抖得好厲害。「二小姐,我去沏杯熱茶給您喝吧?」

    婕祈緊張地朝她點點頭。

    「這位是楊公子,上回就是他專程替妳姊夫邱勝翊來向映潔提親,就不知你們可曾見過面。」吳剛先向女兒介紹客人。

    「我們是見過面。」楊奇煜替她回答了。他望著她的眼神,幽邃中還帶著抹迷人的柔魅。

    婕祈忙不迭向後退一步,神色驚惶,像是受驚的小兔兒般,一對漾著薄霧的大眼怯怯地凝睇著他。

    「楊公子對不住,小女她因為──啊!」吳剛才正要說出婕祈與眾不同的地方,哪知腳背竟被沈靜給用力一踩。

    「吳大爺,怎麼了?」楊公子問道。

    「呃,沒什麼,我是為小女的內向,感到不好意思。」吳剛不懂為何妻子要阻止他說出來,但還是依照她眼神的指示改口。

    「沒關係,不過令嬡的確是太文靜了一些。」楊奇煜扯笑。

    「唉……是呀!真沒辦法。」吳剛尷尬一笑。

    「婕祈,快過來坐呀!」沈靜指著楊奇煜身旁的椅子,「若不好意思說話,就在一旁靜靜聽著便行。」

    婕祈雖然備感壓力,可從小孝順的她卻不敢違逆地走上前坐下,只是始終沒再抬眼。

    是他太醜,入不了她的眼嗎?

    錯。楊奇煜外表英俊倜儻,個性雖有點狂浪不羈,可言談舉止都風度翩翩,瀟灑自如,實乃允文允武、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只是婕祈自發聲痛楚後,一直過著孤僻沉默的日子,要她一下子對一個男人表現友善,還真是困難呀!

    「楊公子,您說要見婕祈,我也請她過來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吳剛撚了下鬍鬚,客氣笑問。

    「是這樣的,上回我來此,是為我義兄邱勝翊提親,可今天,是為我自己。」他的眸光望向婕祈那張蒼白小臉,「雖然禮數不夠周到,但在成親之前我一定會補足。」

    楊奇煜這話說得瀟灑,吳家夫婦聽得亦是大喜過望,沒想到老天有眼,終於有人願意娶婕祈了!

    可唯有婕祈像是完全傻住般毫無反應,平時她僅是不愛說話,可這回她不但變得表情一片空白,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婕祈,妳的意思呢?」沈靜問道。

    她依舊面無表情地直視著前方,一動也不動的,還真像塊木頭。

    「我想婕祈應該沒意見才是。」沈靜見她不言不語,隨即下了結論,然而當這話一說出口,就見婕祈臉上突然出現了為難的表情。

    沈靜倩然一笑,故意裝作沒看見女兒的為難,跟著轉頭對楊奇煜說︰「事情就這麼辦吧!待大喜日子訂下,再派人將庚帖送來,就可以了。」

    「謝謝岳父、岳母,聘禮我亦會隨後送達。」說著楊奇煜的眼神又轉向婕祈,笑著對她說︰「相信我們不久之後便會再見了。」

    與吳家兩老再次道謝與道別後,他便抖開紙扇搧了兩下,笑意盎然地離開了。

    「夫人,妳只知道他是邱勝翊的義弟,對他的底細完全不清楚,就這麼把婕祈給嫁了,豈不……豈不荒唐!」吳剛極少對妻子的意見表示反對,可現在他越想越奇怪,話也就說得重些。

    「你以為我沒調查過?」沈靜冷冷回睇著自己的丈夫,「映潔就是最好的消息來源了,而她也曾告訴我楊公子早就心儀婕祈,從她身上得知楊奇煜的背景是最好不過了,只是我沒料到他說來就來。」

    「那他是?」吳剛眼眸一亮。

    「不告訴你。」沈靜似乎生氣了,起身走向已呆愣在椅上的婕祈,「跟娘回房裡,娘有話對妳說。」

    「喂……夫人。」吳剛伸手卻攔不住她。

    「唉!孔夫子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眼看妻子與婕祈雙雙離開後,吳剛不禁自怨自艾了起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事隔一年,吳家二度辦喜事。

    今兒個是二小姐婕祈的大喜之日,眾人都知道新郎倌楊奇煜乃是邱勝翊的義弟,卻不清楚他實際的身分與背景。

    經沈靜調查後,才知道楊奇煜的曾祖父乃先皇所重用的宰相楊沅,雖自楊沅之後,楊家已無人再入朝廷為官,但留給後世的家產便可好幾代享用不盡。楊奇煜為獨子,尤其擅長將多餘的金錢投資於各處,邱家事業便是其一,另外還有部分商行、錢莊,數年下來楊家財產可說呈倍數成長呀!

    有此良婿人選,沈靜當然得為婕祈拉攏牽線,更何況人家早已中意婕祈,雖然偷偷隱瞞她的隱疾是有些不對,可這應該不構成影響他們日後幸福的因素。

    迎娶之後便是告別父母,接下來就是長途跋涉。

    楊家位於揚州,與映潔當初出嫁的邱家同樣路途遙遠,不過婕祈與映潔不同,映潔一路上坐得東倒西歪、笑料百出,可婕祈倒是安安靜靜地待在轎裡,從清晨到深夜時分都坐得筆直。

    此時,轎簾陡被掀開,響玉在外頭問道︰「二小姐,姑爺問您需不需要歇息,若支撐不住可找間客棧打尖,明兒一早再趕路。」

    紅巾覆面的婕祈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不用是嗎?」響玉猜測。

    她又點點頭。

    「好,那我跟姑爺說去。」響玉輕歎了聲,這聲歎息卻不敢讓跟在一旁的喜娘聽見,就怕這秘密被傳開,那時就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樣的局面了。

    響玉報告之後,楊奇煜騎著白駒過來,彬彬有禮地輕聲說︰「娘子,真不累嗎?我是不像我義兄有別館可歇息,但是可以前往客棧梳洗一下,會舒服些。」

    等了半晌,仍不見她回音,他不禁笑了笑,「娘子,不必這麼緊張,只差一道拜堂的程式,咱們就是夫妻了。」

    「夫妻」二字再度讓婕祈怔然,她想,她可以過這樣的生活嗎?當自己的相公知道她的怪異之處時,會不會遺棄她或休了她?

    或是她該聰明地先行溜人呢?

    但上回大姊映潔回娘家時曾告訴她一段小插曲──就在映潔成親當晚,她臨時想到了一個「尿遁法」,只可惜一點都不管用,才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逮了回去,還被整得很慘……

    很慘?!是怎麼個慘法映潔卻怎麼也不肯說,還垂著腦袋、紅透了小臉,該不會是大姊夫對她行了家法?

    想想連活潑好動的大姊都逃不過被逮的命運,何況是她呢?她才不要被人給打昏扛回去,或扔回娘家,讓爹娘丟臉。這輩子她已經夠煩勞雙親了,如今出嫁了又怎能不顧他們的顏面?

    唉……千思萬想,為何就是想不出個好法子?

    尤其是她畏懼的「家法」……就不知楊家的家法是啥?鞭刑還是棍刑?

    「娘子……娘子……」楊奇煜在外頭喊了半天,但陷於沉思的婕祈壓根沒聽見,在她應都不應一聲的情況下,他心一急就把布簾給掀了起來。

    「娘子!」婕祈腦子正在想著「家法」二字,恰巧被他這麼近距離的一喊,全身都疼了起來。

    「別打我……」她恍神地喊著,突然喉頭突生的痛楚讓她煞住口。

    「打妳!我疼妳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打妳呢?」楊奇煜抿唇一笑。

    想想,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聽她開口對他說話,沒想到居然是她誤以為他會打她,這誤會可大了!

    她深吸了口氣,怯柔地往裡一挪,似乎挺怕他太靠近自己。這男人一出現就表現得忒大膽,以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走……」她勉強說。

    「妳要我走?」

    婕祈點點頭。

    「害臊?」他勾起嘴角,笑得恣意,接著便壓低聲說︰「都是夫妻了,用不著不好意思,洞房花燭夜時,我們將有更親密的事要做呢!」

    啊!她倒抽口氣,神情恍然……他說的親密事兒她知道,娘在前兩天便一點一滴的告訴了她,她當時聽了只覺得不可思議,還帶著一絲絲羞怯,可沒想到從他嘴裡聽來竟會這麼可怕。

    「走開。」這次她加重音量了。

    「我知道妳文靜、優柔,但我已經是妳夫君了,能不能不要拒人與千里之外,多和我說幾句話?」他騎在白駒上,一手拎著轎簾說話。

    她別開臉看向窗外。

    「唉……看來我只好慢慢想法子讓妳多貼近我了。」放下轎簾,他這才馭馬離開。

    婕祈垂下小臉,壓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做什麼,只能歎息自己的無助,幻想自己的未來。

    她當真就這樣嫁入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家,為人媳,孝敬不認識的長輩,供奉與她完全無血緣關係的祖先?這事為何怎麼想來都是一團亂呢?

    「二小姐,姑爺方才說了,還是前往客棧休息一晚。」

    響玉的聲音就好像判了她的刑!今晚就得在客棧安歇了?那……那所謂的「洞房花燭夜」也在今晚嗎?

    「呃──」她一急,想說的話更說不出口了。

    「您有話想對響玉說嗎?」那太好了,她真怕二小姐嫁到別人家裡,仍像只悶葫蘆,這樣要如何和別人打成一片?

    「我……不想。」她慢慢說道。

    「什麼?您說您不想洞房?」響玉頓時吃了個梗子,張嘴結舌地說不出第二句話來了。

    婕祈點點頭,「對。」

    「這怎麼成呢?哪有人成親不洞房的?!」瞧響玉那啼笑皆非的模樣,婕祈已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笑話。

    別說她不依了,就算爹娘知道了也一定會數落她一頓,罵她不懂婦德、家規。天,為何她的未來會這麼淒涼?

    「二小姐,您就別慌了,快到客棧,一切都將順其自然的。」響玉雖然也是閨女,可多多少少聽過街坊或僕人房的大嬸們彼此開玩笑的內容,都挺讓人臉紅心跳的。

    婕祈就此靜默不語,只能等待,那感覺就像要上斷頭臺,反正伸頭縮頭一刀都得死,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一路上馬車直蹬跳著,就跟她七上八下的心情相互輝映,不知何時才是平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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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終於來到了「楊家莊」。

    傳聞楊家莊乃江南第一書香世家,看來一點兒也不假,越靠近這兒,周遭的房舍就越雅致。

    進門時,婕祈因好奇微掀紅帕和轎簾,望著門口兩側的石刻對聯,不……應該是對「酒聯」,將酒聯掛在大門外雖算不上不奇怪,但也別樹一格。

    翹首仰仙蹤,白也仙,林也仙,蘇也仙,我今買醉湖山裡,非仙也仙;

    及時行樂地,春亦樂,夏亦樂,秋亦樂,冬來尋詩風雪中,不樂亦樂。

    字跡蒼勁有力,不像是石匠所為,那一氣呵成的霸氣,卻不失刻畫入微的細膩。

    而楊奇煜此刻心中所想的就沒有婕祈這麼繁複了,說穿了也就是「三聲無奈」四個字。

    想起昨晚在客棧歇息時,婕祈居然偷偷將房門反鎖,讓他一整夜不得其門而人。若憑他的功夫要闖入根本不是難事,但就怕嚇壞她這個膽小的妻子。又不好離開房門,深怕被下人們撞見,只好杵在門口一夜,就只為等她良心發現。

    沒想到她還真狠心,直到今早響玉來敲門時,才將房門打開。然而她依舊身著霞帔,頭頂著鳳冠,連紅絲帕都沒歪掉,他這才知道他的小娘子也一夜未眠!

    唉……見她這樣,他心疼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心去怪她,只能怪自己不夠溫柔體貼吧!才會將他的小娘子給嚇得將他關在外頭。

    「新郎倌和新娘子回來了……」眾多下人們熱熱鬧鬧地喊著。

    喜娘則負責將婕祈扶進前廳拜堂,由於楊奇煜的雙親早逝,如今坐在高堂大位的,是他大老遠從南方請來的大伯父楊洋以及爹娘牌位。

    婕祈一連累了兩天,這條路走來搖搖晃晃,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撐過這惱人的繁文耨節。

    但今晚可沒昨天這麼順利,喜娘和響玉知道她害怕洞房,拜完堂後就待在房裡頭陪伴著她,就是為防止她再一次鎖門。

    而楊奇煜也因為這回有人幫他盯著,才可放心地與親朋好友們歡笑共飲。

    本來身為義兄的邱勝翊理當攜妻前來,但映潔適逢孕吐期,只要一坐馬車就吐慘了,邱勝翊沒辦法,只好下達禁足令,逼著她不得前往參加婕祈與楊奇煜的大婚之喜。為此小倆口還鬧了好一陣子彆扭呢!

    而他也只好留在府中陪伴他這位搗亂嬌妻,不要因為一個不舒服又在府中做出翻天覆地的事來。

    因此,婕祈一直等不到大姊到來,一顆心直拎著,還以為沒有人理她了。

    「新郎倌來了。」喜娘眼尖的瞧見楊奇煜正徐徐走來。

    「交杯酒就擱在桌上,新郎新娘請用吧!」喜娘先將她的任務完成,趕緊將兩杯酒交給他們。

    可就在楊奇煜將酒杯交到婕祈手上時,竟發現她在發抖。他心疼地柔聲安撫,「娘子別害怕,我又不會吃了妳。」

    他輕輕地將她的柔荑舉起,和自己的手臂交勾。「把酒喝了便行。」

    婕祈遲疑了半晌,並不想一直與他這麼糾纏著,於是很快把酒飲盡,哪知道這酒好苦、好刺鼻呀!「咳……咳……」

    「沒事了。」楊奇煜輕拍她的背,將酒杯交給喜娘,對著她與響玉說:「妳們可以退下了。」

    「是。」當她們離開後,婕祈覺得更害怕了。

    也就在她倉皇不知所措之際,頭上的紅絲帕突被一根銀秤給挑起一角,接著就被一把掀飛,飄落在喜床畔。

    「呃--」紅帕不見了,他身上那濃濃的酒味兒陡地吸進她鼻間,讓她忍不住掩住口鼻。

    「是不是我身上的酒味嗆到妳了?」楊奇煜扯笑,「沒辦法,太多親友要敬酒,又推拒不了。」

    她點點頭表示理解,但是臉上驚疑的神情並未散去。

    「是怕我罵妳嗎?」他笑著問。

    「嗯?」

    「昨晚妳竟然將我關在門外一整夜,其實我那時很想很想闖進去,但是又不想嚇壞我的娘子。」他坐在她身畔,執起她的小手。

    「別……」她驚恐地瞪著他握著她手掌的地方,天……那兒好燙呀!

    「別怕,從今以後,妳就是我最親密的人了。」楊奇煜柔緩的嗓音充滿了魅惑,而此刻婕祈才有心仔細打量他。

    他外貌俊美、身材挺拔,看似斯文,可剛剛喝交杯酒時與她雙臂纏繞時,她明顯能夠感受到他肌肉的糾結,就跟爹爹一樣,可見他是極為陽剛的。

    這樣的男人是她的夫嗎?既然木已成舟,看似已改變不了,她是不是該順理成章的接受了呢?

    但為何心裡還是有抹沉甸甸的憂懼在?

    她知道十成十是因為自己「寡言」的毛病。

    「我知道娘子文靜、溫柔,但是對於我就不必這麼害臊,嗯?」說時,他竟借著酒醺酣熱,一把將她壓倒在床。

    這動作讓婕祈突地一驚,下一刻她便慌得開始拳打腳踢著,這輩子從沒使出的蠻力這一刻全都派上用場。

    「妳這是?」他還不知道一個文靜的新娘子可以在新婚之夜在床上上演全武行呢!

    「別這樣。」她含著淚說。

    「該不會岳母在妳出閣之前,沒將今晚的事告訴妳?」楊奇煜瞇起眸,心想:那可糟了,莫非他今天還得授課外加身體力行?那可是件非常累人的事呀!

    她點點頭。

    「妳的意思是岳母說了?」那就好。

    「可是……我……」好困難地又擠出幾個字,「我不要……」

    「為什麼?怕痛?」新娘初夜多半如此。

    婕祈驚愕地抬起眼,還會痛!這……娘怎麼沒提呢?

    這輩子為了說幾句話她已經強忍許多不該有的疼,難道現在又有不知名的疼在等著她嗎?

    「放心,我會很溫柔的。」他淺淺一笑,下半身壓住她妄動的雙腿,伸手開始解開她的衣襟。

    婕祈瞠大一雙水眸,裡頭有著水影輕晃,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愉快。

    想他楊奇煜生得一表人才不說,楊家在江南亦是有頭有臉,而他極具商業頭腦,為邱勝翊和自己都出過不少主意、賺了大筆銀兩,這些都足以讓她今後生活不虞匱乏,而她到底還計較什麼?

    「放心,我說過我會很溫柔就一定會溫柔。」

    她可是他看上的女人,怎能不依從他?雖然他不是個唯我獨尊的自傲男子,可今晚情況不同,她不該表現得這麼懼怕他。

    因此,他以狂肆的手段撕毀了她的霞帔,將它往地上一扔。

    「啊!」她只能啞聲喊道。

    「噓……」柔魅一笑後,他的唇竟覆上了她的,婕祈瞪大眼,卻已喪失了推開他的力量。

    楊奇煜先以舌尖細細描繪她顫抖的唇瓣,直到欣賞夠了她眼底的嬌柔,便立刻改變攻勢,以狂野之姿撬開她的小嘴,在裡頭狂肆掃動著。

    「嗯……」天,婕祈的眼睛這時候才慢慢閉上了。

    像是從內心慢慢軟化,知道他將是她的夫,一輩子都不會再改變了。

    亦能感受到她慢慢接受了自己,楊奇煜這才放寬心地拉開笑容。他輕拂她的發,熱唇抵在她唇畔說:「放輕鬆點……」

    慢慢地,她的內袗也褪了,柔細的滑脂凝膚水灩灩地勾引著他,尤其那微微抖動的嬌美,更讓他亟欲一親芳澤。

    他隱忍不住地含吮住它,這樣的親熱對吳婕祈而言是種無可言喻的折磨……是種快意與害怕間的折磨。

    仰起小臉,她小嘴微啟,不時漾出絲絲吟哦。如水嫣然的柔弱嬌顏,更帶了抹楚楚動人的迷惘。

    在他的熱唇逐漸往下之際,也將她的心給吊得老高,身子微顫,心微燙……此時他臉上漾著一股神秘笑意,手與唇半帶蹂躪的肆虐下,已將她拱上了天!

    「啊--」

    一絲火辣的呻吟從她的小嘴逸出,小手緊抓著被褥,眼波更流轉了一抹醺然醉意。

    婕祈不知道夫妻在床上可以如此親密、如此貼近,雖然她娘已經教過她,但是未免差太多了。

    掬起她的小臉,他嘴角勾勒出一絲暢笑,熠熠生輝的大眼燃起一片火海,他知道這已是他隱忍的極限。

    「換我了。」他的眸膠著著她的,說出這三個字的同時他已讓她環住自己,挺身佔有了她。

    婕祈倒抽口氣,痛……真痛,他說的沒錯,怎麼那麼痛呢?

    「不……」她的嗓音碎了,小手直抵在他胸前。

    可男人在這時候哪能說停就停,他急遽狂熱地施展出他男性本色、他的雄性魅力,早將她顫抖的話語丟在腦後。

    婕祈咬緊唇,流下了淚,可當摩挲的感覺一熱,那疼已慢慢消散,她轉而咬住他的手臂。

    楊奇煜皺起眉頭笑了,「老天,沒想到妳真狠,想在我身上烙印嗎?」

    「呃!」她趕緊放開他,有點難為情地想逃。

    而他卻更進一步的將她鎖在身下,緊接而來的是席捲她身心的滾滾浪潮,就此她已真正屬於他--

    她今生的夫、她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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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方亮,空氣中漾滿清新的味道,婕祈在響玉的梳妝打扮下,以新婦的姿態出現在鏡中。

    「二小姐您瞧,這珍珠簪子可是姑爺送您的。」響玉笑著翻開珠寶盒,裡頭一樣樣細緻潤澤又價值不菲的寶玉全是楊奇煜為婕祈特地挑選的。

    婕祈微笑了,因為她好喜歡它們美而不俗、雅而不豔的精巧。

    「您喜歡對吧?我就知道。」響玉開心地說著。

    「我喜歡。」婕祈回答了。

    「哇……聽您說話真的太美妙,您合該多說話才好呢!」響玉扶她站起,「我們一塊兒去外頭賞花吧!姑爺在這寢居外頭植滿了花兒呢!」

    婕祈聽得欣喜,這才與她一塊兒步出寢居。

    兩人才走出屋外,就見一位年輕俏麗的姑娘朝她們走了來。

    她微揚下巴,一臉嬌氣,望著婕祈的睥睨眼神,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妳是誰?」響玉問道。

    「我是楊奇煜伯父身邊的小丫鬟星星。」她雙手扠腰地笑說。

    「原來不過是名丫鬟,見過夫人怎麼不行禮呢?」響玉這話一出口,立刻被婕祈一個眼神制止。

    她走向星星,柔婉地問:「有……有事?」

    「今天我就要隨老爺回去廣州去了,特地在離開之前過來看看妳。」她姿勢不變地在婕祈周圍繞了一圈。

    「妳這是做什麼?我們二小姐美得很,妳是不是迷上了?」響玉見她那放肆大膽的動作與說話態度,直讓人生氣又討厭。

    「迷?!」她掩嘴一笑,「我才不會迷上一塊木頭呢!」

    「妳說誰是木頭?」響玉學她扠起腰。

    「她呀!」星星的下顎朝婕祈一點,「大家都知道她悶不吭聲的,這不要木頭是什麼?」

    「妳太沒禮貌了,我馬上就去跟姑爺說。」響玉蹙起眉。

    婕祈拉住她的手又對她搖搖頭。

    「原來妳這麼惜言如金呀!難怪楊奇煜說妳是個很無趣的女人,當初以為妳很文靜,可現在才發現妳根本就是太過沉默,這樣的妻子讓他太乏味兒了。」星星故意捏造一些話,唱作俱佳的還真讓婕祈信以為真。

    婕祈渾身一震,連忙垂下腦袋,讓人瞧不出她的心思。但響玉知道她的話傷了二小姐。

    「妳胡說八道什麼,太過分了,我一定要跟姑爺說。」響玉見人家欺負二小姐,她怎氣得過。

    「妳去說呀!楊奇煜最疼我了,才不會在乎呢!何況我只是照他說的照本宣科而已。」星星撇撇嘴,還當真一點兒都不在意。

    「星星……星星妳在哪兒?老爺要回去了……」

    遠遠傳來嬤嬤的叫喚聲,星星才對她們說:「我該回去了,不過……我相信不需要太久,咱們又會再見了。」

    「妳最好不要再來。」響玉對她扁扁嘴。

    「關於這點妳們可能要失望了,而且我還可以告訴妳們,下次我再出現,一定會搶走楊奇煜。」說著,她便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響玉瞪著她的背影,「什麼嘛,說大話也不看看在誰的地盤上,哼!」才回頭,她卻見婕祈那張怔忡的臉蛋。「二小姐,妳怎麼了?」

    婕祈搖搖頭。

    「天哪!該不會您信了她的話?」響玉俯低身看著她的眼,這才發現她眼底已蓄著淚影,「那丫頭胡說八道的呀!」

    「我怕……怕是真的。」婕祈試著讓自己多開口,哪知道依舊這麼疼,就因為這樣,她就變得很乏味兒嗎?

    「才不會呢!她八成是得不到姑爺的喜歡,這才在那兒胡言亂語著。」響玉趕緊解釋道。

    婕祈點點頭,就是不明白她是否聽懂了。

    「我們還是去賞花吧!」響玉輕扶著婕祈的手臂緩緩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一到了那兒,她驚訝地看著那滿園馨香,原本緊抿的唇,這才緩緩揚起一道笑弧,「好美……」

    「很美是吧?」響玉這才說道:「我聽說是姑爺知道您愛花,特地請人在寢居週邊都種滿了花呢!」

    婕祈一臉狐疑地看著她,「他……知道?」

    「他為什麼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可能要靠您自個兒的嘴去問他了。」響玉才抬頭便眼尖地瞧見楊奇煜就站在拱門處。

    「姑爺。」她趕緊曲膝行禮。

    「免禮。」楊奇煜朝她們走過去,當婕祈一見到他,小臉驀然染上一片嫣紅,似乎尚未能從昨夜的情境中回復。

    響玉看了她一眼,立即掩嘴一笑,「那響玉先退下了。」

    當她離開之後,楊奇煜便握住婕祈的手,「我大伯父就要離開了,我特別帶妳去見見他。」

    「我?」一提起那位大伯父,婕祈不免想起剛剛那位說話大膽的星星,居然有些裹足不前。

    「對,就是我大伯父,我父母都不在了,現在他可是我唯一的長輩呢!」楊奇煜往回走了幾步,卻見她仍定在原地,沒有動作。

    「怎麼了?」他笑問。

    婕祈搖搖頭,「我……能不能……」

    「能不能?」

    「不去。」

    「不行。」楊奇煜掬起她的下巴,「我知道妳內向,害羞,可是應有的禮貌我相信妳該懂的。」

    婕祈聽他這麼說,只好點點頭,舉步與他一道前往。

    「對了,等下不能再不說話了,我大伯可能會問妳一些話,妳可要回答。」楊奇煜先在她耳邊提醒。

    婕祈霍地一愣,跟著搖頭,「不……我……」

    「妳到底怎麼了?」楊奇煜蹙眉望著她那副驚慌的神情。

    「少爺,大老爺已經等不及,馬車就要啟程了。」小廝卻在這時候奔過來,急急說道。

    「好,我知道。」楊奇煜轉首對她說:「走吧!」

    於是在他的強行拖拉下,婕祈不得已跟著往前,最後停步在馬車前。這時候馬車上陡地跳下一個人,那人就是星星!

    「楊大哥,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我這舊人呢!」她半帶俏皮地說。

    「什麼舊人?」他輕點了下她的額,「別調皮了。」

    跟著他便走向車廂說:「大伯父,我和婕祈來送您了。」

    這時楊洋才將簾布拉開,對著他說:「我還以為你暖玉溫香在抱,已不在乎大伯父了。」

    「我怎麼敢呢?大伯父,您說笑了。」楊奇煜乾笑。

    「不敢就好。」楊洋的目光又瞟向婕祈,「嫁來楊家一切還習慣嗎?」

    「習慣。」她盡可能達到他的要求。

    「聽說妳不太喜歡說話,這可是很不尊重人的,那大伯父現在問妳,妳覺得楊家給妳的感覺如何?」楊洋也是聽星星嚼舌根,說婕祈看不起楊家人,不愛跟楊家人說話,這才打算給她個下馬威。

    「嗯……很好。」

    「好?我想吳家也算是個有知識水準的地方,妳的感想就只能說出這兩個字嗎?」楊洋花白的眉蹙得更深了。

    「我!」婕祈心慌意亂了,本就難言的她這下更說不出口了。

    「婕祈?」楊奇煜緊握住她的手,給她鼓勵。

    「我在這兒……就……就跟……自己……」好痛……婕祈痛的都掉出淚來,「自己……的家……」

    「罷!」楊洋已聽不下去了,「瞧她說的這麼痛苦,像我逼她似的,難怪她一進門,整座府邸就全繪聲繪影說著她的背後話。」

    「大伯父,婕祈絕對不是有意的。」楊奇煜這時才恍然大悟,婕祈的少言絕不是因為個性關係,根本已到了心理層面了!

    或許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或是因為某種因素讓她不願去開口,讓她認為說話是件很困難的事!

    「楊大哥,別再為她說話了,她的人緣在府中可不是很好喔!久了你就知道了。」這還不要拜星星所賜。這小丫頭從昨晚就在府中搞鬼,四處說盡婕祈的壞話。

    「星星……」楊奇煜重重一蹙眉。

    但不等他說完,星星便跳上馬車,「駕」的一聲便將馬車給駛遠了……

    「對不起。」婕祈只能垂首對他道歉。

    楊奇煜伸出雙臂,圈住她的身子,「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以跟我說。」

    從小就養成所有苦痛都由自己承擔的婕祈,對爹娘都保密著,又如何對一個才相處一天的男人說出自己的苦衷?

    想了想,她也只能搖搖頭,什麼都不說了。

    「我知道妳有事,妳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呢?」他用力抓住她的肩,憤而逼問著。

    「不要……」她哭了,掩住臉痛苦。

    「哭,妳就會哭?我知道妳一開始就不想嫁給我,是不是?」他微擰著眉,望進她那對含水秋波中。

    「對不起。」婕祈用力說出這三個字。

    「妳……算了。」猛一揮袖,他倏而旋身步人大門內。

    婕祈停在原地,望苦他孤傲的身影,心情也驀然墜到了穀底,他生氣了她知道,可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原諒她呢?

    告訴他實情?

    不,這樣他會更鄙視她,認為她是個有隱疾的女人,即便那不是不治之症,但也差不多了。

    抿緊唇,強忍著心酸的婕祈終於忍不住從胸腔爆發出悲痛,讓她覺得一顆心好沉好沉,扶在門框,她蹲了下來,一雙可憐兮兮的眸直凝在他逐漸消失的背影上,用力地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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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祈不敢回府,直在外頭晃到午後這才走進寢居。

    響玉一見到她,這才鬆口氣,「二小姐,您上哪去了,我見姑爺進府卻不見您跟著,可嚇壞了,出去找了半天又找不著您。但又不敢大驚小怪,惹得人家不開心,只好捺著性子等了。」

    婕祈紅著眼,搖搖頭。

    響玉這才發現她眼角掛著的淚珠兒時,心口猛地抽了口冷子,「天,二小姐您怎麼了?」

    「響……玉……求……妳……」婕祈握住她的手。

    響玉不可思議地張大眼,想她伺候二小姐這麼多年,還第一次聽她開口要求她些什麼呀!

    天,這下不得了了,肯定發生什麼大事!

    「什麼事?您說。」她扶著婕祈到圓幾旁坐定。

    「我想。」她困難地說:「親手……做點心。」

    「好呀!響玉可以教您。」

    婕祈這才笑問:「現在好嗎?」

    「現在?」響玉眉頭微微一擰,「好吧!就現在。」

    於是響玉便帶著婕祈來到她昨兒也才混熟的灶房。一來到那兒,她便對裡頭的洪嬤嬤說:「洪嬤嬤,這是夫人,她想跟妳借一下灶。」

    「什麼?夫人要用灶!」洪嬤嬤嚇得站了起來,因為她昨兒夜裡才聽星星姑娘說過夫人眼高於頂,不愛說話,極不好相處。如今來借灶,是不是不滿意她們做的膳食?

    「妳怎麼了?」響玉見她雙腿都發抖了。

    「夫人!」洪嬤嬤立即跪下,「您看我們的膳食什麼地方要改的,儘管說,不要這樣,洪嬤嬤擔待不起。」

    婕祈搖搖頭,趕緊上前半蹲地將她扶起來,微微笑說:「膳食好吃。」

    「好吃!」洪嬤嬤一愣,奇怪,夫人怎麼跟星星姑娘說的不同,她……她還不嫌她滿身油污,伸手扶她呀!

    婕祈點點頭,跟著紅著雙腮說:「我……想給相公……」

    「給相公……哦!您是說要做點心給我們少爺用?」洪嬤嬤張大眸,似乎可以從她簡單的句子中猜出她的本意。

    「對。」婕祈又笑了。

    洪嬤嬤這才發現夫人長得不但美,笑起來更是可愛,嘴角還露出兩個小酒窩呢!「那有什麼問題,洪嬤嬤我幫您。」

    「謝謝……」婕祈點點頭。

    「我也幫忙。」響玉也加入了。

    由於洪嬤嬤知道楊奇煜的口味,而婕祈以往本就常跑灶房學一些烹調手藝,因此做來一點兒都不困難。

    不過為了讓東西好吃,她們不惜犧牲掉幾次成品,做了第三回才覺得滿意,但此時已是黃昏,看來天色就快暗了。

    「好了,這個杏仁糕可是咱們少爺的最愛。」洪嬤嬤信心滿滿地說:「夫人好手藝,一定可以搏得少爺更多疼愛。」

    婕祈垂下小臉,立即羞紅了一對腮幫子,可端著杏仁糕,她又不知該往哪兒走?「他……在哪兒?」

    「哦!這得問問管家喬伯了,他通常都在大廳那兒,您去問他他一定知道。」洪嬤嬤笑瞇了眼說。

    「謝謝。」婕祈又對她道謝。

    「別別,夫人再這麼客氣,可會折了我的壽。」洪嬤嬤這一說,婕祈就不再執意說謝,便和響玉一塊兒離開灶房。

    洪嬤嬤望著她們的背影,微笑地自言自語著,「夫人真好,我看我們全都誤會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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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經問過喬伯之後,才知道楊奇煜現在人在後面山坡地練功。

    於是婕祈主僕二人便端著杏仁糕打算到後山找人去,可走到一半,響玉突然道:「二小姐,今年冬天似乎來的快些,現在都感到有點兒冷意了。」

    婕祈回頭瞧著響玉摸摸手臂又縮著脖子的模樣,忍不住掩唇一笑,「為我拿斗篷。」其實她並不冷,之所以這麼說,是希望響玉能順道為她自己拿件披風。

    「好,我去去就來,但您這次可不能又給我昏過……呸呸,我在說什麼呀!」響玉還真想自掌耳光。

    婕祈搖搖頭,「我不會。」

    「您答應我的,得說話算話,我去去就來。」響玉將放著杏仁糕的竹籃擱在不遠的香榭亭內,又扶婕祈坐下,這才放心離開。

    婕祈安靜地等待著,可突覺假山後頭藏了個人,那小腦袋直在那兒晃來晃去,似乎在該不該出來之間猶豫不決。

    婕祈好奇地站起,慢慢走了過去,這才看見一個年約七、八歲的男孩,他玩得一身泥,但從他身上的錦緞小藍袍看來,他應該是這府中的小公子。

    莫非他是楊奇煜的弟弟?可她怎麼又聽說楊家就只剩下他這脈香火了?

    「你是……名字?」她摸著喉嚨說,在小孩面前,她較不去掩飾痛楚。

    「我叫花晏。」他很大聲地說,像是為自己做錯的事掩護般,然後疑惑地望著她,「妳喉嚨不舒服?」

    「不……沒有。」她驚慌的搖搖頭,發覺他好機伶。

    他說他姓花!那他就不是楊家人了!

    「我是楊奇煜的小表弟。」他後來補上的這句讓婕祈恍然大悟,原來楊奇煜還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小表弟!

    「你好。」她伸出手拍掉他身上的泥,「我……我是……」

    「我知道,妳是我表哥的老婆,就是我表嫂。」瞧他人小鬼大的,還什麼都明白呢!

    婕祈笑了,對他還挺投緣,見他吞了下唾液像是餓了般,趕緊掀開竹籃將裡頭兩籠杏仁糕拿出一籠,「吃。」

    「這是?」他瞪大眼。

    「我做的。」他打開蓋子,一股香氣猛地撲進他的鼻息。

    「哇……好香喔!」花晏吸吸鼻子,忍不住拿了一塊塞進嘴裡,「好好吃,表嫂妳真的好厲害耶!」

    她笑了笑,朝他點點頭。

    這時響玉拿了斗篷過來,看見花晏不禁好奇地問:「二小姐,他是?」

    「表少爺。」

    「表少爺!」她陡地瞪大眼,「他是姑爺的表弟?」

    「妳帶他去……」婕祈指著花晏一身泥,「梳洗換衣。」

    「那您?」

    「我自己。」她的意思是她可以自己過去,接過斗篷,婕祈便穿戴好,提著竹籃朝後面的山坡地走了去。

    走出後門,她望著正在練拳的楊奇煜,如今已入冬,尤其現在太陽都快下山,冷意更甚,他竟然只著一件單衣。

    親眼目睹下,讓她看清楚他並非外表所呈現的斯文有禮,更有著一股從衣著上看不出來的堅毅體魄。

    「誰?」似乎聽見有意外的呼吸聲出現身後,楊奇煜立即停下動作,轉首一望。當看見是婕祈時,他趕緊擦掉身上汗水,走向她,「妳怎麼來了?」

    「餓了吧?」她舉起竹籃。

    「這是?」

    「我……我做的。」她不好意思地說。

    「哦!」楊奇煜眼睛一亮,這才接過竹籃打開一瞧,再掀開蒸籠蓋,裡頭是還冒著煙的杏仁糕。

    「吃。」她怯怯地扶著他坐在樹下大石上,眼巴巴地看著他。

    「好,我吃。」楊奇煜拿過它咬了口,立刻面露不可置信,「這真是妳做的?滋味真好,不比洪嬤嬤做的差。」

    她雀躍地咬唇笑著,垂首點點頭,「真的。」

    看著她那含羞帶怯的容顏,楊奇煜情不自禁地說:「對不住,晌午我不該對妳發脾氣,妳一定嚇壞了?」

    婕祈斂下眼,輕輕地搖搖頭,「是我不好。」

    「我也不對,明知妳不愛嘈雜、不愛說話,我卻硬逼著妳對大伯父說--」他話還沒說完,婕祈已伸出纖纖玉指抵住他的唇,對他搖搖頭。

    「妳不怪我了?」他緊握住她的柔荑。

    她笑著再次搖頭,看他穿著單薄,現在又起風,便將自個兒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他身上,「會著涼。」

    楊奇煜心-動,「妳……妳也會冷。」

    「不。」她立即站起,張開雙臂在他面前繞了兩圈,讓他看看她身上已經多穿了好幾件衣服了。

    她柔美、纖細,炫目的美麗中半帶可愛的神情,讓他看得情生意動。楊奇煜突地摟住她的身子,將她抱得很緊,「雖是如此,天依舊涼了,進屋吧!」

    「嗯。」她甜甜一笑。

    兩人相依偎地進入屋裡,此時婕祈覺得好甜蜜,但不知怎地,她心底似乎還梗著一絲擺脫不了的疼。

    她知道它源自于星星,那個看來俏皮可人,靜默的她完全無法比擬的小姑娘。

    「對了,過陣子我想去北方狩獵。」走進庭園中,楊奇煜突然提及。

    「狩獵?」她不懂為何要挑現在,「很冷。」

    「冷是一定,但是要獵到名貴雪貂、裘狐就必須在這樣的季節。」他回頭望著她一臉落寞,「不捨得我?」

    婕祈掙紮許久,還是依照心裡所想的點點頭。

    見她對他不舍,他內心立即湧上一股說不出的開心,於是他想了想又說:「願不願意跟我一道去?」

    她娟細的眉毛喜悅地一揚,可繼而又想,自己從沒去過天寒地凍的北方,只怕成為他的累贅,「可……可是負擔。」

    「妳是我妻子,又有什麼關係?」因為喜歡她才娶她,如今有她惦著,得到相同的回報即是快樂,就算是負擔也是種甜蜜。

    「我可以去?」她詫異又問。

    「當然可以,那我就讓喬伯請縫紉師傅來為妳做幾件上好冬衣,我去年獵到的珍珠白狼皮還在,可以為妳做一件外氅。」

    「煜!」她感動的輕喊著他的名。

    「傻瓜,這樣就這麼感動。」揉揉她的腦袋,他將她帶往寢居,「妳只要慢慢學著多說些話,我就很滿足了。」

    婕祈的小手漸漸冰涼了,但她為怕他不開心,仍抬頭對他笑著點點頭。

    只是她能克服疼痛,讓自己跟正常人一般說話嗎?她知道……除非奇跡,否則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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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氣人。」

    灶房的洪嬤嬤一邊洗著菜一邊碎念著。

    「什麼事氣人呀?」隔日,響玉將蒸籠拿來還給她,遠遠地就聽見她那細碎的叨念聲。

    「還不是府邸裡那些人,我昨兒告訴他們夫人有多好多好,居然沒人相信,全都被星星那丫頭片子給迷了心竅。」

    「星星!她不過是大老爺的丫鬟,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一提起她,響玉就滿肚子不舒服。

    「她是……唉!這說來話長,該怎麼形容?」洪嬤嬤想了想才道:「她其實是大老爺原來侍女的女兒,從小就跟在他身旁,她精靈、聰明,嘴巴又甜,大老爺膝下又無子,早當她如孫女般疼愛。自從她娘病逝後,就由她代替她娘的位子,照顧著大老爺的起居,因此他更疼她了,簡直到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步。」

    「原來如此,難怪她跋扈得不得了,」響玉噘起嘴兒。

    「以前她經常隨老大爺來府邸做客,可纏極了少爺,少爺也對她不錯,我們都還以為她會是咱們未來的夫人,所以其它人對她的話多是信以為真,就連我一開始也這麼以為。」洪嬤嬤不好意思地說。

    「那我猜,她八成是吃味了,不服氣自己坐穩的位子被搶吧!」響玉搖搖頭,跟著笑了笑,「可是這種事真的很難說,偏偏姑爺就是喜歡我們家小姐。」

    「是呀!所以我想,除非夫人與下人們多相處接近,否則是真的很難讓他們改觀了。」洪嬤嬤語重心長地說。

    「我們二小姐從小就這樣,要改也絕非一時半刻,但我相信她會努力的。」

    響玉又想到什麼開心的事,眉開眼笑地說:「對了,姑爺要帶咱們二小姐去北方狩獵,等下裁縫師就快來了。」

    「真的,那表示少爺真的愛夫人。」洪嬤嬤也很歡喜地說。

    「少爺說此去大概要個把個月,我也要跟去伺候二小姐,所以有一陣子不能來找妳聊天了。」

    「我一定會想妳和夫人的。」洪嬤嬤眉一皺。

    「啊!對了,裁縫師傅應該就快到了,我該回去了,蒸籠我放那兒了。」響玉說著,便快步走出灶房。

    在半路上她遇到了花晏,「表少爺,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您怎麼又溜出來了?」

    「我不管,我要見我表哥,他在哪兒?」他大聲說道。

    「少爺他在……應該在寢居吧!」

    「我去找他。」說著花晏便忙不迭地朝楊奇煜的寢居奔去。

    「表少爺,你等等我呀!」響玉一跺腳,「這個表少爺也不知啥事就這樣闖進寢居,怎麼一點兒禮貌都不懂呢?」

    果真像響玉所猜測,花晏連門都沒敲便推門而入。這時裁縫師與楊奇煜夫妻正在裡面的小廳商量衣裝事宜,一見這小人兒蹦出來,談論聲便戛然而止。

    「花晏,你怎麼跑來了?」楊奇煜皺起眉,「再不乖乖上課,何師傅都快被你氣出病來了。」

    「我只要表哥答應我一件事,我馬上就回去。」花晏倔強地抬起小下巴。

    「什麼事?」

    「我也要去北方,帶我去狩獵。」他急急地說。

    「你太小了。」楊奇煜想都不想地說。

    「我已經不小了,男子漢本就該學會狩獵,這是你以前告訴我的。」花晏才不過七歲,卻已懂得據理力爭。

    眼看楊奇煜不理會他,他立刻跑過去婕祈身邊,「表嫂,求妳答應。」

    「我……」婕祈看看他可憐的模樣,尤其他那一聲聲甜甜的表嫂,不禁讓她心軟了,「相公,讓他……」

    「不行,那裡太冷了,就怕他會受不了。」楊奇煜的顧慮自有道理。

    婕祈想了想,於是又困難地開口,「我照顧。」

    「妳要照顧他?」楊奇煜眉一皺。

    婕祈用力地點點頭,花晏這小傢夥更是懂得順竿爬,尤其他明白婕祈疼他,他趕忙在她身旁表嫂長、表嫂短的,「表嫂謝謝妳,我一定會聽話,不讓妳費神照顧的。妳若哪不舒服,我還會幫妳抓抓肩呢!」

    為了讓那傢夥不要霸在婕祈的身上太久,楊奇煜不得不答應了,「好吧!但是你可別給我闖禍。」

    「謝……謝謝表哥。」他這才不再糾纏婕祈,快樂地離開了,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說:「我會去書齋上課的。」

    「唉!這小子。」楊奇煜搖搖頭,這才將心思放回主題上,待一切決定好,裁縫師傅的女助手便行量身的工作。

    這時候響玉也來了,立即進入內室幫著二小姐量身,待一切就緒,裁縫師傅又為響玉量身制衣,這可是婕祈為她請求而來,可樂壞了她。

    「瞧,我今天一口氣答應了妳兩件事,妳該怎麼回報我?」待所有人都退下後,楊奇煜端起婕祈的小臉,仔細端詳她臉上紅嫣緋色。

    「回報?」她不懂,以為他要她送他東西。

    於是她眼珠子輕轉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走進內室,從她陪嫁來的妝奩中翻出一對枕巾交到他面前。

    「這是?」他攤開一看,原來是對鴛鴦枕巾,「好精巧的女紅!」

    「回報。」婕祈不好意思地對他說。

    「妳要拿這個當回報?」楊奇煜還被她的單純給弄得一笑,他走向床榻,將它們分別覆於彼此的枕面,「我接受了,不過……」

    「不過?」她微愕。

    「這還不夠。」他潑墨般的眸心閃著溫柔的光影。

    這樣的他……是這麼令人心動,不禁讓她看得怔忡了,思緒也隨著他柔性的話語而飄遠……

    「妳怎麼了?這樣看著我!」他輕扯嘴角。

    「你……好好看。」她誠實坦言。在吳家雖然她是話最少的,大概也因為如此,她常告訴自己既然說的不多,但每句都要是真實的。

    當然,她的「隱憂」除外。

    「哈……」聞言,楊奇煜突然大笑了。

    「呃!」婕祈愕然,該不會自己說錯什麼話了?

    「別慌,妳沒說錯。」他猜出她心底的害怕。繼而攬住她的身子,從他身上掏出一隻玉鐲。

    「這是我年前去東北的時候買下的,看見它就份外投緣,告訴自己這個將來要送給我未來的媳婦,現在我將它套在妳手上。」其實那時候,他心底想的「未來媳婦」的雛型,就是她了。

    「太大了。」婕祈看著手上的玉鐲,感覺有點松垮。

    「妳太瘦了,這樣吧!這只先還我,改天我再買一隻適合妳的。」他正要將它拿下,可婕祈說什麼都不肯,這是他要送給妻子的,她怎麼也要戴著。

    「我會吃……吃胖。」發現自從嫁進楊家後,她每天忍著疼強迫自己多說些話,現在喉嚨似乎比較習慣那針紮的痛苦。

    「哦,妳要吃胖?」他笑開了嘴,順勢將她壓在床上,「那我喜歡。」

    「啊?」變胖子他喜歡?

    「對,有肉一些,摸起來較順手。」說著,他的手便撩撥上她嬌嫩的身子。

    婕祈瞪大眼,不知道他大白天也能做這事,雙腮頓時抹上一層紅豔,幾番閃躲下仍被他給制服於身下。

    多情的氣息頓時圍繞在四周,慢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法解脫的肆愛魔咒。

    已渾身赤裸的她張開一對迷離媚眼望著眼前的男人,就是他……讓她由原來的害怕、排斥變成如今的神魂顛倒。

    「說妳是我的。」他瞇起眸望著她,雙手卻不得閒的流覽著她動人的曲線,每到一處敏感點就見她霍然一顫。

    「不……」這種話,她怎說得出口。

    楊奇煜瞇起眸,半開玩笑、半懲戒似地吮住她的耳垂……熱情的讓人顫慄,慢慢玩起折磨人的遊戲。

    她深吸著氣,小小人兒已蜷曲成一團兒,細緻脆弱的她因為愛與被愛,承受著他的熾熱佔有。

    見她額上已泌出淋漓熱汗,他以唇舔去了它,跟著在滾滾銷魂狂浪中,雙雙迷失其中,形成一道道愛的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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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裁縫師十來天的趕工,終於將所有的禦寒冬衣都做好了,不過也因為這數日的延宕,聽說朔雪已飄起,這時候正是冬季狩獵的好時機。

    由吳表少爺也欲跟隨,便由響玉陪他同坐一車,此行總共有七車,外帶僕人,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北方行駛。

    這一路上,楊奇煜對婕祈關切不已,不時噓寒問暖,那抹溫柔直撼動婕祈的心靈深處。然,唯有楊奇煜不在身邊時,她經常會察覺到有許多不善的眼光從四處射來。

    她知道她在楊家極不得人緣,若非楊奇煜疼她,或許她連翻身的餘地都沒有。

    經過數天趕路,越來越近北方。婕祈掀起簾布,瞧向外頭……突然她瞇起眸、揚起嘴角,著實被眼前這幕翮風回雪的美麗景象給凝了神!

    「在看什麼?這麼出神。」楊奇煜也往外窗外一望。

    「好美!」江南雖然也會飄雪,可不像這裡如此雪白……白到不見一絲其它的顏色。

    「的確,美得宛似雪中仙境。」他也認同,「約莫再一天的路程,就可到達我們下榻的別館。」

    原來楊家在北方有別館,婕祈轉首看著他驀然笑了。

    「妳笑什麼?」他揚眉,見她剛剛因為掀開簾子,發上沾了一片天外飛來的雪花,於是動手將它撥掉。

    「我……你……」

    「慢慢說,不要急。」他盯著她的眼,眸光放柔,「我希望妳與我說話不再有顧慮,因為我是妳最親密的人。」

    最親密的人!

    她的眸亮起一絲光影,那是種凝入心田中的喜悅,這麼說,將沒有人比她對他還親密的了。

    「我是說……你上次……」天,好痛,她緊皺起眉看向另一邊,可是她這樣的動作卻讓楊奇煜誤以為她仍不願對他說出心裡話!

    他重吐了一口氣,眸光也轉向圓窗外。

    婕祈難過的撫著胸口,知道他又生氣了,「煜,我是……」

    「沒關係,可能妳不擅說話,多年一直都如此,一下子要妳跟我說太多話似乎太勉強了。」他放出笑容,讓自己去體諒她。

    「煜……」婕祈主動倚在他懷裡。

    「看,那裡有只小鹿。」他往窗外一比。

    婕祈立即擠向小圓窗,一個不注意鼻尖與他的相碰觸,兩人同時摸向自己的鼻子,一致笑開了嘴。

    「啊!鹿呢?」婕祈趴在視窗瞧著,可是楊奇煜口中的小鹿早已經跑得不知去向。

    楊奇煜見她一臉失望,於是拿起置於身旁的弓箭,坐到馬車夫旁,以其俊挺之姿,拉弓單眼對視著牠可能會出現的方向。

    婕祈見狀,立即拉拉他的衣角,搖頭說:「不要。」

    「妳不是想看?」

    「不要牠死。」她拚命搖頭。

    他理解地笑了笑,跟著揚聲喊道:「停車。」

    七輛馬車同步停下,這時楊奇煜喚來一位下人,「將我的白駒牽過來。」

    「是。」

    不一會兒,他那匹毛色白亮光澤的馬兒已經來到他身畔。婕祈認識牠,牠就是隨楊奇煜到蘇州迎娶她的馬兒呀!

    「跟我來吧!」他一把將輕盈的婕祈給抱上白駒,攬於胸前。

    「你是要?」她錯愕地張大眸。

    「追鹿去。」用力將斗篷往前一揮,將婕祈和自己一起裹住,兩人的身子就這麼緊緊相貼著。

    雖然風雪不小,但是在他們體溫的熨燙下,婕祈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反而有種臉紅耳臊的不正常熱潮在雙頰泛起。

    「追到了,在那兒。」楊奇煜開懷地指著前面。

    由於他們走的是山路,越入山林,看到的小動物也越來越多!驀地,她的眼睛一瞠,「免兒。」

    「想要嗎?」見她這般歡喜,他立即架起弓。

    「別傷牠。」婕祈來不及阻止,就見他已射出利箭,而且是一瞬間射出多發,速度之快幾乎讓她眼花撩亂了。

    「不……」她大喊,這麼一隻小兔兒,若被這麼多支箭給穿膛破腹,將有多殘忍呀!

    馬兒瞬間停下,楊奇煜笑意盎然地瞧著將小腦袋鎖在他胸前直抽泣的婕祈,「別哭,看看牠。」

    「不要。」她賭氣地鼓著腮。

    「看看。」他執起她的小臉,吻去她眼角都快結冰的淚水,「不看的話,我真把牠宰了吃囉!」

    她抬起臉,愕然地望向他,他的意思是他並沒殺了牠?!

    趕緊回頭一瞧,就見那只小兔兒被七八支箭所射成的箭籠所困,像是被嚇到般,一動也不動的窩在一支支箭裡頭。

    「我可以抱?」她笑開嘴,詢問的眼中還帶著淚呢!

    「傻女孩,去抱吧!」他鬆開斗篷,輕輕將她送下馬。

    婕祈快步上前,怯怯地抱起牠,「乖……乖……」

    「快上來,冷。」他催促著。

    「嗯。」她抱著小兔兒,咚咚咚地快步朝他跑了來,他俯身輕輕一抱,將她再次置於胸前,斗篷圍住兩人……哦!不,這次可多了只小兔兒。

    「絨絨。」她輕輕喊著。

    「什麼?」

    「我叫牠……絨絨……」她慢慢地說。

    「容?融?」他皺眉問著。

    「毛絨絨。」婕祈一笑。

    「哦!」楊奇煜仰首大笑,「好個絨絨,真的太貼切了!以後有牠為伴,妳要更快樂知道嗎?」

    見她這麼開心,他也滿心得意,用力策馬朝馬車的方向疾駛。

    婕祈笑了,她快樂、開心,心口有著滿滿的甜蜜,如果喉頭的痼疾可以痊癒,她將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女人了。

    只是這個願望她能夠達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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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山東·泰山

    麒麟宮宮主上官狩就坐在主位上,兩鬢霜白的發,會讓人誤以為他乃是蒼蒼老者,事實上,他不過是位二十來歲的俊俏郎君;過分白皙的臉龐,常使人將他和女兒家相提並論,實際上他可是最正常不過的男人。

    此刻,他俊眉一挑,望著底下眾弟子,沉下聲問:「找到水吟針了嗎?」

    「我猜還沒,當初雲姨被殺,任誰也不知咱們麒麟宮五樣寶貝之一的水吟針被她弄哪兒去了,宮主,你再怎樣逼著他們,他們也沒辦法呀!」他身旁的師爺柳清露出一抹瀟灑的笑容。

    「我爺爺臨終前最掛心的就是水吟針的去向,我不逼他們,可夜夜夢到他老人家在逼問我。」上官狩眉頭重重一擰。

    「別急,我已請幻影門調查去了。」柳清撚須一笑。

    「幻影門!」

    說穿了,幻影門與他們麒麟宮的祖師爺是同一人,只是底下兩大弟子另立門派,專研不同的功夫。

    幻影門以輕功為著,麒麟宮則是以箭術為優。

    「只要幻影門出面,就沒有查不到的消息。」柳清再次強調。

    「可我聽說他們的生意已經滿檔,若非提早預訂,他們根本無暇應付。」上官狩黑眸一緊,「既然這麼難請,我從沒打算拜託他們。」

    「拜託這種事就交給屬下去處理,宮主,您就別費神了。」柳清瞇起眸,「算算時間,他們是該給消息了。」

    「柳師爺您好個洞燭機先呀!」

    說時,突地一道黑影閃進,原來就是幻影門的探子福曆。福曆是幻影門的大師兄,查探的能力可說是一等一的。

    「福曆,你終於回來了,等得我都快跟我們宮主一樣,兩鬢髮白了。」柳清笑問:「一定有消息了吧?」

    福曆看了眼上官狩,「上官宮主沒說話,我怎敢先開口。」

    「去你的福曆,就說吧!」既是同一位元祖師爺,他們自然相互認識。

    「雲姨早在十七年前死在揚州,查到屍首的地方是離『吳家』不遠處的一個竹屋內,可那時她身上的水吟針已不在。」福曆一板一眼地說。

    「你特別提及吳家,莫非此事與吳家有關?」上官狩聰明的意會。

    福曆不置可否,「當時一位柴夫正好賣完乾柴從一旁經過,就見她從吳家後牆躍出,還嚇了他一跳。」

    「吳家……」上官持驀地站起,「現在我就去探探。」

    「不急,我還沒說完呢!」福曆又緩緩說道:「那日正好是吳家二小姐子婕祈出生的日子,聽說自她出生後就不愛哭、不愛說話,極為安靜,你們說這事有沒有蹊蹺之處?」

    「什麼?」這下上官狩與柳清同時臉色大變,柳清冷著聲說:「那個雲姨還真殘忍。」

    「你們知道就好,這些便是我這些日子查到的所有消息,我想我也該回去了。」福曆轉身欲走。

    「等等,你累了那麼多天,不在我這兒歇個一兩天?」上官狩喊住他。

    「我還得回去覆命呢!」說著,他便往窗外一躍,才一眨眼的工夫便不見蹤影。

    「唉!這傢夥就是這麼直,正經的讓人受不了。」上官狩搖頭道。

    「宮主,屬下早在數日前已聽到另一則消息。」柳清瞇起眸望著福曆離去的方向,或許就因為他個性耿直,這才可以專心去調查所有事,不受外界幹擾而分心吧!

    「說。」

    「吳家二小姐于半個月前嫁給楊家莊的楊奇煜為妻了。」

    「楊奇煜!」上官狩深吸口氣,在江湖上比起箭術,唯一可以與他相抗衡的就是他了。

    「對,就是你的死對頭。」柳清一笑,看來這事情變得很好玩了。

    「走,咱們立即前往江南楊家莊。」上官狩隨即站起。

    「宮主別急,據我所知,楊奇煜大婚之後沒多久,便帶著嬌妻前往北方狩獵。」柳清趕緊又道。

    「那就更好了,我立刻追上,好與他一決高下。」上官持瞇起眸,嘴角卻掛著抹必得的笑意。

    柳清挑眉一笑,搖著紙扇尾隨白髮宮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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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楊家別院歇息之後,他們又繼續往北走,經過數天的長途跋涉,楊奇煜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北方。

    放眼望去,皚皚瑞雪滿天、滿地、滿眼底,走在腳下輕軟、沉陷、冰透涼。

    每一步對婕祈而言都是種探險。

    楊奇煜這時一邊看著下人搭毳帳,一邊看著婕祈小心翼翼地在雪地上走著,像是尋寶般,這抹可愛的纖影,讓他不由得笑開懷。

    「妳在找什麼?」走上前,他從她身後圈住她的腰。

    「噓……」她伸出食指在唇邊一指。

    「嗯?」楊奇煜倒是新鮮了,於是他不再問,只是跟在她身後靜待結果。只見她小心翼翼地朝前走,最後輕逸了聲地蹲下來。

    「什麼?」他快步跨上前。

    「花。」她拾起一朵粉紅色的小花,驚訝地想:這兒天寒地動,怎可能有這麼美的花兒!

    「這是梅花。」他笑說。

    「梅?」婕祈搖搖頭,她見過梅花,不是長這個樣,「你錯了。」

    「我錯了?」看她一臉正經,好像他錯得有多離譜。

    「這不是。」她搖搖手,跟著點點他的額頭,「你這樣不對。」說到這兒,她喉嚨又疼得幹啞了。

    見她突兀地低下腦袋不說話,他直想逼出她的下文,「我哪兒不對?」

    抬頭,她雙眉緊緊蹙起,再疼婕祈還是硬給擠了出來,「我是你最親密的人,是你說的。」

    「對,是我說的。」楊奇煜笑了,因她的進步而笑,「那又如何?」

    這次他得好好算算,她多說了幾個字。

    「既是如此……」她咽了下唾液繼續說:「你……你不能騙我。」

    「妳以為我騙妳?!」他搖頭輕笑,「妳錯了,我沒騙妳,那本來就是梅,而且是一種專屬於漠北的紅梅。」

    她張大眸,感到驚奇不已,望著手上的小花,她喃喃念著,「紅梅。」

    「對,十成十是紅梅。」他極有自信地說。

    婕祈驚疑地望著自己的相公,久久才揚起一抹笑,「好厲害。」

    她單純的笑容讓他欣然一悅,攀住她細小的肩膀,正想趁無人瞧見之際偷偷點一下她沾著雪花的絳唇,卻意外聽見身後的窸窣聲。

    「表哥、表嫂,你們躲在這兒做什麼?」花晏張大一雙眼望著他們。此刻風雪之大,幾乎將他那小個子給淹沒了!

    「那你呢?不是要你好好在毳帳裡待著,你就這麼跑出來,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哪?」楊奇煜眉心一蹙,跟著將他給拎了起來,擱在肩上。

    「大表哥,聽說等會兒你要去狩獵,我也要去。」這就是花晏來找他們的目的--他自認已是大男人,絕對可以進行狩獵。

    「當初你不要答應我要乖嗎?怎麼才一到這裡,什麼都變了!」楊奇煜就是拿這個小麥弟沒轍。

    「有嗎?有變嗎?」他就是死不承認。

    「你答應來到這裡一切聽我的,可是現在居然吵著要隨我去狩獵,想想深山裡到處都是野獸,你不怕?」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我不怕。」花晏拍拍胸脯,很自信地說。

    「可我怕。」他睨了這小傢夥一眼。

    跟在他們身後的婕祈見了這幕溫馨情景,忍不住掩嘴笑了。她看得出來楊奇煜嘴裡雖然叨念著,可心底著實是關切著花晏。

    聽見她清脆的笑聲,楊奇煜回頭望道:「怎麼了?」

    「你們……感情好。」她由衷地說。

    「是嗎?小子,我們感情很好?」楊奇煜撇嘴一笑,跟著反問坐在他肩上正噘著嘴的花晏。

    「才不好,你就會對我凶。」一進入帳內,裡頭已有下人燒起暖爐,頓覺溫暖不少。

    楊奇煜將他擱在地上,「凶你是為你好,別想討價還價,乖乖跟著你表嫂,若欺負她,我唯你是問。」說著,他又轉向婕祈,「雪停了,是狩獵的好時間。我這就和其它人走了,會儘量在天黑前趕回來。」

    「小心。」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我會的。」在她的柔頰上印上一吻,他便和其它屬下浩浩蕩蕩駕著木橇離開了。婕祈則跟到帳外,目送著他們漸行漸遠……

    「二小姐,進帳吧!這樣的天氣可別著涼了。」響玉跟著過去。

    「好的。」進入帳內,婕祈便左右找著,「絨絨……」

    「在那兒。」響玉笑指著蜷在角落的小兔兒,看來牠似乎還對於這樣的環境不太適應。

    婕祈展開歡顏,快步走過去將牠抱了起來。

    響玉帶著婕祈來到暖爐前,「這兒較暖和,您過來這邊坐。」

    婕祈點點頭,坐下不久,響玉又端來一杯熱茶,「這是我剛到時用柴火煮滾雪水後沖泡的,正香,也不燙了,喝了暖身。」

    「謝謝。」接過手,婕祈便喝下了一杯,「好舒服。」

    「那就好。」響玉見她高興,她也開心,「啊!對了,我得去找找那位小祖宗,姑爺臨行前可是千叮萬囑要我們看好他。」

    「妳去吧!」婕祈這也才發現花晏怎不見了。

    「我去把他帶過來好了。」響玉立即走出帳外,可約莫半炷香後,她又急急奔了進來,「不好了……」

    「怎麼了?」婕祈抱著絨絨站了起來。

    「表少爺不見了,我前前後後都找過了,都沒發現他!」天,這小祖宗就是會找她麻煩。

    「我去找。」婕祈將兔兒放下後,接著將毛氅牢牢纏住身子,便走出帳外尋人去--

    「二小姐,危險呀!您別去了。」響玉著急不已,連忙跟上。

    雖然她們都已換上了麝鹿皮靴,可是走在這雪地上還是這麼的困難,尤其越走越冷……

    「折回吧!我去叫其它人找去。」響玉見原就瘦弱的婕祈在風雪中開始前後搖晃著。

    「妳去。」她往前一比,意思是要她回去通知其它人,而她繼續找。

    「不行呀!這樣怎成呢?」

    「快去!」婕祈雖然戴了帽,可斜飄的細雪還是覆滿了她整張臉。

    「好吧!」沒轍,為了那小祖宗的安危,響玉不得不拋下婕祈一人,回頭喊人去了。

    可是她才回頭卻頓住腳步,眼看前頭白茫茫一片,到底哪兒是東?哪兒是西?完全失了方向。

    「二小姐,我該往哪兒走呀?!」風蕭蕭,刷在響玉的臉上,凍得她嗓音都直發抖。

    婕祈旋過身,登時也傻了眼,這……這……不管了,「妳……跟我走。」

    「哦!」於是兩個女人緊抓著彼此的手,一步步艱困地朝前走,那風的急嘯令她們渾身都漲滿疼痛。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們突然發現遠處傳來一聲聲嗚咽。

    「去看看。」婕祈趕緊舉步朝發聲處移步,終於在一株大樹下的雪堆裡發現一塊淺露出的衣角。

    響玉認得那布料,「是表少爺!」

    她們快速上前,用力的挖、拚命的挖,終於將奄奄一息的花晏給挖了出來,瞧他手邊還有一座木橇,難不成他是想……

    怎麼辦?婕祈望著天、望著地,無論哪個方向景物都相同,該往哪兒去?而且日陽漸微,四處的光影幾乎都是靠雪的反射,讓她們更難捉摸方向了。

    「花晏!」她直拍打著他的小臉蛋。

    他微微一動,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走吧!」婕祈知道不能再等下去,這樣只會讓他更加嚴重而已,於是抱起他,踩著顛簸的腳步繼續朝前走。

    「小姐,我來抱吧!」響玉接過手。

    「一起。」婕祈點點頭,可是……風勢越來越大,她們根本不知道走的方向對不對,最後三人都因為體力透支,不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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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奇煜目光緊擰著,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暖炕上的小人兒瞧。

    他萬萬沒想到回到帳內,眾人居然告訴他,她將表少爺給帶了出去,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她不要命了?

    伸出手,看著花晏留下的字條--表嫂帶我去打獵了,所以你們放心,不要跟著我,懂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儘管花晏不懂事,她這麼大一個人了,居然還這麼莽撞,簡直讓他難以想像!

    尤其是他一回來,大夥繪聲繪影地說著她的不好與傲氣,說她根本看不起下人;有些人更抱怨夫人嫁進府邸這麼些日子了,他們都還沒聽過她的聲音,該不會是不屑和他們說話?

    又有人說她是為了巴結表少爺,這才帶著他離開,完全不顧及風雪之大對表少爺會有多大的威脅。

    這一串又一串的言論讓他聽得心煩極了。

    「少爺,夫人醒了。」一位小丫鬟趕緊說道。

    「妳先退下。」楊奇煜坐在床畔,瞇起眸盯著婕祈微微開啟的眼,「妳醒了?」

    「我……」婕祈頭好痛,像是被凍壞了。

    她揉揉太陽穴,驀地想起雪地裡的一切!陡地坐直身子,望著他問:「花晏?響玉?」

    「響玉已經沒事了,但花晏還沒度過難關,」幸好這次出遊,他帶了大夫隨行,否則怎生是好。

    「我去看他……」她著急的掀起被子,就要奔去。

    「不准去,以後也不准妳再跟他見面!」他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流露著複雜的光影。

    「為什麼?」她張著雙無辜的大眼。

    「妳還問為什麼?」他深吸口氣,瞇起眸說:「是妳……是妳答應他帶他去打獵的是不是?」

    「不是。」她直搖頭。

    「不要?」他點點頭,接著冷笑,「若不是,他這麼小的一個人又如何把那木雪橇給帶來,一定有大人幫著的!」

    她咬咬下唇,「為……為什麼是我?」

    「妳是說我為什麼認為是妳?」他搖首一笑,跟著將花晏親筆所寫的字條扔在她身上。

    婕祈撿起一瞧,立刻錯愕地張大了嘴!

    怎麼會這樣?花晏為什麼要欺騙所有人?不是她……根本不是她帶他出去的!

    可如果她現在否認的話,會不會害花晏被罵呢?想想在這楊府,除了洪嬤嬤之外,就只剩花晏願意理她,之所以會拿她當藉口,可能也是相信她不會泄了他的底吧!

    「為何不為自己辯駁了?」他緊瞇著眸問。

    婕祈垂首不語。

    「好,既然妳默認了,那我也只好強迫妳做幾件事,而妳非做不可。」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她猛地張大眸,震驚他話語中的霸氣。

    「以後我要妳說話,不但對我,遇到下人也是一樣,要保持親切、多多詢問他們、關心他們,我不希望大家再繼續誤解妳。」楊奇煜下了決定。

    「我……我……」她搖搖頭。

    「妳不能再這樣了,妳知不知道妳的孤僻讓多少人誤會?當然,我希望這純粹只是誤會。」

    他的口氣像是真認為她是個孤傲的女主人,婕祈頓覺心口瞬疼了起來,「煜……你聽我……」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妳如果要說,希望妳表現在日常生活上。」楊奇煜看著她突變蒼白的小臉,內心著實有滿滿的不舍。

    但他不能不這麼做,如果再讓她一意孤行,只會將下人的心越推越遠。再望了她一眼,確定她一切安好後,他便不再逗留的揮袂離開了房間。

    婕祈垂下小臉,心頭頓是一緊,感到自己的悲哀呀!

    突然她想起了響玉,立即下了炕,就在她定到帳門口時,響玉卻正巧進入。

    「二小姐!」她沖過去緊緊抱住婕祈,「您沒事吧?」

    婕祈搖搖頭,「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響玉喜極而泣。

    「我想……見花晏。」婕祈也哭了,自己的未來她已無暇它顧,現在她只想確定花晏是安好的。

    「好,我陪您去。」在響玉的陪伴下,她們一塊兒來到花晏的毳帳外,無意見聽見裡頭照顧他的大嬸與小丫鬟的對話。

    「我看真是造孽,少爺怎會娶個那樣的女人做我們的夫人。小令,妳可能不知道,這種不愛說話的人,心眼最毒了,星星姑娘臨走前要我們提防她,說的可一點也沒錯。」

    「妳說的對,星星姑娘可愛又大方,因她出身奴婢,對我們一點兒架子都沒有,哪像她……成天悶悶的,還真讓人討厭呢!」小丫鬟也附和。

    「又是星星?!」響玉氣得想沖進去。

    婕祈趕緊抓住她,「別莽撞。」

    這時裡頭又傳來聲響,「聽說咱們少爺獵到一隻雪狐,興高采烈的回來打算贈給她。沒想到看見表少爺出事,氣得將牠給扔掉了……天……那只雪狐若是拿回江南賣,可賣多少銀子呀!」

    「那太可惜了!」小丫鬟低呼。

    「所以了,我說少爺肯定是氣壞了,說不定回到楊府之後,會休妻呢!到時由星星做我們的夫人有多好啊!」那位大嬸越說越得意,儼然已當是星星的心腹自居。

    「休妻!」響玉深吸口氣,推開婕祈的拉扯便沖了進去,「妳們說什麼?居然說姑爺要休妻?」

    「我們……」那兩人當看見婕祈就站在帳門外頭,可是嚇白了臉,趕緊跪下,「夫……夫人,我們……我們……」

    「還我們什麼?繼續說呀,說呀……」響玉氣惱不已。

    見她們嚇得都發著抖,婕祈於是走過去,扶起她們,對她們柔婉一笑,「起來……我……不怪妳們,是我不--」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啞了,捂住喉頭輕喘著氣。

    大嬸眼尖地發現,「夫人您怎麼了?」

    她搖搖頭,跟著指著花晏,「他……可好?」

    「表少爺……他還沒清醒,大夫說……今晚是關鍵期。」小丫鬟到現在都還發著抖,可見剛剛真的是嚇壞了。

    「妳們去……歇息。」婕祈對她們點點頭,「我來看。」

    「夫人!」兩名下人好震驚,因為婕祈不像她們所想的這麼難纏和不可一世呀!

    婕祈坐了下來,握著花晏的手,她本身就一副虛弱樣,卻還為花晏心急地焦慮著,讓響玉看了好心疼。尤其見這麼多下人對她的誤解,更是讓她生氣又難受,氣自己幫不了二小姐的忙,更難過二小姐還要強顏歡笑。

    「夫人,原來您在這兒,少爺請您到外頭一下。」一名下人突然沖了進來,當看見婕祈,像是松了口氣。

    婕祈心口一震,像是有某種預感即將發生,但她還是勇於面對地對那人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在響玉的陪同下她走出帳外,隨那人來到一塊空地,這時紛飛大雪已停止,很清楚的可以看見楊奇煜就站在正中央,而四周已聚滿了人。

    「婕祈。」當他看見她,先是給予一笑,接著才說:「為了打破大家對妳的偏見,我希望妳能對他們說說話,即便他們只是受雇於我,但也是我們-家子,不是嗎?」

    婕祈渾身發起抖,她知道今天她是逃不過了。

    「說,把妳的好表現出來,不要讓他們無端揣測,妳是我的妻,我相信妳。」當楊奇煜說出這句話後,其它人都垂下臉,似乎有點害怕。

    看來少爺還是護著夫人,若她說了他們的不要,少爺會不會就將他們丟在這荒山雪地中不管了?

    「我……我是……」婕祈好緊張,更不知該怎麼表達。

    「別緊張,慢慢說。」

    「我……」婕祈看著大家那副懼怕她的神情,好似怕被她點到名一般,各個脖子都縮的好緊。

    「我不是不……不想……」婕祈撫著喉,忍著痛繼續說……可汗水已經從鬢邊泌出了,「不想跟你們說……說話……而是……而……而……」

    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汗水一直滴下……大家幾乎聽不下去也不敢正視她,而楊奇煜卻是失望的轉過身,所以沒人察覺她的異樣。

    唯獨剛剛在花晏房裡咒駡她的大嬸看見了,這次她確定夫人有「難言之隱」,好像「說話」會讓她痛苦。

    「少爺,夫人昏倒了!」她大叫。

    楊奇煜倏然轉身,當看見倒在地上的小小纖影時,立即吃驚地沖過去將她抱起,「婕祈、婕祈,妳怎麼了?」

    「少爺,我看夫人不是不愛說話,可能是喉頭有病,您瞧她才說幾句話,便流了滿身汗,現在天氣這麼冷,其中一定有問題。」那位大嬸又說。

    楊奇煜摸摸她的臉,果真全是汗水,這才迅速將她抱回帳內。

    而外頭的每個人也都納悶地站在原地,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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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奇煜看著初醒的婕祈,眼底有著焦急的神情。

    「我……」她望著他的眸,卻問:「你要休了我?」

    「休了妳?」他眉頭重重擰起,「是誰說的?」

    「你生氣?」扁著嘴兒,她的小臉好委屈。

    「對,我是生妳氣,妳太不聽話了。」他搖搖頭,「現在妳一定要回答我的問題,妳的喉嚨到底……」

    別開眼,她不想說,怕他不喜歡像她這種有病又麻煩的女人。

    「瞧妳這樣,我是不要該生氣?說不定真會休了妳。」他只是想嚇唬她,可沒想到婕祈當真了!

    不僅是她,就連正好送湯藥來到帳門口的響玉聽見也當真了!

    她傻站在外頭半晌,然後漫無目的地朝前走……

    帳內的婕祈哭了,而且哭得很慘,她不知道他不要她之後,她還能去哪兒?她不知道自己已經非常忍耐了,他為什麼還是討厭她?

    「妳怎麼說哭就哭?」他看著她那張哭花的臉兒。

    「我說話……你就不休?」婕祈抬起淚眼。

    「現在不要這個問題,而是--」而是他要知道她為何不能多說話的原因呀!然而他那些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已經沖下床,拚了命地往外跑。

    「妳要做什麼?」楊奇煜心下一驚,連忙追了過去。

    當婕祈沖出帳棚,看到有些人正在外頭打掃雪堆,她立刻朝他們走了過去。而大家一見她走來,也全都停下了動作。

    「夫人……您沒事了?」那位大嬸開口問。

    可其它人都投予一抹幸災樂禍的眼神。

    她閉上眼,強忍著痛張嘴說:「我知道……你們對我……有誤會……可是……可是……」

    「別說了!」楊奇煜看她又開始滴汗,忍不住上前抱住她。

    「不,我要說。」她用力推開他,轉向其它人,「我也好想跟你們親近……可是我……我沒辦法,從小就沒辦法……」

    她痛得不停喘息著,汗水和眼淚一併狂流,也就在她以為自己又快不行時,突然看見一個小人影從前面走了來--

    「花晏!」她迷蒙的淚眼看著他。

    楊奇煜也看見了他,這才松了口氣。他抱起虛弱的花晏,「你怎不躺著呢?才剛清醒又調皮了?我抱你回帳裡。」

    「你不要休掉表嫂,要不然我就不躺。」站在花晏身後的便是響玉。

    原來剛剛響玉跑到他房裡哭泣,卻好巧不巧的正好遇見他醒來,經過追問,響玉才說出楊奇煜要休掉二小姐的事。

    「我什麼時候要休了你表嫂?」楊奇煜真的頭疼了,怎麼才一會兒工夫,似乎所有人都傳言他要休掉婕祈?!

    「你不用瞞我了……」花晏雖然疲倦,但是很傲氣,「表哥,其實表嫂並沒有帶我去打獵,是我自己一個人溜去的,因為怕你責駡,我想你喜歡表嫂,若拿她來當擋箭牌,你就不會怪我了。」

    這小子人小鬼大,竟想出這種方法。

    「什麼?」楊奇煜倒抽口氣,轉而問著婕祈,「妳為什麼不解釋?」

    「我怕……你怪他。」婕祈垂下小臉。

    「呵,妳還真疼這小鬼,居然不怕我生氣?」說不出內心的奇怪感覺,他似乎會跟那小子吃醋!

    「因……花晏理我。」她小小聲地說。

    「妳說什麼?」

    「他理我……我該對他好。」她有點悲傷地說。

    當這句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著,似乎都有愧吳夫人。

    說的也是,大家都只想著夫人不親近他們,可為何沒人反省自己從沒主動去接近她,對她的瞭解都只在於星星姑娘的片面之詞。

    「那麼花晏,我問你,你木雪橇是誰幫你帶來的?」楊奇煜總得找出幫兇來。

    「是……」他的目光往那群下人瞥了眼。

    「是我。」婕祈站了出來,「饒了別人,就是我吧!」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這是在約束、管教下人,她卻挺會找時機站出來與他對立。

    「反正……」她悲傷地頓了下,「你氣我,就想休了我。」

    「我?」

    楊奇煜話還沒說完,就見婕祈走向響玉,「我們回帳。」

    「是。」主僕二人悲哀地離開,徒留下一臉懊惱的楊奇煜。

    怎麼算來算去,最後錯的人變成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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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奇煜回到帳內,居然看見他送給婕祈的玉鐲就擱在裡頭的小桌上,下頭壓著一張紙,上頭只寫著簡單的幾個字--它太大,不適合。

    天,她是真的惱了?可……該生氣的人是他才對吧?

    拾起玉鐲,他想著這陣子她為了可以讓它更契合自己的手腕,努力地吃飯,想把自己吃胖些。可以想見,她很愛它的,還給他不過是為賭氣。

    他深吐了口氣,然後馭馬獨自進入深山狩獵。在雪地行獵不易,木橇多半只能下行不能上爬,如何掌控有利的形勢是非常重要的。

    是只狸!

    他瞇起眸,立即拉弓,正要射出箭矢時,那只狸竟然已被人先行射下!

    「誰?」楊奇煜揚首張望,瞧見在不遠的山林有道人影閃爍。

    「呵……兩年不見,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會是在這冰天雪地中。」上官狩笑著現身,手裡的銀弓與銀箭可是他的寶貝。

    「上官狩!你來這是?」

    「找你。」

    「找我?」楊奇煜搖搖頭,嗤冷一笑,「我在府中多年你不來找,這次難得北行,你卻像跟屁蟲跟了來,還真有意思呢!」

    「你說我是什麼?」上官狩變了臉。

    「別氣了,再氣,你那兩鬢白毛都快豎了起來。」楊奇煜明知他非常在意他倆之間的箭術孰高孰低,偏又喜歡說話氣他。

    「你今天惹惱不了我。」上官狩瞅了他一眼,明明生氣還假裝不在意。

    「怎麼說?」楊奇煜蜷唇輕笑。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待辦。」上官狩一身毛氅厚衣地站在楊奇煜面前,「不過等這事辦完,我還是想與你來場比賽。」

    「到底什麼事,得勞駕你千里迢迢來找我?」在楊奇煜帶笑的英挺臉孔上,淨是冷然威武的線條。

    「我要令夫人。」

    呵,上官狩真是不要命了!這話一出口果真惹得楊奇煜翻臉,於是他問也不問,立即拔出身旁護身長劍,淩厲的劍花似狂雨直朝他削下。

    上官狩往後一彈,躲過那勢如破竹般的劍招,跟著他勾起嘴角,笑得深沉難懂。

    「你那是什麼笑容,欠打。」楊奇煜再次揮劍。

    「等等。」

    上官狩喊停,「我不要怕你的逼進,是真的有正事要辦,我剛剛沒有戲侮之意,是我真的需要婕祈。」

    婕祈……他居然連「婕祈」都喊出口了!可見他早調查過他。

    「可惡,說吧!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楊奇煜用力將劍回鞘。

    「聽說令夫人向來少言默語,是真的吧?」上官狩希望自己沒有找錯人,如果「水吟針」不在她身上,那就得從頭開始,麻煩呀!

    「你怎知道?莫非這也在你的調查範圍內。」這傢夥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上官狩勾起嘴角,「其實你同不同意將令夫人借給我都沒關係,我的師爺已經找上她了。」

    繼續廢話嘛!就看你會不會心急地折返?

    果然,楊奇煜連問都不問了,他迅速調轉方向、背上木橇,如風般施展輕功,急速往毳帳處直奔。

    上官狩瞧他那急躁樣,嘴角的笑容不禁扯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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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楊奇煜趕回去一看,果真看見那個柳清居然與婕祈孤男寡女的待在帳內,在她的臉上胡亂摸著。

    「住手!」楊奇煜闖了進去,一把抓住婕祈將她置於身後,那對利目卻不饒人地直盯著柳清的俊臉,「你居然私闖我妻子的毳帳?!」

    「是我……請他進來。」婕祈繞到他面前說。

    「妳的意思是……是妳要和這男人單獨相處?」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敢情她是想讓他綠雲罩頂?!

    「他可以救我。」她小聲地說。

    「救妳?!」

    「對,我們趕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賞雪,一方面是為了自己,另一方面是為了婕祈姑娘。」上官狩也主動步入裡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奇煜質疑道。

    上官狩沒有回答,只是轉向柳清,「怎麼樣?她身上有嗎?」

    「我們猜的沒錯,水吟針就在她喉裡。」柳清笑說:「宮主,現在你終於可以放下一顆心了。」

    「這太好了。」上官狩轉向楊奇煜,「我要借令夫人一個月,希望你答應。」

    「作夢!」這兩個男人在那兒自言自語半天後就要把婕祈帶走,他們以為他楊奇煜是笨蛋、傻瓜嗎?

    「我去……」沒想到婕祈卻說,還走到上官狩面前說:「我去,就可以正常……正常說話……」

    「沒錯,只要取出水吟針,妳就可正常說話。」上官狩淡淡一笑。

    「那麼請帶我走。」婕祈很急切地說。

    「你的意思是婕祈的默語,是有原因的?」聽了幾句後,楊奇煜自然聰明的理出一絲頭緒了。

    「就是這樣。」上官狩點點頭,接著又說:「是我雲姨……也就是我師姑,她因愛戀我師父,卻得不到我師父的真愛回報,因此將本宮的五種寶貝給竊走一樣,那就是水吟針。」上官狩徐徐說道:「因為她知道麒麟宮五樣寶貝倘若少了一樣,就不完整了,目的就是要我師父抱憾終生。」

    「那又關婕祈什麼事?」楊奇煜冷著嗓問。

    「雲姨拿了水吟針便逃往蘇州,當晚藏匿在吳家,而隔日便是婕祈姑娘出生之日。」柳清接著又道:「水吟針細如牛毛,若不是深諳其道之人,根本察覺不出,即便名醫也一樣。」

    「你們的意思是她將那水吟針刺進才剛出生的婕祈喉裡?」楊奇煜為之一震,這……這邪惡的女人哪!

    「正是如此。」上官持點點頭。

    「哼,什麼樣的師門出什麼樣的人物,我看你們麒麟宮也沒一個好東西。」楊奇煜發狠地咒駡道。

    「喂喂喂,我為我師姑的錯向你賠不是,但你也不要把我們全都罵進去。」上官狩板起臉。

    瞧他們抬杠的場面,柳清不禁笑了,跟著他問婕祈,「姑娘是不要說話會疼?」

    婕祈點點頭,「很疼。」

    「怎麼樣的疼法?」

    「每說一字……就像針紮。」說時,她眼淚又已淌落。

    殊不知,當楊奇煜聽見她這番話後,心中有多悔恨!那種痛是襲心的!

    原來她從小到大都得承受這麼深的痛楚,而他還逼著她在眾人面前開口說話。老天……他真該死!

    而待在外頭的響玉更是聽得張口結舌,忍不住沖了進來,「二小姐,妳怎從不說呢?」

    婕祈搖搖頭,「爹娘會擔心。」

    「您還真是……」響玉真為她不舍呀!

    「那你們說,該怎麼做才能醫治婕祈?」楊奇煜心急地問。

    「自然是取出水吟針。」柳清的醫術向來不錯,「剛剛我為婕祈姑娘診視過,因為水吟針已在她體內有十數年之久,要取出絕非三兩天之事,請您讓我們帶她走,最多半年,就會還給你一位健康的妻子。」

    「什麼?半年!」楊奇煜兩條俊眉一蹙:

    「到底怎麼樣?我想我們各有利可得,就不要考慮了。要不然,你也可以來本宮住上半年。」上官狩笑得別具含義。

    「好,我就一塊兒去。」

    「不。」婕祈搖搖頭,「誰要你跟?」

    「我……」

    「哈!我怎麼不知道向來瀟灑自若的楊少爺也會沉溺在溫柔鄉,不得自拔了?婕祈姑娘,好樣的,是該給他嘗嘗苦頭。」上官狩忍不住笑出聲。

    「上官狩,你不要命了?!」楊奇煜握緊拳。

    「容我說句話吧!」柳清插了嘴,「我想楊家不能沒有你,何況半年可不是短時間,這段時間你能放得下楊家莊嗎?」

    「你們……」楊奇煜蹙眉細想了許久,為了婕祈以後生活的方便,他不得不強忍這段時間思念的痛楚了,「可以,我就等著……半年後若不見你將她帶回來,小心我剿了你的麒麟宮。」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不過在此之前,是不是該讓我一償夙願?」上官狩這下總有心情和他比箭了。

    「行,走吧!」楊奇煜準備好箭矢,就在要出帳前,他走向婕祈,「等我回來,今晚……我要解開妳對我的一切埋怨。」

    眼看他與上官狩一塊兒定出帳外,柳清也趕緊道:「好戲上演,我也該跟過去瞧瞧了。」

    「二小姐,妳還在生姑爺的氣嗎?」響玉這才問道。

    「早沒氣了。」婕祈隱隱一笑,跟著走出去,站在雪地裡,看著天際淺露的陽光。驀然,她嘴角彎起,那是種對未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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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婕祈躺在暖炕上,閉上眼卻無法安睡,

    是因為他不在身邊嗎?這陣子都是他抱著她,她才能睡得安穩。

    這樣的壞習慣到底是哪時候養成的?

    她柔柔一笑,摸著他的枕、他的被,想這男人的好。可為何去比個箭,到了半夜還不回來?心底揣著憂心與不安,但願他平安無事。

    才剛閉上眼,突然聞到一絲青草伴著陽剛的味道,她知道是他回來了。

    她假寐著,故意不理會他,看他要對她說什麼,又如何解開她對他的所有埋怨?

    「婕祈。」他輕柔地摸著她的臉。

    她的眼睫揚動了下,仍沒肯張開眼。

    楊奇煜敏銳地察覺出她並沒睡著,於是趁其不備,竟在她的櫻桃小嘴上偷偷印上一吻。

    「呃!」她身子輕輕一彈。

    「還裝。」他嗤笑。

    婕祈不服氣地噘起小嘴兒,「哼!」隨即將小臉藏在被裡偷笑。

    「還怨我?」他的大手輕撩她的發。

    「你霸道。」她偷偷說。

    「妳說什麼?」他聽見了她在碎語。

    「沒。」她將被子拉到下巴。

    「還說沒,瞧妳一個下午都不理我。」他將下巴抵在她的後頸窩,「為什麼不肯告訴我?還讓我誤解妳。」

    「說了……又不會好。」她垂下眼,撫著喉嚨,「我連我……爹娘都沒說。」

    「還很疼?」他關心地擰起了眉。

    她點點頭。

    「對不起……對不起……妳怨我是應該的,或是要打我、罵我,我絕無二話好說。」他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溫熱的大手緊摟住她纖細的身子,沙嗄低沉的語調直說著自己的悔恨,教她揪緊了心。

    「我才沒那麼多恨。」她羞窘地笑了笑。

    他用力轉過她的身子,額抵著她的額,不讓她有逃避的空間,「妳的意思是妳已經不怪我了?」

    「傻瓜。」她輕斥了聲。

    「婕祈!」楊奇煜趕緊從衣袖裡拿出那只玉鐲,「若不怪我就收下,就當未來半年來我的陪伴,想我就看看它、摸摸它。如果太大,等妳回來我再親自帶妳去玉飾店挑選。」

    她搖搖頭,將它取過戴在手上,「吃東西……長胖了。」

    望著她那對帶笑柔眸,璀璨晶亮得一如琉璃般動人,他忍不住吻上她的眼,「胖點兒好,這表示妳過得幸福。」

    閉上眼,他內心又掀起焦慮,「半年哪!教我怎能不想妳?妳是真心不願我跟妳一道去?」

    婕祈抬眼,笑睇著他,「家業要顧。」

    「我知道。」就是因為這樣,讓他得思念她、擔心她半年。

    「放心,我會很好。」為了不讓他過度操心,她朝他甜甜一笑。

    「是呀!妳會很好,我可不好了。」他尤其不放心她跟著上官狩回去,誰知道那傢夥安了什麼心眼?

    「那你……休我嗎?」她才擔心他呢!

    「那只是我一時的氣話,妳別當真!」天,如今他終於明白就算再氣也絕不能亂說話,即便只是發洩的誑語。

    「氣話?」她鼓著腮,「每次生氣……就休我?」

    「不是……」這還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以後……不可以說。」揚起小臉,她柔柔地望著他剛毅的俊臉,「無論如何……都不說。」

    「不說,永遠不說。」楊奇煜舉手發誓。

    她露出笑容,貼上他的胸膛,悄悄問:「你喜歡星星?」

    「星星!」他眉頭輕挑,「是天上的星星?」

    「討厭。」婕祈點點他的胸,「不想回答?」

    他肆笑著,「好,我說,其實我只當她是小妹妹般,家中我和花晏都是男人,有個小姑娘時常來串門子,總是會疼她些。」

    「妹妹?!」她心底微笑著。

    「對,只是妹妹。」

    「你……會不會……休我娶她?」

    「哈,這怎麼可能?」擰擰她的臉頰,他笑睨著她,「妳吃旁人的醋都可以,吃她的,萬萬不用。」

    「嗯。」她往他的懷裡又磨蹭了下。

    這小女人或許不知道一個凹凸有致的小火球,直往一個剛烈男人身上鑽是件很挑逗的事嗎?

    「婕祈!」他灼熱的眸正肆無忌憚地膠著著她,嗓音中摻入一股如酒的濃烈,「我愛妳……」

    她心一熱,抬眼望著他,此時他俊逸的五官變得更教她心悸了。

    而楊奇煜的眸光轉為濃濁,上下打量著她的身子,下一刻已迫不及待吻上她潤澤的朱唇。

    水柔的身子羞赧地一退,這動作更激起他悍然的擁抱,他揉捺著她軟熱的身子,瞧盡她酡紅的粉頰,隨著那一件件衣裳的褪落,那肚兜兒也翩然落了地。她的美、她的熱,幾度讓他失控……

    用盡一切溫柔吻盡她的全身,而她也如同青澀的小姑娘,帶著害羞與怯柔,這樣的單純直刺激著他的欲望。

    在這隆冬的雪夜裡,他們完全忘了外頭的嚴寒,熱情直洋溢在彼此身上。

    直到他進入了她,那熱燙的溫度,粉碎了彼此最後的理智。

    在他屬於男性的掠取中,聽著她的嬌軟吟哦,就如同一股熱浪直推擠著他,讓他再也無法停歇。

    在陰陽天衣無縫的配合之下,兩人都到達了歡愛的頂峰--

    熱愛過後,他吻著她的額,撥開她汗濕的發,看著她眼中仍留存著未褪的激情,「我等妳回來。」

    明天,她就將隨上官狩離開,這一別將是一百八十天呀!

    她點點頭,抬起如絲的媚眼,「我會想你。」

    「婕祈,有妳這句話就夠了。」熱情的吻再次覆上她的……

    而熱浪的翻湧……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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