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映洁噗哧笑了出来,这一笑感染了所有人,游泳池里都是四人开心的笑声。
「哇,没想到邱议员这么有魅力。」大笑让吴映洁放松下来,说话反而没有顾忌了。
邱胜翊看着神情开朗的妻子,时光彷佛退回从前,没有婚姻带来的压力之前,她就是这么快乐,个性单纯,无欲无求。或许因为天分导致她童年时受到母亲强势的要求和无止尽的训练,被压力束缚的映洁,习惯退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但她的笑容始终像天使般单纯无瑕。
他以为他的爱情可以让她永远拥有这笑容,却不知自己的家庭同样也深深伤害了她,所以他同意分居,在他的保护、羽翼之下,还她原本的快乐。
「那也要你看得到。」
吴映洁不是没听出他说这句话时的淡淡委屈。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她的小哥哥,一直保护她的小哥哥,就像第一次四手联弹时,他稳定的笑容、暖热的手紧握着她,那种感动和安心的力量,是世上的唯一。
这些年,年纪在增加,体重在增加,没变的是自己胆怯的个性,她常在想,如果那时他遇见的人不是她,是不是会更快乐?
她想了很多,不过熟女的优点是什么?就是很会装傻,即使心情沉闷还能俏皮地挥挥手。「看得到、看得到,连蕊蕊都看得到了,大家一定都看得到。」
蕊蕊天真地问:「妈咪,你会吃醋那些阿姨一直缠着爸比吗?」
吴映洁一愣,不知怎么回答。
孩子愈大,问的问题愈可怕,两个孩子很清楚父母分居的意思,她和孩子的爸并未回避这个情况。
一旁的邱胜翊看着困窘的妻子,倒也好奇她的答案。
「我?」吴映洁指着自己。「这个……」
浩浩插一脚。「是啊,老妈都不担心老爸被别的阿姨追走吗?」
「啊?呃,这个……」还会怎样?她知道自己会心痛到死!偏偏又不知怎么办才好……
邱胜翊揉揉儿子的头发,好奇她的回答,却舍不得她心里挣扎。「你这么不信任你老爸?」
浩浩看着老爸。「老爸不好奇老妈的答案吗?」
邱胜翊勾着笑。「好奇是另一回事,但是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会不会被别的阿姨追走,不是逼问你妈。」
「那爸比会吗?」蕊蕊问。
「我?」邱胜翊指着自己,别有深意的视线却落在妻子身上。
吴映洁的心跳瞬间加快。会吗?会吗?她装作不在意,手指拨动着水,整个人紧张兮兮地等待他的回答。
那副小心翼翼又怕受打击的模样,忽然让邱胜翊心情放松了。如果她不在意他,不会这么期待又怕受伤害,知道她心里还有他,比当选连任还让他满足,因为这世上,只有她是他无法掌控的。
「你觉得我会吗?」他问她。
吴映洁回避他的注视,眼神不自觉地黯淡下来。彼此分居七年,外头有很多的诱惑,他又这么优秀,多的是女人对他有意思,如果哪天出现一个他也欣赏的女人……喔,光是想象,她心头就泛着淡淡的酸涩。
「我不知道……」
邱胜翊揉揉她的头发,宠溺的神情任哪个女人都会为之陶醉。
「傻瓜。」
邱胜翊带着蕊蕊离开,体贴地不去「欣赏」她满脸红通通的娇羞模样,留下浩浩和她大眼瞪小眼。
「老爸骂你傻瓜你就不会生气,我说你笨蛋你就很生气。」
「你吃醋啊?」吴映洁望着分居丈夫的背影,他一样地英挺,一样地身材好,但现在似乎多了一种很难形容的安全感。
吴映洁忽然来个大熊抱,将儿子用力揽在怀里。
浩浩哇哇大叫。「喔!好恶心喔!」
他又不敢太大力挣扎,要是老妈站不稳不小心跌进池里,他铁定会被老爸吊起来狠狠修理一顿!
「老妈,放开我啦!」
吴映洁捉了儿子用力吻了好几下。「『老』妈?我青春貌美,你敢嫌我老?简直欠修理……」
邱家的游泳池因女主人的加入而热闹非凡,有孩子的笑声,也有女主人喝到水的抗议。
邱胜翊看着这画面,浩浩七手八脚地忙着教妈妈游泳的小技巧,映洁对运动一向没什么细胞,同手同脚的状况惹得儿子哇哇大叫,直喊着要放弃不想教。映洁很清楚小孩不教,她就必须面对他的亲自指导,所以巴着儿子不放,连跑回泳池的蕊蕊都无奈地想溜了。
这才是一个家,他想要的家,如果家里的女主人这么多年来都找不回勇气,依然不敢面对挑战,那么他不会再给她自由,而是主动靠近她。
他和映洁的关系要重新修正,届时,这桩婚姻会再度变得真实,他的家庭才会圆满。
阳光下,高大帅气的邱胜翊露出笃定的微笑。
第三章
吴映洁睡眼惺忪地瞪着一大早跑来她家按门铃的访客。
小蓝一脸愁容地出现在她家,让吴映洁有种虚实不分的感觉,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交稿?前两天截稿其实只是幻想,所以她的编辑才会以这副要死不活的可怕表情哀凄地看着她……
她整个被吓醒。「我交稿了吗?」
小蓝瞪大眼。「哇,我的作者疯了啦!」
吴映洁拍拍胸口。「那你干么一早就跑来吓我?」
「联络感情嘛……」小蓝像消了气的气球。
「你八点不到来我家按门铃只为了跟我联络感情?」
今天星期天,小朋友不用上课,她也不用准备便当,昨天在人家家里游了一上午的泳,就算是再怎么可口美味的胸肌,看多了也会麻痹,今天也就不想早起偷看他游泳(实情是分居丈夫的魅力太强大,她需要平静一下喘口气,呼……),不管怎样,她原以为今天总算可以睡到自然醒,谁知道居然杀出一个程咬金!
小蓝流着泪,突然一把抱住吴映洁。「映洁啊~~你帮帮我吧!」
事情是这样的,小蓝一直对家人隐瞒自己的性向,就像所有的同志故事一样,他的适婚年龄到了,家里长辈催婚催急了,他只好谎称自己有女朋友,只是这下长辈更不安分,直嚷着要看到儿子的女朋友才愿意相信,今天是最后通牒日,小蓝必须把女朋友介绍给父母认识,而这个女朋友的角色,只好由吴映洁负责担任……
吴映洁抗议:「为什么是我?你可以找其它编辑、其它作者啊,你不知道我有人群恐慌症吗?」
「第一,所有编辑都很忙,没空。第二,我手下的作者都很听话在进行下个档期的稿子,只有你还在混。第三,今天出席的人只有我爸妈,又不是整个村庄的人,你的恐慌症绝对发作不起来。综合以上三点,你就是最佳女主角啦!」
小蓝分析得很有道理,所以她只好来帮忙。小蓝约长辈吃中餐,餐厅在台北新开幕的六星级饭店,吴映洁选了一袭洋装还化了淡妆,在小蓝的威胁利诱下挽着他的手臂出席。
「下次催稿我可以多三天的缓冲吗?」吴映洁暧昧地眨眨长睫毛。
「唉哟,坏孩子,帮人还求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