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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 春色戀曲 (鬼王)
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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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完] 春色戀曲 (鬼王)

若不是當年自己花心始亂終棄,

現在他也不會因為一句「我恨你」,

心虛的連親生女兒都不敢認,

知道她的模特兒工作不好做,

他這個見不得光的幕後大老闆,

派人保護她於華麗的伸展台,

只是她怎麼有那麼多的追求者,

用蒼蠅拍趕都趕不走,

這會,她竟因為弄丟一件藍襯衫──昏倒,

心疼的他只好趕製一件仿冒品填補,

但這襯衫怎和自己鍾愛的品牌──相同,

難道,他對她的吸引力一如往常,

這十幾年的掙扎、痛苦全是狗屁,

純粹是老天在整他……

[ 本帖最後由 紫夢 於 2016-3-22 02: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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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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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早,吳羽婷。」

  「早,幫我簽到了嗎?」

  「當然。」

  「謝謝。」

  「小意思,反正老師都睜隻眼閉只眼了,沒什麼困難度嘛。」

  「喂,老師來了,快坐好。」

  「起立——敬禮——」

  「老師早。」

  「坐下。」

  「現在發期中考的成績,叫到名字的到前面來拿成績單。吳羽婷。」

  「第一名又是你的,吳羽婷,你可不可以放個水,讓別的同學也嘗嘗當第一名的滋味?」聽到老師的喚名,洪詩涵忍不住白了吳羽婷一眼。

  「洪詩涵。」台上老師接著念。

  「那個別的同學不是指你吧?」吳羽婷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後,才起身走到台前領成績單。

  「知道就好。」洪詩涵回她一記笑容後,也隨即起身。

  「閻可蝶、歐翼霓……」

  「這次的考試除了少數幾人之外,我想大家考得都不理想,我希望大家回去能將考卷再拿出來做一遍,如果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會的同學或是直接問老師,我們下次上課時同樣試題再考一遍。」台上老師在發完考卷後,嚴肅的接口說,而台下立即傳來一片哀呼聲,但是老師卻完全視而不見。

  「現在翻開課本七十三頁……」

  「看來今天的自習課你又要辛苦替大家惡補了,要不要我請人去替你準備喉糖呢?」台下,洪詩涵朝吳羽婷眨眼。

  「謝了,知道今天有老頑固的課,我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吳羽婷從口袋裡掏出兩條薄荷喉糖,丟了一條給她,「請你幫我分擔解勞半堂課吧。」她嘻皮笑臉的說著。

  「看在喉糖的份上……」洪詩涵萬分委屈的點頭。

  「對了,吳羽婷。」台上突然傳來老頑固老師的叫聲,「下星期一有個全校性的演講比賽,你代表本班去參加。」

  「好。」丟給洪詩涵一記無奈的白眼,吳羽婷口氣平穩的回答老師。

  「你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洪詩涵幸災樂禍的笑她。

  「沒辦法,我是好學生。」吳羽婷聳動肩膀,有點無奈又有點驕傲。

  「是呀,每天遲到早退,混幫派打架的太妹頭子是個好學生。」語氣中揶揄的成分濃厚,雙眼還打量的睨著吳羽婷。

  「老師都認為我是好學生呀!」綁著兩條粗辮子的吳羽婷笑得好純真。

  暑假後

      「糖果快起床,你上課要遲到了。」

  門外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吳羽婷的美夢,她不悅地皺了下眉頭,側轉過身將棉被往頭上一罩,繼續睡。

  「糖果、糖果。」然而門外的呼喊聲卻持續不斷,似乎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姿態。

  喘了口氣,吳羽婷用力將棉被踢開,坐起身,睜開渾沌的雙眼大叫,「我醒了,求你別再叫了好不好。」

  「醒了就快起床呀,已經七點十九分了耶!難道你上課第一天就想遲到嗎?」聽到她的聲音後,吳映潔不客氣的推門而人。

  才七點十九分?吳羽婷翻了個大白眼往後一躺,八點十分上課,老師習慣性的遲到個十分鐘左右,這樣一算起碼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準備,她媽竟然大呼小叫的跟她說要遲到了?真的是我的媽呀!「快起來快起來,我看這附近你學校的學生早十分鐘前就出門了,你竟然還賴在床上!動作快點,別再拖拖拉拉的賴床了。」

  「我知道了。」吳羽婷手撐額一臉受不了的敷衍一聲。

  老天知道她這個好學生從來沒有一天八點前到校的,每天不是睡到七點四十分就是七點五十分,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老師進教室之前坐在座位上,誰管得著她,!至於早上的升旗典禮、朝會、集會都有人替她罩著,她當然也無所畏懼。

  只是十月懷胎生下她這個天才的媽媽,每個月固定放假回來增進母女親情,害得她不得不佯裝兩天乖學生,早早起床早早出門!唉,光想到明天還有一天不能安穩的睡覺,她的頭又痛了。

  「知道就快起來呀!」吳映潔皺眉看她,「要不是你每次考試成績都是第一名的話,我還以為你都沒去學校上課哩!每次來看你,早上都是這副賴床的德行,非得要我三催四請才肯起床,真不曉得平常我不在時,你是怎麼自己起床的。」她納悶的碎碎念。

  「我會這樣子是因為你難得一個月回來兩天,我要讓你嘗嘗當媽媽的滋味,免得你忘了正常媽媽族所做的事呀。」吳羽婷跳起身親了吳映潔一下。

  「你哦,沒事總愛刺激我!」吳映潔也回親女兒一下,她一點也不介意女兒的譏誚。

  在台上、在眾人眼中她吳映潔是個名人,是個光鮮亮麗人人稱羨的模特兒,可是在唯一的親人——女兒面前,她只是一個極盡所能寵溺孩子的母親。

  因為是單親家庭,所以她這個媽媽和普通的媽媽族不同,她拚命的在外頭賺錢供養女兒,再加上她模特兒特殊的工作性質,她時常得飛過來飛過去的,只有特定假期能回來陪女兒住兩天。

  雖然她身為公眾人物,但她們倆的關係是極度的保密,沒幾個人知道美得不可方物的名模鬼鬼有個十七歲的女兒,就算有人敢大膽猜測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報導出來,畢竟沒有一家報社或雜誌社得罪得起寰宇集團。

  寰宇集團是國際十大知名企業之一,經營範圍無所不包,凡是可以賺錢的行業他都囊括了,媽媽現在所待的炬焰模特幾經紀公司也是其關係企業。

  只是有一點她愈大愈想不通,為什麼寰宇集團這麼維護她媽媽?保護得面面俱到,所以她始終有個懷疑,那就是在寰宇集團內定有個位居高位的人暗戀著媽媽,暗地裡保護媽媽,要不然像媽媽這麼單純的人絕對無法待在模特兒圈子裡打滾十二年而不衰的,只是那個人究竟是誰?十二年耶,他還真有耐心哩!「還發呆!快起來,要不然你真要遲到了。」

  吳映潔催促著。

  「是,我知道老——媽。」吳羽婷跳下床向她行個女童軍禮後,走進盥洗室。

  「要快點哦!」吳映潔不忘再次交代。

  「我知道啦。」吳羽婷回叫道。

  一個月才兩天而已,要忍耐要忍耐,吳羽婷不斷的告訴自己,臉上卻蕩漾起幸福的笑意。

  揮別母親,吳羽婷漫步在行人匆匆的人行道上,七點三十分,比她平常出門的時間還要早個半小時,天,她真要那麼早到學校嗎?那不跌破同學的眼鏡才怪!其實她本來是不排斥做個乖學生準時到校的,但只要一想到七點五十分的升旗典禮,她的頭皮就不由自主的發麻起來,她才不要站在司令台下當呆子,更不要做那笑死人的早操!她搖了搖頭,寧願壓馬路也不願早到校參加晨會,這是她的結論,而且絕不更改。

  所以,原本左轉十分鐘可以到學校,她偏偏向右轉打算繞學校外圍走一圈,這樣子等她走到校門口時,大概八點過五分左右,正好符合她往常的上學時間,嗯,就這麼辦吧。

  摸摸肚皮,她走近美而美早餐店買了個鮪魚三明治和一杯熱奶茶。

  拉了一下肩上的書包,她將吸管插入杯中,剝去鮪魚三明治的塑膠包裝,然後不理旁人訝異的眼光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早餐來,雙腳也不停歇地開始了今早的遠征,向學校前進。

  「咦?」

  驀然間瞥見巷道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她停下腳步仔細看了一眼,是聖傑高校的制服,「喂,你們三個,上課時間到嘍!」她揚聲叫道。

  「吳……吳同學。」人兇惡的翻過身,卻在見到吳羽婷後一收臉上的氣焰,尊敬的叫道。

  「吳同學,你今天怎麼走這條路?」三個女學生中一個長髮披肩,前挑淡褐色髮色的少女開口。

  「運動。」吳羽婷聳聳肩,「快八點了你們還不打算去上學?」她隨意一問。

  「呃……現在正要去。」染髮少女有些膽怯的回答,天知道她們才剛討論完要到哪間MTV看A片哩!「那好,我們一起走。」吳羽婷笑了笑率先向前走。

  互相望了一眼,三名少女認命的尾隨她身後走向校門,碰到吳羽婷算她們認栽了。

  聖傑高校是市內最有名的私立貴族學校,它之所以有名不是因為成績好、師資佳、或是什麼的,它的有名在於「有錢就好」,凡是出手夠闊綽的家長,子女就能進聖傑高校就讀,所以聖傑高校是出了名的「貴」族學校,但也由於它的資金充裕,所以設備好、師資也好,直接的也造就了高昇學率。

  提到吳羽婷的大名,在「聖傑」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老師對她的評語一致豎起大拇指稱好;好學生見到她是恭敬有加;壞學生見到她卻是莫敢不從,她很乖嗎?很友善嗎?還是可怕?為什麼不同的人對她就有不同的觀感?其實吳羽婷自認自己跟平常人沒什麼不同,她只是功課頂好,各種才藝比賽出類拔萃,又能為校爭光,所以老師才會特別稱讚她,至於跟同學的相處,她一向本持著「敦親睦鄰」的友愛心,幫得上忙的地方不吝惜伸出援手,就算遇到比較欺善怕惡的人給點教訓而已,誰知道最後會變成這樣?她覺得自己有名的很無辜。

  有個名人媽媽她就已經覺得夠了,所以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己不要成為一個名人,可惜天不從人願,她只好來個「強制」從人願,要全校師生把地當凡人看,自己更是打扮得比凡人更凡人,就像她現在的裝束——標準制服的穿著,膝下五公分的深藍色長裙,配上純白無瑕的白襪與黑皮鞋,頭髮用黑色橡皮筋綁成兩條辮子垂在背後,鼻樑再架上一副癡呆黑框眼鏡,她乍看下不過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高中生罷了。

  可惜乍看永遠都只是乍看,她依然是聖傑高校中人人敬畏的吳羽婷。

  「喂,你們想讓糾察捉呀!」一伸手吳羽婷拉回不知在想什麼的三人叫道,「你們難道想這樣明目張膽的走進校門?別忘了現在是升旗時間,被捉到可要領到司令台前罰站的。」她指著前不遠處右臂懸掛澄黃綵帶的糾察提醒著。

  「不走那兒要走哪裡?」三名少女一下子愣住了,染髮的少女代表發問。

  「這裡。」翻了個白眼,吳羽婷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頭。

  「這裡?」染髮少女半尖叫出聲,「吳……同學,你不會要我們翻牆過去吧?」她瞠目結舌的瞪著與自己一七O身高齊高的圍牆。

  「為什麼不?這會很難嗎?」吳羽婷揚眉看她們,她每天不都這樣跳進校門的,她就不覺得有什麼困難。

  「可……可是這麼高的牆……」

  「沒有你們想像中的困難啦。」吳羽婷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我先上去再助你們一臂之力。」她將書包放上牆,雙手一勾牆緣,一個用力撐跳,人已經坐在牆頭上,快得甚至讓下面三個人沒看清楚她是怎麼坐上去的。

  「來,書包先給我,再來是手,對,用力頂一下,就快上來了……」她吃力的幫助其中一個坐上牆頭,「再來,換你了。」待第一個少女坐上牆頭後,她伸手準備拉第二個。

  「呃……吳同學,第一堂課的鐘響了,我看你還是快去上課吧,我們兩個自己會想辦法上去的。」還在下方的一人開口。

  「這樣可以嗎?」吳羽婷有些猶豫,但校內的鍾真的已經響了。

  「可以的,更何況小楊已經上去了,她可以幫我們的,你快去上課吧。」下方那兩人極力鼓吹著。

  「對,絕對沒問題的。」

  「那……好吧,我先去上課了,拜。」

  看了她們三人一眼吳羽婷也不堅持,一個敏捷動作躍下圍牆快步跑向教室,兩條又黑又粗的長辮子在她身後一起一伏有節奏的跳動著,老師應該還沒到才對,她希望。

  邱翊橙嘴角噙笑的注視著圍牆一角的動靜,他沒想到轉學來的第一天就讓他發現這麼有趣的事,看來待在這個學校應該是不會太無聊。

  「邱同學,我們走了。」老師靦腆的在他身後招呼道。

  這個十九歲的轉學生一點也不像個學生,先不說他昂然結實的體魄,和那英俊帥氣的臉龐,只說他那一雙深邃性感的眼眸就夠迷死人了。老天!隨著這個轉學生的轉入,聖傑高校不知又會升起什麼樣的風波。

  「好。」點個頭,邱翊橙不捨地再看了眼兩條粗辮子在身後飄搖的少女後,轉身跟在老師:身後朝他將要待一年的教室走去、這幾年跟著叔叔東飄西蕩世界各地,他待過的學校不下十所,超強的適應力與學習能力,他在求學過程中如魚得水,無往不利,所以現年十九歲的他實際上已囊括了五個碩士學位。

  而他之所以會回到台灣就讀高中,都是為了——叔叔。

  據說叔叔有個私生女就讀聖傑高校,而他就是被派來這兒照顧她的。但是他若相信叔叔的一面之詞,那他就真該死了!試問哪個人會在知道自己有個女兒時不會衝動的跑去見她一面,反而派了個旁人來照顧自己的女兒?更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消息還是十二年前就知道的,而他卻偏偏在十二年後才想到要來照顧她!這種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難道還想瞞他?真是搞不懂叔叔他老人家在想什麼。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回到校園來當個普通高中上玩玩也不錯。至於照顧那個小女孩的事,他若記得的話,一定會順便照顧她一下的。

  「早!」一屁股坐上椅子,吳羽婷向身邊的洪詩涵打招呼。

  「準時到達,嗯?」微微一笑,洪詩涵丟給她一個深感佩服的表情,「你真的每次都算那麼準?就連放了個大長假後的第一天都不例外,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遲到。」

  「我也遲到了呀。」吳羽婷笑咪咪的說,「謝謝你。」向洪詩涵道謝她的掩護已經是吳羽婷每天必做的功課。

  「你的遲到已經自動改為老師踏進教室後算起,所以你沒遲到。」洪詩涵白她一眼。

  吳羽婷丟給她一個笑臉,然後聳聳肩將書包內的教科書、筆記本、鉛筆盒等搬了出來,而這時老師也正好推門而人。

  「起立——敬禮——」

  「老師好。」

  「坐下。」

  一坐下,全班異於往常的靜默,沒有東翻西找的雜碎聲,也沒有交頭接耳的嘰喳聲,大伙全都有志一同的正視著前方,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著老師身旁的帥哥——一個身穿聖中制服,卻未曾見過的陌生……同學。

  站在老師身旁的他整整高了老師一個頭,濃眉利眼有著俊逸非凡的外貌與傲人的體格,雖身穿制服卻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氣勢與沉穩,完全不同於高中生該有的感覺。

  「咳!」老師輕咳一聲試圖拉回全班同學的注意力,「今天有個新同學加入本班——邱翊橙。」他在黑板上揮灑了三個大字,「大家拍手歡迎他。」

  不知是「順應師聲」抑或是表示真正的「歡迎」,教室內頓時揚起了不絕於耳的掌聲。

  「邱同學因為長期住在國外的關係,在國內只讀到國中畢業,這次回國能力分班測驗時考進本校三年級分人本班,希望同學們能相處得很好。」

  老師概要的介紹了一下,然後突然叫道:「吳羽婷。」「是!」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讓吳羽婷嚇了一跳,她強壓下剛剛升起的瞌睡蟲,精神抖擻的應聲起立。

  「邱同學你就坐在吳同學旁邊的空位好了。」

  老師對邱翊橙說,「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向吳同學請教,她是班上的模範生,一向樂於助人的。」

  吳羽婷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偷偷對洪詩涵扮了個鬼臉,「真是倒楣。」

  她喃喃自語地道。「能者多勞呀,模範生。」

  洪詩涵小聲的揶揄她,「把握機會喔,人家可是個大帥哥耶!」

  「敬謝不敏。」吳羽婷瞪她一眼。

  吳羽婷?這下可有得玩了。邱翊橙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興趣。

  在走進教室後他就迅速的瞟了一眼班上的同學,直到目光移到那個長辮子低垂的女生後,他就沒有再移動目光了。

  從來不相信緣份這種東西的他,現在終於不得不相信了,沒想到他才心動老天就給了他行動的機會,嘿嘿,原本他就在想要怎麼樣在不大卻擁有三千名學生的校園裡找個長辮子女孩,沒想到老天卻幫他安排好了,更沒想到的是這個讓他感興趣的「爬牆女」竟就是叔叔的寶貝私生女,也就是他要照顧的人,這下子要他不照顧她都很難了。

  帶著迷倒眾人的笑容,他禮貌的向她點個頭坐進她身旁的空位。

  「吳羽婷,你今天就和邱翊橙同學一起看書,在他的書發下來之前就暫時這樣。」老師在台上不忘交代一聲。

  「是。」吳羽婷有些無奈的回答,然後和氣的對邱翊橙說:「將桌子移過來吧。」

  邱翊橙一臉謙虛的將桌椅移近她,緊緊地靠著她坐下。

  撐著下巴,吳羽婷目不轉睛的看著講台上專心於教學的老師,看他教得口沫橫飛、比手畫腳的好不辛苦,再看看週遭一臉昏昏欲睡、神遊太虛的同學們,她無力地瞭解為何孔老夫子會說「因材施教」了。

  突然間她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接近與氣息,吳羽婷不自然的向另一邊移了些,真搞不懂他是不是有深度近視,要不然幹麼愈靠愈近,活像要將整個臉貼在課本上似的,她用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自己的教科書推到他面前,一副「書給你,你別靠近」的姿態。

  從小只有母親和她兩個女人共同生活,所以她習慣沒有男性的世界,就算後來班上有了男同學,她對他們也是止乎於禮,讓他們不敢越雷池一步,但這個轉學生……從他坐進她身旁的座位後,她就有種「荊棘在旁」的感覺,好像在短短的幾秒內侵犯了她原有的世界,這種莫名其妙的威脅讓她非常不自在,她不由自主的又離他遠一點。

  「你再移過去的話,小心屁股就要掉出去了。」邱翊橙笑意十足的出聲警告,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長得這麼可怕,竟能讓人望之生厭而退避三舍。

  失禮,真是太失禮了!吳羽婷將身子坐正不再移動半分,只手撐住臉頰面向沒有他的那一方,這個無禮的轉學生竟然開口就對女生提什麼屁股的,喔……真是太沒水準了!「坐這樣你看得到書嗎?過來點,要不然我會很內疚的。」見她用後腦勺對準他一副賭氣樣,邱翊橙更想逗她了。

  吳羽婷在心裡冷哼一聲,對於他假意的言詞當作耳邊風似的。她決定從現在起不理這個無聊男子,下堂課一定要找個同學換座位遠離他。

  「早上我看到有人爬圍牆哦。」突然間邱翊橙輕靠在她耳旁說。

  他這舉動嚇壞了吳羽婷。那個死角她爬了兩年都沒被人看見,怎麼他一來就……不會的,他看到的一定是早上她好心帶領的三個女同學,絕對不是她。你別太緊張,吳羽婷,她這麼告訴自己。

  「還是個長頭髮的女生哦,就像你這樣綁兩條長辮子……」見她依然不理他,邱翊橙繼續說,修長的手指更是自然地撫觸她烏溜溜的長辮子,繞在手上再鬆開已。

  真的被他看見了?怎麼會呢?吳羽婷的心突地漏跳一拍,不敢相信她爬牆的行為被人看到了,雖然壞學生都知道她不怎麼安份守已,但在校內老師眼中她可是標準的模範生,乖學生的好榜樣耶,怎麼可能會做出爬牆這麼丟臉的事?真是失算,竟然被一個男生看到她這個模範生穿裙子爬牆,這下子若給傳出去,地還有清白嗎?不行,她一定要抵死不承認今天早上的爬牆行為,反正那三個親愛的同學不會出賣她的,她應該不必擔心才是。

  「你沒話要說嗎?」

  可是這個可惡的轉學生竟想拿這個來要脅她引真是太可恨了。吳羽婷忿忿地想,他也不用大腦想想,以她讀聖傑高校兩年參加朝會、集會不出三次,卻能當上模範生是多麼的優秀?哈哈哈,想拿爬牆事件要脅她,他是腦筋秀逗了不成?真是笨得可以!「喂,吳羽婷,你怎麼都不說話?」

  見她依然無動於衷,邱翊橙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真是他看錯了不成?可是依他一點五的視力是不可能看錯的,那麼是她在學校還有另一個雙胞胎姐妹?也不對呀,叔叔只說他有一個私生女可沒有說兩個,那麼她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不懂這顆對著他的腦袋裡在想什麼。

  「老師我肚子痛。」突然間吳羽婷舉起右手對講台的老師喊道。

  「怎麼了?」老師關心的走到她前頭問。

  「生理痛。」吳羽婷泛白的臉龐強忍著痛喃喃地對老師輕聲說。

  「那你到保健室睡一下好了。」老師看著她臉頰蒼白,轉身對洪詩涵說,「洪詩涵你扶她去。」

  「好。」洪詩涵起身扶住吳羽婷,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你幹麼,開學第一天第一堂課就想蹺?」她好笑的問著瑟縮的吳羽婷。

  「沒辦法,誰叫那個轉學生吵死人了,想安靜睡個覺都不行,我只好出此下策了。」一改瑟縮的痛苦樣,吳羽婷直起身微笑道,「正好今兒個一大早就被我媽媽叫起床,害我沒睡飽,趁現在我不好好隨便回籠能覺才有鬼哩!」

  「那你就盡量睡吧,下面幾堂課我幫你罩著,等你睡夠了再回來上課吧。」洪詩涵看了她一眼,見怪不怪的笑著搖頭。

  「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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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保健室躺了一上午,吳羽婷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操場外圍的樹蔭下找洪詩涵,因為據她對洪詩涵的瞭解,想必洪詩涵一定在那兒吃午飯,而自己肚子正餓得很,又懶得親自去買,那不如就到洪詩涵那兒去打個游擊吧。

  「真不夠意思,要吃飯也不叫一聲。」她瞪著席地而坐大口吃飯的洪詩涵,忍不住噱她一句。

  「未卜先知的我知道你自己會來,所以乾脆省了那道手續。啖,替你準備的。」洪詩涵聞聲抬頭朝她一笑,然後將擱置一旁的便當遞給她。

  「謝啦。」吳羽婷笑逐顏開的接過她手上的便當,立即決定原諒她的不夠意思,然後一屁股坐在她身邊,手動口動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那個轉學生沒什麼驚人之舉吧?」她邊吃邊問。

  「英文一級棒算不算驚人?」洪詩涵啃著雞腿說。

  「咦?你這個英文小老師竟會稱讚別人的英文,真是破天荒呀!」吳羽婷放下便當,揶揄的看她。

  「我這個英文小老師已經識時務者為俊傑的讓賢了,請別再叫我英文小老師了,OK?」洪詩涵聳聳肩的告訴她。

  「怎麼了,他真的那麼厲害,讓你不戰而敗?」

  「你沒親眼看到他用英文和老廖對話,殺得老廖毫無招架之力,我哪裡還敢自取其辱的向他挑戰呀!」廖威廉,外號老廖,是他們學校的王牌英文老師。

  「看來我好像錯過一場好戲了。」

  「放心,好戲不可能這麼快演完的,等會兒你回教室後,保證讓你看到目不暇結。」洪詩涵用面紙擦了擦嘴巴和手,然後將便當盒用橡皮筋圈好,以漂亮的投籃手勢讓便當畫過完美的拋物線,準確無誤的投進不遠處的垃圾桶內。

  「怎麼,還有更好玩的事?」吳羽婷將自己的空便當遞給她,要她舉手之勞一下。

  「走,回教室你就知道了。」洪詩涵再次將便當投進垃圾桶之後,拍拍屁股起身。

  吳羽婷揚了揚臉上的柳葉眉,握住她伸出的援手,一個使力由草坪上跳起身來,「走,我們回教室去看戲。」

  還未踏進教室就被教室門口的人潮給嚇了一跳,吳羽婷還以為教室內真有人在演戲,而且必定是演那種愛情倫理大悲劇,要不然圍繞在門口的不會清一色都是女人,結果當她力排眾人的走進教室門檻內後,她忍不住拋了一記白眼給洪詩涵,笑了。

  真的有人在教室中演戲嗎?當然沒有!不過就算有的活,吳羽婷也敢打包票,戲班子絕對拼不過眼前那堆人有吸引力,瞧,這麼帥的男主角到哪裡去找呀?「你說的好戲就是這個?」她看著被女人團團圍繞,有如奇珍異寶讓女人爭相搶奪的邱翊橙,吳羽婷好笑的轉頭問洪詩涵。

  「百年難得一見,不是嗎?」她回吳羽婷一記調侃的燦爛笑容。

  看著週遭吵吵鬧鬧的人們,吳羽婷這才發覺從她踏出保健室,走到操場邊吃飯,這期間她似乎沒看到半個穿裙子的人,直到走進往教室的長廊上,這才發現一堆白蘿蔔。

  「你說除了我們兩個之外,是不是全校的女生部被他迷昏了?」她看著幾乎被全校女生擠得水洩不通的教室,笑意十足的問洪詩涵。

  「錯!除了我們之外,你身後還有一個女生沒被他迷昏。」洪詩涵給了她一個同情的笑臉。

  「吳學姐……」

  老天!吳羽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真的很無辜,為什麼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會怕這個聲音,她緩緩轉頭面對一個比自己矮一截,有如芭芘娃娃的小學妹,瑤瑤。

  「這個是我暑假在家學做的甜甜圈,同學都說很好吃……這些是要給你的。」她帶著一臉靦腆的笑容,將手中精心製作的小方紙盒遞給她。

  瞪著她好半晌,吳羽婷才伸手接過那只方盒,「呃,謝謝。」

  一見她收下,黃瑤瑤筆墨難以形容的興奮立時全寫在臉上,「你若喜歡的話告訴我,我下次再做給你吃。」她激動的告訴吳羽婷,隨即紅著臉羞赧的一溜煙跑了出去。

  「呵,她好可愛呀!」

  「可愛的話送你。」吳羽婷愉快的心情頓時都跑光了,她將手中愛的小點心丟給洪詩涵,頭痛的只手撐住下巴想,她到底哪一點長得像帥哥,或是像同性戀,為什麼會有學妹迷戀她呢?「唔,真的滿好吃的耶,你要不要來一口?」

  「不要。」她郁卒的回答。

  「有人愛慕你,你應該高興才對呀,怎麼悶悶不樂的?來,笑一個。」洪詩涵一邊吃著甜甜圈,一邊逗她笑。「你少落井下石了。」吳羽婷狠狠的瞪她一眼。

  「我哪裡敢呀,誰不知道吳大姐所向無敵,得罪你的人鐵定不得好死,我洪詩涵就算向天借了膽子,也不敢惹……咦?這是什麼?」

  洪詩涵剩著手中由紙盒中抓起來的紙張念道:「吳學姐,我真的好喜歡你,你可以答應和我交往嗎?愛上你的瑤瑤——我的天,是她寫的情書耶!」

  她呆愕了一下,大叫出聲。「洪詩涵,你唯恐天下不亂呀!」吳羽婷咬牙切齒的將她手中的紙張搶過來,一臉想殺了她來燉湯喝的表情。

  「現在你要怎麼辦呀?接受可愛學妹愛的告白,和她交往?」她呵呵大笑的問。

  「我又不是神經病!」她頭痛的瞪著洪詩涵,一臉她該怎麼辦的表情。

  「你不是一向來者不拒嗎?把她當鄰居的小妹妹,沒有關係。」她學著吳羽婷當初友愛小朋友的口吻,「我是獨生女,一直想要有個妹妹作伴,她很可愛呀,我滿喜歡她的。現在你再說喜歡她呀!我想她若親耳聽到的話,她今生一定會發誓非你不嫁。」

  「你真的有夠狠!」吳羽婷已經笑不出來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黃瑤瑤長得一點也不像同性戀呀!

  「我該怎麼辦?」她哀嚎的問。

  「拒絕她,要不就答應她。」洪詩涵回答的很簡單。

  「我若拒絕她,她不會哭吧?」

  「我只知道你若答應她,她一定會笑。」她沒好氣的翻個大白眼,「真搞不懂你,什麼都不怕,為什麼偏偏就是怕她哭。」

  「她哭起來好可憐,就好像全世界都遺棄她一樣,我沒辦法呀。」

  「那我去幫你拒絕她。」洪詩涵表現得很有義氣,但她也很無奈,如果這件事不徹底解決,她有一天會被煩死。

  「不行,那以後她都會用那種好可憐的眼神望著我,就像我當面拒絕她一樣,我還是沒辦法接受。」

  「那你想要怎麼樣?」

  她沉默了一下問:「有沒有辦法讓她自動放棄?」

  「除非天下紅雨,六月飄雪,太陽打西邊出來。」洪詩涵說的是實話。

  「洪詩涵我是跟你說真的。」

  「我也沒開玩笑呀。」她也換回一本正經。

  「為什麼會這樣?我從來不覺得自己長得英俊瀟灑,帥氣的像個男生,相反的,我長得美麗動人,標準秀雅的大家閨秀,為什麼會有女孩子喜歡我?」她苦悶的說,卻引來洪詩涵毫無氣質的大笑。

  「你長得不像男生我不否認,但是秀雅的像個大家閨秀卻有待商榷。」她在抑制不了的笑聲中吐槽。

  「我要和你絕交。」

  「喔?那我就不必多費唇舌告訴你我好不容易想到的辦法了。」

  她起身作勢離開。

  「你想到辦法了?」吳羽婷一把拉住她。

  「你不是要和我絕交?」她賊兮兮的笑問。

  「開玩笑的。」吳羽婷立刻否認,並忙不迭的拉她坐下來問,「快告訴我你想到什麼辦法了,快點。」「這是我唯一想到可以讓黃瑤瑤自動放棄你的辦法,或許該說是一個讓她知難而退的辦法。」洪詩涵在她一臉期待中緩緩的說,「那就是交個男朋友,找一個人中龍鳳與你搭配,讓所有對你傾心愛慕的人看了都會自慚形穢,一個愛死你,你也愛死他的男朋友。」

  「你在開玩笑?」吳羽婷瞪著她,鼻孔不斷噴氣,這是什麼爛點子?「誰跟你開玩笑了?」洪詩涵看了她一眼,而上課鐘聲則在同時間響了起來。

  交一個人中龍鳳讓人看了都會自慚形穢的男朋友?老天!這一時之間叫她去哪裡找個這樣的男朋友,而且還要兩心相愛,哈!那她倒不如直接答應黃瑤瑤的告白與她交往算了,畢竟這樣至少兩個人之間還有一個是心存愛意的,洪詩涵未免太愛開她玩笑了吧!吳羽婷瞪著講台上的黑板視而不見,逕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在想什麼,不會是男朋友吧?」

  身旁傳來的戲謔耳語讓她的心情頓時有如雪上加霜,真是倒楣,今天也不過是開學的第一天,沒想到遇到這一堆亂七八槽的事,黃瑤瑤和邱翊橙這兩個程咬金真是存心來觸她霉頭的!「洪詩涵,你再幫我想別的辦法好嗎?你中午想的那個爛辦法行不通的。」她轉頭對鄰座的洪詩涵說,打算對他視而不見。

  「什麼?」洪詩涵一時反應不過來。

  「黃瑤瑤的事,除了你說的那個辦法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白了洪詩涵一眼,不知道她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哦,你是說交男朋友的事呀。」她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有想到別的辦法嗎?」

  「就是沒有才叫你再幫我想呀,你該知道遠水救不了近火的道理。」

  「嗯,遠水的確救不了近火。」

  洪詩涵擰眉沉思的自語著,「原本我還打算將鮪魚借給你一天。」

  「什麼?」吳羽婷愕然的看著她。

  「可是現在經你一提,我才想到鮪魚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平常上學時間根本無法隨侍一旁,誰知道我們可愛的學妹會怎麼騷擾你……」她似乎沒注意到吳羽婷的愕然繼續說:「嗯,看來我們的確得再想別的法子。」

  「你從剛開始就這麼計劃?把鮪魚借給我?」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看著她,洪詩涵突然睜大了雙眼,然後賊兮兮的笑了,「你以為我真的想叫你去交個男朋友?哈,這比叫大象飛天還難哩,我哪會這麼笨。」

  「什麼跟什麼嘛!」吳羽婷狠狠的瞪她一眼,極度不滿的說,「為什麼叫我交男朋友比叫大象飛天還難?我又不是同性戀。」

  「是不是Gay只有你自己知道,畢竟你沒有男朋友是事實,拒絕所有追求你的男生也是事實,甚至對男生特別冷淡無情,對女生卻有憐香惜玉的溫柔,基於這一切前因,也難怪連鮪魚都懷疑的問我你是不是Gay,要我小心防著你哩!」洪詩涵笑容滿面的告訴她。

  「那個死鮪魚!」

  「嘿,他是我男朋友,你怎麼可以咒他死?」

  「他本來就該死,也不想想你們之間的紅線是誰牽的,竟然還敢把我想成同性戀,假如我真是個同性戀的話,像你這種好貨哪裡輪得到他。」

  「嘿,你是在褒揚我還是在貶抑他呀?」

  「都有。」她一本正經的回答,口氣中卻充滿了火爆,「褒揚你是叫你快幫我想辦法,貶抑他是叫你可以換新的男朋友了,他那個大混蛋配不上你。」

  「哈哈。」洪詩涵一時間忘了現在是上課時間,忍不住乾笑兩聲,當然結果是立現的。「洪詩涵,這題你來做。」數學老師青著臉,指定黑板上的函數題要她上台。「我會被你害死!」她抱怨的看吳羽婷一眼,乖乖起身。

  「小卡司,我賭那題難不倒你。」吳羽婷看了黑皈上的題目一眼,笑逐顏開的對她眨眨眼。「真是交友不慎。」

  看著洪詩涵唸唸有詞的一邊搖頭一邊走上台去,吳羽婷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間展開,交友不慎?她現在才發覺交友不慎是不是太遲了,畢竟她們已經一起干了兩年的壞事,呵……

  「原來你沒有男朋友。」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若有所思的聲音,讓吳羽婷臉上的笑容在瞬間瓦解下來,她忘了他的存在。

  「為什麼不交男朋友?不會是因為你有什麼隱疾,或者曾經受過傷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蠅吧?」他支手撐著下巴,一臉好奇的研究著她。

  「你真聰明,竟然全部被你猜中了。」她皮笑肉不笑。

  「不。你不交男朋友絕對不會為了任何原因,應該只是純粹因為你不想交,所以才不交的。」他露出讓人眼睛一亮的俊逸笑容,分析著她,「我說的對不對?」

  「你果真很聰明。」吳羽婷面不改色的稱讚他,眼中的輕鬆卻改成了防衛。

  「我的聰明配得上你嗎?」他臉上的笑容不變,桀驚不馴的晶亮雙眼中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要不要破例為我交男朋友呢,吳羽婷?」

  「你這是在自我推薦嗎?」

  「當然。」

  看著他的笑臉,吳羽婷心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現在是不是還躺在床上作夢,學校根本就還沒開學,而她也還在放暑假,要不然怎麼開學第一天就會發生這種離奇的事件,連續兩個人向她告白,要與她交往?「你不會是興奮的忘了怎麼說話吧?」邱翊橙看著她呆愕的臉龐,嘲弄的反諷,「那麼你至少還可以用點頭來回答我呀!」

  「問我一加一等於多少。」吳羽婷突然語出驚人的開口。

  「什麼?」他被她突然進出來的話弄傻了。

  「問我一加一等於多少。」她正言厲色,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幹麼?」

  「你問就是了。」

  「一加一等於多少?」邱翊橙被她嚴肅的口吻壓倒,順應的問出她想聽的問題。「二。」吳羽婷一本正經的回答他,然後又正色的問他,「我沒答錯吧?」「你不會被我嚇呆了吧?」他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臉上原有的嘲弄已不復見。「我沒答錯吧?」她堅持的問。

  「一加一是等於二。」他點頭,「你到底是……」

  「那就表示我腦子沒壞。」吳羽婷打斷他自我診斷,「我腦子既然沒壞又怎麼會冒著被全校女生毒害的下場,點頭與你交往?」

  「你……」

  「456782乘89543等於多少?」她再次打斷他問。

  「我……」

  「答不出來?原來腦子有問題的人是你哦!」

  她不給他回答的機會,以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點著頭說。

  「40901630626。」

  「什麼?」這下換吳羽婷呆住了。

  「45782乘89543等於40901630626。」

  吳羽婷呆若木雞的瞪著他好半晌後,才露齒冷笑道:「你少騙人了!」他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學過心算的天才兒童。

  「不信的話你算算看。」他似笑非笑的對她揚眉。

  吳羽婷不信邪的拿起紙筆計算,「456782乘……」

  「乘89543等於40901630626。」

  他好心的告訴她,臉上儘是一派從容不迫的笑容。

  瞪著他一臉信心十足的表情,吳羽婷突然的放下手中的筆,她不想浪費時間也不想白費心神,「你學過心算?」她的語氣幾乎是指控的。

  邱翊橙微笑搖頭。

  「不可能。」吳羽婷聲音提高了幾度,惹得講台上的老師注意的看了他們一眼,但她卻完全沒發現,一雙晶亮的美眸眨也不眨的盯著邱翊橙看。

  「你剛剛不是說我很聰明嗎?」邱翊橙淡笑著看她,對於她的反應感到很新鮮。

  真傷腦筋,答應叔叔玩這場遊戲前,他就已經事先掌握了破解密碼,打算先應酬一下,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結束這場無聊的遊戲,怎知遊戲才開始,他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就像毒癮般的愈陷愈深不可自拔。

  傷腦筋,叔叔對他的瞭解真的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境,竟然可以讓他眼不眨、眉不皺,心甘情願的跳下眼前的萬丈深淵。

  保護她是嗎?看來這件工作他得花費一輩子的時間了,這應該就是叔叔他老人家心裡打的主意吧?真是打從心裡服了他。

  「怎麼樣,你還沒回答我是否願意為我破例交男朋友?」他笑問,空閒的手忍不住爬上她烏黑亮麗的長辮子把玩了起來。

  「我剛剛就說了,我腦袋瓜沒有問題。」她一把抽回自己的長辮子,生氣的瞪著他,「你要知道今天中午你在教室內引起的旋風,可是在聖傑高校百年難得一見的,這麼多女人愛慕你,你隨便找一個也比我優秀美麗大方,犯不著拿我來開玩笑。」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那你是閒極無聊、沒事找事做,腦筋秀逗外加神經錯亂說錯話嘍?」

  「難道你對每一個想追求你的男生都是這種態度?難怪你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看著她尖酸刻薄的臉色,邱翊橙露出了一臉胸有成竹的笑容,「不過你放心,我這個人一向是愈挫愈勇,一旦鎖定目標就勇往直前,所以你遲早會是我的人。」他將她的髮辮拿到唇前輕輕的吻了一下。

  「你不要把我當傻瓜。」吳羽婷震撼的將辮子扯出他的掌握,「你自命風流瀟灑貌比潘安是你的事,你想做風流鬼死在牡丹花下我也管不著,但是你最好離我這一點,否則偷雞不著蝕把米時,你就不要後悔。」

  「為了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別說蝕把米了,就算要我蝕掉一間穀倉的米,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他笑逐顏開的看著她。

  他竟然把她比喻成母雞?吳羽婷氣憤難耐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後突然將目光轉向正前方面對黑板,舉手開口,「老師,第二題的答案錯了,我自願上去修改。」

  「好,你上來。」數學老師笑臉以對的溫和開口,對於吳羽婷這個愛徒,全校老師談到她無不豎起大拇指說聲好的,他真以身為她的授業恩師為傲。

  吳羽婷應聲起立離開了座位,老天,如果她再多坐在他身邊一秒鐘的話,她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發狂的尖聲大叫。去他的!她怎麼會這麼倒楣碰到一個瘋子,還是個會心算的瘋子。

  「幹麼,自投羅網呀?」洪詩涵在下台與她錯身而過時笑問。

  「只要能離開那個瘋子,在所不惜。」她咬牙切齒。

  「瘋子?」洪詩涵愣了一下,往台下看去,突然間她看到一張興味十足的笑臉,是邱翊橙。

  「糖果口中的瘋子不是在說你吧?」她在歸位坐好後,小聲的探頭問他。

  「她說我是瘋子?」他笑呵呵的,一點都不以為意。

  「被人罵瘋子還這麼高興,你有問題嗎?」洪詩涵怪異的看他一眼,覺得他腦筋可能真的秀逗,如果真是這樣就可惜了他那張俊逸的帥臉,「不過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我可從沒聽過她罵人瘋子哦?」她抑制不住好奇的問。

  「我只不過向她自我推薦要當她男朋友罷了。」邱翊橙聳聳肩,一臉淡笑。

  「你……什麼?」她膛目結舌的瞪著他,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著。

  「我只不過向她自我推薦要當她男朋友而已。」他以為她沒聽清楚,遂再說一次,當然臉上的笑容完全沒變。

  「呵呵,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剩著他半晌,洪詩涵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為什麼你們兩個人的反應都認為我在開玩笑呢?」

  「因為今天中午的好戲我們又沒錯過。」她仍舊嘿嘿的笑著,「像你這麼受女生歡迎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女朋友,你向糖果推薦要當她男朋友,你不是在開玩笑,難不成還是真心的?」

  「誰有男朋友。」她冷冷的說,趁著老師注意力不在這邊時一把抽回他手中的筆記本,順勢的低下頭抄筆記。「跟你說這個是要你放心,我不會搞一夫多妻來欺負你最要好的朋友。」洪詩涵抬起頭不懷好意的瞟了他一眼,「要追糖果,你何不先秤秤自己有幾兩重,想欺負她,你等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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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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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怎麼樣,我的女兒還不錯吧?」

  前腳才踏進家門,邱翊橙的耳邊就響起那熟悉的聲音。

  「你明天不用上班嗎?」邱翊橙瞥了眼四平八穩地坐在沙發上的叔叔——邱勝翊一眼,順手將大門關上。

  「公司是我開的,上不上班全看我高不高興。」邱勝翊聳肩不在意的說,「倒是你,學校不是你開的,你明天不用上學嗎?竟然混到現在才回家,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他皺著眉頭瞥了眼時針指在一的壁鐘,抱怨的語氣比責備的語氣多了幾倍。

  「學校不是我開的,明天我也要上學,所以晚安,我要去睡覺了。」他若有所思的看邱勝翊一眼,然後直接朝臥室的方向走去。

  「等一等,等一等。」邱勝翊疾如風般的拉住他,快得讓邱翊橙懷疑他是否會瞬間移動。

  「幹麼?」

  「你還沒回答我,我的女兒不錯吧?」

  「不錯。」邱翊橙剝開他的手,淡然的應聲後又再度作勢離開。

  「等一等。」邱勝翊的大手又落到他手臂上,硬扯住他。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不是回答你不錯了嗎?」邱翊橙無奈的轉頭瞪著他這個私底下比孩子更孩子氣的叔叔,真不曉得這樣的他為什麼接手寰宇集團十幾年下來,寰宇集團還能穩如泰山的站在國際企業界中屹立不搖。

  「你不跟我說一下今天在學校你和糖果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沒有。」他毫不考慮的回答,天知道如果他說有的話,那麼今天晚上他是別想睡了。

  「那你總該形容一下你們第一次碰面的情景吧,你對她的感覺,她是否注意到你了……」

  「叔叔,公司是你開的,你高興的話可以不去上班,但是學校不是我開的,明天我還要上學,求你放過我好嗎?」邱翊橙不客氣的揚聲打斷他,「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

  「不行,我從晚上七點等你到午夜一點,為的就是想知道這些事,你怎麼可以用一句沒有就想打發我?多少說些有趣的事讓我聽嘛,如果你和糖果真的一點進展都沒有,那麼你自己本身的趣事一定不少吧?」他一臉好整以暇,等著聽笑話的表情,「你今天收到多少封情書,有多少小女生對你告白,有沒有讓你心動的,包不包括糖果在內,你……」

  「叔叔!」

  邱翊橙一點都不瞭解眼前這個四十九歲的老男人怎麼會有顆十七歲小男生都比不過的旺盛好奇心,尤其這樣的他還能獨撐了打個噴嚏都會震動世界政經界的寰宇集團十三年,獨立扶養他三年,這些事實實在令他匪夷所思。

  他的養父母也就是叔叔的大哥大嫂,因為無法生孕,所以從孤兒院領養了他這個棄嬰,被視如己出的他享受著前所未有的親情溫暖,但好景不常,沒想到六歲時養父母就因車禍雙雙喪命,留下他孤苦伶仃。

  本來大伙都以為養父唯一的弟弟,也是一向玩世不恭的邱勝翊會把他送回孤兒院去,他不僅是收養了他,還親力親為的將他扶養長大,至於預言三年會敗倒寰宇集團,那是神舌般的擴展為跨國企業。

  世人至今依然想不透一個養尊處優的紈誇子弟怎可能在一夕之間變了一個人,不再遊戲人間、不再尋花問柳。有人猜測他可能被他大哥的靈魂附身,才會使得他一改常態,變成雄才大略的大企業家,還盡其所能的培養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侄兒,而他不近女色的原因則被傳成養父哀悼養母的一種深情儀式。

  老天,他小時候不懂事道聽途說也就罷了,現在他若再聽到別人這樣揣測叔叔的話,他鐵定會當場笑掉大牙,然後再一邊撿牙齒一邊繼續狂笑,哈,真是笑死他了。

  別人以為叔叔被鬼魂附了身,才會一改常態的不再四處花心留情,事實上他不再四處惹花捻草的原因在於吳羽婷,一個突然從天而降的女兒,因為樂觀的他從來沒想過能防愛滋又能防中獎的保險套也有「突岔」的時候,讓他秀逗的腦袋一時間充斥的全是飛天的私生兒女,這可怕的情景嚇得他不再隨便與女人上床,所以他才會將精力投注在他以及企業上。

  真是丟臉,這種前因後果不說出去就算了,若說出去鐵定會笑死人的,他歎息的看著被自己喝住的叔叔。

  「早點睡,我保證明天晚上一定滿足你所有的好奇心可以嗎?」

  「一定要等到明天嗎?現在不可以……」

  「叔叔!」他蹙起眉頭,覺得自己已經快沒耐性了。

  「那麼一點點也好,只要一點點就好了。」他討價還價著。

  「你到底幾歲了,不要像個孩子行嗎?叔——叔。」他抿著嘴咬牙道,煩躁不耐的表情不加掩飾的顯露在臉上。

  「你不要這麼小氣嘛,只要一點……」

  「叔叔!」邱翊橙再也受不了的朝他咆哮出聲,「這麼想知道我在學校的一切,你明天乾脆跟我去上學算了,這麼想知道你女兒的事,明天我乾脆直接跟她說你爸爸要看你,然後將她綁架回家讓你看個夠,你若再敢給我多說一句話,你看我明天敢不敢這麼做!」他惡狠狠的瞪著邱勝翊,然後頭也不回的憤然轉身回房。

  邱勝翊呆愕在當場好久才回神。

  「幹麼那麼大聲!好歹我也是一手拉拔你長大的叔叔耶!翅膀長硬了就這樣對待我,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更何況當父親的關心兒女有什麼地方錯了,我會問你這麼多問題是表示我在關心你那,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看著走廊盡頭緊閉的房門,他唸唸有詞的轉身回房,「糖果,我的女兒啊,你知不知道爸爸好想愛你……」

  要遲到了!邱翊橙睜開眼睛看到鬧鐘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完了,上學的第二天就遲到,他還真是帥呆了!雖然說他一點也不介意操行成績,或者是能不能畢業拿到那張學歷,然而天知道他可從來不曾在上學的第二天就缺席遲到的,而今之所以會破例,這一切都要怪叔叔,要不是他昨天拖拉到半夜兩點,他又怎麼會氣得忘了調鬧鐘呢?七點四十分,如果他以最快速度將一切理好,再飛車去上學的話,那麼他應該可以趕上第一堂課才是,他才忖度,便馬不停蹄的跳下床、穿衣、梳洗,到一氣呵成的跨上酷呆的哈雷,狂飆上路。

  八點五分,他穩穩的將拉風的哈雷停在一間機車店前,借他們展示一天以換取免費的停車位以及意外保險。

  八點八分,他經過昨天吳羽婷爬牆的優良地域,順手一撐跳上了圍牆,然後居高臨下的看到那個綁著兩條長辮的她正緩緩的走向這裡。

  「早安。」他的嘴角輕揚了起來,在她低頭沉思著走近自己時出聲道。

  吳羽婷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驀然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卻在牆頭上看到一臉笑容可掬,在她眼中卻是面目可憎的邱翊橙,她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頓時沉入谷底。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板著臉冷瞪,認為他會出現在這兒不是來找碴,就是來嘲弄她的。

  「等你呀!」邱翊橙好心情的笑道,他沒想到遲到還會有這種艷遇,「來,快上來吧,上課鐘響了」他指著校內傳來的鐘聲,對她伸出援助的手。

  吳羽婷對他的手視若無睹,先將書包放上牆後,以一個俐落的動作翻上牆,然後在他來不及出聲叫好前跳下牆,大步的朝教室走去。

  「你常遲到嗎?我看你翻牆的動作挺熟悉的。」邱翊橙三個大跨步趕上她。

  「要你管!」吳羽婷冷冷的丟給他一句,隨即拔腿奔向教室。

  今天第一堂是胡理那只訓導處狐狸的課,他一向是鍾一響就走出辦公室,走到教室大約要花個三分鐘不整,她現在若再不跑的話,可能就要破天荒的被「抓包」。

  「我不是要管你,只是很好奇你難道從來沒被抓個正著過?」邱翊橙的長腳跨兩步就追上了她,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跟在她身邊跑,形狀優美的雙唇則一張一合的說個不停,「學校圍牆雖然說不高,但上頭坐了一個人也算醒目,況且那人還是個穿裙子的長腿美女,哇塞,我想你爬牆的行徑可能不是沒人看到,而是看到的人都忙著擦噴出來的鼻血,所以才會耽誤逮獲你的時間。」他瞄了她修長白皙的美腿一眼,「更或許他們根本不想揭發你,這樣才可以免費觀賞你的美腿秀,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你下流!」吳羽婷板著臉孔唾罵。

  「不,你說錯了,你該對那些每天躲在牆角偷看的人吼,而不是對我。畢竟我也不過才看了兩次而已,更別提我還好心的給你警告,要你爬牆時雙腳別張這麼大,小心春光外洩……」邱翊橙咧了咧嘴,一臉揶揄的表情。

  「無恥!」吳羽婷冒火的朝他大罵,隨即閃身進入教室內。

  「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忘記今天第一堂是狐狸的課,害我一早就提心吊膽的坐在這裡望椅興歎,擔心該找什麼借口替你……」一見吳羽婷出現在教室門口的身影,洪詩涵眼睛一亮,立即開口對她吐苦水,卻被她插口打斷。

  「我跟你換位子,今天開始你坐這邊,我坐那邊。」吳羽婷一把拉起她將她推入自己的座位,然後再順手的將她的書包,及桌面上、抽屜裡所有的東西一古腦兒的全搬給她,最後再怒氣沖沖的坐進原本是洪詩涵的座位。

  「發生什麼事了?」洪詩涵莫名其妙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自己從不曾見過她生這麼大的氣。

  「早呀。」隨後進入教室的邱翊橙將她的一切舉動全納入眼中,但他卻視而不見的對洪詩涵咧嘴打招呼,然後裝模作樣的「噫」了一聲,「洪詩涵你是不是坐錯位子了?我記得吳羽婷右邊的座位該是我的,怎麼會變成你坐她右邊呢?」他搔著頭裝傻的問,而此時老師正跨進教室前門,班長的聲音也同時響了起來。

  「起立——敬禮。」

  「老師好。」

  「坐下。」

  班長「坐下」聲一令下,教室內頓時響起悉悉沙沙的騷動,狐狸老師習慣性的在黑板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今天上課的章節與範圍,再回過頭來面對學生,然而當他一回過身立即呆愕當場的蹙起眉頭。

  「你站著做什麼?」他瞪著教室最後方,像棵直立的大樹般礙眼的邱翊橙。

  「我找不到位子。」

  「那個空位不是你的位子嗎?」狐狸老師翻開點名薄看著他的名字,「邱翊橙,是你吧?」

  「對,可是我明明是坐在吳同學旁邊的,可是現在旁邊卻成了洪同學,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以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告訴老師,然後看著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吳羽婷暗笑在心裡。

  狐狸老師先看了一眼點名薄,然後才抬頭問她們,「吳羽婷、洪詩涵,你們兩個幹麼換位子?」

  照常理來說,學生無緣無故的私自更換座位,不是為了考試時方便作弊,就是想在上課時方便聊天,只是這回換座位的人竟然是學年度模範生,和這個班上的風紀股長,他原本就已是皺紋滿額的臉更蹙緊了。

  洪詩涵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台上的狐狸老師,然後再轉頭看著幾近怒髮衝冠的吳羽婷,她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對不起老師,因為我的鼻子對香水、古龍水之類的東西很敏感,稍微刺激到就會噴嚏連連,一發不可收拾,所以我才會和洪詩涵換位子的。」吳羽婷緩緩吸了一口氣壓下即將爆發的怒火,以平順自然的音調回答老師。

  邱翊橙你了不起,想整我是嗎?那我們就來看看鹿死誰手。

  「邱翊橙你噴香水嗎?」不愧是為人師表,狐狸老師立刻舉一反三的將矛頭轉向吳羽婷影射的男主角身上。

  邱翊橙著實沒想到自己會被吳羽婷反擺了一道,看著她臉上得意的嘲弄笑意,他禁不住的揚起嘴角微笑。

  「邱翊橙!」對於他置若罔聞的態度,狐狸老師已經怒火攻心,「你噴香水來上學嗎?」他嚴厲的質問。

  「沒有。」邱翊橙慢條斯理的搖頭回答。

  「那麼是誰擦香水了?你們最好自首,否則被我抓到大過一次。」他站在講台上半瞇起眼睛環視全班同學一周,然後在沒人自首的情況下將目光放在吳羽婷身上,「吳羽婷,你來告訴我是誰。」他命令的說。

  「是……」

  吳羽婷的眼神在老師與邱翊橙之間飄來蕩去,她表現得一臉掙扎,好像她這一老實說出邱翊橙的名字,等會兒自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既恐懼惡勢力,又不得說出違心之論。

  聰明的狐狸老師當然立刻領會她的「盡在不言中」,並為了肯定自己的臆測而走下講台,筆直的走到邱翊橙面前,剎那間陽剛、自然、愉悅的男性氣味瀰漫在他四周。

  「邱翊橙你為什麼說謊?」他非常非常的生氣,正所謂教不嚴師之情,他慚愧自己的學生竟會說謊。

  「我並沒有說謊。」邱翊橙膘了一眼得意的吳羽婷,轉身面對比自己整整矮了半個頭的老師。

  「你還說你沒有,難道這些味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不是。」

  「那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老師剛剛是問我有沒有噴香水對不對?」他直視狐狸老師的眼,口氣平緩,「我回答沒有,這是實話,因為我身上噴的並不是香水,而是古龍水,我想這兩者應該不一樣,基本上香水是兩個字,古龍水卻是三個字,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兩者之間的不同,所以我不認為自己剛剛有說謊。」

  班上頓時響起了高低不一的竊笑聲。

  「你還想強詞奪理!」狐狸老師怒目相向的環視四週一眼。

  「我並不是在強詞奪理,只是在陳述事實。」

  他無奈的聳聳肩,四周的笑聲再度揚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態度?」瞪著他自無尊長的態度,狐狸老師氣得差點沒口吐白沫。

  「我的態度有什麼不對嗎?」邱翊橙無辜的問,眼睛則忙著向周圍對他豎起大拇指的同學道謝,雖然他不知道大伙在杯讚他什麼。

  「你……你下課後立刻給我到訓導處報到。」

  面對比自己年輕力壯的學生,狐狸老師根本威嚇不了他,只能在轉身回到台前上課時恨恨的撂下狠話。

  現在的學生真是愈來愈目無法紀了,等他到訓導處報到後,非要好好教導他質師重道這四個字怎麼寫!「他要我到訓導處做什麼?」邱翊橙納悶的轉頭問洪詩涵,眼角卻不小心瞄到吳羽婷那張幸災樂禍的笑臉。怎麼,去訓導處是件光榮的大事嗎?值得她這麼高興?從吳羽婷開口說她對香水過敏後,洪詩涵就知道今天弄得她一大早心情欠爽的罪魁禍首就是邱翊橙,只是她很好奇這麼一大早的,他是怎麼去惹到吳羽婷的,竟然可以讓她氣急敗壞的採取報復手段,將他送進訓導處約談,而他卻還一臉茫然不知。一點死到臨頭的感覺都沒有。

  訓導處呀,就像是水滸傳裡頭孫二娘開的店子——進不得呀!進一次送一支大過,進兩次準備收拾包袱家當,進三次的話任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只得乖乖滾出學校大門,而這一滾出去即代表你與學園絕緣,因為絕對不會有第二間學校敢收留你,因為聖傑高校出來的學生不是最好就是最壞,至於半路出家的則是窮兇惡極之人,試問有誰敢收留一顆未爆的炸彈?可憐的邱翊橙誰不好惹,竟然去惹吳羽婷,他怎麼會這麼白癡呢?不過好在他長得一表人才,就算真被聖傑高校驅逐出境,欠缺學歷背景的他至少還可以利用那張臉孔討生活,做做舞男、牛郎之類的,總之餓不死就是了。

  「你再耍帥、再耍酷、再噴古龍水呀,我保證不出三天你一定被踢出校門。」她背靠在椅上,以一臉調侃的神色看他。

  「怎麼說?」

  「難道你不知道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本份,不能東噴西噴,噴一堆有的沒有的,啥撈子名牌的香水、古龍水之類的東西嗎」」看他一臉懵懂的樣子,洪詩涵大發慈悲的告訴他。

  「為什麼?」

  「規定就是規定,哪有為什麼的。」她當地有問題。

  「這是什麼見鬼的規定,我以前的學校怎麼沒有一所有這種規定?誰不是噴得一身輕爽的去上學,難道要帶著體臭去薰死人嗎?」

  洪詩涵強忍住爆笑的衝動,低下頭悶笑了好半晌才好奇的抬頭問:「你以前讀的學校這麼好?」

  「好不好我不敢講,但至少比這裡自由一百,不,一千倍。」他誇張的告訴她,「除了女孩子不能穿得太暴露,不能帶武器上學之外,學校幾乎不干涉個人的喜好,那管你噴香水這種小事。」

  「真的?」洪詩涵驚訝的瞠大了雙眼,「你的學校叫什麼名字,在哪裡?有這麼好的學校我怎麼都沒聽過?」

  「這種學校很普通呀,美國就到處都是。」

  「去你的,你在耍我!」洪詩涵的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

  「沒有,我沒有騙你,至少我回Taiwan之前在New York所讀的學校就是這樣,沒有亂七八糟的規定……」

  「搞了半天你英文之所以這麼好是因為你在國外待過。」洪詩涵打斷他說。

  去他的,害她昨天因為英文比不過他而鬱抑半天,「喂,你連洋墨水都喝過了,幹麼跑回台灣讀普通高中,難不成你想和我們去擠大學窄門?還是另有目的?」

  「老實說我是為了吳羽婷來的。」看了她一眼,邱翊橙神秘兮兮的小聲說。

  「什麼?」

  「我被她吸引住了,所以才會忍不住頂著十九歲的超齡來讀高中的。」

  「放你的狗屁!」她才不相信哩!

  「你是因為你的中文程度連國中都畢不了業,想讀國中重修卻沒有學校要收留你這個老學生,你才會到這裡讀高中的,我說的對不對?」

  「你真聰明。」他一臉戲謔的稱讚。

  「屁話!」她撇嘴狠狠的瞪他一眼,晶亮的雙眸卻在笑,她突然發覺邱翊橙人還不錯,至少交談起來不會惹人厭,「喂,你若真想順利從這個學校畢業,我勸你少去惹糖果,否則頁的不出三天你就要跟我們Say good—bye。」她好心的警告他。

  「你這樣說她,好像她是隻母老虎似的。」他笑著,這是他在聖傑高校的第一個朋友。

  「聽不聽隨你,反正我已經給你警告了,如果你到時候真的被踢出校門的話,請你不要找我哭訴。」

  「如果我能順利畢業想大肆慶祝的話,能不能找你?」

  「當然,不過只怕我這輩子永遠等不到這一天。」

  「你真是對我太有信心了,我真不知道……」

  「你們到底要講多久!」半截白粉筆隨著這聲咆哮飛射而來,邱翊橙眼明頭快的閃了開來。

  狐狸老師站在講台上朝他們破口大罵,「我睜隻眼閉只眼的等你們自覺,你們卻愈講愈大聲,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洪詩涵,你自己是風紀股長卻以身作賊,你要大家以後怎麼服你?邱翊橙,本來我還考慮記你一支警告以茲警惕,但你卻一點也不自愛,我告訴你,這支大過你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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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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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中午休息時間,洪詩涵將睡了三堂課的吳羽婷由保健室裡挖了起來,拉著她走到操場邊的樹蔭下席地而坐吃午餐。

  「說吧。」吃七分飽後的她開始有力氣說話。

  「說什麼?」吳羽婷翻動著便當盒,將裡頭的好料一點一滴的送進嘴巴裡。

  「今天早上的事呀,我們班上的邱大帥哥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罪你,又因為什麼得罪你,竟然讓你狠心送他一支大過當紀念?我好奇死了。」洪詩涵的表情就像集合了全天下的好奇似的,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她。

  吳羽婷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吃便當。

  「糖果!」洪詩涵受不了她的默不作聲,一把搶過她手中的便當,「你要不要跟我說啦?」

  「至少等我吃飽吧!」吳羽婷將她手中的便當盒奪了回來,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那快吃,快吃。」洪詩涵興奮的催促著,銅鈴般的雙眼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瞪著她看,像是在監視她是否有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便當似的,「快吃呀!」

  「你這樣瞪著我,要我怎麼吃得下?」吳羽婷呼了一口氣,頹然地放下便當盒反瞪她。

  「那我不瞪你了,你快點吃。」洪詩涵立刻轉頭背對她。

  「你早上不是和他談得很愉快嗎?他難道什麼都沒跟你說?」吳羽婷並沒有繼續吃便當,反而拿起橡皮圈將它圈好,起身將它連同洪詩涵吃的一同拿到垃圾桶去丟。

  「他?」洪詩涵愣了一下,然後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說的是邱大帥哥呀。他如果有告訴我前因後果的話,我也用不著在這裡煩你了,你說是不是?」

  「邱大帥哥?你今天早上之前還連名帶姓的叫他,什麼時候他改名叫大帥哥了?」

  「你不覺得他真的長得很帥嗎?」

  「別忘了你的鮪魚。」

  「欣賞欣賞,純粹只是欣賞而已。」洪詩涵好笑的瞅著她,「幹麼,你吃醋啦?」

  「那種爛男人、登徒子值得我為他吃醋嗎?」

  吳羽婷無聊的瞥她一眼,「我只是不希望我最要好的朋友淪落傻瓜族的一員,粵歡上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虛有其表的無恥之徒罷了。」

  「他是真的得罪你了不是嗎?」洪詩涵笑著,「其實邱翊橙並不是真的一無可取,只要和他交談就會發現他思路清晰、見解獨到,比一般同年齡的男生成熟很多,雖然有時候會裝傻胡亂,但依然隱藏不了他銳不可擋的才氣,我懷疑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十九歲高中生。」她若有所思的說著,神情間掠過一抹崇拜。

  「怎麼我才睡三堂課,你對他的瞭解卻突發猛進,好像研究了他一輩子似的。」她瞄了洪詩涵一眼,對於邱翊橙,這兩天相處下來的結果,她除了感覺到他下流、無恥、無聊、虛有其表之外,她可一點都不認為他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這就是所謂的患難見真情。」她想到早上第一堂課兩人聊天聊到被狐狸老師刮一頓的事,「對了,黃瑤瑤……」

  一聽到黃瑤瑤,吳羽婷立刻緊張的環視四周,在沒見到那個天真可愛卻無比可怕的學妹後才放心的轉頭抱怨。

  「你沒事幹麼提她呀?」她猛拍心臟安撫自己狂跳的心。

  「她早上有來找你,好像是來聽你的答覆的樣子,見你不在位子上,她好傷心哦。」她嘲笑的說。

  吳羽婷撇了撇嘴。

  「還記得我們昨天的A計劃嗎?」

  「那個計劃不是在昨天就已經胎死腹中了?」

  她心情有些郁卒。

  一想到黃瑤瑤,她好不容易睡三堂課才睡來的好心情頓時又飛到九霄雲外去。老天,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新學期開學才不過兩天,她的心情就已跌落十八層地獄之下,摻到了極點,可惡!她八成犯沖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倒楣被一對曠男怨女給纏上,她想下午她乾脆請假外出,找間廟拜一拜,或者找個啥撈子的算命大仙幫她改運去霉算了,只是她懷疑這方法有沒有效。

  真是煩死了!「喂,你先不要郁卒,聽聽我的A+計劃怎麼樣?」她神秘兮兮的故作姿態。

  「什麼A+計劃?」她沒什麼精神的看洪詩涵一眼,然後逕自低下頭在身下的草地裡尋尋覓覓,活像是這一堆青草中長有她最需要的忘憂草似的。

  「就是比A計劃高一級的計劃叫做A+計劃。」洪詩涵為自己特別的解釋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A計劃是胎死腹中,A+計劃如果比它高一級的話,那大概是懷孕十個月後生出一個死胎吧。」吳羽婷低頭玩著草,提不起力氣的喃喃自語。

  「呸呸呸,你別這麼烏鴉嘴行不行,我都還沒說出我的計劃,你就觸我霉頭。」洪詩涵受不了的瞪她一眼,「請你記好,不管A計劃或者是A+計劃,為的可都是你,你若希望它無疾而終,我也沒話說了。」真不曉得她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說說你的A+計劃吧。」見她一臉好心沒好報的抱怨臉色,吳羽婷妥協的提起精神。

  「既然結果是死胎,我看我還是省些力氣別說的好。」洪詩涵看了她一眼,故意拿她剛剛的話來砸她。

  「別鬧了,」吳羽婷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你不是那種會將自己精心策劃的傑作一輩子鎖在心裡面獨自欣賞的人,你是那種敝帚千金卻又要強迫與人分享的人,天知道那枝爛掃把送人,別人都要考慮收了以後要丟到哪兒,會不會突增垃圾……」

  「老套了,你的激將法對我沒用的。」洪詩涵哼了哼,揮揮手打斷她的嘲弄。

  「那這樣呢?」

  看她一眼,吳羽婷突如其來的跳起身往她胳肢窩搔癢,洪詩涵一個不察被抓個正著,一瞬間尖銳的笑叫聲溢滿四周。

  「你說不說?」吳羽婷一邊搔癢一邊逼問她。

  洪詩涵的身子以不可能的姿勢扭曲著躲避吳羽婷的攻擊,怎奈她怎麼閃怎麼避還是逃不過吳羽婷那雙魔手。

  「別鬧了糖果——拜託不要了——糖果!」她氣喘吁吁的尖聲大叫。

  「你再賣關子呀。」吳羽婷停下手,笑得一臉得意。

  「我會報復的。」洪詩涵急喘著,上氣不接下氣。

  「再來?」吳羽婷伸出手靠近她。

  「不要!」她立刻拔高音量的往後退。

  「那你說不說出那個A+計劃?」她研究著自己修長的雙手,然後和悅的抬頭,看著洪詩涵。

  「你這個朋友真是交不得。」洪詩涵嚥了一口唾液後狠狠的瞪她一眼,「我所謂的A+計劃其實跟A計劃有著同樣架構,只不過在A+計劃中我替你找到了你男朋友的最佳代言人——邱大帥哥。」吳羽婷呆愕的瞪著她。

  「當初A計劃的男主角本來設定為鮪魚的,結果因為鮪魚跟我們不同校而作罷,現在A+計劃的男主角邱翊橙可就沒這層顧慮,幾乎完全符合我當初的設想,英俊、瀟灑、優秀、聰明、英文更是一級棒。」洪詩涵洋洋得意的說著,一點也沒注意到吳羽婷愈來愈奇怪的臉色,「有他來當你的另一半,我想別說黃瑤瑤了,就連校外那些對你死纏爛打的臭男生都可以一網打盡,絕對沒有人可以把我們的邱大帥哥比下去的。」她一口氣說完,並邀功的看著她,「不錯吧?你覺得我的A+計劃怎麼樣,是不是酷斃了?」

  「是呀!真是酷斃了。」吳羽婷齜牙咧嘴,心中好不生氣。

  「真的?可是你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洪詩涵發現她臉上的表情跟她所說的話根本就不搭,但是自己想不透是為了什麼,這明明是個完美無缺的計劃呀。

  吳羽婷撇撇嘴角,「你這個A+計劃的內定演員允諾參加演出了嗎?」她指的是邱翊橙。

  「這個你不用擔心,大師出馬莫敢不從。」她拍拍胸脯保證。

  「是嗎?」吳羽婷懷疑的看著她。

  「我說過這你不必擔心,絕對沒啥大事難得倒大師我的。」她一臉信心十足。

  「你可別忘了我今天早上才送他一支大過,他一定恨死我了,又怎麼會同意你的A+計劃幫我?更何況他捨得放棄那種眾星拱月的感受嗎?你別太有自信。」吳羽婷提醒道,又忍不住納悶的問:「你的信心從哪裡來的?」

  「這裡,以及這裡。」洪詩涵指著自己的心,然後轉指向她。邱翊橙想追吳羽婷,這種可以培養感情的事他怎麼可能會放棄?「你發神經啦!」吳羽婷瞪她一眼。

  「你不相信我能叫邱翊橙乖乖點頭?你要不要賭賭看?」她挑眉。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這個計劃根本行不通。」

  「為什麼?對於這個計劃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她皺起眉頭專注的盯著吳羽婷,她可不想自己辛苦想出來的法子不明就裡的胎死腹中,好不容易才找到邱翊橙這個最佳男主角,為什麼她會說行不通?是哪裡行不通?「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和邱大帥哥非常、極度、世界級的交惡嗎?」吳羽婷歎了一口氣,無奈的再度聲明,「水火不容這句話你聽過吧?這句形容詞就像是特別為我和他所訂作的一樣。」

  「沒那麼嚴重啦。」她根本不在意。

  「今天早上的事就是最好的證明,我們相處五分鐘不到,他就可以讓我氣得送他一支大過,你覺得嚴不嚴重?」真傷腦筋,其實她只是想警告他一下而已,沒想到他竟笨得向狐狸老師挑戰,唉,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洪詩涵十分好奇。 一切說出。

  洪詩涵聽完後大大的笑了幾聲,「他是故意的啦,你怎麼這麼禁不起逗弄?我還以為他做了什麼死也彌補不了的錯事,原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家子氣呀?糖果。」洪詩涵笑溢滿面的歪斜著頭睨她。

  吳羽婷靜默了一會兒後,歎了一口氣,「大概是因為我媽要去巴黎做服裝秀吧,她這次離開後要三個月才能再回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洪詩涵點頭,終於知道她今天早上會反常的原因。

  現在想起來吳羽婷也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邱翊橙也沒那麼罪大惡極,最主要是她的心情鬱悶,再加上他的挑弄,才把事情弄到這個地步,「怎麼辦?我好像對不起他耶。」她皺起眉頭看向洪詩涵。

  「放心,我說過他一點也不介意早上的事,倒是現在你還會覺得自己和他八字不合水火不容嗎?」綻放一抹淘氣的笑容,洪詩涵調皮的問。

  「A+計劃?」吳羽婷看向她。

  洪詩涵笑盈盈的朝她點頭,看來大勢抵定,就等主角粉墨登場了……

  吳羽婷與邱翊橙交往的消息如火如荼的在校園內燒了起來,愛慕吳羽婷的男生在比較後黯然求退,問題之最的黃瑤瑤也在邱翊橙毫不憐香惜玉的強勢作風下,淚流滿面的放手,A+計劃可以說是在掌聲中精彩的落幕,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A+計劃衍生出的問題卻是任何人都料想不到。

  「怎麼了?」

  「我的書又不見了。」吳羽婷看了洪詩涵一眼後苦笑。

  第三次,這是這個星期來她的書第三次放在抽屜裡卻不翼而飛,第一次時她以為自己忘了帶書,第二次時她揚聲詢問班上有沒有人看見她的書,而這一次她不會再傻得把這件事當成意外。

  自從和邱翊橙交往的風聲傳出去,再經過黃瑤瑤事件的證實之後,她身邊便開始有小意外發生,東西不見、無聲電話、匿名恐嚇信,例如走路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倒,下樓梯不小心被人撞一下,或者在回家路上遭受不明人士攔阻之類的,由此可見邱大帥哥的,魅力實在太可怕。

  「是誰在惡作劇?」邱翊橙不解的問。

  「不是你嗎?」洪詩涵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想和糖果並桌坐,所以把她的書藏起來了?快拿出來!」

  「我才沒那麼無聊。」邱翊橙看了她一眼,然後嘲弄的問著吳羽婷,「不會是因為你想和我坐,所以自己把書拿去藏起來吧?」

  吳羽婷受不了的白他一眼,拿他剛剛的話砸了回去,「我沒你那麼無聊。」

  這陣子因為A+計劃的關係,她不得不和他合演一出愛的進行式,原本她以為熱戀的愛侶必須把噁心當飯吃,把甜言蜜語當菜配,才能讓人信以為真,所以她早就有一些基本犧牲的準備,只是沒想到他竟正人君子的沒乘機揩油佔她便宜,為此她對他的好感不知不覺間又增了一分。

  現在的他們是朋友,就像死黨般要好的哥兒們。

  「別不好意思了,我的胸膛只為你敞開哦,來呀。」他張開雙臂噁心兮兮的對她拋媚眼。

  吳羽婷從抽屜裡拿了一本書向他砸了過去; 「謝謝你的抬愛,小女子敬謝不敏。」

  「哎唷!」邱翊橙假惺惺的哀叫一聲,「敬謝不敏也用不著拿書砸我吧?痛死我了。」

  「痛死你最好。」洪詩涵幸災樂禍。

  他捂著胸口喃喃地念道:「難怪有人說最毒婦人心。」

  「你說什麼?」洪詩涵對他吹鬍子瞪眼的。

  「邱翊橙,你為什麼最近改變以往對女生溫柔體貼的態度?」吳羽婷突然問,最近除了她以外,他沒對其他女生和顏悅色過。

  「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怎麼還可以對別的女生好?」他沒正經的回答她。

  「那是演戲。」她沒好氣的說。

  「你有沒有聽過假戲真作?」邱翊橙笑嘻嘻的看她,「我可從來沒將這一個月來的一切當作是在演戲喔。」

  「哦,是嗎?」吳羽婷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

  「怎麼,你感受不到我灼熱的溫度嗎?」他挑逗的看著吳羽婷。

  「抱歉,我這個人一向耐高溫。」吳羽婷無動於衷的看了他一眼。

  「再耐高溫的人也會有個極限,我有信心可以等你溶化。」

  他不正經的表情下隱約透露著決心與毅力,讓吳羽婷沒由來的心跳了一下,而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她倏然起身朝他比了個你腦筋有問題的手勢,接著便俐落的收拾桌面上的文具塞進書包,背起書包就飄往後門走去。

  「糖果,你要去哪裡?」洪詩涵感到莫名其妙,不是對話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說走就走。

  「幫我向老師請假,就說我頭痛先回家了。」

  吳羽婷頭也不回的朝她揮手。

  「你又要蹺課?」

  「是請病假。」吳羽婷回頭更正,「麻煩你了,我們明天見。」

  「喂——咦,邱翊橙,你要去哪裡?」來不及叫住吳羽婷,另一個背起書包的人影卻又遮住了整個後門的視線,洪詩涵瞠大了雙眼。

  「女朋友頭痛,我這個男朋友怎麼還有心情上課呢?」邱翊橙回頭笑道,「當然是送她回家啦!」

  「你也要蹺?」

  「不,是請假,請事假送女朋友去看醫生,以及回家。拜。」

  「喂、喂……」

  「喂,上車吧。」

  看準她翻牆離去的方向,邱翊橙從機車店拿回哈雷後,不消片刻就追上她修長的身影。

  「你……」吳羽婷猝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

  「不認識我?」邱翊橙拿下頭上的安全帽,對她露齒笑。「不會吧,我們也才不過分開五分鐘,你的腦袋瓜子應該不至於如此不濟吧?第一名。」

  「你別這麼無聊行不行?」

  「咦?我做了什麼事嗎?」

  「多的是。第一、跟蹤我;第二、嚇我:第三、露出像白癡一樣的傻笑;第四、騎這種自以為拉風卻只會製造噪音的車子,現下已經不流行哈雷了,你不知道嗎?第五——哎呀,你幹什麼?!」邱翊橙突然罩到她頭上的安全帽打斷了她源源不絕的話,嚇得她驚叫出聲。

  邱翊橙笑著將她拉到自己跟前,不容她拒絕,霸氣卻溫柔的替她扣上安全帽扣環。「聽你說話的樣子,似乎還有上百條我所做過的無聊事等著讓你說出口,既然這樣,我們不如找個比較舒適的地方坐下來說,來吧,上車。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他又補了一句。

  吳羽婷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表情瞪著他。

  「你的膽子不會這麼小吧?」他挑眉道,「或者你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果我要對你做什麼事的話,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所以……」

  「你犯不著用激將法,我是不會上當的,」吳羽婷撇撇唇,並伸手解開硬是被他套上的安全帽,怎知他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將她攬坐上車,並在她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之前催動油們急駛而去。

  嚇得她頓時花容失色,反射性的環住他的腰身,並驚叫出聲。

  「激將法?如果你以為我會用這種落伍的老方法,很抱歉,我都用強迫的。」邱翊橙在她的尖叫聲中咧嘴大笑。

  「我跟你有仇嗎?你一定要害死我才甘心嗎?邱翊橙。」在確定自己穩得不會掉下車後,吳羽婷驚魂未定的怒罵,環住他腰身的雙手更是像要報復般的緊掐著他。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雙手掐的地方是他的脖子,而不是腰。

  「害死你?我怎麼捨得?」

  邱翊橙哈哈大笑,「倒是你,你想掐死我是不是?」

  「沒錯,不過我突然發現我掐錯了地方,也許我該將手往上移……」

  「別鬧了,你是真不想活了是不是?抱緊我!」感覺她環在自己腰間的雙手突然間鬆開來,邱翊橙驚得立刻伸出一隻手將她的雙手抓回原位。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難道說我自己不想活也不行嗎?」

  「不行。」他霸道的說。

  「哼!」吳羽婷冷哼了一聲,然後沉靜了一會兒,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到底要載我去哪?」

  「載去賣。」

  「我這種貨色賣不了多少錢的。」吳羽婷冷哼一聲,「不如我們來打個商量,你把我放下來,我把我帳戶裡的錢全領給你,我保證那些錢絕對超過你把我賤賣的價錢,」

  「別把自己看得太廉價。」

  「你怎麼知道我把自己看廉價了?你知道我戶頭裡有多少錢嗎?」

  「再多也不可能上億吧?」

  「不會吧,我在你眼中竟然這麼值錢?呵,如果你真想用我來換上億元的話,也許下輩子吧。」

  「我已經告訴你別把自己看得太廉價了,你的身價少說也有上百億。」

  「哈!哈!」

  「你不信?」

  「天下紅雨、六月下雪再加上太陽打西邊出來的話,我就信。」

  「用不著這麼麻煩,再用不著多久的時間你自然就會相信我今天所說的話了。」邱翊橙縱聲大笑。

  吳羽婷臉上寫著疑問,卻沒有再搭腔。

  上百億的身價?呵,她老爸又不是王永慶,她哪來的上百億身價?況且就算拿身為名模的老媽去賣,可能都賣不到那種價錢,她這個只懂得花錢的黃毛丫頭又能賣多少?一百萬?如果不被殺到五十萬她就要偷笑了。上百億,簡直是癡人說夢話!不過話說回來,邱翊橙這個人可一點都不像個癡人,與她一比,他的聰明才智有過之而無不及。

  「到了,下車吧。」

  何處?答案似乎揭曉了,只是他載她到這裡來做什麼?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間位於天母的別墅應該就是他家才對。

  吳羽婷轉頭看著四周的景致,石桌雅亭、歐式小花園、植滿向日葵的窗口與爬滿庭階兩側美而不紊的蔓草,這些似乎只有在樣品屋的照片中才看得到,美不勝收的景致讓她歎為觀止。

  「喜歡這裡嗎?只要嫁給我,你就可以一輩子住在這間屋子了。」不知何時。他已經將機車停進車庫,轉身站在她身旁,意猶未盡的盯著她讚歎的表情。

  吳羽婷立刻板起臉孔,瞪了他一眼,「你帶我到這裡來做什麼?」

  「進來再說。」

  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都已經跟他到這裡了,吳羽婷當然不會在意那臨門一腳,她瀟灑的跟他進屋。

  「這次不質疑我的品德,不擔心我會對你做出什麼事?」

  「不,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證實自己的身手而已。」她對他微笑,瞇成彎月形的雙眼中隱隱閃著狡黠之光。他大概不知道她有柔道一段的身手吧。

  邱翊橙笑了笑,關於她的事他是顯少不知道的,但是如果她以為以她柔道一段的身手就想擺子他的話,她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怎麼樣,還滿意吧?」進屋後,吳羽婷一雙慧黠的美目沒休息過,而邱翊橙只是噙著笑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吳羽婷沒有回答,因為現下有一個東西吸引住她的目光,她走向前,拿起電話機一旁的相框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滿臉懷疑又防備的猛盯著他。

  「這是吳映潔?」

  「沒錯,很美吧。」邱翊橙不動聲色的望著她。

  「你迷她?」

  「你不會是在吃醋吧?」他笑得邪氣。

  「你看到我現在嘴巴有在吃什麼東西嗎?」她沒好氣的反問,然後將手上的相框放回原位,坐進沙發中。「你都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連杯茶水都沒有。」

  「客人?我以為你是我女朋友,那些客套可以省略。」

  「因為是女朋友,所以基本禮貌就可以省略?我真替你女朋友感到可憐。」她嘲弄著。

  邱翊橙笑了笑,突然隱身於一扇門後,在幾秒鐘後才又帶了兩罐飲料出現在她面前。

  「喏,別再說自己可憐了,可樂和礦泉水你想喝什麼?」他放了個玻璃杯在她面前。

  「我要喝茶。」吳羽婷故意為難他。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神秘的一笑,邱翊橙不知從哪裡變出一瓶古道烏龍茶替她斟滿杯。

  吳羽婷無話可說,只能狠瞪著他。

  邱翊橙佯裝視而不見的灌了幾口可樂後,突然拿起電話機旁的相框看了埋頭的吳映潔幾眼後,語驚四座的開口,「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像她?」

  吳羽婷微僵了一下,卻在最短時間內恢復正常。

  「你說誰?吳映潔?」

  他揚眉點頭。

  「如果我說沒有你信不信?」

  他點頭,然後突如其來的伸手扯開了她的辮子。

  「你幹什麼?」

  他不容她抗議的弄散她的頭髮,再將它們微撥到前方蓋住她的雙耳。「這麼簡單的偽裝,卻可以欺瞞這麼多雙眼睛,實在不可思議。」他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他的眼神讓吳羽婷感到不安,她揮開他的手迅速地將長髮編成長辮,但他接下來的話卻令她忙編辮子的雙手頓時僵在半空中。

  「她曾告訴過你,你的父親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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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父親?」吳羽婷呢喃著抬頭看著他,面上有著一秒鐘的茫然,「我在說什麼笑話?哪有人不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她將目光拉到地板上輕鬆的說道,但事實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小時候對媽媽的記憶一直只有哭泣,她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而哭,卻清晰的記得她哭泣的面容以及抖動不已的肩膀。

  記憶中,她從不曾問過媽媽她的父親是誰,但是不問並不表示她不好奇,她只是不想傷害媽媽而已,畢竟對她來說媽媽是她的一切,她何必為了一個無緣的父親去戳痛媽媽不是嗎?他輕笑一聲,似乎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你父親是誰,你信不信?」

  吳羽婷在一瞬間抬起頭看他,他正朝著她微笑。

  「想知道嗎?」他輕聲地問著她,可是他怎麼會知道她的父親是誰,以及那人、她和吳映潔的關係,他怎麼能憑空猜測,甚至想探入她內心中挖出她的秘密。

  吳羽婷的面色以嚴肅取代,她專注地研究他眼睛,想自從中找出一些端倪。

  「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她微瞇雙眼的問。

  「你很愛你的母親吳映潔,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嗎?」他臉上微笑不變,話語中滿含深意。

  「你究竟是怎麼知道吳映潔是我母親的?」不再否認這個事實,她緊盯著問。

  「你父親那裡。」

  「我……」吳羽婷面帶驚訝,表情僵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父親?難道說他認識她父親?怎麼可能,連她都不知道她父親是誰,他這個莫名其妙的轉學生又怎會知道國際名模吳映潔的秘密呢?「別開我玩笑了!」她斥聲喝道。

  「你不信?」

  「憑什麼我要信?」

  「至少憑我知道你是吳映潔的女兒這個秘密。」他輕佻眉。

  吳羽婷瞪著他,眉頭不知不覺間皺了起來。

  「邱翊橙,如果你還想繼續當我的朋友,就別再賣關子,把一切說清楚。」

  「我可不可以換個要求,如果你肯給我——你男朋友一個夢寐以求的熱吻的話,我就把一切說清楚怎樣?你知道在國外都是以擁抱和接吻來表達愛意的。」他的嘴邊突然浮現一個感性的微笑。

  吳羽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到底說是不說?」

  「一個吻。」他一臉執意。「事實上,我覺得我接下來所要告訴你的一切值得更好,例如一個承諾,承諾你將永遠屬於我。」

  「很好,我突然決定一輩子都不想知道你接下來所要說的事。」她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朝他咧嘴一笑後,站起來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為了你母親將來的幸福,難道你連犧牲一個吻都捨不得?」他在她身後喊著,口氣中有著篤定。

  吳羽婷倏地轉身面對他,一個卑鄙的笑容正在他臉上可恨的展露著。

  「還是你根本連初吻都沒有嘗試過,」他深邃的眼眸盯住她,嘴角微微地又揚了些許,讓原本卑鄙的笑容頓時變成了邪惡的,「所以你在害怕?」

  「誰說的!」吳羽婷頓時激怒的大叫,這個可惡的混蛋竟敢說她在害怕?他也不去探聽探聽她吳羽婷是何許人,她會有不敢做的事?「事實勝於雄辯。」他簡單撂下一句,挑釁的意味濃厚。

  吳羽婷真想一巴掌打掉他臉上大剌剌的挑釁表情,然而,她卻突然放下肩上的書包,轉身走到他面前。

  他抬頭注視著她,俊逸的雙眉挑得挺高,等待她接下來的舉動。

  她研究了一會兒,決定到底要坐落他左邊,或者是右邊的位子和他接吻起來會比較方便些,最後她卻選擇了一個最火熱的位子——他腿上落坐。反正,她已經決定即使這是她的初吻,她也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恥笑她毫無經驗的生澀。

  邱翊橙拚命的嚥下已衝到喉嚨間的緊張低吟,老天!她是不是想殺了他呀,竟然這佯突如其來的坐到他大腿上,她難道不知道他雖然未滿法定年齡二十歲,卻也是一個有情有欲的男人?她一定是想害死他。

  雖然已下定決心,但是沒有經驗就是沒有經驗,吳羽婷完全不知道接下來她到底該怎麼做,只能直愣愣地目光停在他雙唇上。

  她專注的目光讓邱翊橙感覺到自己的生理變化,他的心跳顯著加速,呼吸變得急促,下體更是急切的抵在他褲襠間。

  低吟聲再度差點從他辱間溢出,他竭盡所有力氣的抑制。

  「怎麼了,你不會是臨時想退縮吧?」

  本只是想稍微揶揄她一下,沒想到因欲望而瘖啞的嗓音出口後卻成了嘲諷。他看到她霍然對準他的雙眼中閃過一抹憤怒,然後她就突然傾身覆住他的雙唇。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吳羽婷雖然沒有接吻的經驗卻也在螢光幕上看過不少吻戲,所以當她的唇覆上他的之後,第二個舉動便是伸出她的丁香小舌輕觸他的嘴唇。

  她這個動作擊潰了邱翊橙所剩無幾的自制力,火辣辣的欲望在一瞬間撩起,他加深了兩人之間的吻,熾熱、強烈而且性感。他自由的一隻手圈在她腰間將她盡可能的壓向自己,另一隻手則在她頸背處撫弄。

  這就是所謂的接吻嗚?吳羽婷渾沌的想著這不可思議的接觸,難怪情人們會熱中,這種感覺很親密,又帶點愉悅。她喜愛的向他靠近。

  她愉悅的低吟衝擊著邱翊橙,十九歲血氣方剛的欲望驅使著他為她瘋狂。他不能自主的將她平放在沙發上,雙手由制服下擺滑入衣內覆住她的胸部。

  然而就在此時,他突然停止繼續揉捻她蓓蕾的動作。

  「邱……翊橙?」

  他猶如突然被電到般的跳起身,迅速背對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該死的,他在做什麼?!

  「怎麼……了?」吳羽婷慢慢地從沙發上坐起來,茫然的雙眼注視著忽然推開她的他。

  「對不起。」他背對著她用力的喘氣,並為自己失控的行為道歉。

  吳羽婷並不懂他在說什麼,直到她俯首發現到自己衣衫不整時,才倒抽一口氣以顫抖的雙手將衣服穿好,然後正襟危坐的低下頭。

  沉默伴隨著他微急的喘息聲在一瞬間主導了大廳中的一切,邱翊橙忙著控制體內中波濤洶湧的欲望,吳羽婷則忙著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懊惱不已。他們一致的思緒是: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竟然讓一個吻發展到差一點……

  天!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呀?尤其這還是他們之間連牽手都不曾有的第一個親密接觸,這實在是太不像自己的個性了!「我——」兩人突然異口同聲的開口。

  邱翊橙轉身,而吳羽婷抬頭,當兩人四目交流時,不知是誰先揚起了唇角,也不知是誰先讓笑聲衝出了喉嚨,就在頃刻間,笑聲盈滿了整個大廳。

  邱翊橙笑著跌落在她身旁的座位上。

  「有了今天這層關係後,看你以後還怎麼否認我們不是男女朋友。」他凝視著她的深邃雙眼中有著無比堅定的深情。

  「你少自以為是,如果一個吻就可以讓你以男朋友自居,那我可不可以請問你到底有多少老婆?」意思是指他和多少女人做過那檔事。

  「呦,這麼快就開始跟我翻舊帳了?看來你也承認了,對不對?」他曖昧的朝她拋了個媚眼,身體還不住的朝她傾過去。「對你大頭啦!」吳羽婷毫不留情的將他推開。「好了,吻也吻過了,你該告訴我的事可以說了吧。」

  帶笑的表情突然慢慢地被嚴肅所取代,邱翊橙十指交叉的放在雙腿間,身體半傾臉半側的凝望著她。

  「在我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之前,你可否先告訴我對於你父親,你知道些什麼,以及你對他的看法?」他認真的問。

  吳羽婷看了他一眼,然後毫不做作的一聳肩。

  「老實說我什麼也不知道,因為我媽媽從不曾在我面前提起過他。父親在我生命中是不曾存在過的角色,我的看法是好奇大於怨恨——如果這是你想知道的,因為我有一個全天下最好的媽媽,缺乏的父愛都被她過甚的母愛給取代了,所以……」她再度以一個聳肩作答。

  「據我所知你媽媽從事模特兒行業來維持家計,不是嗎?她有時間照顧你嗎?」

  他的話讓吳羽婷忍不住想起這些年來媽媽對她表現母愛的方式,她的唇邊不自覺地噙起一抹超乎年齡的動人微笑。

  「別懷疑,」她對他解釋,「雖然她一年十二個月至少有十個月不在我身邊,但她所付出的愛和關心卻是一般母親比不上的。」

  「她看起來並不像個母親。」

  「許多事是不能由表相來判斷的。」

  也對,吳映潔是一例,他叔叔也是一例,邱翊橙想。想當初又有誰會相信一個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能一肩挑起寰宇集團和養育他這個毛頭小子呢?結果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如葉瑜在單親家庭中長大,卻比任何在雙親家庭中長大的孩子更開朗活躍,更惹人心動一樣。

  「對你這個未曾謀面的父親,你可曾想過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他若有所思的問。

  吳羽婷輕輕地蹙起了眉頭。「曾經,我想過他也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不過拜你所賜,這個想法在半小時前被你打散了。至於現在我最好奇的是,當初他為什麼會拋棄媽媽和我?你有這個答案嗎?」

  邱翊橙搖頭。「關於這個答案,除了你父母外,我想世上恐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麼就說你知道的部份吧。」她直視他雙眼,「我父親是誰,他現在人在哪裡,他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我的存在,為什麼知道我的存在卻從未關心過我,還有你究竟跟他是什麼關係?」

  「毫不浪費時間不是嗎?」她連珠炮的問題讓邱翊橙忍不住的揚了揚眉,頓時讓他嚴肅的臉龐恢復桀騖不馴的年輕。

  吳羽婷還他一個揚眉的動作,意思是:知道了你還不快說!邱翊橙微微一笑。「聽過寰宇集團嗎?」

  「當然。」葉瑜點頭,「我媽媽所待的炬焰模特兒經紀公司便是它旗下的關係企業,不過你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你覺得呢?」

  「我……」吳羽婷霍然瞠大了雙眼,「可惡!你不是在告訴我寰宇集團跟我父親有關係吧?」

  「沒錯。」邱翊橙噙笑的點頭,一雙晶亮的眼睛等待著她接下來所要發表的驚人之語,畢竟沒有人會在聽說自己的父親跟國際知名的寰宇集團有關時,用上「可惡」這兩個字的。

  「不要告訴我媽媽之所以被保護得這麼密不通風,連她有我這麼大一個女兒的秘密都沒人知道,全是因為他。」

  邱翊橙不置一言的微笑點頭。

  「可惡!那就是說其實我父親一直都待在我媽媽身邊,沒有離開過她,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不。」他搖頭,「據我所知,在你母親未成為炬焰模特兒經紀公司旗下的模特兒前,叔叔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叔叔?」吳羽婷無法忽略這兩個讓她睜大雙眼的字。叔叔?這麼說他們倆是堂兄妹子,而他竟然還吻她,甚至於害她喜歡上他,這個……

  「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因為我是被領養的,」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邱翊橙開口解釋。

  「領養?」

  邱翊橙笑了笑。「就是因為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叔叔——也就是你父親才會動腦筋想將我們倆湊成一對。」

  「啥?」又是一個令她異想不到的消息。

  「別這麼訝異,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像我這麼優秀的人才,他不將我留給他心愛的女兒才奇怪。」邱翊橙厚著臉皮自賣自誇。

  「你真不要臉。」收起瞠目結舌的表情,吳羽婷又拋給他一個白眼。

  「男人太愛面子是會追不到老婆的。」他忽地盯著她邪笑。

  「廢話少說行嗎?我先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答完呢!」

  「為什麼叔叔知道你的存在卻從未關心過你?」她點頭。「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們。 」

  「什麼意思?」

  邱翊橙聳肩,「這你就得自己問他了。」事實上他也曾經問過叔叔這個問題,但是叔叔當時只是搖頭,並沒有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所以他也不知道。

  「成!那他——我的意思是我父親他現在在哪?」

  「巴黎。」

  「巴……」吳羽婷不由自主的張大嘴巴,好半晌才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因為我媽媽的關係?」

  邱翊橙但笑不語。

  「媽媽是個反應遲頓的笨蛋,竟然連爸爸一直守在她身邊都完全不知不覺。」她喃喃自語的念道。

  「這不能怪你媽媽,因為她並沒有太多機會可以見到我叔叔,而我叔叔偏偏又是個只敢遠觀而不敢褻玩焉的膽小鬼。」他忍不住的暗罵叔叔白癡。

  「真懷疑他們這兩個笨蛋,當初怎麼會生出我。」

  「我也很懷疑。」

  兩人有默契的對看一眼。

  「說了半天,你到現在都還沒告訴我我父親到底是誰,他在寰宇集團裡擔任的是什麼職務,怎麼可以任意跟著我母親在世界各處停留,還有辦法讓世界各國的媒體放棄對名模鬼鬼進行更深入的報導?」雖然心中早有了底,但是她還是不太敢相信。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用不著我再多此一說。」他笑意盎然的盯著她。「現在你還會懷疑自己的身價嗎?」

  「我現在比較懷疑的是,我媽媽腦袋裡是不是少根筋。」吳羽婷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

  邱翊橙不能自己的輕笑出聲,隨即惹來她一記白眼。

  「據你觀察,你覺得他們倆還有可能嗎?」她問,其實在心裡,她還渴望父親的父愛。

  「我對你媽媽不熟,所以無法妄下斷言,但是就叔叔——你父親這邊,我敢斷定他是愛著你媽媽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始終裹足不前,對嗎?我懷疑如果照這樣下去,我大概一輩子得頂著『私生女』這三個字過活了。」她可憐兮兮的喃喃自語,半垂的雙眸卻努力的打著轉。

  「你在打什麼主意?」

  不愧是敢自稱為她男朋友的邱翊橙,認識她不過月餘而已就知道她不是那種會聽天由命的人。吳羽婷忍不住皺了一下鼻頭,對於一下子就被他看穿自己的想法有些不能適應。至於她在打什麼主意?當然是如何撮合父母讓她丟掉私生女的封印。

  「需不需要我幫忙?」

  「你覺得呢?」吳羽婷忽地抬頭看他,眼中閃著精光。

  「再親我一下,我就幫你。」他眼中閃著不懷好意的覬覦。

  「你想死嗎?」

  他邪惡的笑了。

  「除非你想當寡婦。」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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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炬焰模特兒經紀公司的招牌名模在台灣人稱吳映潔,在世界的舞台上卻被喚為Emma,其原因不只是因為她本名中有個「潔」字,而是因為她有著一身無瑕有如凝脂般的賽雪肌膚,即使處在白人世界裡,也無人比得過她的耀眼亮麗。

  入行幾年,從一開始沒沒無聞的在各個百貨公司跑龍套,到被炬焰模特兒經紀公司簽下,有計劃的培訓成為現今享譽國際的名模Emma,她所散發的特殊氣質始終未變。

  她是個讓所有女人既羨慕又嫉妒的對象,也是讓所有女人又愛又恨的對象,因為她雖身為大牌,卻一點也不驕傲;雖受一大堆有權有勢的男人愛慕卻一點也不矯情。

  她待人和善,生活簡單,即使身處在五光十色的環境裡,始終出污泥而不染。讓所有名服裝設計師們愛不釋手,這也難怪所有報章雜誌對她的評價永遠都是一面倒,無一例外。

  她今年三十九歲,模特兒事業卻依然如日中天,一點下滑趨勢都沒有。

  「各位來賓久等了,由KRIAIA主辦寰宇集團協辦的H.T.Fashion服裝秀即將開始,請大家靜心欣賞。」

  光采奪目的舞台上慢慢地響起主持人悅耳的聲音,流暢的音樂立即瀰漫整個會場,兩千年巴黎時尚最受矚目的服裝秀即將揭幕。

  「準備好了嗎?要開始了。」

  前方傳來的激昂催促聲讓臉頰埋在藍襯衫中的吳映潔抬頭,她將襯衫放回看物櫃中落了鎖後,以無比優美的步伐從容不迫地走向伸展台。

  「小薰姐,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問你?」以羨慕的目光望著走向舞台的國際名模鬼鬼,助理張筱婕有些怯卻的問道。

  「什麼問題?」

  「為什麼鬼鬼小姐每次在上台前一定要站在她的實物櫃前?她在祈禱嗎?祈禱表演成功?」她注意到這種情形有好幾次了,不知道在公司資歷較深的小薰姐有沒有注意到。

  「看來你很空閒。」黃瀞怡的目光由舞台上收了囚來,改盯著她的臉。

  「啊?」

  「大家最忙的時候,你卻有時間去注意到這些無聊的小事。」 「不是的,小薰姐,」張筱婕瞠大雙眼忙不迭的叫道,「因為鬼鬼小姐一直是我的偶像,所以每次只要有她在場,我的目光就會不由自主的跟著她,所以才會在無意間注意到她這個習慣,我並沒有在偷懶,也沒有不認真工作,真的。」

  「我又沒說你什麼,幹麼這麼緊張?」黃瀞怡再度將目光移向舞台,此時的鬼鬼正準備折回後台。

  「準備要換的第二輪衣服。」吳映潔吩咐後台所有助理們。

  「是。」

  隨著鬼鬼退回後台,擁有短暫輕鬆的後台工作人員再度陷入備戰狀態,模特兒和助理們手忙腳亂的以最快速度更換衣服與配件,然後模特兒從容不迫的以最優雅的姿態上台,助理們則從容不迫的整理剛換下的服裝,以及準備第三輪要展示的服裝以及配件。

  「小薰姐,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耶。」張筱婕不死心的窩近黃瀞怡身邊,與她——同整理衣服。

  「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要幹麼?」

  「沒有呀,只是好奇。」

  「好奇?難道你沒聽過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

  「小薰姐——」張筱婕忍不住扁起了小嘴。

  看了她一眼,黃瀞怡眸中浮出一絲笑意,對於這個剛進入公司的小助理,她其實是滿欣賞的,因為她不僅手腳俐落,更時時關心別人,就像自己當初懷孕不適,她總會適時的替自己分擔工作,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

  「其實關於鬼鬼姐,我也不是很瞭解,只知道那是她的習慣。」這是她知道的,是唯一,也是全都。

  「面對置物櫃沉思?」

  「不是,」黃瀞怡搖頭,「是在表演前將臉埋在一件藍色襯衫內,感覺就像是某種儀式一樣。」

  「為什麼?」她一臉專注的表情。

  「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曾聽人家說,鬼鬼姐好像把它當成幸福符和護身符。」

  「那件藍襯衫?」

  「嗯。」

  「為什麼?」

  「沒人知道。」黃瀞怡再度搖頭,眼角餘光卻瞥見舞台上的模特兒漸漸退回後台,她就像是反射動作般的立刻揚聲叫道:「他們要回來了,大家動作快一點。」

  後台再度陷入紊亂的戰場。

  服裝秀謝幕後的慶功宴中衣香鬢影,人聲鼎沸,此儀態華麗的模特兒與政商名人穿梭其間,但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依然是名模鬼鬼,不論是記者、企業名人或者是同業。她就像塊磁石般,不由自主的吸引著週遭所有人的目光。

  當模特兒是吳映潔從小到大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她甚至不惜與父母斷絕關係,從此形同陌路。

  可是老實說,能擁有今日的成就,她本身是始料未及,因為只有她知道自己曾經徹底放棄這個模特兒之夢,那是一個烙印在她心底的秘密。

  二十歲那一年,因為大學課業成績的極遽下滑,讓父母察覺到她一心想當模特兒,根本無心於課業,並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情況下走向斷絕關係的死局。

  當時的她雖是個學生,但已有不少經紀公司找上門,所以在有恃無恐的情況下她在父母面前發誓不再踏人家門一步。

  脫離父母的她無拘無束,自然不想繼續大學學業,所以她休學將全副精神都擺在伸展台上,卻沒想到原本找上她的經紀公司在得知她與父母破裂後,現實的對她避不見面,她這才知道原來那些人從頭到尾都只是在覬覦她家的財產,而不是看上她的潛力。

  絕然的宣誓猶言在耳,她逞強也罷,沒臉見父母也好,總之,那個家她是不會回去的,於是她一改驕恣的姿態,憑著一身傲骨獨闖龍潭,並在短短的兩年內創下自己頗為滿意的成績。

  那時她卻遇見了他——Prince。

  別人都說他是個花心的風流浪子,她不信,因為他待她極好,交往過程中也從未對她毛手毛腳或有什麼越軌的舉動,直到她情不自禁的對他獻身前,她們的純愛長達半年之久。那是一段讓她至今都難以忘懷的幸福。

  但是她應該相信得到的就不知珍惜這句話才對,因為在他們發生關係後一個月,他避不見面,電話不接,大哥大不開,她知道自己已成為他的過去式。

  那段戀情雖然短暫卻改變了她的一生,因為她意外的有了糖果。

  才二十一歲,沒有父母的奧援,在模特兒界經濟基礎又未打穩的她在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個小生命時,她簡直要瘋了。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她最後決定找他幫忙,畢竟她肚中小生命的去留他有一半的決定權,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去卻是自取其辱。

  她還記得當時的他就躺在曾和她歡愛的床上,眼睜睜的看著他現任的女友對她冷嘲熱諷的說她不要臉,竟然想到這個爛方法來想綁住他。

  很無辜不是嗎?她只是不想剝奪他該有的權利而已,結果她得到什麼回報?不過別看她外表柔弱好欺負,當時的她可是立即和那個女人大打出手。

  兩個女人猶如瘋了般的拉扯頭髮、互咬對方、互相對罵,簡直就是一場世紀大戰,雖然距今已經十多年,但她依然記憶猶新,那是她有生以來做過最瘋狂的一件事。

  現在想起來,她之所以會這麼瘋狂也許並不全因為對方的污辱,也有可能是懷孕精神不穩的關係,那個被她打的女人還真是倒楣。

  不過換句話說,能被國際知名模特兒鬼鬼出手打的,普天之下還真只有她一人。

  現在想想或許會覺得好笑,但是當時她真的很可憐。隻身一人無依無靠,還挺了一個狠不下心謀的小生命,最後連夢想都不得不放棄。

  從懷孕五個月到糖果五歲,她忘了自己是怎麼渡過那五年的,只是隱約的記得沒有夢的她有如行屍走肉,除了糖果外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牽動她一絲情緒。

  不過老天的安排也真巧妙,她為了糖果放棄了她多年的夢想,卻也因為糖果重操舊葉,繼而重操舊業夢想成真,成為今日享譽國際的名模鬼鬼。

  命運這種東西還真是不可思議,不是嗎?「鬼鬼,恭喜你今晚的演出成功。」

  一杯雞尾酒由天而降的停在她眼前,吳映潔不必抬頭就知道替她遞上這杯酒的人是誰。炎亞綸,一個追求了她五年的英國伯爵。

  「謝謝你,亞綸。」她接過杯子後對他微笑道謝,「我在台下沒看到你。」

  「但我卻有看到台上的你,漂亮極了。」他傾身在她頰上偷得一吻。「有沒有收到我送你的花,喜不喜歡?」

  他沒提她倒差一點忘了,這個人真是瘋了,竟然送了朵鑽石花給她。據他們八卦,那朵鑽石花少說也值千萬美金。

  「亞綸,那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她口氣謹慎,她要他知道不喜歡他這麼做,「你在這兒待一會兒,我將它拿來還你。」

  「不。」他瞬間伸手擋住了吳映潔的去路,「那是送給你的。」

  「我不能收。」

  「鬼鬼……」

  她搖頭打斷炎亞綸未竟的話語,「如果你還想繼續和我當朋友的話,把它收回去,而且別再做這種事了。當然,如果你送我的是鮮花,我會很高興的收下來。」

  「難道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他覺得好無力。

  「亞綸,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她央求的望著他,這麼多年了,難道她一點都不感動?沉默了一會,炎亞綸霍然深吸了一口氣。「好吧,我不強迫你一定得收下那朵花,相反的,你也不能強迫我得放棄追求你的權利。」他退後了一步。

  吳映潔緩緩地搖了搖頭,對於他的堅持與耐力實在沒辦法。

  「隨便你吧。」她無奈的說,「對不起,我累了,想先走一步,」

  「我送你。」

  「我的司機已等在外頭了。」

  「那讓我送你到門外吧。」

  吳映潔點了點頭,反正大家都知道鬼鬼有個深藏不露的司機,無論誰想跟他搶送她回家的差事誰就倒楣。

  告別所有熱情挽留她的朋友們,吳映潔在炎亞綸的陪伴下走出會場,朝大門方向走去。

  對於炎亞綸,她把他當成朋友,畢竟他也追求了她五年之久。因此當走在她身旁的他突然止步時,她自然而然的也跟著停步,並關心的轉身望向他。

  就在那一瞬間,炎亞綸突如其來的將她攬向他,雙唇隨即朝她壓了下來。

  「不要!」吳映潔驚慌的閃躲,雖逃過他強迫性的一吻,卻抵不過他的力大如牛,整個人被他緊緊地擁在胸前。

  「讓我……」炎亞綸依然不肯放棄的拚命想吻她。

  「不,不要這樣,亞綸。」吳映潔奮力的掙扎。

  「鬼鬼我愛你,別拒絕我,讓我……」炎亞綸的話沒有機會說完,一股蠻力卻突然將他整個人往後拉離吳映潔,筆直地往後方地板跌去。

  「敖犬……」吳映潔望向突然出現的專屬司機。

  「鬼鬼小姐,你沒事吧?」莊濠全蹙著眉頭關心的向她詢問,接著以冰冷的眼神瞪向正狼狽的由地上爬起身的炎亞綸,冷聲道:「炎先生,今天這件事我會老實的向我老闆報告,你好自為之吧。」說完,他立刻護著吳映潔往外走。

  「鬼鬼。」

  吳映潔猶豫地停步回頭看他。

  「我是真的愛你,難道你不能給我一點機會嗎?」

  「對不起,亞綸,我只將你當成普通朋友。」

  「可是我愛你,我……」

  「對不起。」吳映潔抱歉的打斷他,在輕喚一聲莊濠全後,不再猶豫地轉身離去。

  炎亞綸落寞的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心痛得無以復加。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得到佳人的青睞呢?「炎先生?」李毓芬緩緩地走到炎亞綸身邊。

  「啊?李小姐。」

  「你沒事吧?」她一臉關心。

  苦澀的一笑,炎亞綸搖了搖頭。

  「你怎麼不在慶功會場裡面?要回去了嗎?」

  「我是特地出來找你的。」她霍然露齒一笑。

  「啊?」炎亞綸有些不知所措,「你是特地……」

  「我開玩笑的啦!」

  李毓芬見炎亞綸為她露出呆愕的表情,抑制不住的將臉上的笑容扯到最大。

  「老實說,我有點受不了裡頭太過熱鬧的氣氛,尤其是那些一直圍繞在我身邊的追求者,那讓我有種窒息的感覺,所以我就逃出來了。」說著,她突然扮了個可愛的鬼臉,「我這樣會不會很壞?」

  「怎麼會呢?」炎亞綸搖頭。

  「可是有人會認為我是在故裝清高。」

  她皺了皺鼻頭。

  「那他們是不是也這樣認為鬼鬼呢?」這是炎亞綸的直覺反應,因為鬼鬼也是那種對成群追求者不動不搖,甚至還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可是他卻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絕對不是在裝模作樣,那是她的真性情。

  「我怎麼可以和鬼鬼姐相比呢?我和她是不一樣的,畢竟鬼鬼姐在模特兒界這麼久了,大家都知道她淡漠的性情,可是我只不過兩三年,又剛好年輕貌美,是最愛熱鬧最愛玩的時機,可是……」李毓芬臉苦了一下,隨即又搖了搖頭,「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別人說我什麼,有道是清者自清,你說是嗎?」

  「沒錯。」炎亞綸認真的點頭,心裡想的卻是鬼鬼,想當初她一定也碰過這類的困擾事,而她能堅持自己的原則至今,真是了不起。對她的愛慕之心又更加深。

  對於他的肯定,李毓芬簡直要笑瞇眼了,望著他俊逸的臉龐,她著迷的幾乎要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真的很喜歡他。

  「怎麼了?」注意到她的注視,炎亞綸不解的問。

  李毓芬霍然的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你還打算再回到會場去嗎?」

  「不,當然不。」她頻揮手,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那你是打算回你們公司下榻的旅館嘍?」

  她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我沒有車子,必須等工作人員一起回去。」

  「那不是還要等很久?」

  「嗯。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炎亞綸沉思了一會兒說。

  「這……不會太麻煩嗎?」

  「反正我今晚也沒什麼事。」畢竟鬼鬼已不在這裡了,不是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炎亞綸點頭。「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把車子開過來。」

  車子開上路,兩人維持著輕鬆的話題一路談笑著,途中在經過一間不錯的夜營餐館時,他們停了下來準備吃點東西。

  李毓芬點了份招牌套餐,炎亞綸則只點了杯馬丁尼品嚐,但不知是誰開始了感情的話題,說著說著炎亞綸自然想到了鬼鬼絕然的態度,一時之間跳脫不開借酒澆愁了起來。

  三杯黃酒下肚之後,炎亞綸開始對李毓芬吐露自己對鬼鬼的情意與被她拒絕後的愁苦。

  李毓芬聽在耳裡卻痛在心裡,因為從兩年多前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便一直在偷偷地暗戀著他,這種得不到所愛的愁苦她又怎會不知道呢?炎亞綸在步出餐館時已呈八分醉態,而陪他喝了一些的李毓芬也有了五分醉意,她用著僅存的五分清醒扶著連站都站不穩的他,在掙扎了一分鐘後她決定放棄,投宿在餐館附近的一間旅館。

  原本只是為了喝酒不開車的考量而投宿旅館的兩人卻在當天發生了超友誼的一夜情。

  邱勝翊一臉陰鬱的聽莊濠全描述炎亞綸騷擾吳映潔的過程,當他聽到炎亞綸對吳映潔說我愛你時,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得死緊,卻在聽到吳映潔回答一句對不起時緩緩地鬆弛了下來。可是當他一想到如果莊濠全再晚個幾分鐘出現,可能會發生的後果時,他心中那口怒氣就快溢出胸。

  「把他除名。」他冷道。

  「可是據屬下所知,炎家在英國服飾業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莊濠全提醒道,因為只有他知道「把他除名」的真正意思,那代表的將是毀滅,畢竟試問一個被寰宇集團排除在外的企業,還有什麼商譽可言,只有走向倒閉一途。

  「那又如何?」邱勝翊不為所動的連眉頭都沒挑一下。

  「炬焰模特兒經紀公司下一站服飾秀將要到英國倫敦。」

  「而你認為那會影響到公司的營運?」

  「不,我擔心的是如果現在動作的話,當服飾秀在倫敦登場時,鬼鬼小姐無可避免的會聽到一些流言。」

  「我不在乎。」

  「但鬼鬼小姐卻不可能不在乎,」莊濠全接道,「因為炎亞綸是少數幾個追求鬼鬼小姐,卻被她視為朋友的人。」

  「所以我才更生氣呀!」邱勝翊一時忍不住的衝口吼道,之後又是忙撇了撇嘴。

  莊濠全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出來。

  「想笑就笑,小心憋死!」邱勝翊瞄了他一眼,鬱悶的朝他低吼。

  立時莊濠全一改先前上司下屬的恭敬狀,仰頭大笑出聲。噢,真是太好笑了!其實與其說莊濠全是邱勝翊雇來保護鬼鬼安危的,不如說莊濠全是邱勝翊請來幫他看管老婆,以防宵小覬覦他老婆。因為莊濠全一直是邱勝翊的好朋友,甚至邱翊橙一身的手腳功夫也是從他那兒學來的。

  「你到底在幹什麼呀?我實在不曉得你既然對人家有興趣,為什麼不老老實實的放手去追?」

  「你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呀。」莊濠全翻個白眼。天知道關於這個問題他到底問幾千遍或幾萬遍了,而邱勝翊卻龜毛的連一句話也不肯說,就像現在這個樣子。

  邱勝翊抿著嘴巴苦笑。

  其實他不是不敢放手去追,而是害怕一旦公開他的身份去追求她失敗後,他會徹徹底底的失去她,所以與其走到那個無法挽回的局面,他寧願繼續暗中照顧她。

  當然,也許會有人說他的想法太過悲觀了,竟然連試都沒試過就想著失敗。

  可是他要說的是:你又不是我,又怎會知道我心裡的害怕?說來也奇怪,十年前人們談起他邱勝翊時只有兩個字可用,那就是風流,換句話說也就是他交過的女朋友簡直多到可以填海造地,可是他卻對吳映潔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只是飄蕩慣的他根本就定不下來,女人一個換過一個。

  所以她跟他說她懷孕時,老實說他根本就不相信,因為有太多女人為了套住他而撒過這種笨謊,所以對於這件事他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

  可是在多年後再見,不經意間得知她未婚卻有個女兒,他簡直被嚇傻了。原來她並沒有說謊,她懷孕了,孩子是他的。

  他委託徵信社找到了女兒,也找到了寄放心的所在,但他不肯相認,讓他們母女倆成為他感情命運的枷鎖,因為他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年她在臨走前所說的一句話——「我恨你,死也不要再見到你!」

  她絕然的聲音猶言在耳,讓他懷疑自己如果再出現在她眼前,她會有言出必行的舉動。

  當然,這只能勉強算是一個起火點,他最害怕、擔心的卻是她剛強的性格,因為徵信社送來的報告中,清清楚楚的寫明了她懷孕生產那幾年的困苦生活,她寧願有一餐沒一餐的餓肚子,也不願回頭向父母求救,其實她父母早就氣消,每日盼著她回來。

  她這種決絕的個性真的把他給嚇壞了,因此他始終不敢輕舉妄動,只有繼續的在暗地裡守著她。

  「算了、算了,每次問你這個問題你都像個啞巴一樣。」莊濠全受不了的放棄,「那關於炎亞綸的事,你到底決定要怎樣?」

  「你說如果我真毀了炎亞綸,她在知道後會不會原諒我?」

  「肯定不會。」事實上他也覺得這樣做太誇張了。

  「那就算了吧,你只要幫我注意著,別再讓他有機會接近她就行了。」

  「這個簡單。」莊濠全點了點頭。

  「對了,毛弟那小子到底什麼時候會回來?」

  「暫時不會。你幹麼問他?想念他?」

  「我的身體在想念他,因為他不在就沒有人可以和我過招了。」

  「我怎麼樣?」

  「你?算了吧,人肉沙包一個。」

  「喂喂喂,你這樣太傷人了吧?好歹當年我也是你的最佳敵友……」

  「好漢不提當年勇。」莊濠全揮手打斷他,「好啦,我要走了,如果毛弟那小子,來的話記得要通知我一聲。」說完他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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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由寰宇集團協辦的第二場H.T.Fashion服裝秀來到英國倫敦。

  因為距離開場時間還有整整一天的時間,所以模特兒們便上街購物去,吳映潔對此沒興趣,在拒絕她們的熱情邀約後便一個人待在旅館中休息,並計算著時差打算與女兒通電話。

  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夾帶著一個熟悉的嗓音。

  「鬼鬼姐,你在嗎?」

  吳映潔懷疑的上前開門。

  「毓芬?你怎麼沒跟她們去逛街?」她意外的盯著門外人。

  李毓芬微微一笑。「鬼鬼姐,我可以進去嗎?」 吳映潔點頭的退後一步。「請進。」

  替她倒了杯果汁,吳映潔在她對面位子坐了下來。

  「你找我有事?」看她眼神飄忽不定,欲言又止,吳映潔開門見山的問。

  「鬼鬼姐……」看了她一眼李毓芬點了點頭,但卻在點了半天後沒半點下文。

  「有什麼事直接說沒關係,只要我幫得上忙。」吳映潔換到她身邊的位子落坐,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

  「我……」李毓芬有點難以啟齒,畢竟她現在是在向自己的情敵詢問愛人的去向。

  那天早上炎亞綸在離開她前,除了不斷的抱歉外,並沒有說任何要對她負起責任的話——即使那是她的第一次,所以對於他這些日子的避不見面,她實在應該早有所悟才對,可是現在卻跑到這裡來詢問他的消息。她真是笨!這樣做到底想證明什麼?除了加深心中的苦楚之外根本不能改變什麼,唉,還是算了吧!心想著算了吧,李毓芬隨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怎麼了?你不是有活要跟我說嗎?」對她突如其來的舉止,吳映潔有些莫名其妙。

  「我……」李毓芬才開口,房內電話卻驀然響了起來。

  「抱歉,我接個電話。」吳映潔朝她歉然的一笑,轉身去接電話。

  既然她有來電,李毓芬想自己就更該離開,於是自然而然的轉身往門外走去,可是身後一句驚喜的叫聲卻讓她渾身僵硬的停了下來。

  「亞綸?!」吳映潔意外的叫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聽見吳映潔驚喜的聲音,李毓芬苦澀的幾乎要落下淚來。他怎會知道她在這裡?當愛一個人愛得神魂顛倒時,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鍋都不算什麼,要查她下榻的旅館房間電話又有何難,鬼鬼姐太大驚小怪了。

  「什麼?找我出去?可是我身邊有朋友在,不太方便。」吳映潔看了一眼李毓芬,事實上上回差一點被他強吻後,她就不太敢單獨和他在一起。

  「不,真的,是毓芬,李毓芬你應該也認識的,要不然我讓她跟你說兩句……」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了出來,李毓芬整個人緊張的不能呼吸。

  天啊,知道她在這裡他會不會說什麼?會不會叫她聽電話?會不會……

  「不要?那你是相信我有事走不開嘍?」

  心情一下子由半空中跌落到深谷底,李毓芬整個人都冷了起來,他果真是在避她。

  「什麼?你……好,你在哪兒?嗯,我一會兒過去。」

  哀莫大於心死的看著吳映潔緩緩地將話筒掛上,李毓芬面無表情的看著一臉不自然規避著她的眼神的吳映潔。

  「呃,對不起毓芬,我臨時有事……」

  「我聽到了,是炎先生對不對?」

  「呃,對。」

  「你要和他出去?」

  「嗯。」

  「是約會嗎?我孤單一個人好無聊喔,不知道他介不介意你帶我一起去?」

  「這……對不起。」吳映潔一瞬間低下頭。

  「哎,我開玩笑的啦,畢竟是情侶約會我這個電燈泡去湊什麼熱鬧嘛,你說對不對?」李毓芬自嘲著。

  吳映潔迅速的抬起頭。「毓芬你不要誤會,我和亞綸不是……」

  「別說這麼多了,鬼鬼姐。」李毓芬打斷她,「既然要去約會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不打擾你了,你快準備吧。」說完她逕自轉身離去。

  「毓——」

  吳映潔伸手想留住她,卻想起亞綸剛剛在電話中的千叮嚀萬囑咐,慢慢地將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

  真是傷腦筋,他們倆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有了這層關係呢?真是把她給嚇到了,不過如果他們真能在一起,她倒也樂見其成,可是先決條件是她得趕快出去開導亞綸才行。聽他剛剛在電話裡的聲音,好像真的很茫然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為了毓芬她還是動作快些比較好,免得兩個為情所苦的人一時想不開,那她可就罪過。想罷,吳映潔迅速地換掉晨褸,套上工作外她最常的打扮T恤、牛仔褲,脂粉末施的抓了點錢便出門去。

  聽到吳映潔到倫敦的第一天使去會炎亞綸,邱勝翊的怒氣猶如火山爆發般一發不可收拾。

  摔斷莊濠全還有話未說完的電話,他像陣龍捲風般的掃過寰宇集團在英國倫敦的分公司,留下滿目瘡痍的紊亂——茶水撒了一地,文件散了一地,外加一個被他撞倒在地上的客戶,瞬間從公司消失。

  花了些時間才找到他們倆相約的咖啡店,他在停好車後,猶如一個老婆在外偷情被抓到的丈夫,綠雲罩頂的衝向那間店。「嘿,等一下。」莊濠全在千鈞一髮之際攔住了正要推門而入的他。

  「放開我!」邱勝翊一身危險氣息的朝他進聲道。

  「你別這麼衝動,先聽我把話說完。」無視於他身上所散發的怒氣,莊濠全硬是拉著他離開那家店。

  「別拉我,我要進去!」邱勝翊怒不可遏的甩開他,但下一秒鐘又被他拉住。

  「幹麼進去?」

  「進去把——」

  「把炎亞綸毒打一頓,或者是把鬼鬼毒打一頓?」莊濠全迅速地接道。

  「我沒有說我要打人。」邱勝翊微愣了一下冷道。

  「但你臉上卻清清楚楚的寫著你要進去打人。」莊濠全嘲弄著,「你想打誰?鬼鬼?」

  「當然不是!」

  「那就是炎亞綸了,可是你憑什麼出手打他?」

  「憑——」

  「憑你是鬼鬼的老公,還是未來的老公,更或者是炬焰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老闆,你在保護你旗下的商品?」莊濠全挑了挑眉頭,「嗯,這個理由倒是可以行得通。」

  「你閉嘴行不行?」邱勝翊粗魯的大吼,但也慢慢地找回了自制力,「鬼鬼永遠不可能是個商品。」

  莊濠全微微一笑的鬆開他。「恢復正常了?我真懷疑你剛才在來的途上為什麼沒發生車禍。」他話浯調侃,但也流露一抹關心。

  邱勝翊沒理他,卻將怒氣勃發的雙眼對準了那問咖啡店。「我當初實在不應該聽你的話,應該立刻毀了那傢伙的。」他冷峻而無情,讓人不寒而慄。

  「你連事情都沒搞清楚就猛吃醋不嫌無聊嗎?」

  「什麼意思?」他緩緩地將目光移到莊濠全臉上。

  「意思是鬼鬼今天是愛情咨詢家,而不是炎亞綸的女朋友。」

  「說清楚點。」他皺起眉頭。

  「清楚點就是炎亞綸正在為情所苦,而女主角不是鬼鬼卻另有其人。」

  邱勝翊足足瞪了他有一分鐘之久。「為什麼不早說?」

  「你有機會讓我說嗎?」莊濠全挑眉糗道。

  邱勝翊撇了撇唇沒有說什麼,直到好半晌之後才又開口。

  「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他皺眉問,「那傢伙不是追了鬼鬼五年嗎,怎麼這回又冒出個另有其人?」

  「天知道。」

  「這有沒有可能是個幌子,目的只是為了約鬼鬼出來?」他沉思著。

  「可能。」

  「而你還是載著她來赴約?」

  「要不然你要我把她載到你那兒嗎?」莊濠全再度挑眉,但他的話也讓邱勝翊再度閉緊了嘴巴。

  五分鐘後——「該死的,他們到底有什麼好聊的,竟然聊了這麼久。你確定那間店沒有後門嗎?說不定他們早就從後門走了。」他煩躁的詛咒,「不行!我等不下去了,敖犬,你想辦法去把鬼鬼帶出來。」

  「你自己為什麼不去?」

  「我不能見她。」

  「是嗎?不知道是誰在三分鐘前即使是踩著我的身體也要進去見她喔!」

  邱勝翊蹙起了眉頭。「那時候我是氣昏了。」

  「喔?我不介意你現在再氣昏一次。」

  「你就是不願意幫我是不是?」他忿忿不平的朝莊濠全瞪眼。

  一瞬間莊濠全的表情變得正經。「老實說除了這件事之外,任何事我都可以幫你。」

  「為什麼?」邱勝翊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要聽真話?」

  他瞪了莊濠全一眼。

  「好吧,我老實說,我早已經看膩你這樣膽前顧後、猶豫不決的姿態了。」莊濠全義正辭嚴的盯著他說,「我替你守護鬼鬼都已經這麼多年,你卻一點進展都沒有,我不知道你還想繼續耽誤她多少年,但是我實在不想再繼續助紂為虐。」

  「什麼意思?」

  「意思是如果以後鬼鬼有碰到條件不錯的追求者時,我不會再出手替你棒打鴛鴦,我會站在一旁樂見其成的。」

  邱勝翊聞言臉色立變,他睜大銳利深沉的雙眼瞪向他,「你敢!」

  「除非你立刻找人來取代我的工作,否則我說到做到,這一分鐘開始立刻執行。」莊濠全不動如山的回視著他,「你知道鬼鬼就快四十歲了嗎?沒有一個女人的時間可以讓你這樣蹉跎、浪費的。」他提醒邱勝翊。

  就這樣瞪著他好半晌,邱勝翊突然垂下肩頭,整個人就像是被打敗了一樣頹喪。

  「不要逼我敖犬,有許多事你並不知道。」他無力的說。

  「我是不知道,但這不表示知道的你就有權力耽誤鬼鬼一輩子不是嗎?」莊濠全並不同情他,反倒語重心長的看著他,「王子,別說我不夠朋友,如果你真的無法擺脫心魔給鬼鬼幸福的話,那就放她自由吧。」

  他的話讓邱勝翊不由自主的向後跟跑了一步,看著他搖頭。

  放她自由?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他實在沒有辦法呀!這些年看著她、守著她早己成為他生活重心的一部份,如果真要他放手的話,那他的生活、他的重心……不!他做不到!「如果你不聽我的命令想一意孤行的話,我會在最短時間內叫人過來接替你這個工作。」邱勝翊霍然抬頭以毫不妥協的絕然盯著說。

  「你真的是冥頑不靈耶!」

  「隨便你說,反正我就是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將鬼鬼從我身邊奪走。」他硬聲道。不管別人怎麼看他,覺得他自私、霸道或無情都行,他就是不容許別人擁有她,她是他的,今生今世都是他一個人的。

  「要講這句話也等你真正擁有她之後再說吧?否則當鬼鬼真正愛上一個人,想和對方廝守一生時,你要怎麼去拆散人家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邱勝翊臉色倏然一白,再也無話可說。

  「如果你不想被她看見的話就快走,她出來了。」莊濠全忽然說,讓邱勝翊渾身一僵。

  他多想回頭看她,多想就這麼結束苦纏了他十二年的心魔,但是一想到可能產生的後果,他在最後一刻還是退縮了,然後頭也不回的加快腳步離去。

  「敖犬,那是誰?」走近的吳映潔抑制不住些微顫抖的聲音,望著那早已消失的背影問。那個背影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她以為自己早已忘了他,卻只消一眼便認出了他。是他吧?那個捉不住的翊。

  「一個老朋友。」莊濠全輕描淡寫的答道,「要走了嗎?」

  「一個老朋友?我可以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吳映潔不能自己的問。

  「原來鬼鬼小姐對我交的朋友也會感到好奇,不過你放心,他不是什麼不良份子。」看了她一眼,莊濠全胡扯道。他雖然始終看不過邱勝翊拖拖拉拉的行徑,但是他卻也不會自作聰明的多管閒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的背影很像我以前的一個舊識。」吳映潔忙不迭的解釋。

  「哦?不知道鬼鬼小姐所指的舊識是何人?」

  「他是……」吳映潔欲言又止的閉上嘴巴,隨即又搖了搖頭。「算了,也許是我看錯了,畢竟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他也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不,一定是我看錯了。」

  莊濠全若有所思的望著喃喃自語的她,開始懷疑邱勝翊不敢面對她的苦衷到底是什麼。在經過這麼多年後雙方都未曾遺忘過對方,很明顯的他們倆應該還是相愛的,只是怎麼會弄到連見個面都不能呢?他真的想不透。

  「沒事了,我們回去旅館吧。」搖搖頭,吳映潔甩開一切突如其來的思緒開口。

  莊濠全點了點頭,然後替她開了車門,將她送回下榻的旅館。

  H.T.Fashion服裝秀在眾星雲集的目光下緩緩地揭開了序幕。在表演之前,首先由設計師KAN闡述自己的設計理念,他幽默的口吻不只贏來滿堂彩,更為服裝秀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熱鬧開場。

  台前歡樂的笑聲不斷,台後卻有如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般的哀嚎遍野,因為眼看著表演時間一分一秒的接近,模特兒們不是有人找不到鞋子,就是有人找不到耳環,簡直要把後台總監黃瀞怡給急死了。

  「筱婕,你到那邊找找有沒有。meimei,你到這邊看看。丫頭,你去貨櫃車裡再翻翻看,大家動作快一點!」

  吳映潔對著鏡子妝點朱唇,對於身後幾乎可以掀天的吵雜聲完全充耳不聞,畢竟哪次表演前不像現在這樣?不過巧的是每次在開演前一分鐘這些問題都會自然而然的消失無蹤,所以她早就見怪不怪。

  對著鏡子抿了抿嘴,確定自己的口紅顏色不會太紅後,吳映潔一如往常的獨自走向自己的置物櫃,從中拿出她的幸運符祈禱演出成功。

  然而奇怪的事情卻在此時發生了,她在一個小時前才隨背包放入署物櫃中的藍襯衫不見了!瞪著空空如也的署物櫃,吳映潔只覺得腦中忽然一片空白,連帶身後那些雜沓也被拋在腦後。

  「2000年,H.T.Fashion服裝秀即將展開……」

  每次聽到台前司儀透過麥克風說著表演即將開始的話時,吳映潔都會自動自發的走向準備位子,但今天卻遲遲沒有動靜。

  張筱婕在黃瀞怡的吩咐下來到她身邊提醒道:「鬼鬼姐,快要準備出場嘍。」

  吳映潔毫無反應。

  本已轉身往回走的張筱婕在未聽到身後有任何動靜時,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下,卻驚訝的發現吳映潔竟依然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難道鬼鬼姐沒聽到她的叫聲嗎?「鬼鬼姐,表演要開始了。」張筱婕往回走又叫了一次。為了確定這一次鬼鬼姐有聽到她的話,她甚至還誇張的站到她面前,怎知她卻被嚇了一大跳。

  「鬼鬼姐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蒼白呀?!」

  她驚懼的叫聲立刻引來眾人的關注,黃瀞怡迅速地來到她們身邊。

  「鬼鬼姐,你怎麼了?」她皺緊眉頭看著即使經過化妝也無法掩飾蒼白臉色的吳映潔,擔心的問。

  「鬼鬼姐!鬼鬼姐!」吳映潔不答不動的反應嚇傻了張筱婕,張筱婕一直伸手搖晃她,企圖將失魂落魄的她喚回來。

  吳映潔終於慢慢地有了反應,但身體卻開始不住地顫抖。

  「鬼鬼姐,怎麼了?你是哪裡不舒服?」黃瀞怡緊張的盯著她問。

  吳映潔慢慢地轉頭看她,似乎花了好些時間才認出她來。「小薰?」她的聲音虛弱的就像是隨時會斷氣一樣。

  「鬼鬼姐,你怎麼了,別嚇我呀。」張筱婕快哭出來了,因為鬼鬼姐看起來好像一副要昏倒的樣子,她是生了什麼病?「meimei,快去找一個能穿鬼鬼姐衣服的人來,快點!」黃瀞怡當機立斷的轉頭向後方揚聲叫道。

  「不,小薰,我要出場。」吳映潔霍然出聲。

  「可是鬼鬼姐,你的身體——」

  「我沒事。」她緩緩地推開黃瀞怡的攙扶。

  「你別太勉強。」黃瀞怡不太放心的再度攙扶她。

  「放心,我沒事。」吳映潔再次推開她的手,並安撫的拍了拍她,然後筆直的走向準備出場的位子。

  「讓大家期待已久的H.T.Fashion服裝秀正式開始,請大家慢慢欣賞。」

  聽著台前主持人感性的嗓音,吳映潔在心中不斷重複的告訴自己——你是個當紅的模特兒鬼鬼,絕對不能被一件小意外打敗,你一定辦得到的,一定辦得到的。

  「鬼鬼姐,你真的不要緊嗎?」黃瀞怡帶著粉餅來到她身邊,利用粉餅和腮紅替她掩飾過分蒼白的臉色,一邊擔憂的問道。

  「放心。」吳映潔勉強自己給了她一個微笑。

  「鬼鬼姐——」

  「輪到我了。」她輕聲道,然後踩著異常優美的步伐走向鎂光燈閃爍的伸展台。

  即使感覺到身體己不是自己的了,吳映潔一舉手一投足依然維持著名模應有的一貫水準,盡責的展現出身上衣服的高雅與特色。她鬼鬼能出名絕對不是靠臉蛋或身材,她靠的是真本事。

  每次有鬼鬼出場的服裝秀邱勝翊再忙也會抽空參加,然而不同於所有觀眾,他總是獨坐在隱密的貴賓室內凝望著她在台上的一舉一動。

  今天也一樣。

  她的出現一如往常般完美的讓他驚艷不已,優雅的姿態深深地使他著迷。

  就這麼遠遠的看著舞台上的她,讓他有種擁有全世界幸福的錯覺。

  突然之間,他深情的目光丕變,唇邊滿足的笑意也消失無蹤,人更是激動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因為他發現了舞台上鬼鬼的不太對勁。

  邱勝翊帶著無比銳利的目光專注的投射在她身上,當她站在舞台最前端旋身。卻在千鈞一髮之際因立足不穩而跌倒時,他緊張的連胃都抽痛起來,整個人猶如火箭般的衝出貴賓室。

  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不僅她過分妝飾的臉色不對勁,就連她剛剛差點兒失誤的小動作都不對勁,她是怎麼了?生病了嗎?為什麼沒有告訴他,還讓她上舞台?帶著既冷酷又深沉的怒氣,邱勝翊直衝向後台,當然,他沒忘記要小心避開吳映潔的找到了黃瀞怡。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朝她興師問罪。

  「這……」黃瀞怡小心翼翼地開口,怎知突如其來的驚叫聲打斷了一切。

  「小薰姐,不好了,鬼鬼姐昏倒了!」

  黃瀞怡只見眼前白光一閃,原本站在她前方的邱勝翊已失去了蹤影,她眨了眨眼,心裡還在懷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時,後台卻突然傳來一連串驚叫聲。

  「你是誰?要抱鬼鬼姐到哪兒?放下鬼鬼姐!」

  她呆愕了一秒後以最迅速的動作衝向後台。

  「筱婕,不可以,放手!」一進入後頭便看到張筱婕拉扯住懷抱著鬼鬼的邱勝翊,她想也不想的立刻斥聲道。

  「小薰姐?」被嚇到的張筱婕迅速的鬆手,邱勝翊也刻不容緩的抱著鬼鬼離開。「鬼鬼姐……小薰姐,那個人,他……他……」「什麼都不要說了,表演還在進行著呢!」黃瀞怡頭痛的揉著太陽穴,「meimei,找個人代替白雪姐的部份。」

  「可是鬼鬼姐她,她……」

  「放心,老闆不會傷害鬼鬼姐的。」

  「老闆?」眾人頓時傻眼。

  黃瀞怡撇了撇唇,為自己的脫口而出懊悔著,不過一切似乎已經來不及。大家都會記得鬼鬼姐昏倒時,是煩焰模特幾經紀公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闆送她到醫院的,她這下可真的是完了!沒想到他們夫妻倆竟然會同時和老闆槓上。

  他們夫妻倆還真的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好個禍福與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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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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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昏眩的吳映潔渾渾噩噩,腦中的畫面回到十二年前。

  那一年,女兒突然身染重病,她在四處求救無門的情況下,為了籌措醫藥費。不得不向曾在路上與她搭訕,並留下名片的模特兒經紀公司交涉。

  那時的她已有六年未曾接觸過伸展台,跟門外漢並沒什麼不同,但為了女兒,她一定要想辦法讓對方先借她一筆錢,再以走秀償還。老實說這不啻是癡人說夢,但是她卻不得不讓這個夢想成真,因為女兒的醫藥費是拖不得的。

  尋著名片上的地址找去,得到的結果卻是對方現在不在,請她改天再來。但是她哪有時間改天再來呢?拚命的求對方告訴她他的去向,對方在禁不住她苦苦哀求下終於透露出一個地址,她迅速地道聲謝後即尋著那個地址找到了那個經紀人——一個服裝秀的會場。

  沒有入場券的她只能偷偷摸摸地溜進去,從一個工作人員中打聽到自己所要找的人在舞台後方時,她毫不猶豫的便朝那個方向衝了過去「張先生,你好,我叫吳映潔,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經旁人指點,她走到一個男人面前戰戰兢兢的對他自我介紹。

  「我很忙,別來煩我!」怎知對方卻理也不理她,轉身就走。

  呆愕一下,她迅速地追了上去。

  「張先生,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她的話尚未說完,從旁卻突如其來的插入一個驚喜的叫聲。

  「吳映潔!你是吳映潔吧!?」黃暐婷驚訝的拉住她叫道。她們倆以前是同一個模特兒訓練公司的學員,後來吳映潔莫名其妙的離開後就沒再碰過面,沒想到會在事隔這麼多年後再相見。

  「黃……暐婷?」吳映潔壓根兒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老朋友。

  「果真是你!還有沒有繼續在從事模特兒業,有對不對?想當初在班上就你的前途最看好,還沒結業邀約就不斷,簡直羨慕死我們這些人了。不過說實在的,這些年你到底是去哪兒發展了,國內沒半點你的消息,有人甚至在猜想你是不是息影嫁人了。不過不管怎樣,今天被我碰到算你倒楣,沒交代清楚你這些年的行蹤我是絕對不會放你走的。」黃暐婷一開口就是劈哩啪啦的一大串。

  「黃暐婷我……」吳映潔才開口,便被打斷。

  「Apple,快輪到你了,你還在那裡幹麼?」

  「輪到我了,你先待在這裡別走,等工作完了我再找你。」黃暐婷交代著,隨即迅速地向通往台前的梯子衝去。

  「你曾經當過模特兒?」

  吳映潔將目光從黃暐婷的背影調了回來,看到原先不理睬她的張先生正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她頓時知道這正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如果想談合約或是借錢只有趁現在!「對,雖然當時還是個學員,只有兼差的經驗,但是我的確做過兩年的模特兒。」她急忙答道,「張先生……」

  「走幾個台步讓我看。」他要求道。

  突如其來的要求讓她呆愕了好一會兒,但是一想到現在正躺在醫院裡等著她的錢開刀的女兒,她甚至連退縮的權力都沒有,只能挺起胸膛照著記憶的腳步邁開生硬的舞台步伐。

  「好,就是你了。」

  他聲音的突如響起對吳映潔來說不啻是如臨大赦,因為不過短短兩分鐘的台步已經讓她全身肌肉緊繃的像是要裂開來似的。而在心裡緊張與身體緊繃的雙重折磨下,她懷疑自己究竟還能持續多久,好佳在他終於喊卡了。不過她似乎高興的太早,因為真正的地獄還在前面等著她。

  「小陳,帶她去化妝,把小米的衣服給她穿,順便告訴她上台後大致的走向。」

  「張先生?」愕然的望向他,吳映潔不以為自己聽到了什麼,他的意思不會是要她立刻登台吧?「你今天到這裡來的目的不就是決心要當模特兒?」他望向吳映潔。

  「可是這麼突然……」

  「如果不行算了。」他毫不留情的盯著她。

  吳映潔閉上雙眼,拚命的以意志力對抗在體內跳躍的退縮與恐懼,她絕對不能退卻,為了躺在醫院裡的女兒,即使要她賠上自己的一條命她也要做。睜開雙眼,她以無比堅定的眼神望向他。

  「好,我做,但是有個條件你要先答應我。」

  她說。

  「什麼條件?」

  「借我兩萬塊,」吳映潔直視著他,「在這場秀成功的結束後先借我兩萬塊。我保證以後一定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該不該答應她這個條件,或者在想如何拒絕她。吳映潔屏住氣息緊張的望著他、心想如果他拒絕的話,她該怎麼辦?「我答應你。」

  眼淚在那一瞬間抑制不住的掉落了下來,吳映潔激動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用力的點頭、再點頭。「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是這麼說,但在上台前這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吳映潔卻像死了上百回似的,讓她畢生都難忘記這短短的五分鐘。

  顫抖的身體、冰冷的四肢、空白的腦袋再加上凌亂的呼吸,她的狀況簡直是糟到不能再糟了,連在一旁對她講解舞台設計的人都被影響得語無倫次。

  「你還好吧?」

  不好,非常不好。但是她沒有權力這麼回答。

  「再一分鐘就輪到你了。」

  「嗯。」除了這麼回答,她不能說她不幹了,說她害怕,說她……

  「你肩上的衣服可以交給我嗎?」

  「不,等一下。」感覺有人試圖拿開她披在肩上的襯衫,她激動的伸手將它搶了回來。

  「吳小姐……」小陳一臉為難的看著她。

  吳映潔知道自己是在增加別人的困擾,但是她真的沒辦法,她將臉埋人手中的男用藍襯衫中,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找尋依靠。

  這件衣服其實是那—年,和他身邊的女人大打出手扯破衣服後,從翊那裡隨手拿來遮掩的。這些年來她幾乎都已經忘了它,直到昨晚發現女兒發高燒,一時手忙腳亂的從衣櫃裡隨便抓了件衣服套上便往醫院沖,沒想到卻讓這件塵封許久的衣服重見光明。

  他的衣服有他的味道,即使在過了這麼多年之後,埋首當中她卻依稀可以感受到他穩重的氣息,那氣息安撫了她緊繃的神經,讓她的感官整個都清明了起來。

  「吳小姐,該你了。」

  身旁緊張的催促聲讓她從藍襯衫中抬起頭,她什麼也沒說的將襯衫遞給催促者,抬頭挺胸的走上璀璨的舞台。

  那是一場漂亮的演出。不僅替她贏了張模特兒合約,更讓她重拾生活的樂趣,而非鎮日汲汲營營於市道中。

  當然,光靠一張模特兒合約並不容易生活,所以在公司的核准下,她可以私下接受一些跑單幫的工作,如百貨公司的模特兒秀等。而就在不知不覺中,那件藍襯衫成了她的護身符,她每回上台前總要埋首其中,像場儀式般的祈禱演出成功。

  想來,還真是不可思議呢!從吳映潔送到醫院的那一刻開始,邱勝翊便坐立難安的在醫院的長廊上走過來走過去,沒有一刻是停止的。

  莊濠全在接到老婆黃瀞怡的電話後也迅速地趕到醫院,然而在面對邱勝翊轉個不停的身影時,他頓時希望自己的動作別這麼迅速,或者乾脆在來的路上能發生一些小擦撞,總比來這裡被邱勝翊轉得昏頭轉向好。

  就在他受不了爆發的前一刻,急診室的醫生終於走了出來。

  「醫生,我老婆她怎樣了?」

  即使真的頗為擔心,但在聽到他的話之後,莊濠全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瞠目結舌的傻樣,雙眼眨也不眨的瞪著他。老婆?王子什麼時候娶鬼鬼了,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她沒事。」醫生笑笑的說。

  「真的?那是不是代表她醒了?」

  兩段話差不到一秒鐘的間隔,卻給人極端的感受,如果莊濠全不是事先知道邱勝翊有不能見鬼鬼的理由,他一定會懷疑邱勝翊這一喜一悲的極端反應是在參加那個電視節目演技大考驗所磨練出來的。

  「不,她還沒醒。」

  「還沒醒?為什麼,你不是說她沒事嗎,怎麼會還沒醒?」邱勝翊霍然揪住他的衣領,兇惡的吼著被他嚇到的醫生。

  「老闆,這不是醫生能控制的,你別這麼激動行嗎?」莊濠全看不過去的上前替醫生解危。

  至於開口叫他老闆實在是為了和他徹底朋撇清關係,開玩笑,他能不要臉的在醫院裡大吼大叫,不幸身為他朋友的自己還丟不起這個臉哩!「她什麼時候會醒來?」邱勝翊深呼吸了一下,稍微冷靜的問。

  「不知道。」醫生聳聳肩。

  「不知道?你這個——」

  「喂,別又來了。」莊濠全迅速地制住又想對醫生動手動腳的他,一雙眉皺得死緊。

  「敖犬你別阻止我。」邱勝翊激動的叫道,「他是什麼爛醫生,這是什麼爛醫院,我把病人送到這兒他卻一問三不知!我告訴你喔,你現在若不把話說清楚,我立刻在你們對面蓋一間醫院搶光你們的生意,讓你們醫院從此門可羅雀的去喝西北風,你們聽到沒有!?」

  「你真的是瘋了!」莊濠全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如果他手邊有根棍子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給邱勝翊一棒,免得他繼續丟臉。

  「對不起醫生,我老闆是因為太緊張他老婆了,所以才會語無倫次,還請你多見諒、多包涵。」莊濠全向醫生道歉。「說什麼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們不是——」

  「你就少說點話行嗎?」莊濠全咬牙切齒的朝他進聲,整個人都快翻臉了。自己是招誰惹誰,竟然交了這麼一個難摘的朋友!「你……」邱勝翊微愣了一下,「你怎麼這樣跟我說話?」

  「不然要怎樣?」莊濠全瞪著白眼。

  邱勝翊還來不及開口,只聽急診室的門被人用力的推了開來,一名白衣護士開口說著:「病人醒了。」

  邱勝翊二話不說的立刻掙開莊濠全的箝制,朝急診室衝去,然而就在臨門一腳之際,他卻忽然停了下來,讓緊跟在他身後的莊濠全差一點撞上他。

  「你幹什麼突然停下來?」莊濠全不解問。

  邱勝翊搖了搖頭,然後以特意壓低的聲音說:「我不能進去。」

  「這時候你還……」莊濠全難以置信的瞪著他,然後搖了搖頭,「你要我怎麼幫你處理這件事?」

  他沉吟了一下,然後以無比嚴謹的表情說:「先幫她辦住院,我要知道她今天突然昏倒的原因,沒查出來不准她出院。」

  身體方面交由醫生負責,但其他外在因素邱勝翊也不可能忽略不管,所以一離開醫院後,他立刻又回到服裝秀會場的後台。此時因為服裝秀才剛結束,因此所有相關人員都還聚集在舞台後方,而這正是他所要的。

  一看到他,黃瀞怡的第一個反應不是驚愕,也不是訝異,而是立刻趨近他緊張的問道:「老闆,鬼鬼姐她怎麼樣了?」

  「沒事了,可是我要知道她今天為什麼會突然昏倒?」邱勝翊冷凝的問。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黃瀞怡蹙眉。

  「難道她在上台前你們都沒人發現她的不對勁嗎?」

  「有,可是鬼鬼姐說沒關係,沒想到上台後卻……」

  「有你還讓她上台?」邱勝翊忍不住進聲罵道,「不要告訴我她從早上就不舒服了,而你們……」

  「不,鬼鬼姐早上都還好好的,直到……」黃瀞怡霍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直到什麼?」

  「直到要出場前幾分鐘,老闆,我可能知道鬼鬼姐為什麼會突然昏倒了。」她肯定的說。

  「為什麼?」

  黃瀞怡沒有直接回答他,卻突然的轉身對站在不遠處觀望他們的一群人揚聲叫道:「筱婕,你到鬼鬼姐的置物櫃看看,看那件藍襯衫有沒有在櫃子裡。」

  「是。」張筱婕應聲,然後便迅速地跑向成排置物櫃前,打開標著鬼鬼名字的置物櫃。「小薰姐,沒有耶,那件藍襯衫沒有在櫃子裡。」

  「果真。」黃瀞怡喃喃地道。

  「小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邱勝翊忍不住的問。

  黃瀞怡迅速地將從發現鬼鬼姐不對勁的地方說起,然後再說出她的推測和剛剛的證實。

  邱勝翊根本不相信鬼鬼的昏倒竟是因為一件藍襯衫,還有,如果這件事是真實的,那件藍襯衫又是什麼東西,竟然可以左右他所愛的人!?他感到生氣,非常的生氣!「藍襯衫?那是什麼鬼東西?」他不悅的瞇眼。

  「我們只知道那是一件男用的藍襯衫,其餘的……」

  「男用的!?」

  響雷也不過爾爾吧。黃瀞怡捂著耳朵羨慕的看著離他們較遠的那群人,他們一個個正豎直了耳朵等著下一波更驚人的內幕消息。

  「老闆,控制點,難道你要大家都知道你對鬼鬼姐情有獨鍾?」黃瀞怡不得不壓低聲音提醒他。

  抬起頭注意到週遭真的有不少的旁觀者,邱勝翊用力的深呼吸幾次,以穩住體內過於澎湃的怒氣。先別管那件見鬼的男用藍襯衫是誰的,反正他是一定會將它查個水落石出的,現在比較重要的是那件見鬼的藍襯衫到底跑到哪去了?它是不可能會自己長腳跑掉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故意拿走的,是誰呢?又為什麼要這樣做?「小薰,所有能進入後台的人都在這兒嗎?」

  他霍然開口,犀利的目光卻是對準了那群圍觀群眾。眾人在接觸到他的目光時,立刻有如驚弓之鳥般的四散。

  「是的。」黃瀞怡不知道他問這個要幹麼。

  「把他們全部集合過來,我有話要問大家。」

  黃瀞怡突然恍然大悟的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點了點頭,然後拍拍手揚聲道:「大家都到這邊來,老闆有問題要問大家。」

  眾人雖有些議論紛紛,但依然靠了過來。

  邱勝翊勢若山嶽不動聲色的凝視著眾人。「事實上我只有一個問題想問各位,你們究竟誰拿了鬼鬼的那件藍襯衫,現在自首的話,我……」

  他話還沒說完,微小的哽咽聲卻在人群中響了起來,眾人循聲退讓,頓時只見一顆黑色的頭顱在那邊顫抖著。

  「毓芬?怎麼會是你?」黃瀞怡訝異的叫出聲。

  「對……對不起,小薰姐,我……我沒想到……沒想到鬼鬼姐會……會……」李毓芬泣不成聲。

  「為什麼要這樣做,那件襯衫呢?」邱勝翊完全不知憐香惜玉的盯著她冷聲道。

  「你們都去做自己的事,去。」黃瀞怡將閒雜人等全部趕離後來到她身邊,「毓芬,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平常你不是很敬重鬼鬼姐嗎,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我……對不起,對……不起。」

  「你為什麼這麼做,衣服呢?」邱勝翊毫不妥協的冷道。

  「毓芬,你把鬼鬼姐的那件藍襯衫拿到哪兒了?」黃瀞怡以較溫和的口氣問。

  「我……我……」

  「你什麼你,說話呀!」

  「老闆,你把她嚇到了啦。我來問,你走開點。」黃瀞怡將他推開,自己擠身到李毓芬身邊。

  「我……你……哼!」可惡,他們這對夫妻真是騎到他頭上來了!「毓芬,告訴我,你究竟把鬼鬼姐那件襯衫拿到哪去了?」

  「我……我把它拿去……拿去丟在垃圾堆。」

  「什麼!?」邱勝翊大叫一聲,然後便朝黃瀞怡吼道:「你看你,現在還擔不擔心我把她給嚇到了?」

  「毓芬,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黃瀞怡皺緊眉頭,「告訴我,你把它丟在哪個垃圾堆,我差人去拿回來。」

  「來……來不及了,我……我離開的時候,垃圾車……垃圾車就已經把垃圾載走了。」李毓芬吸著鼻子哽咽的說,一說完便大聲的哭了起來。

  她真的好後悔自己做了這件事,還害鬼鬼姐昏倒,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因為亞綸只在乎鬼鬼姐而根本不把她當回事看的話,她也不會……

  嗚……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鬼鬼姐,對不起,對不起。

  「該死的!」看著突然嚎啕大哭的她,邱勝翊抑制不住的用力詛咒。這下可好了,襯衫被垃圾車載走了,他實在無法想像如果那件見鬼的藍襯衫真是鬼鬼昏倒的禍根的話,那麼他接下來該怎麼辦?噢,真是他媽的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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