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雙兒女拾級上樓,邱勝翊注意到房子里充滿了巧思布置。
以往,吳映潔鮮少會將精神花在家里,但現在卻完全不同,擺飾、家具的樣式顏色,還有壁貼都有她的風格。
來到兒童房,他替寶貝換上睡衣,自己則脫去外套,他躺在床鋪中間,一邊抱著一個寶貝蛋,關了燈,一大兩小抬頭望著天花板的星星。
兒童房的天花板特別請人畫上夜光星辰,一關燈,天花板就發亮,非常特別。
“爹地,你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嗎?”敏感的杜守正率先丟出一個問題。
“笨蛋哥哥,爹地當然要跟我們住在一起。”杜守英自以為聰明的說。
“小英,不可以罵人。”他寵溺的摸摸女兒柔軟的發絲,轉頭給兒子一個有力的保證。
“小正,我會住下來。”
“真的嗎?永遠都住在一起?爹地再也不出國了?”杜守英爬起來趴在老爸的肚子上,眨巴著圓滾滾的眼楮,開心的哪。
“爹地因為工作的關系可能需要常常出國,不過爹地保證不會再國外停留太久,很快就會回到你們的身邊。”他的語氣毫不猶豫,非常篤定。
“爹地,打勾勾。”杜守正坐在老爸身側,為確保老爸守信,打勾勾為證。
“我也要打勾勾。”杜守英跟著起哄。
他笑著起身跟他們打勾勾、蓋章確定。
“好了,我們可以睡覺了嗎?”抓著兩個寶貝,重新躺下。
“爹地晚安。”杜守英親他的左臉頰,杜守正啵右臉。
房間里,氣氛溫馨甜蜜。
他陪著一雙兒女睡覺,胸口彌漫激動溫情,久久不能自已。
虛掩的房門外,吳映潔早已熱淚盈眶。
她偷瞧著房內的動靜,為一家人終于團圓感到開心,同時愧疚感也跟著攀升。
她的心情很復雜,邱勝翊可能對她有所怨懟,接納孩子並不代表也願意接納她……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吳映潔帶著落寞的心情走下樓,一個人獨自蹲在院子里,怔怔的望著那兩顆代表小正和小英的櫻花樹和楓樹發呆。
邱勝翊在確認兩個孩子都睡沉了之後,才悄聲下床離開房間。
他輕輕將房門關上,看了看表,時間來到九點四十分。
一樓燈還亮著。
他拎著西裝外套走下樓,卻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正納悶著她人在哪兒,眼角余光看見玻璃窗外有人。
邁開長腿走過去,他站在階梯上,看著她抬頭望著兩顆小樹的單薄身影。
深夜氣溫極低,她卻只穿著米色毛衣和長裙,一雙粉臂環抱著瑟瑟發抖的身子。
她明明冷的打顫,卻堅持待在外頭不進屋內。
邱勝翊還在氣頭上,所以刻意壓下對她的關心。別開視線,他筆直往前走,打算回老家拿點衣物用品。
但才邁開幾步,見她仍蹲在地上不動,他無聲的嘆口氣,高大身軀倏地一轉,朝她走去,將手里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兀自陷在思緒里的吳映潔,因為肩膀突如其來的重量,縴軀一震。
她猛然抬頭,對上一雙深如黑潭的眸子。
四目相對,互相凝視。
他們誰也沒有移開視線,復雜的情緒在這短暫的交匯點流轉。
隨後他冷淡的別開視線。她帶著濃濃的落寞站起來,西裝外套往下滑落,她忙不迭抓住西裝領口。
“你……要離開了嗎?”瞅著他的側臉線條,那臉龐透著一絲冷漠,讓她心口發澀。
“不是答應孩子要留下來過夜?”
難道只是哄哄孩子的話?
望著隨時可能離開的他,吳映潔多想上前抱住他、挽留他。
可是,他那拒人于千里的冷淡神情,讓她望之卻步。
“我得回去整理行李,答應孩子的事,我不會食言。”剛剛他想了很多,想起過去,也想著兩人的未來。
他愛她和孩子,復合是唯一的路。
但在這之前,她隱瞞懷孕,堅持離婚的這筆賬,必須跟她算清楚才行。
現在想來,當初她提出離婚根本就是障眼法。
她佯裝無情的推開他,讓他帶著內疚不敢挽回,心灰意冷的按照她的計劃,一個人出國深造治療情傷。
現在,他完成夢想,進入知名律師事務所任職。
他走的路,恐怕跟她當初所想的一樣。
難怪他第一天上班,就在公司附近遇上她……
他想,倘若沒有這場小火災,讓孩子提前曝光,她會以各種巧合出現在他面前,引起他的注意,讓他一步步落入她撒好的情網里,重新擒住他的心。
“行李不必急著拿,我有替你準備衣物和盥洗用品,東西很齊全。”他願意信守承諾,讓她稍微放心。
“你就這麼篤定,我終究會回來?”
“我們挨著彼此。”她相信,只要有愛,他們注定享受。
面對她的篤定,他冷冷的笑了。
驟然回頭,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將她困在胸膛和灰色磚牆間,緊握拳頭對她低聲咆哮——“我是海挨著你,但我的心受了傷,映潔,你難道不曾想過,我可能因為情傷太重,干脆在國外娶妻生子,再也不回國了?”
如果事情演變至此,那麼他們還深愛著彼此也枉然。他們這輩子終將錯過,不再有機會復合,他的孩子將永遠無法跟他這個親生父親相認,而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有對可愛的雙胞胎。
一思及此,怒從中來,她怎麼可以這麼貿然魯莽!
“不,如果你還愛著我,你不會這麼做……不會……”不會嗎?突然間,她不那麼確定了。
她輕輕搖頭,想表現出自信,好反駁他的假設,但蒼白臉色泄露了她的恐懼。
當初她自認了解他,所以才敢如此膽大妄為的算計他。
四年前那場意外她並不怪他,但卻被她利用來推波助瀾,讓他放下責任,海闊天空的去飛。
在今天之前,她甚至十分篤定,當他完成夢想,他會回到自己身邊。
可此刻面對他憤然的指責,惶惶不安如浪潮般淹沒她。
“你錯了,我考慮過這麼做,我一度想接受另一個律師樓的聘請,長期待在紐約工作——”他眼色凌厲的說著。
“當初我若選擇待在紐約,可能七年八年或更久。”
“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
“你願意等,我不一定願意回到你身邊。”他負氣的反駁。
“你……不願意嗎?”驚愕的望著他一臉森寒,吳映潔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