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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 美女與野獸4 - 野獸情人 (鬼王)
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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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完] 美女與野獸4 - 野獸情人 (鬼王)

美女與野獸系列:

美女與野獸1 - 傲慢大亨 (犬牙)
http://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77947

美女與野獸2 - 冷酷太子 (mei煜)
http://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77946

美女與野獸3 - 惡夢美女 (筱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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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與野獸4 - 野獸情人 (鬼王)
http://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77944


內容簡介:

邱勝翊眯著眼瞪著這個不要命的小美女,
  
從沒人敢惹他,而她竟敢在老虎嘴邊拔毛!
  
他大爺不過是想吃個關東煮、喝碗熱湯、醒醒酒,
  
她鬧什麼?!他每拿一串,就被她拍掉,氣死人也!
  
一個女人就算長得再可口,也不能這麼過分吧?
  
再次遇見,她竟然是老哥硬塞給他的小助理,
  
嘿嘿,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看他不把她吞了才怪……
  

吳映潔真的覺得羞死人了!
  
生平第一次發酒瘋,竟然鬧上一個英俊非凡的男人!
  
酒醒後再看他,他放蕩不羈像個專勾女人魂的撒旦,
  
而且,他忽然對她很溫柔、很容忍、很照顧,
  
還成了她的頂頭上司,接她上下班,真的很感人,不過偶爾他會笑得很可疑,好象怪怪的喔……

[ 本帖最後由 紫夢 於 2014-12-31 04: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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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快d看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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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高雄市區里人聲鼎沸的觀光夜市,一個不起眼的甜不辣攤位上。

    賣甜不辣的大嬸臉上掛著黑線,嘴角微顫地看著只剩半鍋的甜不辣,和放在攤前已快見底的辣椒醬,還有嚇人的空盤,層層疊疊的像座小山。

    她大嬸自開賣以來,生意從沒這麼興隆過!

    這霸佔了她攤位將近半小時的年輕女孩,居然啃光了半鍋甜不辣,雖說賣吃食的不怕大肚漢,但她還真替女孩的胃腸捏一把冷汗,而且女孩還沒付錢哩!

    「小姐……嗯……你要不要配一碗湯?」大嬸小心翼翼地問這位頭號大客戶。

    吳映潔神情恍惚地抬起眼,隔著甜不辣熱騰騰的霧氣向大嬸搖了搖頭。接著以手背刷過唇角,極不文雅地嚼著魚丸,好似她正嚼著炎亞綸那個黑道大哥一般。

    「那……你還要辣椒醬嗎?」大嬸的微笑僵硬,從攤位底下取出「備份」的辣椒醬。

    「嗯,我還沒吃飽。」吳映潔接了過來,近乎自虐地倒了半瓶在盤子上,又伸手向鍋子,胡亂抓了一把插在竹簽上的甜不辣,開始荼毒自己的胃。

    大嬸暗自咋舌,不敢多加打擾,安靜地坐到位子上等她「吃飽」。

    吳映潔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多少,她深愛的炎亞綸不只殺死了她的感情,連帶也殺死了她的「感覺」,她覺得整個人都被刨空了,靈魂呈現空虛狀態,再多的食物都填不滿。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會無緣無故地被拋棄,炎亞綸在今晚娶了別人,對象據說是中部一個頗有勢力的老大的獨生女,而她是最後一個得知消息的人;悲慘的是,她還是從他身旁那些小兄弟口中得知的!

    她簡直太可悲!她恨不得把這些黑輪、魚板、肉丸子……全淋上辣椒醬,當成炎亞綸,狂吃下肚好泄忿;她給了他兩年青春,給了他所有的真情,到頭來卻只落得被拋棄的下場。

    難怪她想以身相許的時候他總是拒絕,原來他根本不想娶她;他一把敲碎了她的痴心夢,而她竟沒膽量去他今晚宴客的飯店鬧場,自己一個人躲到夜市里來埋頭苦吃!

    唰唰唰,三兩下,她又吃掉了一把黑輪,伸手再往鍋里探。

    奇怪了,她抓到了什麼?

    一二三四五,五根修長有力的手指頭,這是……一只手!

    誰的手?

    她抬眼,接觸到一雙深不可測,且充滿嘲笑的男人眼楮,他睨了成堆的空盤一眼,轉而用揶揄的眼色睨著她,像無言地對她說︰「你可真會吃,是不是連我的手也要啃下肚?」

    吳映潔霎時從失戀的痛苦中驚醒,盯著男人的雙眼,猛然甩開他的手。

    這人的神態竟然有點像她的炎亞綸︰狂妄的眼神,唯我獨尊的表情,運動家的高大身材……只不過眼前的男人有一頭及肩的發,使他看起來更狂傲、更放蕩不羈,讓人感覺他恍若撒旦。

    「閃開!」她遷怒地用生平最潑辣的語氣吼道。

    「我為什麼要閃開?」邱勝翊嘲諷地睨著眼前這個長發小妞。

    她有張雪白且美麗絕倫的小臉,看上去還頗有飄然出塵的氣質,身材不賴,長得不像潑婦,但可惜外表總是可以唬人的,而且她這麼會吃,肯定不久將嚴重「變形」……不過,這一點也不干他的事。

    他餓了,今晚到南部來出公差,在中華川菜餐館應酬了客戶,只顧著拚酒,此刻只想快點吃些熱食緩沖一下滿腹的酒氣,他伸手打算要拿鍋里的高麗菜卷,啪!一個痛擊狠狠拍在他手上,烙下五指紅痕。

    「妳……」竟敢對他動武!邱勝翊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他話還沒出口,她就先嚷嚷︰「他『整個』都是我的。」

    「整鍋都是你的?你不怕把自己撐爆?」邱勝翊向來脾氣就很大,遇上這個蠻不講理的女孩,更是火氣上升。他老大就是要拿高麗菜卷,還有魚丸串外加黑輪,看她能怎樣!他立刻動手拿了滿滿一盤。

    「還給我,把『他』還給我!」吳映潔瞪大了眼楮瞧他,情緒接近崩潰,突然她歇斯底里地扯著他的手,然後將盤里的「炎亞綸」全撒到他身上!

    「吼~~」邱勝翊似火山爆發,他忍無可忍地揪住她的衣襟,正想好好跟她理論一番,卻看見她一臉受驚嚇的表情,恍惚的眼中閃著淚光。

    吼~~他再度在心底吼了一聲,現在是什麼狀況?她撒了他一身黑輪、魚丸,自己倒一臉委屈?

    「哼,好男不與女斗!」邱勝翊煩躁地放開她,但他心底可嘔了。

    吳映潔心驚地望著自己的雙手,難以相信自己做了什麼!她的情緒竟然如此失控,從小所受的好教養,所懂的禮儀在今晚全數歸零;她像個粗野女孩在路邊攤狼吞虎咽,還打了人,又無端地拉扯人家,把人家弄得一身狼狽。

    今晚她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被炎亞綸拋棄,她整個人都失常了,她平常不是這樣的!

    她失神地跌坐在椅上,對自己毫無理性的舉動感到抱歉,失去所愛的傷痛也涌上心頭,她情緒失控地撲在甜不辣攤位上哭了起來。

    真是起哮了!邱勝翊五指刷過發間,難以置信地瞪著哭泣的女孩,有些手足無措。他真沒想到吃個甜不辣都有事,原本只是想啃兩串丸子就走人,怎會卯上這小瘋子?

    賣甜不辣的大嬸萬萬沒想到,有人竟為了搶吃她親手做的吃食而大動干戈,她老太婆並不想惹事,想趁早收攤了。「年輕人,你們別吵,我天天都在這里賣,明天我多做一百串,你們再來光顧……小姐,你總共吃了七百元,剛剛打翻的就算我的好了。」大嬸下逐客令了。

    吳映潔虛脫地啜泣,心好痛,頭好痛,胃也好難受,全身都不對勁。她听見大嬸的話,不得不勉強打起精神來,立起身摸索褲子後的錢包……咦,她的錢包呢?

    不知是丟了還是沒帶,她竟然一點也想不起來;今天一整天唯一佔據她腦袋的,只有心碎的痛苦。「我……我忘了帶錢。」

    大嬸的臉上不只冒出黑線,還變成屎臉。「我早就有預感,你打算吃干抹淨不給錢!」大嬸咬咬牙,氣呼呼的,也快歇斯底里了。

    「不,不是的,我現在就回去拿,你等我!」吳映潔十分抱歉,絕非像大嬸所說的那樣。

    「不準走!」大嬸身子往前傾,越過鍋子抓住吳映潔的手,吳映潔小臉慘白,不知所措地僵住了。

    「放過她吧!」

    一道低沉且不耐煩的聲音,伴隨著七百元現鈔飄向大嬸。

    大嬸見錢眼開,生氣地瞪了吳映潔一眼,放開她,收了桌上的錢,關上爐子的火,熄了攤位上的燈,趕緊要收攤。

    突來的黑暗使人無法適應,吳映潔拚命想看清楚這個跟她搶甜不辣的男子,她無法相信在自己胡亂發泄情緒後,這陌生男人竟會幫她付錢!

    然而她無法看清他是什麼表情,因為他已轉身走掉了,她原本不平靜的心思更亂了。

    邱勝翊邊走邊搖頭,覺得自己真衰,東西沒吃成,還平白無故損失七百元,而且還是替一個瘋女孩付錢!

    他可是堂堂IC銀行的總經理,赫赫有名的銀行家,專長是錙銖必較,更擅于精打細算……唉!算了吧,就當是救濟她。他知道這夜市里有一家不錯的蚵仔煎,打算趕緊去祭他的五髒廟。

    然而,穿梭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邱勝翊驀然發現一道修長的影子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他沒有回頭,直覺卻告訴他︰是方才那女孩!

    她跟著他做什麼,想讓他再付另一攤嗎?他可不買帳!他直接走到蚵仔煎的攤位前坐了下來,看她敢不敢再跟著。

    「老板,雙蛋蚵仔煎。」邱勝翊點餐,拿了竹筷子,剝去外層封套,準備填飽肚子。

    「馬上來。」老板招呼一聲,立刻在大型平底鍋上灑油,蚵仔一放,地一聲,香味四溢。

    邱勝翊滿是水酒的胃開始翻攪,他餓得足以吃上三盤,不過這跟剛才那女孩吃了七百元的甜不辣相較,是小巫見大巫,他不禁竊笑。一回頭,赫然發現她就站在他的餐桌旁!

    「你想干麼?」簡直陰魂不散!他在心底低啐。

    「你……住哪里,我把錢……送還給你。」吳映潔唯唯諾諾地說。

    「不必了。」邱勝翊皮笑肉不笑的瞅了一眼她猶掛著淚痕的臉,只想她快點閃人,別打擾他吃東西。

    「可是,我們並不認識。」她不死心。

    邱勝翊別開頭去,懶得響應,希望她自動離開。

    吳映潔瞧他高傲地別開臉,不願理人,感到手足無措,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給我你的住址,我把錢送還給你好嗎?」

    邱勝翊仍不理人,他看著老板技巧地翻轉鍋上的蚵仔,放上盤子,淋上醬汁,端上桌來,他開始旁若無人地大啖美味小吃。

    吳映潔深覺不該欠下這份人情,而且他還是個陌生人,但他根本不理睬她,而她胃翻攪得厲害,實在是沒轍了。「對不起……」這是她僅能表達的話了,可他不吭聲,連頭也沒抬,她只好抱歉地行個禮,失神地離去。

    走了,太好了!見那一小片陰影移開,邱勝翊不以為然地嗤笑。他下巴微昂,抬眼瞧她,她的背影縴細,下垂的雙肩看起來憂郁落寞,又長又直的秀發在腰際晃動,映在地上的影子挺孤獨的,整個人和這熱鬧的夜市格格不入。

    她是怎麼了?若不是那麼神經兮兮的,她算得上美味可口……呃,是美麗可人!

    他一定是餓昏了,要不就是酒精作怪,才會產生這樣的「幻覺」!他想拉回思緒,但目光卻一直跟著她,直到她縹緲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

    吳映潔茫然地走出夜市,佇立在十字路口前,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失去了炎亞綸等于失去了全世界,她整個人只剩空殼,意識虛無縹緲。

    馬路上吹來一陣冷風,揚起她的衣裙,接著春雨紛飛,路上的行人匆匆前行,只有她漫不經心地走著,不在意雨將她淋濕。

    她沿著紅磚道行走,讓雨水和淚水同時在臉上泛流,但就算再怎麼狼狽落魄,都不會有人心疼她了……這可憐的棄婦心態使她悲從中來,而快撐爆的胃也絞疼了起來,她終于忍不住在路上嘔吐,把吃下肚的「炎亞綸」全吐了出來!

    路人投來詭異的目光,她內心無比淒涼,跌跌撞撞地逃開,只想躲起來,在黑暗的角落舔舐傷口,然而無處可去的她終究還是回到家中。

    「天啊!鬼鬼你全身都濕透了!整晚去了哪里了?害得我好擔心。」年紀比吳映潔大十歲的姊姊吳玓彤,苦苦在家里等了吳映潔一整晚,內心備受煎熬,她深怕吳映潔會做傻事,一見吳映潔一身狼狽地進門,幾乎是從沙發椅上彈了起來,急急地奔向她,緊抱住她。

    「快跟我上樓去泡個熱水澡,你會凍壞的!」吳玓彤眼泛淚光,妹妹冰冷發顫的身子令她心疼萬分;她深知吳映潔正經歷人生中第一次失戀的痛苦滋味,但她也暗自慶幸著,吳映潔終于可以和那個黑道份子劃清界限。

    「我不要,我不覺得冷。」吳映潔已經麻木了。

    吳玓彤硬是拉著她往樓上走,吳映潔被動地走向樓梯口,雙腿卻軟弱地癱了下來,她不記得自己走了多少路,兩腿再也不听使喚。

    「鬼鬼,你怎麼了」吳玓彤驚聲尖叫,以為妹妹昏倒了。

    吳映潔疲憊地靠在樓梯扶把上,蒼白的唇浮上一抹苦笑。「姊,我沒事。」

    「還說沒事!」吳玓彤抱著妹妹,哭了起來。「早知道,兩年前我就讓你留在歐洲定居,不讓你跟我一起回台灣,害得你有機會認識那個黑道份子,現在又為了他整個人走樣,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爸媽?而且你從小就受最好的教育,擁有銀行專員資格又有芳療師執照,你一直那麼樂觀上進、那麼優秀,不該這麼墮落下去啊!」

    見大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吳映潔胸口一緊,淚又灼疼了她的眼,她虛弱地吐出一句︰「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忘了他,你才二十三歲,人生的路還很長……」吳玓彤淚眼婆娑地說。

    忘不了的,一輩子也忘不了,兩年不是兩天,跟他共同擁有的回憶太多、太深刻……吳映潔搖頭。

    「姊姊安排你離開南部,徹底忘了他;你要活得好好的,讓他看見你沒有他,日子照過,做個堅強的女人。」吳玓彤請求。

    吳映潔身子微微顫動,兩行淚滑下細致的雙頰。她並不想當個堅強的女人,她只想擁有愛人的懷抱,但姊姊說得沒錯,她不能被他看扁了,她得活得好好的。

    「我該去哪里?」吳映潔倚在姊姊懷中,失神地問,淚又滑落腮邊。

    「去台北,我幫你買個房子讓你安定下來,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邱濠全,他是大老板,在金融界相當有地位,只要我開口,他很快可以替你安排一個工作。」吳玓彤是一時之選,事到如今也沒別的法子,她不能見妹妹一直消沈下去,只想幫助她走出這段愛情的陰霾。

    吳映潔神情黯然地點頭答應了。台北對她而言太陌生,但是去哪里對她而言都是一樣了,縱使人遠離,她知道她的心永遠也帶不走。

    半個月後,台北郊區。

    清晨,霧未散,吳映潔一個人安靜地蜷在客廳沙發上,兩眼空洞地看著電視。自從她住進這新房子,好多個夜里都無法成眠,也許是房子剛裝潢,家具和壁紙都是全新的,空氣中仍彌漫著陌生的簇新氣味,她無法習慣;也或許她根本還沒有從被拋棄的惡夢中清醒。

    正當她沉浸悲哀的深淵里,忽然樓上傳來鬧鐘的鈴響,提醒她七點半鐘了,她得去上班了。

    一切按照姊姊的安排,姊姊不但幫她打點好住處,也替她找到工作,今天就是上班的頭一天,工作地點在IC銀行,職務是擔任總經理邱勝翊的私人助理。姊姊還托那位總經理來載她上班,怕她不熟悉台北陌生的路線會迷路。

    坦白說,她並不期待這個工作,但也許工作真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不能天天以淚洗面,她必須堅強,不去想起炎亞綸……可是她的心還是這麼懦弱啊!

    鬧鐘鈴聲不斷催促,她被動地起身,上樓去按掉鬧鐘,無精打彩的走進浴室。

    邱勝翊一早就離開長期租賃的五星級套房,照著地址,驅車前往位于郊區的獨幢花園洋房。

    日前大哥邱濠全居然替他征召來一名新助理,說是老同學的妹妹叫什麼的,要他多關照她。

    他向來不喜歡靠關系進公司的人,據大哥說那個「吳映潔」還曾是瑞士某銀行的專員。

    其實他目前根本挪不出職銜可以讓她卡位,倒是缺一名小妹,負責幫他跑腿,打點一些繁瑣的小事,像到洗衣店幫他拿送洗的衣物,或是幫他記住他那堆女友的生日等等,如果她不計較職銜或這樣的工作,那他就姑且收留她。不過,他相信她做不久的。

    邱勝翊猜這小女孩是個其貌不揚,又是個嚴重路痴的千金大小姐,而他大哥竟還命令他得親自去接她上班,這可真是破天荒的鳥事,但他發誓只有今天,往後請她小姐自行上班。

    七點半,邱勝翊抵達吳映潔的家門前,車停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卻沒見任何鬼影飄出來。

    「搞什麼!」邱勝翊不耐煩地下車去按電鈴。不過是個跑腿的小妹,竟還得要總經理「請」她上班,有沒有搞錯!

    里頭仍沒人應門,他猛按電鈴,眼冒火光。

    「喂……請問找誰?」

    終于,對講機里飄出一個柔軟的聲音,教他猛然一震。這聲音不難听,口吻嬌嫩,和他的想象相差十萬八千里。

    「找吳……映潔。」邱勝翊口氣僵硬,差點把「吳鬼鬼」三個字脫口而出。

    「你……是邱大哥的弟弟邱勝翊嗎?」

    邱勝翊挑起眉,心底有把無名火,從來沒有一個下屬敢這樣稱呼他堂堂邱氏總經理,她若是想跟他攀點關系就免了吧,他從不吃這套。

    「我是邱勝翊。」叫我總經理!他氣著。

    「你可以進來等我一下下嗎?我有點事耽擱了。」

    什麼有沒有搞錯,他快遲到了,但門里的女子卻仍用那種柔到令人腿軟的語氣敲撞他。

    「可以嗎?」她問。

    邱勝翊該對她咆哮,但他竟壓抑住一向暴躁的脾氣,惡魔般的俊臉浮上一絲冷笑,他倒想看看她是被什麼事給耽擱了;更想先睹為快,這位跑腿小妹究竟是不是滿臉痘花,又戴副黑框眼鏡的怪胎,他非當面指著她數落一番不可。

    「當然可以。」他的口氣比北極還冷。

    門自動開了,他回頭去熄了車子的引擎,大步入內,走過小院落,來到主屋的門口。

    門一開,他怔住了。

    「對不起,我知道上班快遲到了,可是小缸不吃東西,我好擔心呵!」

    這柔柔嫩嫩的聲音,居然出自一張粉紅的豐盈小嘴,他的目光往上移去,掠過她小巧挺秀的鼻,落在她那雙又深又黑,閃爍著不安又略帶憂郁的雙眼上;這個吳映潔竟然有張天使般美麗又純潔的臉孔,身材還不賴,腰肢縴細,兩腿修長,胸前還挺有料的;看上去就是個氣質美少女,而且還挺眼熟的!

    「誰是小缸?」邱勝翊有點恍神地問,思索著自己究竟曾在哪里見過她?

    「是一只白毛小狗,兩天前撿到的。」吳映潔小心地回話,心底無端地拉著警報,她記得他,他是在觀光夜市幫她付了七百元的「善心人士」。

    他的半長發仍那麼狂放,眼中藏不住撒旦般的光芒,英俊卻帶點邪氣……真難以相信,他就是邱勝翊,即將成為她頂頭上司的人。

    但,他仍記得她嗎?

    「能讓我看看它嗎?」邱勝翊還真不知自己這「悲天憫狗」之心是打哪兒來的,而方才進門前的旺盛肝火又溜哪去了。

    吳映潔怔怔地點了頭,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走向客廳角落。

    小缸就窩在軟墊上,旁邊放著一小碗的食物還滿著,小缸見到吳映潔蹲下身,懶洋洋地搖著尾巴。

    「你到底是怎麼了?」吳映潔擔心地問,輕撫小缸的小小身軀。

    「它會回答你才怪。」邱勝翊立在她身後,俯視她散逸在縴背上的柔亮長發,看著她白的手指溫柔地撫觸那只毛茸茸的小東西,忽然有個念頭,他很想知道被那雙美麗的手撫觸是什麼感覺?

    「該載它去給獸醫瞧瞧。」他用力拉回自己脫軌的思緒。

    「可是……我不知道這里哪里有動物醫院,我是路痴。」吳映潔說著,忽然抬起臉來。

    邱勝翊一不小心竟被那雙深幽幽的無助雙眼狠狠地電著了!她像似帶著莫大的磁力,硬是將他的心魂吮了過去!

    他今早是怎麼了,為何會如此「沖動」?他是煞到她不成,竟在短短的幾分鐘里對這個眼熟的女子著迷,還觸電!

    「抱著它,我載你去。」他還難得好心。

    「可是上班會遲到,不是嗎?」吳映潔看了掛鐘一眼,已經快八點了。

    「那不重要。」邱勝翊脫口而出。

    吳映潔意外且疑惑地望著他。

    邱勝翊干咳一聲回道︰「當我的『助理』很輕松,而且你才第一天上班,我們該多彼此熟悉,日後才有默契。」這是搪塞之詞,真正的意思是,她的職務只是小妹而已。

    「你心地好善良,其實你也想幫助小缸對嗎?」吳映潔親自體驗過他的善行義舉,沒想到他跟她一樣也同情流浪狗。

    邱勝翊在心底邪笑。她會這麼說,就知道她的判斷力肯定不佳,他最痛恨動物了,尤其長期住在五星級飯店,根本不曾與小動物接觸。

    「它跟我一樣都是流浪漢。」這麼過頭的比喻,像是急著跟她拉近關系。他說了,卻開始對自己不以為然。

    「你怎麼也算?」吳映潔一臉疑惑。

    「我住飯店里,沒住在家里,算流浪吧!」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推銷自己?這一刻,他是矛盾的。

    吳映潔眉一揚,笑了。

    邱勝翊又狠狠地被她花般的笑靨電著了!完全忘了先前還猜想過她是滿臉痘花,又戴黑框眼鏡的怪胎。見她將狗兒攥在懷里,走向大門,他望著她的背影,那小小的肩頭,又長又直的秀發……

    思緒猛然將他拉回某個夜晚,有個瘋女孩跟他搶甜不辣,還撒了他一身……

    他恍然大悟,終于知道為何她那麼眼熟了,他一直沒忘記她的背影。

    該主動提起那個夜晚嗎?不,他倒希望他們能「重新開始」,擁有全新的關系;何況她也沒有提及,不是嗎?

    「你為什麼要住在飯店里?而不為自己買一間房子呢?」吳映潔回頭問,對邱勝翊有幾分好奇。

    邱勝翊干笑,無從回答起。事實上,答案是︰他不婚,他性喜玩樂,不願受束縛,根本是一匹難馴的野獸,所以不適合居家生活。

    「走吧,我的車就在外頭,我有個朋友是獸醫。」邱勝翊說,想立刻離開這里,試圖厘清自己心頭對她的迷思。

    「嗯。」吳映潔點點頭。他的注視令她心好熱,不知是否是因為他酷似炎亞綸,教她空洞的心有了虛幻的滿足?

    噢!她實在也太天真了點,他可是另一個男人,有著獨立且不同的思想;而她也不可能愛上他,她的心早被佔據。虧她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踫到感情問題竟全然的迷惘,比幼兒園的小孩還不如。

    吳映潔低垂著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忽紅的雙眼,但邱勝翊看到了,是他招惹她了嗎?

    他遲疑了一下下,想著自己可有說了什麼不中听的,一一過濾後他找出了原因,安慰道︰「你別擔心,它不吃飯也許只是腸胃不適,吃點獸醫開的『運功散』就沒事了。」

    吳映潔微微一怔,噗哧一笑,原來他以為她是在擔心小缸。

    「走吧!」邱勝翊盯著她霎時燦亮的雙眼,心底竟因能把她逗笑而自滿,率先走出門。

    吳映潔若有所思地跟著他往外走,帶上房門,沒發現自己忘了帶大門鑰匙,也沒帶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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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到了他的車子旁,邱勝翊為她開車門,心底又掀起矛盾!

    他是總經理,該是她來開車門才對吧!眼看她抱著白毛小狗鑽進他車子的前座,還這廂有禮地說了句︰「謝謝,邱大哥。」

    他的臉皮抽動了下!原來她不當他是總經理嗎?因為她老姊是他哥的同學,于是她便把他列入裙帶關系之內?

    其實他此刻也難以再把她當跑腿小妹看待,離當初的「設定」很遙遠,說實話,她其實是令他很哈的女子類型。他甩上車門,覺得自己虛偽透頂!

    車子開上道路,空調拂在她身上,惹人亢奮的香甜氣息在車內飄蕩,直撲他的鼻息間,強烈地干擾他。

    等紅燈時,他的目光下由自主地往她那邊游移而去,她的側臉巧奪天工,縴白的頸柔媚性感,起伏的胸線令人不禁屏息!一股異常的熱流在胸口亂竄,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想捻走霸佔她柔軟懷抱的狗兒,他嫉妒那只小狗兒。

    叭!後頭的車子猛按喇叭,將邱勝翊從春秋大夢中喚醒。他瘋了嗎?剛才他在想什麼!

    一甩頭,他用力地把心思轉移到路況上,不再去看她,並且打開車窗,讓她的香甜不要再糾纏他。

    吳映潔一直知道邱勝翊在注視自己,且直接感受到一種不尋常的灼熱,卻刻意地不回頭去和他的目光接觸。

    這世上只有炎亞綸會用那樣熱烈的目光盯著她看,他為何要那樣看著她?

    她的眼神悄悄飄向他,他斧鑿般的側臉沒有表情,她再也找不到方才奇妙的感受;也許是自己多心了,說不定他是在猜想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曾經在某處和她有過「一面之緣」。

    兩人各有所思,都沉默著沒有開口。到了動物醫院時才八點多,還沒有開門看診。

    邱勝翊下車去門口查看看診時間表,踅回來,傾身在窗口對吳映潔說︰「真糟,十點半才看診。」

    「該怎麼辦?」吳映潔問,兩人的臉距離好近,近到她都可以數他的睫毛了,她一顆心悄然慌亂了。

    面對美女的求助,邱勝翊毫不考慮地說︰「看來上班是完全來不及了,就遲點去吧!隔壁有個小餐館,不妨先去吃早餐,你一定還沒吃吧!」他不惜放下成堆的公務蹺班當英雄,這可是絕無僅有的頭一遭。

    吳映潔不好意思地點頭。

    「走吧,我請客。」邱勝翊大方地說。

    「可是小缸不能進去呢……」吳映潔注意到餐館前禁止狗狗進入的告示牌。

    「把它留在車上一會兒,車窗開個縫隙,不會有問題的。」他打心底想甩掉那只小缸狗。

    吳映潔覺得他設想周到,心底對他有種不由分說的信賴感,她樂意照他說的做。

    餐廳里,兩人點了餐,邱勝翊將手提電腦開機,邊喝咖啡邊看早盤股市,也將手機放在桌上方便聯絡公務。

    「听我大哥說,你是一個人住?」邱勝翊啜了一口咖啡,問她。

    「嗯。」吳映潔點點頭,雙眸對上他炯然的眼——他的眼神真有幾分酷似她的炎亞綸,她真想這麼『望梅止渴』,但他的眼神相當犀利,她又怕他察覺她不尋常的心思。

    「為什麼?」邱勝翊問。

    「我在享受孤獨。」吳映潔聳肩,漫不經心的攪動咖啡。

    「老太婆才會那麼說。」邱勝翊饒富興味地盯著她。

    「我很老了。」吳映潔自認是如此。

    「是嗎?我沒注意到。」邱勝翊的目光仔細地掃描過她絕色的小臉。

    吳映潔心顫,紅了臉,在他的注視下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脆弱的心在搖晃。他說話的樣子真的也好像炎亞綸啊!她深怕自己受不住這樣的誘惑,而把他當成深愛的男人的替身!

    死心吧,千萬別這樣想啊!她不斷在心底提醒自己。

    幸好,他手機又響了,目光也隨之移開,吳映潔暗吁了一口氣。

    買單的時候,在櫃台前吳映潔摸索自己的口袋,才發現又沒帶錢包。「糟了,我忘了帶錢包,大門的鑰匙也沒帶!」

    邱勝翊見怪不怪,自若地取出皮夾付了帳。

    「邱大哥,待會兒你可不可以先借我小缸的醫療費,再幫我找個鎖匠開門,我進屋再拿錢還你。」吳映潔很不好意思地問他。

    「那有什麼問題。」公事都能丟下了,還有什麼不能的?

    「你真是太好了。」吳映潔松了口氣,微笑燦然。

    邱勝翊愛笑不笑地搖頭,她還沒正式成為他的小妹,幫他處理雜務,他倒已先替她頂下許多雜務來操勞,這會不會太扯了?

    她到底有什麼魔力,讓他心甘情願替她「跑腿」?

    望著她率先走出餐廳的背影,他的胸口異常灼熱。信步隨她走出門去,瞧她飛奔向座車,朝里頭探望,卻傳回一聲尖叫︰「糟了!小缸在你的椅子上便便!」

    吼~~邱勝翊心底打雷閃電,臉上風雲變色,這小家伙向天借膽了,敢弄污他的寶貝愛車!

    他開了中控鎖,大步走近,開啟車門,便便味飄了出來!他天生的壞脾氣如岩漿滾沸,而且早已不自主的「結面腔」給小缸看。

    小缸無辜地睜著圓滾滾的大眼楮,夾著尾巴,似乎很有靈性,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好事!

    「邱大哥,對不起!」吳映潔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關系,你把它抱進動物醫院去,我來處理就行了。」其實他真正想做的是,恨不得立刻把小狗煮了當香肉啃!

    「對不起……車子的清潔費用我來付。」吳映潔看得出他相當隱忍,每次炎亞綸被她氣到不行,也是這號表情,她趕緊將小缸抱出車外。

    「自己人何必算得那麼清楚。」邱勝翊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會發出怒吼,但他可沒讓美女親手去處理椅子上可惡的證物,傾身取面紙自己動手。

    「你真是有氣概又熱忱的好人。」吳映潔為那句「自己人」而對他心生感激。

    而這位有氣概又熱忱的「好人」,正為著她的話而偷笑,沒想到自己已豎立了良好形象,她真是太天真了。

    不過他也真是的,竟為了「煞」到她而甘願打雜,這點就連他自己也難以理解了。

    不一會兒,他拎出一大坨面紙,拿在小缸面前晃。「瞧瞧你的水餃。」他說的是氣話,狗主人卻笑了。

    邱勝翊有些沒轍,望著吳映潔嬌艷欲滴的小臉,他可哈到心旌動搖。

    為什麼這麼甜美的女人會想要一個人享受孤獨?他真想知道。

    「邱大哥,快扔了吧!」吳映潔急忙說。

    「嗯。」邱勝翊懊惱地搖頭,扔到附近人行道上的垃圾桶里。

    「走吧,快帶它去看獸醫。」最好把它留院觀察,別來煩他!邱勝翊不懷好意地想,還順勢伸出手,摟住美女的腰,和她並肩走向朋友開的動物醫院。

    這輕輕的接觸掀起吳映潔心底一陣苦澀!深愛的男人情願將她放手,去擁抱別的女人,而此刻站在她身旁摟著她的,卻只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他這麼做只為展現風度,不代表任何意義。

    醫生仔細地看診後,確定小缸患了感冒。

    「我不會喂它吃藥呢,怎麼辦?」吳映潔擔心地問獸醫。

    「那就讓它留在這里,受最好的照顧,病好了再來帶它。」邱勝翊立刻建議道,心想這真是個好主意。

    「這……」吳映潔猶豫,沒有小缸,她會更寂寞,夜里一個人更加無法入眠。

    邱勝翊敏銳地發覺她的想法,趕緊說︰「我會給你許多工作,你會無法分身去管其他事的。」

    吳映潔思索了下,答應了。

    離開動物醫院後,吳映潔被請上車,且是坐在干淨無染的後座。然而上車後,邱勝翊覺得自己好像成了接送的司機,不過這次他心底很快平衡,因為他正好能從後視鏡看見她;她縴弱、神思遠揚的模樣,惹得他這情場老手都為之怦然心跳。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一個人享受孤獨嗎?」邱勝翊沉聲問。

    「我被男友拋棄了。」這句話第一次從吳映潔口中說出,心上的傷痕狠狠地又撕裂了,每個細胞都感到疼痛莫名。

    邱勝翊一凜!世界上竟有人會拋棄如此可口的珍餞?那男人是不是哪根筋不對了?或是……「你在開玩笑吧?」他很想知道真相。

    「是真的。」吳映潔淡淡地說,望向窗外。「我被甩了。」

    「噢!」邱勝翊這下不相信也難,沒有人會這麼說自己,真的太教他意外了。難怪她的眼神看起來總是憂郁落寞,顯得孤單無依。

    被甩的感覺是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通常只有他甩人的分兒。「于是你一個人來台北,想忘了他是嗎?」

    「我不會忘了他的。」她永遠無法從愛情的惡夢中逃脫,但現在倒好,有個翻版似的人在眼前,她時時刻刻都會將他聯想成炎亞綸!

    「原來你心底還有他。」這個結論令邱勝翊異常煩悶,他再也開不了口去問東問西,情緒直線滑落,而她竟也沉默了。

    邱勝翊受不了車里的沉悶氣氛,更無法忍受自己突然變得「多愁善感」,他取了手機,頭也沒回地拋給後座的她。「打電話給鎖匠。」

    「該打幾號?」吳映潔詫然地望著手上的手機。

    「到『電話簿』里去找找,前任的小妹應該有輸入。」邱勝翊心浮氣躁地提起她的「職銜」,卻又在意她是否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往後視鏡里瞧,她正低著頭按手機,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吳映潔一點也不熟悉他的手機,找到的電話簿卻都是出現女性的名字,包括天使、甜心、蜜糖……少說也有十來個,還分「組群」。

    「找個鎖匠要這麼久嗎?」邱勝翊忍著莫名的火氣,但他為何得忍?原本是因為煞到她,現在知道她心底有人,他也該死心了。

    「打鎖匠兩個字試試。」他煩躁地說。

    吳映潔囁嚅地說︰「我……我不會使用手機的字形輸入法。」

    笨!邱勝翊咬咬牙,朝後頭伸出手。

    「拿過來。」他趁停紅燈,三兩下找到鎖匠的電話,對鎖匠交代了地址,處理態勢俐落。

    吳映潔敏感地听出他的語氣不太一樣了,他一定是怪她太笨拙了。「對不起,我的中打本來就差,對于用手機輸入文字更是束手無策……」她話沒說完,邱勝翊就拋下電話,阻斷她的話。

    「待會兒我送你到家門,我得先回銀行一趟,我會差司機過來載你。」他要命的大男人主義教他別再浪費時間,追逐一個心底有別人的女人,倒不如去擁抱那群愛他的女人,

    「好。」吳映潔溫馴地說。

    「還有,在銀行里咱們別以『兄妹』相稱。」他指的是別喊他「邱大哥」,他得和她撇清干系。

    「喔。」吳映潔似懂非懂,認真地求證︰「我得叫你總經理對不對?」

    「嗯,我希望公私分明。」邱勝翊看見她誠懇的眼神,心被狠狠地撞擊了,竟然覺得自己不該如此無情。唉!他恨透自己的偽裝,明明急于擺脫她,卻多事地想解釋。

    這魔女不知哪來的魔力,一直蠱惑他,讓他有種「不得不妥協」的感覺,他向來隨心所欲,從不違背自己心思的。

    不成!他得快點離開她,和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說不定她的前任男友就是因為如此而甩了她的。

    「我知道。」她美麗的唇微微揚起,一抹笑那麼淡卻又那麼動人︰他甩開頭,深怕被迷昏頭,做出什麼令自己後悔的事,他加足馬力,急著甩開她。

    終于她的家門就在眼前,而鎖匠已在門前候著了,他等她下車,沒有停留,逃也似的呼嘯而去。他從後視鏡里瞧,看見她竟立在那兒朝他揮手,他有點哭笑不得,收回目光,心卻怎麼也收不回來。

    十一點整,邱勝翊把車開到銀行後方的洗車場,吩咐小弟將車里車外全消毒兼殺菌,然後,提著公事包和手提電腦進入IC金融大樓。一進辦公室便駕輕就熟地開始工作,觀看股匯市的盤面、批公文,還有習慣性地接受他美麗秘書的贊美,這才是他的人生!

    「總經理,你今天的西裝真好看!」女秘書一手端咖啡,一手捧著文件放到他的案頭上,嬌嗲地說︰「你怎麼會遲到呢?真是太稀奇了,我以為世上又俊又熱愛工作的帥哥只剩你一人呢!」

    「乖,回去工作。」邱勝翊打發她走,雖然他善于獵艷,也喜歡美女,但他清楚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他可從不踫女秘書。

    「是。」女秘書挺機伶,她老早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想當初三年前她剛為他工作時,還曾對這個又帥又富有的上司心動,但日子一久,她才知道他女友一大把,而且都非良家婦女,當然她這個良家婦女就只有靠邊閃的分兒,她對他而言完全是「不對味」的。

    邱勝翊專心于工作上,當真把吳映潔拋在腦後了,直到下午一點,大哥邱濠全來電話提醒了他。

    「王子,你今天一早有沒有去接鬼鬼上班?」受老同學吳玓彤委托的邱濠全十分關切。

    糟糕!邱勝翊這才想起該差人去接那個吳鬼鬼!「我待會兒就差人去。」

    「鬼鬼一個人在這,你多關照著點,她可是我老友唯一的親人。」大哥邱濠全提點。

    「我很清楚。」邱勝翊痛恨這個提醒,除了工作上,其余的責任對他而言都是累贅;但誰教那女孩是那麼「重要」的人,連日理萬機的大哥都得一而再地給他耳提面命。

    結束電話,邱勝翊立刻要秘書安排司機,但要命的是——

    「總經理,司機今天請假呢!」女秘書回報。

    難不成還得要他親自跑一趟,他去是不去呢?他敲著手上的筆桿,正猶豫時,吳映潔文文弱弱的模樣竟神奇地飄進他心底,他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了,竟立刻敲定主意去接她。

    他扔了筆桿,拎了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邊走邊穿上,還回頭對女秘書說︰「我很快回來,桌上的文件先別動。」

    邱勝翊到洗車場去領車,立刻前往她的住處,一如早上那樣按了電鈴,又是等了半天,但不尋常的是,他按了許久,里頭卻完全沒有回應。約莫等了十分鐘,他的耐性完全磨光。

    「吳映潔!」他在大門外朝里頭喊,仍是無回應。

    「這小女人會不會睡著了?」他慍怒地猜想,鷹眸掠過她的圍牆,不太高,他翻牆過去不難︰此刻也管不了那麼多,時間就是金錢!瞧他浪費了多少錢?

    他挽起衣袖,跑步,手攀上牆,長腿一躍,進了院子里,大步邁向主屋大門,敲了幾下,火氣不小地問︰「吳映潔,你在做什麼?」

    里頭仍無回音,他繞到旁邊的玻璃窗,往里頭瞧,空無一人。一個不好的預感打心底升起,她不會是昏倒了吧?或是關起門來猛吃甜不辣?

    他立刻脫下西裝外套,包在拳頭上,打破窗子,開鎖,推開窗,一躍而入,滿屋子找人,且往她睡的樓上走去,但都不見她的人影。

    「跑哪兒去了?」邱勝翊十分困惑,心煩氣躁地下樓,這下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捷運站里——

    吳映潔正隨著人潮下車,走出車站外,看看自己的所在地,竟是一個叫木柵的地方!這是哪里?她不是該到南京東路嗎?她茫然地看著前方,好像有座動物園!

    她在鎖匠將大門打開後,付了錢就在家里苦等,可是一直沒見到邱勝翊差人來載她。她心想IC金融大樓在南京東路上,自己就照著路線搭捷運,連轉了兩次車後,竟到了這里!

    唉!真背,諸事都不順。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她根本無心要那個工作,她只想—直沉浸在自己的悲哀里。

    如果失戀是一種病,那她一定病得不輕,竟然連簡單的坐捷運都會迷路;以前在法國留學時她是很獨立的,她不能再這樣混日子下去啊!

    吳映潔坐在人行道的椅子上,失意地望著過往的車輛。驀地,她包包里響起手機的合弦鈴聲,取出一看,來電的是個陌生的號碼,她立刻忽略,沒有接听,將手機放進包包里,不一會兒又響了,這次來電顯示竟是她家里的號碼!

    誰會從她的屋里打電話給她?

    她心驚也疑惑地接听,對方的怒火立刻從小小的手機里爆發出來。「你在哪里?!」

    是邱勝翊!「你怎麼會用我屋里的電話?」吳映潔好訝異。

    「我問你,你人在哪里?再找不到你,我就要報警了!」邱勝翊暴躁地問,懶得解釋。

    「我……我也不確定這里是哪里?好像是動物園。」吳映潔不確定地說。

    「你到動物園去做什麼?」邱勝翊氣到最高點,忽然想瘋狂大笑。

    「我……我……可能是搭錯車了。」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吼~~難道美麗的女人都注定沒腦袋嗎?真是無可救藥的路痴!邱勝翊在心底怒啐。「你留在動物園大門口等我,我立刻到。」

    吳映潔想對他說她可以自行搭反向的車,再重新找路線換車,但邱勝翊立刻掛上電話,砰地一聲驚嚇了她!

    吳映潔怔然地看著手機,感覺他火氣很大,她很自責,心想他一定是派人接她卻撲了個空吧!

    其實她若不想要工作,就干脆推辭吧,她的心情還down在谷底,也不想接受安排,只想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吳映潔心底有了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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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四十五分鐘過後,邱勝翊終于趕到,他一路狂飆而來,心情簡直煩躁又郁卒。但奇怪的是,在他見到她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指定地點等他時,他心底的岩漿竟然自動冷卻。

    「快上車。」他本想數落,卻只說了這句話,口吻還挺隨和的。

    「邱大哥,我不上車了,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吳映潔傾下身,在車窗外說。

    「什麼事?」

    「我想向你請辭,請不要告訴我姊姊,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這……敢情是要他跟她站在同一陣線上?邱勝翊眼眉一沉,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你預備去哪里?」

    「還沒決定。」吳映潔搖頭。

    只決定不替他工作——這他听懂了!在他為她瞎忙了一個上午後,她竟然不干了,那她為何不早點說?那他就不必替她處理那只討厭的小狗,也不必遲到;他不是聖人、不是好人,更不是慈善家,他是一家銀行的總經理。現在他覺得他不只浪費錢,還浪費了生命,為了她疲于奔命,全身上下細胞不知死了多少個。

    「上車。」邱勝翊不容置喙地命令,已經沒有好臉色。

    「去……哪里?」吳映潔看他臉色繃得很緊,有點心驚。

    「送你回家。」邱勝翊相當堅持,畢竟他受了大哥的托付,對她有責任。「你愛不愛替我工作無所謂,但我不能把你丟在這里,至少你得先回去,以後愛去哪里與我無關。」他心底已火山爆發了,但他可是盡量維持表面的平靜。

    吳映潔無法將目光從他冒著火光的雙眼移開,她幾乎又把他當成炎亞綸了!

    當他說「愛上哪兒與我無關」時,她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鼻頭一酸。

    邱勝翊看著那雙美麗的眼楮泛著水霧,心底驀地有種很糟的感覺,他後悔自己這麼「用力」說話。

    「我是說,我不會左右你的自由意志,但是請你上車,讓我安全把你送到家,我才安心。」這麼說夠不夠柔軟?

    吳映潔被動地上了車,再也弄不清自己的思緒,她原本以為自己只是在他身上尋找愛人的影子,沒想到連他說的話也能讓她那麼傷心。

    「我真的病了……」她低聲地喃喃自語。

    邱勝翊火速地將車駛離動物園,一路上沒人開口,氣氛有些僵。

    快到她家門前時,邱勝翊開口低聲說︰「你屋里的窗子破了,我掃好了碎玻璃,但你得找人來修那扇窗。」

    「為什麼會破了?」吳映潔緩緩將目光移向他,疑惑地望著他。

    邱勝翊對上她清靈的眼眸,感到英雄氣短。「我在外頭等不到人,于是擅闖民宅。」他招認,完全壓抑等不到她之時的暴怒。

    「對不起,我在轉車時沒留心方向,才害你忙得團團轉。」吳映潔道歉。

    知道就好!邱勝翊在心底輕嗤。

    「我真的很抱歉……」吳映潔欲言又止。「你好不容易幫我安插了一個職務,我卻臨陣脫逃。」

    邱勝翊無所謂地一笑,他一直還沒機會向她透露那個「職務」,不過這樣也好,她若成天在他眼前晃,他怕是再也沒心情工作,眼楮直跟著她打轉!她實在是個相當迷人的女孩,坦白說他不希望她當他的員工,但他希望把她當成什麼?上午不是才急著甩開她嗎?真是極端矛盾啊!

    「你千萬不要向姊姊說我沒替你工作好嗎?」她細細的聲音,透進他的心牆。

    「我沒那麼長舌,倒是你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直接跟我聯絡。」邱勝翊大方地給她自己的名片。

    吳映潔思索著他的話,有個奇異的念頭在她心底晃動。她問︰「你真的可以幫我?」

    「樂意之至,且義不容辭。」邱勝翊毫不考慮地說,畢竟她是頗令他心動的,幫她是接近她的「正當」理由。

    「那……今晚……你可以假裝跟我約會嗎?」吳映潔屏息地問。

    「為什麼得『假裝』?」他還想要來真的。

    「你其實挺像他的。」吳映潔滿心期待。

    「他是誰?」邱勝翊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我的綸哥。」

    誰是綸哥?他還翊哥咧!

    「他是我的初戀男友……你願意嗎?」吳映潔害羞地垂下眼簾。

    邱勝翊在紅燈前猛然踩煞車,死盯著她,感到一陣怒火攻心,恨不得收回方才的話,當作自己什麼都沒說過,什麼樂意之至,還義不容辭,這下真的是當定了冤大頭!

    「他做什麼的?」他想知道。

    「混黑社會的。」她說。

    是角頭老大?她看來單純得像朵白蓮,完全看不出曾是老大的女人。「你想要我怎麼做?」邱勝翊冷冷地問。

    「我想把你當成他。」吳映潔抬起眼,深深瞅著他。

    邱勝翊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雙眼惡狠狠地瞪著她,她竟能用那種溫軟的語氣說出這樣殘忍的話,真該甩她兩耳光好讓她清醒清醒,任何有理性的男人都不會做這麼窩囊的事!

    「恐怕我難以勝任。」這麼委婉的拒絕實在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怎麼會?你那麼像他,你的眼神、你說話的口氣……」吳映潔用一種近似鼓勵及乞求的口吻說。

    邱勝翊怔愕的望著她,懷疑她的智商肯定不高。

    「好不好呢?」吳映潔心底仍燃著希望之光。

    邱勝翊無法回答她,綠燈一亮,猛踩油門,只希望快點到她家,再次甩掉她。

    吳映潔其實看得出他沒那個意願,她又為何非得強人所難,難道因為太渴望有個懷抱可以倚偎,于是她便拋開該有的矜持嗎?留住一個影子對她而言有什麼意義?

    她失意地靠向椅背,覺得自己好笨,也好累,捱到家門口後,她禮貌地道別,下了車,不再提起剛才的笨問題。

    邱勝翊看她進門去,又一路呼嘯而去,不停在心底低啐——她是個小瘋子,小瘋子……這回他只想徹底將她從腦袋里鏟除。

    他匆匆回到銀行,還沒坐定,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請問是勝翊嗎?」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

    「是,你是哪位?」邱勝翊把電話夾在肩上,脫下外套。

    「我是鬼鬼的姊姊吳玓彤,我人在南部,請問鬼鬼是否可以勝任新工作?」吳玓彤關切地問。

    呃!邱勝翊甩了外套,心底有氣,她憑什麼來詢問他那個吳鬼鬼的事?

    他第一個念頭是甩掉電話,懶得回答,卻立刻想起他現在可是「共犯」,他答應過吳映潔。

    「她可以。」他咬牙切齒地撒這個謊。

    「真是謝謝你,承蒙你多關照她了。」吳玓彤請托。

    吼~~邱勝翊暗自咆哮,難不成那個小瘋子是多重要的人!不但他大哥關切,她老姊還得對他再三交代,那他到底算什麼?他可是日理萬機的銀行總經理,不是照顧人的保母!

    「哪里,只是舉手之勞。」說這句話居然沒讓他舌頭打結!他掛上電話,心底開始感到不安,他後悔成了那小瘋子的共犯;她沒替他工作的事,瞞得了一時,可瞞不了永遠!

    他得找個時間告訴她,叫她自己看著辦,別把他一起拖下水,到時他會難以向大哥和她老姊交代,那他可會成了豬頭,里外不是人!

    邱勝翊情緒惡劣地下了決定,埋首在桌上堆積如山的報表中,打算一下班就去找她把話挑明了說。

    一直到晚間七點,帳目都清楚了,邱勝翊離開辦公室,再度到吳映潔的家門前,再次按了她家的電鈴,但……要命,沒人應門,她又不在了。

    她去了哪里?

    這妮子不但會搭錯車,這下萬一走丟了,那就是十個邱勝翊也賠不起;他痛恨地取出行動電話,打了她的手機,響了幾聲後,只听見——「您所撥的電話沒有回應,請在嘟一聲後留言……」

    可惡!她不但不知去向,還不接听手機,這下他可慘了。

    就在邱勝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來電顯示,是大哥的電話,一定是問他有沒有送那個小瘋子下班。

    真糟!這下他可真的變豬頭了,他想忽略不听,但鈴響猶如催命符,他硬著頭皮按了通話鍵。「大哥。」

    「你送她下班了嗎?」邱濠全問。

    「是啊,她剛進門。」為了她,他連連撒謊,鼻子肯定變得比小木偶長!

    「很好,過幾天我去看看她。」邱濠全說。

    啥!這……這怎麼行?邱勝翊一時無法反應,大哥已結束通話。他呆望著電話,沖動得想重重砸了這電話,更想狂吼一聲,卻只是仰望蒼天,嘆了口氣,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而他得一直在她大小姐的門前等候嗎?

    他老大不情願地用了老辦法,翻牆過去。院子很暗,但走近一瞧,才發現二樓一側竟亮著燈,她在里頭嗎?

    他懷疑著,走向下午打破的那扇窗,還沒修好,他伸手進去開鎖,開窗一躍人內。隱約地听見樓上有音樂聲,他開燈,往樓上走去,素雅的二樓無人,有道稀微的燈光從虛掩的門透出,他還沒走近,便嗅到空氣中有一股濃烈的酒味!

    他疑惑地推開門——這是她的香閨,她竟然在家,哪兒也沒去,而且就坐在地上,上半身撲在床沿,黑發如瀑披散著,地上倒著酒瓶,還有半瓶未喝完。

    痹乖!這些酒是禮藏十五年以上的烈酒。

    邱勝翊走過去,冷峻的目光掃過地上的酒瓶,瞪著她,怒火中燒。他在夜市初遇她時,她想以甜不辣撐死自己,現在她則是把自己弄得醉醺醺,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值得她這麼自殘?

    他真想直接潑她一盆冷水,把她打醒。

    「喂,你醒醒。」他老大不客氣地拍了拍她紅撲撲的頰。「喂!」

    她毫無反應,睡死了。「我要走了,不理你了!」他發出野獸般低沉的警告,但她仍睡著。

    邱勝翊無情地說走就走,前腳還沒跨出她的房門,後腳卻將他扯住。

    不行!他不能放任她倒在那里,萬一她半醉半醒,神志不清地跌下樓去怎麼辦?

    無奈地,他走回頭,先將她扛上床去,再把所有的酒全佔為己有。啪啪!邱勝翊拍了拍手,預備閃人,明天再來找她把話說清楚。他邁開步伐,走沒幾步卻听見身後飄來她氣若游絲的聲音——

    「不要拋下我……」

    邱勝翊怔然回首,以為她醒了,並發現他了!

    看來她是急需要人安慰的,他不計前嫌地想照顧她,走回頭立在她的床邊,正要安慰。

    「綸哥,不要拋棄我……」她雙眸緊閉,眉頭緊鎖,沒清醒而是醉生夢死地囈語。

    邱勝翊當場收回自己多余的愛心,嗤之以鼻,且心頭冒出無名火!

    這回他鐵了心地離去,帶著房外未喝完的禮藏十五年烈酒,匆匆下樓。正當他要關上門一走了之時,她屋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想置之不理,但猶存的一絲理智卻告訴他——這電話很可能是她老姊打的,肯定又是要問她大小姐工作順不順心,生活起居是否安康。

    他不想代接這通電話,沒理由再替她背黑鍋,他繼續往大門口走去。

    但是誰答應要當共犯的?

    這個致命的承諾將他狠狠地扯回來,他恨恨地抓起話筒。

    「鬼鬼,是你嗎?」電話里傳出男人沉柔的聲音。

    這男人是誰?邱勝翊神情一繃,立即進入備戰狀態。

    「我知道你一定恨透我了。」

    邱勝翊一臉冰冷,可想而知,電話那頭的就是那個「綸哥」!

    「跟我說話,別不理我,求求你。」

    哇!他怎能開口?他還想探探綸哥的底盤。

    「唉……我娶雪芙是不得已的,她父親在中部幫派很有勢力,我需要他的協助。我求你見我一面,讓我當面向你保證,我只愛你一人。」

    這壞男人結婚就算了,還想當劈腿族!他真想替樓上醉倒的小瘋子海扁這壞男人一頓。

    「明晚我會到台北,我們在士林愛的小築見。」

    愛的小築是……汽車旅館!邱勝翊眯起眼,火冒三丈。以那個吳鬼鬼情願為愛墮落的樣子看來,她若接到這通電話一定會飛蛾撲火,不計代價地奔去依附這男人吧!

    不,他可不準,是他該出聲的時候了。「你別白費心機了,『綸哥』,她現在是我的人。」邱勝翊一說,電話那頭一陣沉默。他邪笑,這家伙肯定為自己表錯情而尷尬到無地自容了。

    「你是誰?」炎亞綸問道,心里萬分驚愕,但問話卻是出奇的冷靜。

    邱勝翊冷冷地回道︰「這你沒資格問,我警告你別踫我的女人。」不再多說,他甩了電話。

    看來,他不但得走,還得帶著那醉醺醺的小瘋子一起走。她前任男友混黑道的,什麼事做不出來,萬一派人把她擄走,那他可就真的無法對大哥和她老姊交代了。

    他放下手中的酒瓶,踅回樓上,一把托起她柔若無骨的身子,甩上肩,扛著走人了。

    「真累!」回到專屬且長期租賃的五星級套房中,邱勝翊將吳映潔安置在沙發上。她人在這里,至少是安全的,且下意識里他不想把她讓給那男人。

    其實他說她是他的女人是言過其實,他不過是一匹對她垂涎三尺的惡狼,好不過那個綸哥,但他相信自己會在拋棄一個女人時,先給撫恤金,並且好馬不吃回頭草。

    邱勝翊不懷好意地笑,並發誓,為她所做的一切將從她身上得回來,他要定她了,並且有絕佳的理由可以留住她。

    他佞笑,離開房門,上鎖,準備好好地去享受一頓寧靜的晚餐。

    午夜——

    吳映潔頭痛欲裂地醒來,一翻身跌到地上。

    「嗚……」她慘叫一聲,支撐起自己,下意識地伸手摸索身旁的酒瓶,但她身旁除了冰冷的地板,什麼也沒有。陣陣反胃襲來,她搖搖欲墜地起身,急忙想去浴室,黑暗中結結實實地撞到牆上。「啊呀!」

    怎會這樣?她是醉得連方向感都沒有了嗎?

    「你在干麼?」

    突來的聲音驚嚇了吳映潔,她朝聲音來源處望去,看見兩簇炯然的星火。「邱大哥?!」

    「你清醒了。」邱勝翊並未入睡,仰躺在舒適的床上,睨著她跌來撞去,畫面煞是有趣。

    「你怎麼會在我房里?」吳映潔狐疑地問。

    「這是我的地盤。」邱勝翊打開床頭燈,好讓她看清楚些。

    刺眼的光線令吳映潔本能地伸出手阻擋,當她看清楚自己竟身處在陌生的空間,一雙失魂的美眸不安地轉動。「我怎麼會在這里?」

    「你姊姊來電話,要我多關心你,沒想到你喝得爛醉,怕你再傷害自己,只好把你送到這里來,就近看護。」這就是邱勝翊所謂的「絕佳」的理由。

    「你又從窗戶進我屋里?」吳映潔詫異。

    邱勝翊不否認,下令︰「明天起你還得跟我一起上班。」他表明不再當她的同伙,且由不得她脫隊自由行動。

    「為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吳映潔問。

    邱勝翊搖搖頭,下床走向她,直接曉以大義︰「本來我可以同意你『離職』,可是我大哥和你老姊一天之內分別打電話來詢問你,我只好對他們撒謊,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希望你不要讓我為難。」這全是真話,除了沒說出「綸哥」的來電,他把這個對自己不利的消息完全封鎖住。

    吳映潔來不及給他答案,胃忽然一陣狂烈的翻攪,她搗著嘴急切地請求︰「我需要借你的馬桶。」

    「那邊。」邱勝翊直指右手邊,吳映潔沖了進去。

    邱勝翊推開陽台的門,走向專屬的小庭院,坐到椅子上等她,暗嘆她的出現把他原來的生活步調全攪亂了。

    許久後,她出現在陽台門邊,臉色蒼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過來坐。」邱勝翊說。

    吳映潔此刻已完全清醒,她順從地坐到椅子上,也打算向他表明自己的想法。

    「邱大哥,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找到別的工作了。」

    「什麼工作?」邱勝翊始料未及。

    「我在法國領有芳香療師執照,昨天下午我去應徵,有家spa願意錄用我當顧問。」吳映潔與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哦……」邱勝翊喉頭如哽。「那很好。」至少她找到不錯的職業,但他發現自己似乎又白忙了一場。

    「那你又為何要灌醉自己?」他想知道。

    「只是徹底的想告別過去。」

    原來是告別式……呃!這不好笑。「我很替你高興,你終于想通了。」邱勝翊掛著君子的面具,一板一眼地說,心里卻替自己惋惜,他知道自己將英雄無用武之地。

    「我會努力走出感情的陰霾。」吳映潔這麼下定決心。

    「恭喜你,有空把這消息告訴你姊,以免她老人家擔心。」邱勝翊一臉苦笑,感覺沒什麼比今天更背的了。

    「我姊才大我十歲,並不老呵!」吳映潔笑了起來。

    是啊,老的是他,他覺得自己似乎一下子變老了。

    對這樣一個女子心動,對他而言會是好事嗎?

    她看似文靜秀雅,卻總有出人意料的作風,教他完全無法掌控,他該拿她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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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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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以前那個男朋友叫什麼名字?」邱勝翊淡聲問,取出菸點上,深深地抽了一口,重重地吐出,煙霧在微微的夜風中飄散。

    「炎亞綸。」吳映潔毫不遲疑地回答,坦率得連自己都訝異。但她在他面前還有什麼好掩飾的?她失戀那天歇斯底里的糗樣,他都見過了。

    「你說他和我有點像,是真的嗎?」邱勝翊刻意說「那個人」像他,而非他像那個人。

    「不是長相,是神態很類似。」吳映潔搖頭,望著他出神。

    他不懂她是怎麼歸類的,他扯了扯唇角,向來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可不甘願像某個人,他永遠是他。「假設在你想通之後,他又回過頭來找你,那你還會接受嗎?」他很想探究。

    吳映潔愣了一愣,垂下頭去,神情顯得落寞。她心底知道自己深切渴望炎亞綸回頭,可是她沒有勇氣向邱勝翊承認。

    邱勝翊炯然如炬的眸光緊瞅著她,雖然她沒說,他卻一眼看透她的想法!他感到異常失望。「我以為你真的想通了。」他嘲笑她,也嘲諷自己,他根本沒將她把到手,竟還患得患失。

    「這樣的假設沒有意義,他不可能回頭來找我的。」吳映潔這麼想。

    邱勝翊眼底的嘲弄更深,但她說得沒錯,這樣的「研討會」一點意思也沒有,最重要的是他若要定她,就必須先下手為強。

    霧白的煙縹緲在兩人之間,他沉聲問︰「還要我假裝跟你『約會』嗎?」他恨自己必須以「自甘墮落」的方式當誘餌。

    吳映潔有幾分吃驚,他直視她的眸光令她驀然臉紅心跳。「那……只是我一時沖動……我那時神智不清,我怎麼能……」她語無倫次,不知該從何說明起。

    邱勝翊雙眼無波地盯著她顫動的唇、慌亂的眼︰即使在她酩酊大醉,或歇斯底里後失魂落魄的樣子,都無損她的美麗,她身上所散發的女人味深深撼動他。他熄了菸,大手越過桌面,拙住她縴細的手腕。

    吳映潔心慌地對上他放射著掠奪光芒的雙眼,被那雙「神似」的眸子深深吸引。

    「別這樣……」她脆弱地請求。

    「哪樣?」他把得更緊,邪佞的眸硬是逼視她。

    「我不信你真的願意成為一個替身。」

    她說中了他的痛處,他當然不情願,但前提是,這只是一個誘因。

    「只要你願意,我無所謂。」他說得瀟灑。

    「為什麼你要這麼好?」她的心為了他的臨時提議而顫動。

    因為他是一頭為了掠取獵物而不擇手段的野獸!邱勝翊無語地淡笑,沒有回答她的傻問題,只說︰「給你三秒鐘考慮。」

    「可以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嗎?」吳映潔顫聲問。

    邱勝翊差點被她撂倒,當然是不成,那個「綸哥」明天就要北上,他得速戰速決。「三秒過了,給我答案。」

    吳映潔暗暗地喘息,心好亂,也很自責。她不該對他提出這麼荒謬的請求,該想到將來可能對他造成的傷害,她若還有一絲理智,她不能點頭;可是她真的需要一顆撫慰心靈傷痛的「止疼劑」,她只是一個渴望愛的女人……

    她紅著眼眶,淚愈聚愈多,她點了頭,卻也為自己的自私而對他感到深切的抱歉。

    邱勝翊唇角揚起勝利的微笑,立起身,臂膀稍一使勁拉她入懷,緊擁住她。

    終于到手了!往後他要她心甘情願地愛上他,徹底忘了那個炎亞綸。這樣的「使命感」有點可笑,但他就是想這麼做,並且不計代價!

    吳映潔淚如泉涌,但在貼近他懷抱的這一刻,她心底卻遲疑了。

    他身上的男性氣息是全然的陌生,他堅實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有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她清楚,他不是她心底所想的人兒,在炎亞綸懷里,她不曾如此心慌,心狂跳如萬馬奔騰。

    「別想那麼多,我會給你所有的愛。」直到你的身心都歸我一人所有!邱勝翊強烈地感受她柔軟胸波傳來的熾烈心跳,更敏銳地窺知她的想法,但他可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吳映潔心悸著,被他的「無私」感動,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在他的一片好意下,她抬起顫抖的雙手擁抱他。「謝謝你,邱大哥。」

    「叫我王子!」他享受懷里她的香軟氣息,樂意提供的可不只是壯闊的懷抱。

    吳映潔脹紅了臉,卻無法那麼喚他。

    「我該放你回去嗎?告訴我,若是他會怎麼做?」邱勝翊性感地問。

    「他從不留我。」炎亞綸從來不曾要她,那是她一直無法理解的,也是她心底的桎梏。

    天殺的!他還真的是問錯了。「好,那我送你回去。」邱勝翊懊惱地說。

    吳映潔抬起臉,望著他驀然冷酷的眼,心底一怔︰心境忽然被拉回被拋棄的那晚,頓失所依的痛又將她淹滅,悲傷的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又掌控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我不想走……不要讓我一個人面對孤獨。」她卑微地請求。

    邱勝翊凝視她迷蒙的眼︰心情愈益沉重!他看得出她並不是在對他說。

    「不,你走。」他矛盾也氣惱,沒想到她眼中的淚撲簌簌地掉落,令他更懊惱了。

    吳映潔的一顆心恍若又被撕裂了,她想遺忘的,在此時全被無情地喚回,脆弱的心負荷不了這如同刀割的痛!

    她猝然推開邱勝翊,只想逃到沒有傷心的地方。

    邱勝翊被她那副快掛了的樣子揪緊心神,他真想殺了那個害她如此看不開的男人!那男人不只是個聾子,還是個呆子,世上若有個女人愛他愛得這麼死心塌地,他絕不會輕易放下她。他怪起炎亞綸的很心,也怨起她的痴心,而他這個替身,心底除了怒意,也很不平衡,可誰軟他活該,要用這個把戲留住她!

    「別走。」邱勝翊疾步向前,扯住她︰心情沉郁地把她攥在自己懷里,溫柔地撫去她的淚。

    「我真的可以不要走嗎?」吳映潔霧濕的眸子緊凝著他。

    邱勝翊清楚她的淚不是為他而流,也自覺倒楣到家,但卻是真心想挽留她的,他誠實地面對自己對她的貪戀。「我不想讓你走。」

    吳映潔縴柔的手指往他胸膛上移去,顫抖地輕撫他的面容,淚眼迷離地說︰「我不想走,綸哥……」

    邱勝翊臉色一繃,看來她「入戲」頗深,可他完全沒法子進入狀況。他不發一語地任她在他懷里流淚,更無法阻止她把他當成別人,這輩子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深知,原來自己的肚量如此之大。

    吳映潔僅存的一丁點理智在提醒她,他是邱勝翊,不是她所想的人;但對炎亞綸的想念超乎她的理性,她只想沉浸在虛幻中,享有不真實卻存在的溫柔。

    邱勝翊耐心地等她哭完,瞧她伏在他懷里啜泣,自己也倍覺疲累。「既然不走了,就去睡一覺,別太累了。」

    「抱我。」她發出微弱的請求。

    他嘲諷地扯動唇角,沒想到他不只得提供胸膛,還得提供有力的臂膀。他傾身抱起這惱人的女子,思索著該把她放在床上,還是沙發上……

    最後,他竟是把她放到自己舒適的大床上,還附加一床暖被。安置好她後,他打算到沙發去好好想想……

    「別走,留在我身邊好嗎?」她語氣可憐兮兮的。

    「你安心地睡,我會一直守候你。」他伸手撫撫她的頰,像安慰一個嬰兒。

    她卻伸出雙手,握住他溫柔的大掌,放在唇邊,合上雙眼。

    要命!她是要整夜抱著他的手睡嗎?邱勝翊想掙脫,但她那副滿足的模樣害得他不敢輕舉妄動。輕喟一聲,他大方地把自己的手也提供給她了。

    但這一晚,邱勝翊可失眠了,他席地而坐,仰頭靠在床頭櫃上,原本的計謀全被她攪得一團亂,但他可不甘心失去掌控權,明天起他要她清楚,他才是發號施令的人!

    翌晨——

    七點半的鬧鐘鈴響,吳映潔被驚醒,發現自己握著一只熱呼呼的手,往前看去,邱勝翊就坐在她身畔的地板上,仰著頭沉睡。她趕緊按停鬧鐘,悄悄移下他的手,想起昨晚的荒唐事。

    她心跳怦然地瞅著他——他合著眼,面容略帶疲憊,散亂在肩上的發仍是那麼不羈;此刻她一點都看不出他全身上下有任何炎亞綸的影子。

    而她竟放任自己把心蒙蔽了,投身在這場禁忌游戲中,她能不在意他的感受嗎?

    她伸手小心地撥去垂在他額上的發絲,心底仍對他感到抱歉,可是卻也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告訴她——別停止這個「假裝」。

    「醒了?」沙啞的問話從邱勝翊口中逸出,他一直知道她在偷窺他,現在又「愛不釋手」地觸踫他。

    「嗯,你也醒了嗎?」吳映潔雙頰燥熱地縮回手。

    邱勝翊伸了伸腰桿,他根本是整夜沒睡,手麻得快斷了。「嗯,得上班了。」邱勝翊旋轉僵硬的脖子,立起身。

    「我也是。」吳映潔趕緊溜下床。

    「我送你回去梳洗,你準備些私人用品好搬過來,以後我仍會親自接你上下班。」他說完,沒等她回答,逕自走進更衣室里,脫下穿了一夜的白襯衫,更衣。

    吳映潔為他的話而心狂跳,想問他,她為何得搬過來?她想也沒想地跟著他,撞見了不該看的。「邱大哥……啊!」他健碩結實的裸身令她害羞地伸手蒙住雙眼。

    邱勝翊嘲笑她的大驚小怪,換上新的襯衫,踅進浴室去。

    吳映潔沒敢再跟著,走出更衣室在房里等他。

    「走吧!」這聲命令讓吳映潔心悸,她回眸,瞧見邱勝翊已套上西裝,提著公事包,神采奕奕地走向她。

    「你為什麼要我搬來這里?」吳映潔屏息地問。

    「我們是情人,不是嗎?」邱勝翊硬要將她吃得死死的,更不讓別人有機可乘。

    吳映潔一愣,是她提議要「假裝」的沒錯,可是她並沒說要同居啊!

    「住得近也好照應你,你不是不想一個人面對孤獨嗎?有我作伴你不會孤獨的,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而這間飯店里有很多休閑設施,你不會無聊。」他還說得頭頭是道,更像全為了她設想周到。

    「我們這樣算同居嗎?」吳映潔呼吸緊窒地問。

    「這是我向來和情人『約會』的方式。」邱勝翊不讓她有退路,她將是他的籠中鳥。他盯緊著她不安的雙眼,性感且跋扈地對她一笑。

    吳映潔紅著臉,心緒紊亂。但她有什麼好顧忌的?游戲總有規則,既然她要玩,就得玩得起,而且她相信他是個好人,尤其經過這一夜,她更深信不疑了,只是最後的結局會是怎樣?

    「若姊姊問起,我該怎麼說?」

    這算什麼問題?!邱勝翊佞笑道︰「你是個成人了。」

    「我在這里會打擾你嗎?」吳映潔顧慮地問。

    「別說這麼客套的話,我可不接受。」邱勝翊邊說,邊走向門口,不讓她看見他眼中得意的笑,他扳回了局面。

    吳映潔不知自己已跳下了他的陷阱,隨著他離開,回到她的家中。

    「上樓去,照我的話做。」邱勝翊柔聲說。

    「可能要三十分鐘。」吳映潔的心跳因他的注視而急亂,她有些緊張,卻也有股莫名的興奮。

    「我會等你。」邱勝翊看著她上樓,放下公事包,屋里屋外的檢視一番。查看破了的玻璃窗,感到很不妥,這等于給那個姓炎的家伙開了方便之門,他立刻取出行動電話,差人來修理。

    吳映潔一進房就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更衣,換好衣服立刻整理行李,她發現自己的手指竟在打顫,心情如同第一次約會那般。

    在她搞上行李箱時,樓下竟傳來陣陣敲打聲,提著行李下樓,她看見工人已修好窗子並裝上了,邱勝翊付了錢,領工人走向戶外的大門。她遠遠地瞧他關好大門又踅回來,心湖激起無限漣漪。

    她放下行李箱,走到院子,迎向邱勝翊,真誠地對他說︰「你是我心中最善良、最好的人,而且你好細心。」

    邱勝翊一時無法回神,當他意識到她是在贊美他,他全身的細胞都雀躍了起來。「這麼快就下斷語?」他好意地提醒她。

    「當然嘍!」可惜她一點也听不懂,還對他笑。

    陽光下,邱勝翊望著她清純可人的笑臉,忽然感到心虛,對她始終存在的「壞」念頭,被她的贊美一點一滴地摧毀。

    「你記得在那個夜市里,我欠你七百元嗎?」吳映潔一直沒有忘掉這件事︰心底對他始終感恩。

    「說過不用還的。」邱勝翊沒想到她會忽然提起,他還以為她不記得了;而他說得如此自然,好像他本來就是去那個夜市幫她付錢的。

    「我永遠會記得你的恩惠,你實在太厚道了。」吳映潔那天就想對他這麼說了。

    原來她的看法這麼「特殊」,真教人意外。他望著她誠摯的眼波,發現一抹動人的無邪,他神魂一震。「喜歡吃,下次再去。」

    吳映潔猛搖頭,揚著美麗的眼睫瞅他,笑意盈盈地說︰「那天我只是想發泄情緒,不會再那樣了,因為今後有你在身邊。」

    邱勝翊渾身猶如觸電般的一顫,她的雙眼清澄如水,單純的心思輕易令人看透,他真的懷疑她曾經身為「黑道老大的女人」;總以為老大的女人都像蛇蠍一樣精,和狐狸一樣媚,但她截然不同!他不得不猜想究竟炎亞綸那小子是為什麼放棄她?

    「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我都幫你一肩扛,別撐爆自己。」邱勝翊暗嘲自己實在太偉大了點,但原來當英雄也是會上癮的。

    「我們可以走了嗎?」吳映潔問。

    「走吧,你上的是幾點的班?」邱勝翊「厚道」地輕摟住她的縴腰。

    「十點,會不會害你上班遲到啊?」吳映潔說,一點也不排斥他的觸踫。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找家餐館一起吃早餐,當作我們的第一次約會。」邱勝翊好心情地提議。

    吳映潔開朗地笑了,兩人相偕走向屋里,陽光照在他們的儷影上,顯得無比登對。

    午後——

    群麗spa美研館里,吳映潔細心地針對客戶需求,調理芳療精油的配方,在充滿心靈spa音樂聲,和一室天然芳香分子中,她的心情格外平靜,樂于工作。

    她熟稔地將基礎油倒入量杯中,滴入能撫慰心靈的洋甘菊,加上香甜的天竺葵和氣味濃郁華麗的玫瑰,用玻璃棒稍加調合,完成浪漫的香氛,再倒入滴瓶中,包裝好送到客戶休息區。

    「古太太,這是特別為您調制的,沭浴後做全身按摩對你的情緒會很有幫助。」吳映潔專業地解說。

    古太大才剛做完spa,和一群富有的太大們圍坐在小圓桌喝咖啡,她們都身著浴袍,很悠閑;她把吳映潔送來的東西接在手上,跟她的朋友嘮叨地抱怨︰「只要我家那口子給我安分點,我的情緒就很正常了。」

    吳映潔保持微笑,沒有多加附和,要離去時卻被古太太叫住了。「美麗的顧問,你是新來的對不對,怎麼稱呼你啊?」

    「Emma。」這是吳映潔在這里工作的英文名字,她順便取了臨時的手寫名片,各發給太太們一人一張。「若有需要我服務的地方,請別客氣。」

    「像你這麼漂亮又年輕,一定有男朋友對不對?」古太大問著不相干的話題,其他的太大們也感興趣地盯著她瞧。

    吳映潔點了點頭,腦海里浮現一張俊臉,他有頭狂放的發,他炯然的注視會令她心熱得發燙。

    「年輕就是本錢啊,瞧我臉上好多小細紋,真是歲月不饒人。」古太太自嘲的說,太太們都笑了,吳映潔也露出了笑容。

    當她走回工作區,才發覺今天是她失戀以來情緒最平穩的一天;她終于能和人交談,情緒穩定的面對眾人,她竟在不自覺中已經破繭而出了!

    被問起男朋友,她心底想的是今早和邱勝翊愉快地用著早餐的情景;她想到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一個影子,或者「別人」!

    為什麼?才短短幾天的光景,她心靈的傷口已經復原了嗎?還是一種代償作用?她潛意識里真把邱勝翊當情人看,以補償自己所失去的?

    她試著去回想炎亞綸帶給她的傷害,雖仍存在卻已變得模糊。

    這也許並沒有什麼好吃驚的,她不是一直試著忘掉痛苦的記憶嗎?就讓那痛苦漸漸淡去吧!

    還以為自己怎麼也忘不了的,原來她也有遺忘的本能。

    她悵然地一笑,心酸酸的。

    下午四點一刻,邱勝翊工作一結束,便開車往吳映潔工作的地點巡邏,看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在附近出沒。今晚他推掉所有的應酬,打算嚴陣以待,怕那姓炎的家伙來壞事。

    一切妥當後,他撥了電話給吳映潔。「我六點來接你,現在我把你的行李提回飯店。」

    「我會等你。」吳映潔一听到邱勝翊的聲音,心底的酸澀感消失了大半。

    邱勝翊敏銳地听出她柔軟的聲音略帶沙啞。「你的聲音听起來不太對,誰欺侮你?我去海扁他一頓。」

    「沒有啊!」吳映潔被他逗得笑了出來。

    「我說真的,我不允許任何人欺侮你。」邱勝翊說得認真堅決,對她的佔有欲超乎想像。

    「我好喜歡你一直對我這麼好。」吳映潔心底感動著。

    邱勝翊樂于听見她這麼說,忍不住得意地暗笑。

    收線後,他駕車回到飯店,才提著吳映潔的行李進了電梯,正要按樓層燈鍵,外頭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就急急飆過來。「等等!」

    邱勝翊一抬眼,看見一個穿著入時鮮艷,頭發染得火紅的女人,挽著一個身形和他一樣高大的男人鑽進電梯里,邱勝翊不經心的目光溜過那男人冷峻的雙眼及臉孔。

    電梯門關上了,女人按了十二樓的燈鍵後,嬌柔且低聲地對身畔的男人說︰「綸哥,晚上你去談生意,我可要自己去一零一大樓逛逛哦,人家都沒去過呢!」

    女人的那聲「綸哥」,令邱勝翊心上一震。

    「隨你。」

    這簡短低沉的兩個字更剌痛了邱勝翊的耳膜,他確定自己听過這聲音!

    他希望這男人多發點聲,好更加確定這男人的身分,但男人卻不再開口,倒是那女人又說︰「綸哥,要不要我幫你選個禮物,好讓你回去時送給綸嫂?」

    電梯在此時到達十二樓,他們雙雙走了出去,直到電梯門關上,邱勝翊才收回自己的眸光。

    邱勝翊相信那個人就是炎亞綸,他一定是為了吳映潔而來,而他居然還帶來了一名相好,邱勝翊大為光火。

    真該讓吳映潔親眼瞧瞧這一幕,她就會知道自己有多傻,眷戀這樣一個男人有多不值。

    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太脆弱了,這麼做太殘忍,他並不想對她這麼殘忍。

    這下該怎麼辦是好?這「綸哥」哪里不好去,偏偏下榻在這飯店里。

    他為吳映潔費了多少心力,等的就是今晚的「正式約會」,絕不容外力搞破壞。

    他得好好想出對策,絕不便宜了炎亞綸那壞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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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六點不到,邱勝翊已駕車到吳映潔的公司門前等待,沒有車位,他只好就近的並排停車。他遙遠地注視她公司的大門,沒見她人影令他心底十分焦躁,從來沒有女人像她一樣總是讓他等候、讓他苦惱。

    他打算把她藏起來,不讓她發現炎亞綸那小子,但她的房子目標太大,飯店又太不安全,他該把她藏在哪里?

    他看著車上的電子鐘一分一秒的跳過,心情愈加浮動。終于她出現了,長發飄逸的身影正引頸顧盼,像在找尋他的蹤影,他的心頭升起說不出的喜悅。

    她也在意他的等待嗎?不可思議地,他很在意她的想法,更不忍她因為沒見到他而不安。

    他下車向她招手。「鬼鬼。」

    吳映潔朝邱勝翊看去,松了一口氣地走向他。「我還以為你沒來呢!」

    「怎麼可能?我知道你是大路痴。」他笑,她也笑了,鑽進他的車里。

    「工作如何?」邱勝翊問,發動車子駛離。

    「很順手。」吳映潔瞅著他酷酷的表情,傾听他的關懷,心底洋溢著小小的幸福,在他來電後,她居然很期待他來接她。

    「現在就要回去了嗎?」她害羞地問,心熱熱的。

    邱勝翊側過頭注視她,她的樣子惹得他很心動,粉嫩的唇像在期待他的吻,使他血氣不斷往胸口沖、沖、沖……他別開眼,壓抑下對她的渴望,他知道自己有的是機會,卻不是現在。

    他現在該解決的是,想出一個地方把她藏好。

    「我們去吃飯,然後看小缸。」這不是萬全之策,但他相信她會喜歡的,且可以拖延些時間。

    「好。」吳映潔欣然地說。

    這晚邱勝翊就一直載著吳映潔在外頭耗時間,看了小缸後,還做了一件他從沒做過的事——逛街。

    他一向都沒這種閑工夫,卻又為她破例了。他把車停在東區的停車場,漫無目的地帶著她壓馬路,一路上都在思索著「解決」之道。

    而吳映潔對這陌生的城市很好奇,樂在其中;走過熱鬧人多的路段,她發現邱勝翊的手總會自然地輕扣她的肩,輕摟她的腰,她知道他只是很君子的保護她,然而每一次輕柔的接觸都挑起她的心悸。他們的影像映在商店的櫥窗上,看上去很像真的情侶,這不經意的發現讓她陣陣悸動。

    和他穿梭過小巷的小吃店、精品店、pub,他清新的氣息離她很近,近到不容她忽視他的存在;而她悄悄地、莫名地欣喜著,也很有安全感。

    她放心地跟著他走,直到她發現他們居然繞過另一條巷子又踅回同一條巷子中。

    「這里剛才來過了。」吳映潔忽然停下腳步,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和邱勝翊的牽在一起,兩人的手拉成一直線。

    邱勝翊看了一眼巷口的風景,始終遠飄的心神被扯了回來,他自圓其說︰「我只是試試你認不認得路。」

    吳映潔俏皮地聳聳肩。

    邱勝翊將她拉向自己,低聲問︰「累不累,要不要找一家pub坐坐?」

    他溫柔的口吻令她又是一悸,她是有些累,走得腿也酸,但她體貼地問︰「為什麼不回去?」他目光灼熱地掃來,她紅了臉,急忙說︰「我是說……回去休息不是很好嗎,為何要在外頭花錢?」

    邱勝翊揚揚眉宇,失望她竟是沒有「別的」意思。「帶你做社會現象觀察,好讓你融入這個城市不好嗎?」邱勝翊煞有其事地反問她,卻絕口不提自己心底苦惱的事,只想將時間一拖再拖。

    「我只是不想你累著,你上了一天的班,而且時間不早了。」吳映潔善意地說,雙手握住他暖呼呼的大手。

    他猜想她可是真心的關心,卻不敢輕易斷言︰但這一刻漫在他心頭的迷思被她破解了,他拉著她在外頭瞎晃只為了躲炎亞綸,卻忘了野獸該有的攻擊力!

    就算回去接受正面迎擊又如何,何況那男人說不定根本不是炎亞綸,他何不賭一賭!

    倘若那男人真是炎亞綸,而他們真的遇上了,他也許注定是輸家,那也要輸得漂亮。

    邱勝翊當下做出決定,他反扣住她的手,篤定地說︰「這就回去。」

    吳映潔恍若看見他的雙眼閃過猛獸般的掠奪光芒,想看清,他已握著她的手走離。她有點膽怯,他卻健步如飛,讓她毫無思索的空間,只能加快腳步跟著他而去。

    回到飯店,兩人一同搭上電梯,吳映潔默默地佇立在邱勝翊身畔,她留心這一路他好沉默,不苟言笑的神情好嚴肅,他的手仍定在她的腰間,可是手勁似乎大了點,似乎生著悶氣,是因為她拒絕去pub嗎?不,他並不是這麼小器的人啊!

    「你怎麼了?」她悄聲問他,他卻沒有回答,目光清冷地注視電梯燈鍵。那有什麼好看的嗎?吳映潔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邱勝翊緊盯著持續上升的燈鍵,愈接近十二樓,他的情緒愈是繃得死緊,而惡咒應驗了,電梯停在十二樓!

    「當」地一聲,門即將開啟,他心頭刮起凜冽寒風,相信一切將要終結!

    「您好。」進來的是一位服務生。

    幸好!邱勝翊暗自捏了把冷汗,嘲笑自己也會窮緊張,真是精明一世,卻為了身旁這小女人而變得慌亂,他下意識地看向身畔的她,這才察覺她動人的雙眼一直疑惑地瞅著他。

    「就快到二十樓了,這是座快速電梯,性能不錯。」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吳映潔見他又恢復正常,也就不多問。

    那名進來「插花」的服務生在十五樓的俱樂部走出電梯,電梯門正要關上之時,不知哪里飄來女人高跟鞋的噠噠聲,邱勝翊血壓開始下降,一伸手把關門鍵按得死緊,就怕門突然開了。但外頭的人居然跟他暗中較勁,也按著外面的開關,而電梯門無情地開啟!邱勝翊額上青筋暴跳,臉色極難看地瞪著門,心也異常絞痛,他就要失去她了,他輸定了!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但進來的不是他所以為的人,而是一名打扮很「上流社會」的貴婦人。

    邱勝翊沒好氣地瞪了貴婦一眼,倔冷的神態令那貴婦一臉受驚,挨著門邊站。

    真是要命,心情像在洗三溫暖,這游戲再玩下去他肯定會起哮!邱勝翊暗啐。

    終于電梯到了二十樓,他郁悶地帶著吳映潔走回他的安樂窩。

    「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吳映潔敏感地發覺他不尋常的情緒。

    「哪有?」他只是一直處于備戰狀態,全副武裝所以神經兮兮。

    吳映潔猜想他一定是上了一天班又陪了她一晚上,累壞了。「待會兒我可以讓你全身放松呵!」她善解人意地說。

    「是嗎?」邱勝翊萬分驚喜,沒有人比他更需要「放松」的了。他「性」沖沖地取出房門的磁卡,開了門。

    「我的行李呢?」吳映潔一進門就問。

    「在更衣室里。」邱勝翊眉開眼笑地說,吳映潔往更衣室走去,他直盯著她婀娜多姿的曼妙背影,目光變得魔魅富有深意。

    不久,他听見更衣室內側的浴室里傳出水流聲。

    這……是要洗鴛鴦浴嗎?他心花朵朵開,沒想到她變得這般殷勤主動,真是令他意外又窩心。他笑意在唇邊,滿心期待。

    「你進來浴室好嗎?王子。」這聲「王子」叫得他心癢癢的,想像她在里頭寬衣解帶,他色迷心竅,血脈債張,急躁地解開領帶,脫去外衣,往浴室里走去,打算好好地疼愛她。

    他壞壞地想,笑得邪惡,一進浴室卻只嗅到一股自然的植物香氣撲鼻而來,而他一心眷戀的小女人竟仍衣著整齊,手里拿著一只小瓶站著等他。

    「我從家里帶了精油來,幫你在洗澡水里加了調合好的放松精油,可以讓你輕松好眠哦!」她說。

    他殷切期待的「放松」,原來只是要洗澡然後去睡大頭覺!

    吼~~可能是他太久沒吼了!這是個什麼世界啊?他到現在為了她忙得團團轉,卻連一個吻都沒得到。

    「什麼叫放松精油?」他懶懶地問,扔了手中的襯衫,盯著她嫣紅的小臉,故意纏住她,不讓她走。

    「是……把紫羅蘭和檀香精油調在金盞花浸泡油里,嗯……你听過金盞花浸泡油嗎?很滋潤肌膚呢!」吳映潔不敢直視他赤裸的上身,目光閃爍地移到浴池,看見水中自己的倒影。

    「我只听過大豆沙拉油。」邱勝翊說的是氣話,卻惹得她一笑。

    「其實……精油是從各種藥用植物中萃取出來的芳香分子,稱為油是因為符合油的定義。」吳映潔低著頭解釋。

    「這和銀行工作一定不一樣吧!」他真不想跟她討論這些,只想研究她為何像個小女奴似的,—副局促不安的模樣?既然當過老大的女人,什麼場面沒見過,他只是打個赤膊,足以教她臉紅得像小番茄嗎?

    「嗯,我去考芳療執照只是個人興趣,在國外這叫自然療法。」

    她一本正經的說明令他想打呵欠,閃躲的眼神更教他生氣。

    「泡在這里頭真能放松嗎?」邱勝翊故意走到她身旁,沒想到她身子一頭,悄悄退開了。

    「真的,你試試,明天我再幫你調心情偷快的精油。」吳映潔眼睫輕顫,心像狂奔在草原脫韁的野馬。他結實的臂膀,肌肉糾結的胸膛令她害羞不已。

    「謝啦!」他還能怎麼說?見她嚇得要命,他十分不解,也于心不忍。

    吳映潔握緊手上的精油瓶子,匆匆離去。一進到更衣室,她像是虛脫了似的坐在椅子上喘息。

    她是怎麼了,他們之間只是「假裝」,為何她的害羞和克制不住的心跳如此逼真?

    她以前見過炎亞綸赤裸的上身,他的上身直到雙臂全刺著九龍圖,看上去是一幅生動的畫作,但她一點也不感到羞怯,而是敬畏,他說那出自一位著名的工匠之手,意義非凡,還說許多老大去世後都將身上藝術刺青的圖騰留下來供後人敬仰。

    也許他從不踫她,是因為她不配擁有他令人敬仰的身子吧!

    她心情直轉急下,但她沒有哭,雖然難過卻不再那麼深刻地痛了,這該是個好現象吧!

    只是她仍弄不懂自己對邱勝翊奇怪的反應是怎麼回事,既然當他是替身,為何感覺卻不同?

    她輕嘆,把瓶子收回行李箱里,走出更衣室到客廳里去,打開電視無意識地看著。

    許久之後,她身後傳來一聲——「該你了。」

    邱勝翊洗好了放松澡,也穿上睡衣才走進她的視線。吳映潔回眸,對他擠出一絲笑容,掩飾忽然低落的心情,輕聲問他︰「你看哪一台?」

    「財經。」邱勝翊煩躁地說,壓根兒不想看那些,這時間他都是摟著漂亮美眉一同看「大人」看的頻道。

    吳映潔不熟悉的按了遙控器,找不到財經頻道。

    「讓我來。」邱勝翊繞過沙發,拿走她手上的遙控器,坐了下來。

    吳映潔嗅到他身上的香氛,忍不住湊過臉去聞。「好香啊!」

    邱勝翊頸子僵直,瞥了她一眼,她細膩的小臉近在咫尺,還閉著眼楮,朱唇微啟,他受不了這樣的挑逗,胸膛火焚般的灼熱,某處緊繃得疼痛,很想吻她個夠本,他正要行動——

    「我也想去洗個澡。」她甜笑,起身離去,讓他撲了個空!

    呃~~懊惱啊,失望透頂啊!真想拿沙發上的抱枕當沙包槌。這女人竟這麼耍弄他,簡直可惡!

    時間無情地轉了一圈又一圈,邱勝翊在客廳苦等,吳映潔卻一直沒走出浴室,不知磨咕什麼,而他的耐性也被磨光了。

    不知是誰說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但此時他的眼皮卻有「千斤」重,體內熊熊燃燒的熾火,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已只剩一簇稀微的星火,快成灰燼了。

    那小女人竟教他累得想睡,卻是等得很累。

    一定是那個放松什麼油的讓他昏昏欲睡,真是要命!他恨恨地關了電視,開了音樂,一倒頭栽向大床上。

    浴室里,吳映潔發現了邱勝翊許多「熬」在洗衣袋里的衣物,于是動手幫他清洗,全洗好了,才自己洗香香,進房後才知自己竟在里頭逗留了兩個小時。

    見邱勝翊已熟睡,她沒敢吵他,只是忍不住地走近床邊,蹲下身來偷看他睡著的俊臉。

    她自問究竟自己是將他定位在何處,但她得不到答案,一顆心敲打著奇妙的頻率︰情不自禁將臉貼近他,嗅他的氣息,她漸漸熟悉也喜歡上他的味道。

    她沒敢吵他,熄了燈,睡到沙發上,遙遠地對他說晚安,安然入睡。

    這一夜兩人都得到不錯的睡眠品質,而且相安無事。

    邱勝翊微睜開眼,一室明亮的晨光令他煩躁地扯過被子蓋在頭頂,心里覺得奇怪,今早他的鬧鐘怎沒有叫醒他,伸手向床頭,精準地抓過那個巴掌大的鬧鐘,時間指在七點半,鈴聲被按掉了。

    「嘟嘟嘟~~」仔細聆听,有人在哼歌,聲音柔柔細細地飄來,誰的歌聲這麼可愛?但他房里還有誰,除了那個害他睡得像頭豬的女人!

    她該不會一整晚都待在里頭吧!他掀開被子躍下床,懷疑地走向浴室,發現吳映潔正在梳理長發,她已換上雪白的仕女套裝,身材玲瓏有致,令他真想為她吹一聲響亮的口哨。但最令他意外的是,他的浴室里居然飄揚著一片衣海!

    是她把他的衣服全洗了嗎?就連小褲褲也在其中,而且能懸掛的地方全掛滿了。

    「早安。」吳映潔見邱勝翊一臉吃驚,頭發亂糟糟得活像個大男孩,燦然地對他微笑。

    「早。」邱勝翊指了指那些衣服,無奈地問︰「這是在干麼?」

    「我順手幫你洗的,吹了一晚的冷氣,快干了呢!」

    「以後別這麼做,樓下的洗衣房兩天會過來收一次。」頭一次有女人主動幫他洗衣服,這感覺很奇異,他無法適應。

    吳映潔以為他不高興了,小小聲地說︰「你不喜歡,我就不做了。」她收起梳子,心里有點受傷,走出浴室。

    冷不防地邱勝翊伸手攔住她,他看得出她失望。「不是不喜歡,是不想你把手給洗粗了。」他費心地解釋,聲音有著連他自己都意外的溫柔。

    「不會啊,我做得很順手,我一個人住國外時,都是自己洗衣服。」吳映潔說。

    「這里是我的地盤,而你是我的……嬌客。」邱勝翊認真地說。

    「若是有人會做,那我就不做了。」吳映潔瞅著他專注的雙眼,明白他的心意,受傷感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備受關懷的溫暖。自始至終她都感受到他的關懷,那絕不是假裝,而她喜歡著。

    「最好那樣,我會差服務生多送些洗衣袋來,你的衣服也送洗。」他說,將她摟近了,拍了拍她的背,姿勢看來親昵,他卻毫無邪念,但吳映潔的心跳卻已失速。

    「我去外頭等你一起上班,可不能再害你遲到。」她胸口發燙。

    邱勝翊一笑,放開她,走向洗臉台,敏感地發現今早的浴室有些不同,全是她的芳香;看看這些衣海,他心底居然有個神奇的念頭在跳動——若是結婚後,有個可愛的女人甘願為他洗衣燒飯,說不定也是件幸福的事!

    但他想哪兒去了,他是野獸,怎會甘心被「豢養」?!一甩頭,他打開櫃子取了電動刮胡刀,刮去胡髭,忘了這怪念頭。

    下樓的時候邱勝翊又開始進入備戰狀態,兩人並肩走向電梯,他的心情像在受刑!

    「真想去向哈利波特借那張會隱形的毯子。」他對自己叨念,真希望把她給隱形了,不讓勁敵瞧見。

    吳映潔听見他在喃喃自語,好奇地抬眼,有趣地問他︰「你要那張毯子做什麼?」

    「我胡說的。」邱勝翊扯著唇,愛笑不笑的,發現她的听力不錯。

    電梯門開了,他悶悶地握住她的手,走了進去。

    出乎意料地電梯不受干擾,直達停車場,邱勝翊不僅精神愉快,情緒也大好。

    兩人坐進車里,上班去也。

    車子駛向上坡出口,另一側的車道也有輛車同時間地進入地下停車場,兩車短暫的交會。

    「大哥,那輛賓士車里的女人好像映潔嫂子。」那車里的司機訝異地對後座的炎亞綸說。

    「你眼花了吧!」炎亞綸打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合眼,他聯絡不到吳映潔,親自守在她的門外等待,到天亮仍沒見她人影,使他情緒極差。

    「我視力很不錯啊!」司機說。

    炎亞綸回頭一瞥,那車已走遠,他什麼也沒見著,只見到賓主車號——XX9999。那個車牌號碼是很多人想標購的,車主必定不是普通角色。

    但他無心去研究,他只想知道他的女人究竟在哪里,而那個膽敢在電話里向他放話的男人又是誰!

    他不信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更不相信才短短半個月,他的純情女友會跟了別人,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把她奪回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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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邱勝翊開著車,他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老家的號碼,他愉快地戴上耳機接听,來電的是嫂子周宜霈,這回一定不是問他吳映潔的事。

    「嫂子……真的……那太好了。」邱勝翊朗朗地笑了。

    坐在一旁的吳映潔瞅著他看,第一次見他笑得那麼開懷,連眼楮都在笑,也感染了他陽光般的氣息。

    等他結束通話,她好奇地問他︰「是什麼事讓你那麼開心?」

    「我老妹筱婕要在邁阿密嫁人,今早我哥和嫂子要出發去一趟邁阿密,大約一星期後回來,怕若是有人來道賀,家里沒人接應,所以請我回去『駐守』一星期。」這等于解決了他的心事,他正愁沒地方可以把吳映潔藏起來,老家位在郊區私人山坡地上,與世隔絕,是最安全不過的了。

    「那我一個人怎麼辦?要自己留在飯店嗎?」吳映潔旁徨地問。

    「傻瓜,當然是跟我回去。」邱勝翊瞧她一臉無助的模樣,心疼地挪出一只手摟住她,一個輕吻落在她額上。

    吳映潔心跳漏了一拍,他的唇好溫暖,呵疼的感覺教人無法抗拒。她猜想這只是「假裝」嗎?還是他也有點喜歡她?她極欲想知道。

    「六點來接你時,我會先把你的行頭帶出來,我們直接回老家去。」邱勝翊瞥著懷里柔順的小東西,不自主地又在她鼻尖落下一吻,她害羞地閉上雙眼,惹他內心一陣強烈的騷動,強烈的渴求她不是把他當成別人。

    「我會期待你來接我。」吳映潔真心地說。

    邱勝翊被她又軟又柔的聲音、細致動人的神韻緊扯住心神,恨不得放棄上班,立刻就帶她私奔到一個沒有干擾的地方,讓一切重新開始,她只屬于他一人所有。

    真沒想到愛情也能讓他沖昏頭,難道他的時間已不是金錢了,不然他怎會有這樣的傻念頭?

    慢著慢著,他在想什麼?愛情?!

    老天,他何時信奉起這騙人的東西?他心猛跳,匆匆放開她,車蛇行到她公司前倉促地停下,暗自希望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你的表情好可愛。」吳映潔坐正身子,凝視他千變萬化的眼色,和忽然脹紅的臉,溫柔地傾身,心怦怦然地吻上他的頰,輕聲細語地說︰「再見。」

    邱勝翊僵直地看地下車,她仍回頭朝他揮手,這次他沒有飛車離去,而是額冒冷汗;猛烈的心跳恍若在說著——你愛上她了、你愛上她了……

    不!他怎麼可以愛上她?這一切都是假裝,她根本沒愛上他,他自己竟糊涂到弄假成真了!

    不管,今晚他一定要把她丟在山上,獨自去和蜜糖或天使瘋狂地約會。他必須出去「透透氣」,一直憋在這小女人身邊他會精神錯亂,感覺異常。

    邱家宅第聳立在一處私人山坡地上,前有寬廣的院子,百花扶疏,大樹林立,後有天然森林為屏障,夕陽的余暉照耀在山徑上的竹林,頗富詩意,恍若人間的世外桃源。

    吳映潔愉快地坐在邱勝翊車上,好奇地看著一路的景物。一整天她都期待再見到他,當她發現他準時出現在公司外頭時,她只想快快奔向他。

    「這個院子好大,也整理得好漂亮,一定請了很多園丁。」她好奇地問。

    邱勝翊神不思屬,心底正想著蜜糖的電話號碼。

    吳映潔得不到回音,掉過頭來瞧了邱勝翊一眼,發覺他根本沒在听她說話。「王子,你在想什麼?」

    邱勝翊回神,回以淡笑。他把車開進停車間,從容地問︰「你剛才問了我什麼?」

    「我說這院子整理得這麼漂亮,一定請了很多園丁。」吳映潔又說了一遍。

    「這里沒請園丁,院子都是我嫂子周宜霈一手打理,她讀園藝系的,對花草很在行。」邱勝翊說著,下了車,打開行李廂提下她的行李,心里盤算著,安置好她便要安心出門。

    吳映潔跟著下車,眼見邱勝翊已像一陣風走到屋前,取鑰匙開門。她心想他一定是歸心似箭,畢竟他一直都住在外頭。

    「快進來。」他向她揮手,她快步走過去。

    屋內好安靜,雅致溫馨的布置很有家的溫暖氣氛。吳映潔還沒欣賞夠,邱勝翊就逕自上樓,並催促她︰「上來瞧瞧,看你想住哪一間房。」

    「好。」吳映潔趕緊跟上去。二樓有個圓形天井,往下瞧可看見客廳全貌。

    「這是我老妹的房間,不如你住這兒吧!」

    吳映潔走過去,邱勝翊推開房間門,乖乖!里頭亂成一團的景象,令人不禁懷疑是否遭到八國聯軍的襲擊!

    邱勝翊臉色一綠,立刻關上。

    吳映潔噗哧一笑,難以想像是什麼樣的女孩會把自己房間搞得像戰場。

    「我老妹真的太糟了,樓上還有別的房間。」邱勝翊尷尬地說。

    三步並作兩步地上樓去,繞著天井的有三間大套房,除去大哥大嫂的臥房就只剩他的專用房間和另一側的客房。邱勝翊暗自祈禱客房能住人,他可不想跟她同房,他推開門一瞧,里頭不知何時已改裝成嬰兒房了。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好可愛的房間,你嫂子要生小baby了嗎?」吳映潔探頭進去看,笑得一臉燦然。

    邱勝翊聳肩,卻是臉綠綠,看來只好又跟她擠一間了,他氣餒的扛著行李往他的房間走去。

    「王子,你怎麼看起來有氣無力的?」吳映潔走到他身旁問。

    「哪有?」邱勝翊強打起精神,瞅了她柔美的笑臉一眼,心顫了顫。他仍為她心動,但他卻完全不知要怎麼去處理這份感覺,他永遠無法表明對她真有情意,畢竟她以為他們之間只是「假裝」,他根本沒轍。

    推開自己的房門,里頭完好如初,並且打掃得縴塵不染,許多學生時代參加各項運動比賽獲得的獎杯仍擦拭得雪亮,擅長的西洋劍原封不動掛在架上,只不過那張大圓床實在太煽情了點,容易使人沖動。

    境不轉,人轉,他就要出去狂歡一夜!他放下她的行李,對她說︰「在這里你可以自由活動。」

    「你有好多獎杯哦,真了不起……你瞧後院有游泳池耶!」她逕自四處參觀,發現新大陸般的驚叫,顯然沒听進他的話。

    邱勝翊懊惱地走向她身後,往外頭瞧。「現在的天氣還不適合游泳,而且天色晚了,萬一你發生了什麼事,可沒人能救你。」

    「我又沒說我要去游泳。」吳映潔回眸看他,思索著他話中的涵義。

    「我是說晚上我有應酬,你別亂跑。」邱勝翊別開眼,無法和她那雙澄透的雙眼接觸。

    「我要一個人待在這屋里?」吳映潔訝異地問。

    邱勝翊居然無法正視她的問題,一陣不知打哪來的內疚啃噬著他的心,他轉身走出房外,想甩開這份莫名的內疚。

    吳映潔注視他的身影,許久說不出話來,女人天生的敏感告訴她,他必定有事瞞著她,而她的心悄悄地受傷了。

    她沖動地想追上他問個清楚,但她沒辦法那麼做,有道無形的藩籬將她和他阻隔了。她告訴自己,他們之間只是假裝,他有他的自由天地,不容她擅闖;更何況他已善意地隱瞞,她為何一定要探知?

    她深呼吸,強壓抑心頭的苦澀,裝作若無其事地取出家居服,進浴室為自己放一缸熱水,躲到水里頭哭泣。

    這一刻她再也沒有想起過去失敗的戀情,邱勝翊佔據她所有心魂,她多希望他對她的疼惜都是真實的,她真心想擁有他的懷抱和愛……可她又自責,自己憑什麼對他要求這又要求那的,她不能那麼自私!

    時間稍晚,她進到房里,邱勝翊已回來,人站在陽台前;兩人相隔遙遠地看了彼此一眼,卻沉默無言。

    他進房後便直接進入浴室里,吳映潔心里難過,獨自下樓去。

    時間指在晚間七點半,無人的大房子顯得清冷,她在客廳逛了一圈,然後走到廚房。

    她不知自己可否自作主張地去查看冰箱,可是晚餐還沒著落,若是他不在,那她得自行打點。于是她逕自打開冰箱,發現里頭有生鮮蔬果,動手煮了義大利面,盛到碟子上時才發覺自己煮太多了。

    她仍為他盛上一盤,擺好餐具後,她鼓起勇氣上樓去問他,願不願意和她一起用餐。

    房里邱勝翊心情沉重地換上休閑服,打從他對吳映潔說要「應酬」後,那股想出去和情人廝混的興致已大打折扣。

    可是整晚禁錮自己對她的渴望,然後表現得像個君子,他又覺得那真虛偽!

    去吧,把她安置在家里,然後出去放松,這不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像往常那樣從行動電話的群組里找了女友的代號,隨興地「欽點」其中一個,今晚受到寵幸的是草莓酒廊的女公關「蜜糖」。

    她嬌滴滴的聲音立刻傳來,像渴望他幾百年似的發出嬌吟。他嗤笑,走到陽台,約她︰「你等著,我待會兒去接你。喜歡上哪兒就上哪兒,狂歡一整夜……當然沒問題,待會兒見。」

    邱勝翊低聲說,切斷電話,一回頭——老天!吳映潔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他的手機一個不穩,摔到地上。

    她听到什麼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做好了晚餐,但你大概沒空吃了吧!」

    她快哭出來的表情告訴他——她全听到了!聰慧如她,必定听出這不是一般的應酬。她轉身就走,他也不知自己怎麼搞的,竟伸手扯住她。

    「你去約會,我不會阻擋你,事實上我也沒有資格這麼做。」吳映潔是听出來了,而且傷心透了!

    邱勝翊不想解釋,更不想放她走,只覺得一切糟透了!想自圓其說,卻無從說起,更深怕說了只會傷害她,他並不想傷害她,從頭到尾都不想。

    「你哭什麼?我不相信我能讓你哭得這麼傷心。」他沉聲道︰「你不會為我而流淚。」

    「誰說的!」吳映潔為他的話心碎。

    邱勝翊心震動了,死盯著她的淚眼,她卻抽開被他緊握的手,背過身去低泣。

    「就算我是去約會,你又有什麼好哭的,我們之間只是假裝,不是嗎?」他把話說明了,也希望她說清楚些。

    吳映潔什麼也沒說,只讓痛苦在心底擴散。「我想回家。」她選擇退縮回自己原有的世界,把自己包裹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哀愁。

    「回答我的話!」他扯過她的身子,握住她的雙危讓她面向他,而在看見她滿臉的淚痕後,他整個人一震。

    「讓我回家。」她請求。

    「回答我。」邱勝翊也請求她,聲音沙啞且痛苦。

    吳映潔被他傷痛的眼神撼動,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傷痛。她說︰「我……不能再以為這是個假裝了……」

    「那是怎樣?」他為她的欲言又止而急躁、瘋狂。

    「我想……把你對我的好全當成真的,我……很想你是真心愛我,也能讓我真心愛你……可是我太自私了……」她的淚撲簌簌地墜落,身子發顫,深怕他會生氣。

    他驚詫,心抽疼,無語地將她扯進懷里,緊緊地抱著她,心底交錯著驚喜,和深深的嘆息。「你盡管自私,那正是我想要的。」他貼在她耳畔說。

    吳映潔抬起眼,難以相信地瞅著他。「我真的對你很抱歉……」

    「愛我,不必說抱歉。」這是他真實的心意,他俯下頭用他最溫柔的方式吻她,當兩瓣舌款款交纏,兩顆心也親密繾綣。

    吳映潔羞怯地回應他,然後輕聲問著︰「你要出去嗎?」

    邱勝翊搖頭,他怎還能放她一人孤獨!

    「那……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告訴……那個人。」她不確定地問。

    「那不重要。」他憐惜地輕吻她柔媚的唇瓣。

    「是……嗎?」她仰起小臉,晶瑩的淚波在眼中顫動。

    「難道你希望我去?」

    「不要!」她慌忙地伸出雙臂擁住他渾厚的身子。

    邱勝翊心神一震,俯視懷中的小女人,感受到自己正強烈地被需要著,前所未有的責任感牽扯他的心。

    他的感情世界向來沒有責任,因為他從未釋放過真感情,但為了她,他甘心來真的。他不只想吻她,更想要她……

    他勾起她的下巴,壓上她的唇,給她一個深情且纏綿的吻,繞在她腰際的手微微施壓,讓兩人之間完全密合。她可知漫漫長夜中,他對她的深切渴望?!

    吳映潔心跳熾狂,熱氣在兩具身軀之間流轉,她清楚他身子的變化所代表的訊息。

    「我要你。」他低語,墨黑的眸專注多情。

    她無語地拉下他的頭,輕觸他的唇,默許他。

    他撩撥起她如雲的長發,吻上她縴白的頸子,流連在性感的美麗弧線上︰她輕顫,害羞地瑟縮著。

    她的嬌羞被動令他意外,卻也令他不敢恣意妄為。「你確定嗎?」他要她清楚此刻抱著她的是他邱勝翊,而不是別人。

    「放心的愛我……沒有人踫過我的身子。」

    邱勝翊怔愕地推開她,見她的淚一顆顆往下墜,他的心亂了。他很震驚,姓炎的那小子只拿她當觀賞用?!

    他沒有多問,任何言語對她都是殘酷的,他只想把她佔為己有,他可以包容她過去的一切!

    他再度吻她,舌緊緊糾纏住她,不讓她有思考的空間。他坐到椅子上,將她包裹在自己懷中,灼熱的吻隨著一一解開的衣扣落在她的柔波之間,拉下胸衣,吮吻她粉嫩的花蕾。

    她咬住下唇,驚羞地環住他的頸項,不知這令人心驚的電流何時會停止。

    他的唇刷過她細致的雙波,他抱起她,走向房內的大床,褪去她凌亂的衣衫,她縴細的身子比他想像中更完美迷人,柔潤的胸波因緊張而起伏顫動,他的心弦為她悸動,欲望之火熊熊為她而燃燒。

    她害羞地閉上雙眼,深怕自己將在他灼熱的目光中融化。

    他火速將身上所有障礙去除,將她柔軟如綿的身子擁進懷中,大手輕撫她白皙滑嫩的寸寸肌膚,吻又深又迫切,堅實的火炬蓄勢待發。

    「看著我愛你。」邱勝翊溫柔的請求充滿魅惑。

    吳映潔緩緩揚起雙睫,眼神有些慌張。

    他分開她的雙腿,火炬送進她的柔軟間,他們的眼波始終交集,她的嬌羞和心慌惹他憐惜。緊窒和隨之而來的處子痕跡,當下教他心折;他不敢信以為真,雖然他不曾這麼期待著,但她的潔淨無染就像上天賜予的至寶,令他狂喜!

    有個聲音敲擊著他的心坎,那聲音在說——向她求婚吧、向她求婚吧……這樣符合你胃口的女人,你還等什麼!

    「我們結婚。」邱勝翊毫不猶豫地請求。

    「結婚?」吳映潔訝異著,卻也悄然地喜悅。

    「我真心誠意的,請你嫁給我,願意嗎?」他不給她太多時間考慮。

    「你會永遠愛我嗎?」她曾失去,更怕再度失去。

    這句話好像該是神父問的,不過他願意先回答︰「當然會。」

    「真的嗎?」吳映潔知道這麼問很傻,但她就是想求證。

    邱勝翊輕易看出她對愛情的不安,雖然言語不足以證明他的心意,但他仍願意承諾兼保證。「曾經我以為自己會單身一輩子,但今晚我的生命,因你而有了重大的改變︰我希望自己不只是你避風的港灣,更希望你永遠停泊,無論如何都愛你、疼你,心也給你。」

    「我真的好愛你!」吳映潔熱淚滿眶,除了感動仍是感動。

    邱勝翊衷心地感到喜悅,動情地吻她,在蜜汁的潤澤中引領她款款移動;而她感到好熱,全身泛流著神奇的快慰,他的溫柔和堅實的力量都帶給她無限的震撼。在這一刻,她的身心全都真實的屬于他,她幾乎忘卻了自己曾經為誰心碎,只想記得此時的她,內心是多麼的快樂。

    他的吻愈漸火熱,沖刺隨之加驟,勁疾如風的領她進入綺麗的世界,和他—同化身成野獸,馳騁在曠野中……

    歡愉過後,兩人深情緊擁,他嗅著她的香甜,眷戀著不肯將她放開,她也沉醉在他懷里。

    「你說你煮了什麼好吃的?」邱勝翊低聲問,輕揉她的發,像珍惜寶貝般。

    「義大利面。你餓了嗎?」吳映潔差點忘了。

    「當然,餓得等不及了。」他以鼻尖輕觸她的,她羞紅了臉對他微笑。「我們一起下樓去。」

    兩人一起下床為彼此穿上衣服,手牽手下樓去了。

    餐桌上食物的香味縈繞,某種奇妙的因子在邱勝翊心頭狂舞,說不上來這感覺是否就叫……居家的幸福。

    但他立刻發現兩人的座位太遠了,立刻動手把餐具和美食全搬到兩個緊鄰的位置,吳映潔見了噗哧一笑。

    「坐我身邊。」邱勝翊輕聲說,一刻也不想她離自己太遠。

    吳映潔溫馴地坐在他身畔。

    「開動了。」邱勝翊輕啄她的唇,兩人含情脈脈地享受最溫馨,沒有干擾的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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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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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03:04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第七章

     時間稍晚,門外有人按了電鈴,邱勝翊前去應門,回來時手上多了份禮盒和兩張餐券。

    「是誰?」吳映潔好奇的詢問。

    「一個親戚,送賀禮來的,還給了我他餐廳的餐券,要我有空去光顧。」邱勝翊放下禮盒,把餐券給了吳映潔,摟著她坐到沙發上。

    「這是白色情人節的餐券,還送香檳耶!」吳映潔看著餐券。

    「情人還有分顏色嗎?我一向只過春節。」邱勝翊從不在意什麼節。

    「是西洋情人節。」吳映潔巧笑,取出手機查看日期。「就在下星期六,我們要去嗎?」

    邱勝翊瞧她挺熱中,吻著她低聲應︰「只要你想去的話就去……不過明天一連兩天周休,得先想想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我就跟著你啊!」吳映潔將小臉枕在他的胸膛上。

    邱勝翊喜歡她的甜蜜,也為這動听的話而心醉,兩人儼然已是陷入熱戀中的情侶。

    「我們去買房子。」他提議。

    「為什麼?」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楮盯著他。

    「結婚總不能住飯店,要有個家。」他掐掐她呆愣住的臉頰。

    「我想有個家,永遠跟你在一起。」她感動得眼一眨,淚掉了下來。

    「傻瓜,哭什麼?我要看的是你的笑。」為了她,他很想變成一個有家庭計劃,呵護愛情的男人。他興致勃勃地問︰「你想要西式婚禮還是中式婚禮?」

    「我們去法國羅亞爾河附近的鄉間小教堂結婚好不好?」吳映潔提議。

    「如果沒記錯,那里的河域有許多城堡、教堂……」他幾年前去過。

    「是啊,著名的香波堡,雪儂梭堡,還有博物館呢!」吳映潔因兩人有共同的所知而喜悅。

    「我記得杜爾堡里的蠟像博物館。」邱勝翊說。

    「那你一定見過查理八世了。」吳映潔促狹地問,邱勝翊哈哈大笑,兩人聊得很起勁。

    「就這麼決定了,去法國結婚,在法國度蜜月。」敲定地點了。「那時間呢?」邱勝翊尊重她的決定。

    吳映潔悄聲說︰「過完情人節就出發好不好?」

    「會不會太趕了點,我怕來不及準備?」

    吳映潔搖頭,滿足地說︰「婚禮上只要有你的愛就足夠了。」

    邱勝翊得意著,揉揉她的發。「那就明天十點後看房子,一早的空閑時間我們可以先去打高爾夫球,你會嗎?」

    「會啊,綸哥教過我。」吳映潔不經意中脫口而出,說完她驚愕莫名,空氣似乎凝結了,她自責自己怎會說得這麼順,她無意去刺傷彼此的感情啊!抬眼小心地看看邱勝翊,果然他的臉色繃住了!

    她很抱歉、很抱歉地瞅著他,不知所措。

    邱勝翊俯視她眼中的抱歉,冷了半截的心稽稍回復了暖意。何苦呢?有什麼好忌諱的,炎亞綸是真實存在過的一個人,而他不能左右她的思想;還以為自己有多大方呢,原來那只是一種壓抑跟虛偽。「那早點睡吧!七點半起床。」他表現出風度,盡量讓表情別太僵便;起身,沒有等她就往樓上走去。

    吳映潔握著情人節餐券,跟著他,恨不得自己沒說過那句話,真不知要怎麼去跟他解釋。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到房里,邱勝翊開了音樂,逕自去淋浴。

    吳映潔不知所措地坐著,獨自懊惱;她其實很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但她卻還沒有完全遺忘過去!

    這對他而言是極不公平的,她知道他對她有情,必須更小心地將他的愛捧在手心,她該思索的是未來,徹底忘了過去。

    「小女孩,該你了。」浴室門開了,他一臉無所謂的笑,維持表面上的愉快,她看了好心疼,不忍心見他壓抑。

    她起身朝他走去,想說什麼來打破僵局,但他卻技巧地回避了,走向陽台去抽菸。

    她放下捏在手中快變形的餐券,落寞地進浴室去;當她回到房里,他在床上,背著她,她看不出他是否已入睡。

    不知哪來的執拗,她繞到他面前,像一只膩人的貓兒鑽進他的懷里,硬是在他懷里佔有一席之地。

    邱勝翊當然還沒睡著,發生這麼「重大」的事,若是他還能安然入睡,那神經未免也太大條了點。

    他只好將身子往床中央退,讓出一個空間來容納她︰事實上,他早已為她在心里挪出許多空間,是他自己情願包容,此刻又怎能表現得小器呢!

    一聲「綸哥」能代表什麼?那只是一個過去式,誰都有過去,他也有︰他暗自輕喟,伸出雙臂纏在她縴柔的腰間。

    「別生我的氣好嗎?」她輕聲的請求像春風一樣撫慰過他的心。

    「哪有?」他竟然拙于替自己辯解。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竟會說他曾教過我,那只是存在記憶里的一個印象而已。」

    只是「而已」嗎?他往牛角尖里鑽去。

    「曾經我以為他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他對我很好,我給了他自己以為是的痴心,直到最近才發覺,過去很可能只是一種盲目的崇拜……請給我時間,直到我不再記得他好嗎?」

    她的坦承充滿了誠心,卻也有著不確定的因素!她形容對「綸哥」的情感竟是用了「崇拜」二字,那他呢,在她心底他有幾兩重?

    若是他現在告訴她炎亞綸在找她,她會如何?但他的嘴不會出賣他自己,他永遠不說。

    「我是這麼不通情達理的人嗎?」邱勝翊淡笑。

    「你不是。」吳映潔感激地輕吻他的下巴,甜甜的氣息輕柔地拂在他的鼻息間。

    這小女人,真是懂得抓住他的弱點,她說他不是,那麼他就必須「通情達理」了。

    他真喜歡她如此倚偎著他,他當然樂意給她時間,教她只能深深地記憶他的好。他伸手熄了燈,擄住她的唇,一反身將她壓在身下……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他現在就要「加強」她的記憶力!

    晨間的球場空氣潔淨清新,邱勝翊偕同吳映潔一起走在大草原上,兩人身著果嶺的標準配備球服,外加帽子、釘鞋,心情十分悠閑;桿弟背著球桿走在兩人身後,準備適時地遞出合適的球桿。

    邱勝翊姿勢一百分的揮桿發球,高爾夫球飛得又高又遠。

    「你好棒!」吳映潔贊美他,為他打球時專注的模樣著迷。

    「輪到你了。」邱勝翊把桿子送到她手上,吳映潔握住了,擺了個標準姿勢,卻連連揮桿落空。

    「別緊張,球桿拿穩了。」邱勝翊走到她身後,雙手握住她的,幫她穩定球桿。「瞄著球,發射。」球桿一揚,白球飛了出去。

    吳映潔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顆球,而是他身子貼近自己時那份旺盛的生命力,和灼燙到她心底的溫柔語氣︰在他身上她看見、也感受到陽光。

    「走吧!」邱勝翊摟著她,漫步在大草原上,走向遙遠的小球。就定位後,邱勝翊仍瀟灑揮球,也協助吳映潔揮桿,隨著球飛去的方向,他們看見有群高頭大馬的男人邊走邊交談,似乎是比他們更早到的人。

    邱勝翊握著吳映潔的手走向前去,就在和那群人即將接近時,一陣放肆的笑聲在空曠的草原上回蕩。「哈哈哈……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怎麼敢跟炎老大您開玩笑。」應和的人顯得諂媚。

    那笑聲令邱勝翊一怔,面如霜雪。他朝那群人看過去,不敢相信世界真的那麼小,他又遇上電梯里的那個男人!

    他感到大事不妙,想拉著吳映潔往回走,但那群人也發現有人走近,那男人還回首朝他們的方向望過來,而吳映潔看見了那男人。

    邱勝翊暗自希望他不是炎亞綸,一切只是他個人的疑慮,但從吳映潔震驚的表情看來——那男人正是炎亞綸!

    這樣的正面迎擊,對他而言太殘酷,也太難以接受了。

    但該來的總是會來,無法逃避;最糟的是炎亞綸今天身旁沒有女伴,沒有任何罪證可以讓她死心,情勢對他非常不利。

    吳映潔動也不動地看著炎亞綸,那個曾讓她飽受失戀之苦的男人,此刻竟然就在自己面前!風吹過她的肩,揚起她的發絲,她的臉上卻沒有表情。

    炎亞綸的心情絕非震驚足以形容,他一找再找、一等再等的女人,竟會出現在球場。「你們先走。」他對跟著他的那群人交代,筆直地朝吳映潔走來。

    「鬼鬼……」炎亞綸喚她,伸手要觸踫她,眼前卻出現一個礙眼的障礙物。

    邱勝翊直挺挺的阻擋在吳映潔身前,眸光冷峻地注視炎亞綸。

    炎亞綸愕然,也瞪著邱勝翊且「問候」他︰「你大概就是那個不要命的家伙。」

    「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話。」邱勝翊狂妄地說,和他勢不兩立。

    炎亞綸眯起眼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似乎在掂他的斤兩,然後對吳映潔說︰「跟我走。」

    邱勝翊不認為自己會輸,更不認為吳映潔會盲目地跟他走,因為今非昔比,吳映潔是他的女人,但她脆弱的聲音卻從他身後飄來——

    「王子,讓我跟他說清楚。」

    邱勝翊渾然震動,他緩緩轉過頭去瞧她,她一臉蒼白,眼神乞諒。他實在看不出她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好嗎?」她求他,樣子像是隨時會昏倒。

    炎亞綸瞠目瞪視兩人,沒想到他的女人跟他說話,竟然必須先問過這男人!

    邱勝翊敏銳地察覺了這姓炎的相當緊張,依目前的狀況看來,他是小勝局面,但他該放她去和炎亞綸獨自面談嗎?

    後果會是如何?

    坦白說他不願輸,但她若選擇了炎亞綸,他絕不挽留,更會替她和自己K這姓炎的家伙幾拳;但他相信她不會這麼笨,他才是她此生最明智的選擇。

    「去吧,你是該跟他說清楚,讓他別想再糾纏你。」邱勝翊裝大方,心卻在泣血,要命的是行動電話竟在此時響了起來!他煩躁地看一眼號碼,是他當獸醫的友人,簡直是湊熱鬧,他心頭一把火,卻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接听。

    「什麼?!小缸病痊愈了,可以出院了。」邱勝翊故意揚聲說︰「我立刻去接它,你最好把它洗得又白又香,它可是我老婆最寶貝的寵物。」他留心到炎亞綸的臉黑黑,用殺人的目光說——小子,你可真帶種!

    邱勝翊一樣回敬給他凜冽的目光,外加一記冷笑,他啥米隴咽驚,只在意他的女人心在何處,他理性地希望她真的跟炎亞綸講清楚,一刀兩斷,他相信她會回來,也對自己有自信。

    「我跟他說清楚後就call你,你會看著小缸不讓它亂跑嗎?」吳映潔瞅著邱勝翊說。

    「會,我會一直等你。」他語中帶有玄機,相信姓炎的听懂了;若是他太久沒看見人,將立刻報警。

    吳映潔走了,炎亞綸狠狠瞪視邱勝翊後,大步追到她身旁。

    邱勝翊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他的心情沉重得無以復加。

    他們會去哪里?邱勝翊仰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邱先生……你還要打球嗎?」遠遠站在他身後的桿弟小心翼翼地問。

    還打球!他得去接狗兒,然後痴痴地等她call他。「不了。」他掏出小費給桿弟,要他把球桿背到他的座車去。

    邱勝翊也跟著走了,人還沒到停車場,幫他背球桿的桿弟就急急忙忙跑了回來。「邱先生、邱先生,你的車子,你的車子……」

    邱勝翊朝愛車走去,車後頭竟然凹了一個窟窿,XX9999的車牌歪斜!

    這肯定是那陰險的「綸哥」所為,是想給他警告,還是在下戰帖?別以為這樣就想嚇他,簡直是幼稚可笑。

    他邱勝翊可不是好惹的,竟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他可是這球場的主人。「去叫保全把停車場的監視錄影帶調出來。」

    「是。」桿弟放下球桿,跑著去保全室。

    邱勝翊心中自有盤算,既然他自己留下線索,那他一定要記下他的車種和車牌號碼,以便備案;畢竟車子毀損事小,就怕他不會放過吳映潔。

    他忽然後悔了,他真是千不該萬不該裝理智,不該放她一個人去!

    原本接下來的時間該是要去看房子的,現在全被搞砸了,會不會一切就這麼結束了?他真的是後悔莫及。

    動物醫院里——

    邱勝翊領出小缸,漫不經心地以單手將它活蹦亂跳的小身子攥在身側。

    「王子,你抱狗怎麼像在提公事包,這樣會令小狗兒不安的,應該這樣。」獸醫師好友示範了抱寵物的標準姿勢。

    邱勝翊照著做,覺得像在抱嬰孩。付完錢,他走人了。

    獸醫朋友送他出門,看見他的豪華轎車驚叫一聲︰「被殞石打中啦?!」

    「差不多吧!」邱勝翊自嘲,把小家伙放到後座上。

    「瞧你一副心有千千結的樣子,是有什麼事嗎?」友人問。

    「我可能得了狂犬病。」他不經大腦地胡說。

    「你這匹野獸會得狂犬病?我看你健康得很,不過你如果確定是,再來找我準沒錯。」友人說笑。

    邱勝翊可一點也笑不出來,他鑽進前座,揮手離去。

    一路上,邱勝翊都下意識地找尋一輛銀灰色的賓主,車牌是象徵唯我獨尊的XX5555。他從球場的錄影帶看出,炎亞綸和吳映潔一同坐那輛車離去,可他一路下來仍無所獲,就連手機也毫無動靜。

    已經兩個鐘頭了,他開始焦慮,頻頻盯著手機,它卻像啞巴似的,說什麼也不響!

    他疲憊地把車停在一座小公園旁,想下車去透透氣。

    「汪汪!」小缸也悶得發慌似的猛搖尾巴,生怕他不帶它下車。

    「下來吧!」邱勝翊命令,小東西躍上了紅磚道。

    邱勝翊甩上車門,心情沉悶地走進公園,一個人在老樹下踱步,心底想像他們可能擁抱、親吻、破鏡重圓……他很難受,郁悶得想大吼!

    而小缸卻跟在他身後一路「汪」到底。

    「別吵!你看不出我在沉思嗎?」他攥起它,對它疾言厲色。

    小缸圓滾滾、水汪汪的眼無辜地盯著他,教他想起狗兒的主人含淚的眼神,他無奈地把它抱在懷里,坐到老樹下。

    一對小情侶卿卿我我的在附近照相,見到他還走過來問︰「先生,可以幫我們照張相嗎?」

    不可以!邱勝翊想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懷里的狗兒卻自作主張的巴向人家還直搖尾巴,汪汪叫。

    小情侶竟很不識相地抱起小缸,直說︰「它好可愛啊,可以讓我們合照嗎?」那個男的還強人所難的把相機交到他手里。

    邱勝翊只想扔了照相機走人,但眼見他們臉上都掛著開心的笑,就連小缸張著嘴的樣子都像在笑,他又何必一定要破壞這樣的畫面。

    他起身幫他們合照,小情侶連連道謝,把狗兒還給他;而他仍枯坐著,兩眼凝視不知名的遠方,忽然想起初遇到吳映潔時她在夜市猛吃甜不辣的樣子,和他不理她時,她獨自離去的背影……

    有人說一回相遇是偶然,第二回再相遇就是命中注定,他深信她一定是他的真命天女,如果她再回來,那麼算是第三回了,他要立刻跟她飛到法國去結婚。

    但她會回來嗎?她會嗎?

    看看時間,已過了三個鐘頭,她是不會回來了,不會了!

    他像個孤獨老人似的哀悼著逝去的愛,忽然他的手機鈴聲大作,他照例地看下來電顯示,這……是鬼鬼call他!看來她一定是已經和炎亞綸談好了,且做了選擇。

    被三振的是他嗎,是嗎?

    諸多的揣測和漫長的煎熬令邱勝翊害怕去接听這通電話,他這才了解他的感情是這麼脆弱,在野獸的外衣下,他的感情單純且執著!

    他屏息,閉著眼楮按下通話鍵,準備聆听這最後的結局。

    「王子,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吳映潔慌張地說。

    怎會這樣?「別慌,先看看附近有什麼大的目標物?」他的聲音在顫抖,卻是因為狂喜。他的女人要回來了,只不過她這個大路痴又迷路,把自己搞丟了。

    「我看見一座很高的樓,高到天上去了。」吳映潔說。

    「問問路人是不是一零一大樓。」邱勝翊箝著小缸,疾走向座車。

    「哦……」電話里傳來嘈雜的聲音,和吳映潔的問話聲,不一會兒她回答他︰「是一零一大樓沒錯。」

    「在百貨公司大門口等著,千萬別走開,我立刻到。」他發動引擎之後,立刻出發。

    「你開慢一點,我會等你的。」她叮嚀著。

    高樓底下風好大,卻吹不散有情人的心。邱勝翊把車扔在紅線上,奔過一個又一個街口,見到等待他的吳映潔,他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展開雙臂擁抱著她。

    吳映潔身子冷冷的,微微發顫,想解釋︰「我……」

    邱勝翊沒等她說完,熱切地說︰「我們回去。」

    兩人的眼波交會,她看見他眼中的寬容,他更看見她眼中的關注;兩人相擁離去。

    日正當中的邱宅里,一片靜謐,兩人在客廳中享用臨時在路上買的熱狗大亨,小缸則滿屋子探險。

    「吃好了上樓去午睡,下午去看房子。」邱勝翊大大啃了一口熱狗大亨說。吳映潔柔順地點頭,輕聲問他︰「你不問我,和炎亞綸說了什麼嗎?」

    「我相信你處理得很好。」他在乎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她回到他身邊,這比什麼都更教他欣慰,就算在公園苦等也值得。

    吳映潔甜甜地笑了,頭輕輕地靠在他肩頭。「你真是世界上最明理的老公了。」

    「那當然。」邱勝翊也笑著,那將近三個鐘頭的煎熬,全都鎖在心底深處。

    而他當真不好奇她和炎亞綸說了什麼嗎?

    那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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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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