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这段期间谢谢你的照顾。至于其间的花费,我想以你现在的身价,应该不介意那一些钱吧?」她面向房门,背对着他说。「希望从此以后,我们永远不再相见。」
说完,她吞下喉间迅速升起的哽咽,跨步往前走,离开他的房间也离开他的家,永永远远的离开他。
邱胜翊感觉自己像是作了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恶梦,不管他怎么挣扎、怎么使尽全身气力想逃,那可怕的梦魔都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不肯放过他。
他觉得好痛苦,痛苦得像是心要爆炸般的难受,难受到他忍不住哭了起来,又翻出家里所有的酒,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他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可怕的恶梦,哪怕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好。
但他忘了时间,忘了一切,最想忘的梦魔与痛苦却忘不了,它们依旧无时无刻的折磨着他,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不孕症……是你害我的……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充满恨意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不断在他脑中回荡,让他殷红的双眼再度泛出泪来,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酒。他需要酒,需要遗忘。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找酒,行进间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让他的整个身体狠狠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却没能阻止他找酒的前进步伐。
酒。他需要酒。哪里还有酒?
他翻找每一个橱柜,翻找冰箱,从客厅、房间再翻到厨房,终于在厨房的一角找到一瓶开封过、用来料理用的米酒。
他就像酒精中毒者般,迫不及待的用那双颤抖的手将瓶盖旋开,以瓶口就口,仰头咕噜咕噜的就灌起酒来。
李秘书经过两天两夜始终联络不到自己的上司,在报告老总经过允许之后,他带着锁匠闯进屋时,所看到的画面就是一室的狼藉,和一个邋遢潦倒、浑身酒臭到他几乎要认不出来的上司。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原本气宇轩昂、卓尔不凡的上司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但是他知道事态严重,所以立刻通知老总前来。
他在锁匠的帮忙下,将烂醉如泥的上司扶上床后,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住在上司家的那位娇客,吴映洁小姐不见了。
他眨了眨眼,看着躺在床上神情憔悴、邋里邋遢又醉得不省人事的上司半晌,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第七章
邱胜翊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从那一场令他光是回想就心颤心痛不己的恶梦中清醒过来,但是还好他有家人、有爸爸的斥责与担忧,还有一票狐群狗党的支持与打气。
「你真的那么爱她吗?」爸爸在他终于清醒过来,决定要娶她后问他。
「对。」他心痛难抑的回答。
「你确定那真的是爱,而不是因自责或内疚所产生的责任感吗?」
「我确定。」
他怎能不确定?
从多年前第一次和她分手后,他就没办法忘记她,多年后再次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让他更确定她就是他的空气、他的水,完全不可或缺。
没有任何人可以像她一样,带给他心灵上的平静,让他感觉绷紧的神经可以放松,感觉疲惫的身心愿意休息。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像飘泊许久的孤帆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靠岸停泊的地方,再也不需要永无止境的孤单流浪。
他爱她,他非常的确定,因为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带给他这种归属感、满足感和幸福感,对他而言,她独一无二。
不可否认的,他对她同样也有自责和内疚。
一直以来,从以前到现在,无时无刻只要想到她曾经为他做过的事、为他付出的一切、为他落泪伤心难过的模样,他都有着深深的愧疚,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大混蛋。
可是当她告诉他,她得了不孕症之后,盈满他心的再也不是自责与内疚,而是噬心刺骨的痛。
他从没想过「要负责」这几个字,因为他早已心痛到不能思考。
他没想过要负责,只想过她在得知自己得了不孕症的当下,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是醉了两天,又被医生强制镇定了一天,然后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与开解下才挺过来的,那么她呢?她一个人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无法克制心痛,泪流不止。
他要娶她,要和她结婚,再也不让她一个人过了。
他要娶她的决心是这么出现的,无关愧疚和补偿,只为了心痛、不舍与爱。
「你不在乎这辈子没有孩子吗?」爸爸问他。
「不在乎。」
「如果我说我在乎呢?」爸爸说。
「我还是要娶她。」他毫不犹豫,坚定的答道。
爸爸沉默的看了他半晌,终于轻叹了一口气说:「随你吧,只要你不后悔就行了。」
「我不会后悔的。」他神色坚决的说,一顿后又感激的看向父亲,低声的补了一句话。「爸,谢谢你。」
于是,在得到父亲的了解与体谅后,邱胜翊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决心,三度造访福林乡。
不过他没有马上去找吴映洁,而是先跑去找村长,因为他这次的追妻计画需要有村长、甚至村民们的协助才能成行。
「吴小姐早啊。」
「早。」
「吴老师早安。」
「早安。」
「映洁早。」
「早。」
从在车棚停好机车、一路走向办公室时,吴映洁就觉得有些奇怪,这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怪怪的,没想到进了办公室之后,奇怪的感觉更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