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她從莊濠全的口中聽到了什麽?
月光下,她就像雕刻般一動不動,腦内仍舊閃爍著他剛剛傳達給她的訊息。
詹子晴——邱勝翊的未婚妻!
詹子晴——導致她和邱勝翊感情出現裂痕的最大因素!
詹子晴——就是她?!
莊濠全沒有留給她太多震驚的時間,他走下車,表情很認真的看著她。
“吳小姐,翊少一直不允許我說出事情的真相,因爲真相的背后隱藏的往往都是殘酷的事實,可是你這個人活得太認真,根本體會不出翊少對你的用心良苦……”
“爲什麽?”
吳映潔完全聽不進去他的指責,她面帶倉皇的死盯著他。“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名字叫做吳映潔,爲什麽你會說我就是詹子晴?”
“在你十三歲的時候,翊少從育幼院將你帶回邱家,對嗎?”
她屏住呼吸,對於他的陳述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吳小姐,請仔細想一想,你對十三歲以前的記憶還存留多少?”
她微微皺眉,將思緒拉到從前。十三歲以前……育幼院……小朋友……院長……
她的記憶突然間變得有些複雜,爲什麽她只記得十三歲以后的事情?十三歲以前……爆炸、哭喊、死亡……
她突然痛苦的彎下身抱住自己的頭,“我不知道!”她用力地搖著頭,“我想不起來,我沒有童年,到處都是黑暗,到處都是爆炸聲……”
莊濠全蹲到她的面前,一手輕輕搭在她顫抖的肩膀上。“因爲你十三歲以前所有的記憶,都被翊少找來的催眠大師封住了。”
她茫然的仰起無助的小臉,拚命地搖著頭。“我不明白,什麽催眠大師?他爲什麽要封住我的記憶?”
“你還記得顔玉哲這個名字吧?”他認真的盯著她慌亂的表情,“那天在翊少的辦公室中,有一張舊報紙,上面記載著一家九口被人炸死的慘案。”
“顔玉哲?”吳映潔努力回想那張報紙上刊登的照片,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沒辦法說得出來。
“他就是你的爸爸。”
也到了該說出真相的時候了,他跟在邱勝翊身邊很多年,對於邱家和顔家的事情也了若指掌。
他與邱勝翊雖然是上司與下屬的關系,可是邱勝翊待他卻有如親兄弟,如果不是邱勝翊在美國時救了他一命,也就不會有今天的莊濠全存在。
“吳小姐,你可能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擁有一個龐大的家世背景,你爸爸顔玉哲,曾經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亨,顔家與邱家是幾代世交,在你和翊少剛剛出生不久,便被兩家的大人訂了娃娃親,所以我說,翊少的未婚妻就是詹子晴。”
看著她依舊茫然的表情,他繼續說:“你爸爸是一個鐵面無私的老板,有一次他發現自己公司的員工背著他虧空公款,所以將那個人告上法庭,結果那個人被判了刑,不過那個混蛋在牢裏沒待多久便越獄潛逃,他在發達之后,興起了對你們顔家報複的念頭。”
他頓了一會兒,眼中閃著幾絲無奈。“顔家九口人,你爸爸、你媽媽、你爺爺還有外公、外婆,以及家裏的幾個傭人,都在那場爆炸中身亡。”
吳映潔仿彿在聽一個故事,這一切的一切,對於她來說完全陌生,可是……她的心爲什麽會痛得快要停止跳動,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什麽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那場爆炸,唯一活下來的人就是你,因爲當時你正在浴室裏洗澡,巨大的爆炸雖然令你昏迷,可是浴缸裏的水卻救了你一命。”
“爲什麽我要被催眠?爲什麽我要改名叫吳映潔?”她的聲音很空洞。
爆炸、火光、黑暗……
每次她作惡夢的時候,這些景象都會出現在夢裏,所以,她對黑暗産生了一股本能的恐懼。
“因爲當翊少將你從浴缸裏救出來的時候,你的神志已經完全崩潰,根本接受不了家人的死去,更接受不了那麽殘酷的事實,你每天都生活在歇斯底裏的瘋狂之中,看了好多醫生,他們都沒有辦法使你恢複過來,最后……”
“翊少花鉅資從國外請來一個很有名的催眠大師,他封住了你所有痛苦的記憶,並且還利用催眠術給了你一個新的身分,后來翊少將你送到育幼院寄養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裏,你完全被催眠術所蠱惑,以爲自己是孤兒,從小就生長在育幼院。
“其實這一切都是催眠術的作用,在一個月后,翊少再將你接回邱家,這樣一來,你便成了邱家的養女。”
“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吳映潔被這樣的事實嚇得不住后退,“我是吳映潔,我只是一個孤女,我沒有爸爸媽媽,我……”
她無助的抓住他的肩膀。“濠全,你告訴我,你在騙我是不是?你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你精心編造出來的故事,其實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那樣子,其實……”
她突然閉嘴,因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些什麽。
莊濠全很同情的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模樣。“翊少曾說過,事情的真相會殘忍得讓你再次瘋狂,他不忍心,所以寧願自己承受一切痛苦。”
“啊——”
尖銳的叫聲響徹整個夜空,吳映潔抱住自己的頭失聲痛哭。
“我不相信,我不是詹子晴,我從來沒經曆過任何生離死別,我沒有親人,我是孤女,我的家在育幼院,從小把我養到大的人是院長媽媽……”
莊濠全看著她瀕臨崩潰的模樣,無聲的把這個受過太多傷害的女人輕輕攬在自己的胸前。
“很抱歉讓你知道了這麽多可怕的事實,因爲翊少是我這一生最敬畏的人,我不想看著他痛苦,他爲了你真的已經付出太多太多的東西了。吳小姐,就當你可憐他,別再讓他爲了你而傷神了好嗎?”
吳映潔就像只疲憊的候鳥,很脆弱的將頭輕輕搭在他的肩頭、淚水不知流了多少,她的喉嚨都已經啞得無法再多說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她堅強地擡起被淚水浸得萬分狼狽的臉龐。“莊濠全,帶我去找那個催眠大師。”
吳映潔下飛機后才知道,德國的氣溫居然低到了零下。
她只穿了一件七分袖的純棉襯衫和一條牛仔褲,這身穿著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中能將人活活凍死。
莊濠全告訴她,邱勝翊與一個德國商人的合作出現了一些很嚴重的問題,這段日子以來,他因爲公事而忙得焦頭爛額,而她卻……
她不敢再多想,她現在好想看到邱勝翊,即使不知道自己在看到他后的第一句話到底要說些什麽。
她按著莊濠全交給她的地址,來到了位於柏林西部的一個大型會議廳。
門口站著四個衣著筆挺的守衛,威嚴的把守著大門,還沒等吳映潔踏上台階,其中一個人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他們說著德語,她完全聽不懂他們所要表達的意思,幸好其中有一個人會講英語,她告訴他,她要找邱勝翊,可是那個人卻說,裏面所有的人都在開會,沒有命令,他們沒有權力讓任何外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