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1次PO完]愛情在身邊 2-愛情,不要離別(筱傑)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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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1次PO完]愛情在身邊 2-愛情,不要離別(筱傑)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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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从欢欣鼓舞到跌入谷底,是短短几秒间的事。

吴映洁站在喷水池边,盯住自己的新老公。

半晌,她扯头发、喘大气、跺脚外加碎碎念,活像刚从精神病院移民出来的半成品疯子。

早上那场才结束,现在又来新景,这个男人,怎能够跟她装无辜?

悲惨呵,自己怎会嫁给这种烂男人,走到哪里都招异性缘,老少妇幼全逃不过他的桃花眼。

其实,认真想想,这种事是有脉络可寻的。

国小时,虽然他调皮恶劣,但多少女同学围绕在他身边,一声声阿丰阿丰鸡猫子喊叫;虽然他胖得像猪,可是玩躲避球时,总是他得到最高的呼声,在肥胖的年代里,女生都逃不过他的魅力,何况现在?拔高的他,帅到令人羡慕,怎能控得住陌生女子的眼光?

「妳在嫉妒。」吴映洁告诉自己。

「我为什么要嫉妒?妳都不晓得我多讨厌他,他简直是恶魔,沾上他,比沾上鼻涕更恶心。」她反对起自己。

「既然如此,为什么对他身边的女生那么生气?」

「当然生气啊,我们昨天才结婚,今天就出现外遇问题,请问依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我们的婚姻可以维持多久时效?」她说得振振有辞,忘记昨天,她有欲望甩掉这场婚姻,今日就开始担心起它的时效问题。

「所以妳是在维持自身利益,和爱情无关?」

「当然,谁会对一个以整自己为乐的男人产生爱情?我对他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寻了个不伦不类的成语。

「对不起,我不懂妳的意思。」

「举例来说,妳花钱买了件衬衫,虽穿起来不甚满意,但是谁要没经过妳的同意,就跑到妳的衣橱里拿衬衫来穿,妳一样会生气。」

「哦,了解,这情形和小狗撒尿一样,小狗不见得爱电线杆,但牠尿过的地区不准别的狗入侵。」

「对,是这样,那些女人在我的『权利范围』内嚣张,基础上是种严重挑衅。」

「好吧!既然如此,开始妳的护权行动吧,宣示过主权后,别忘记在他头上插国旗,告诉邻国,那是妳的领土区。」

在不断自我对话后,吴映洁抬头挺胸,迈开大步朝向被包围的邱胜翊身边,然火气太炽,一个不小心,左脚拐上右脚,吴映洁扑跌在喷水池畔,被涌上的水柱淋出满身湿。

该死!早上老爸才说过,要她别靠近水。

新仇加旧恨,她把帐一条条全记到邱胜翊身上,忿忿地,阴森眼光射过,邱胜翊不自觉地打个寒颤。

鼻孔喷出三昧真火,不象话,他是在拉提琴,又不是在当牛郎,干嘛对女人笑得满脸色情?音乐家要有音乐家的高傲,他不知道?

拨开湿透的额间刘海,再往前走几步。

该死的女人,居然拉住他的衣袖不放,要不要扯下一块布料带回家作纪念,顺便裱框?

男女授受不亲啊,她们以为他是刚出炉的新馅饼,人人都来掐掐捏捏,没事流两坨口水?

不行,要带他去买新衣裳,她不准任何女人在他身上留下指纹、手印。

喂喂喂,有没有弄错,居然送他礼物,而且是包装精美的……是巧克力吧,拜托,有点知识嘛,巧克力是送给情人的,怎么拿去送给别人家的丈夫?

有没有看到,他脸上明明就打了四个新细明体的粗斜大字--已婚男性。

这下子,男女授受不亲再不能安步当车了,大步朝前,她铁青脸排开众人。

「请问你是邱先生?」

邱胜翊看住她的满脸大便,炸药应该吞下不少斤,很好,达到他要的效果。

正身,他恭敬回答:「是的,我姓邱。」

他说五个字,旁边的女子爆出一片惊呼。

「好好听哦。」

「对啊,他的声音和拉小提琴一样好听。」

「他应该去主持广播节目。」

「当偶像明星也可以。」大家妳一言、我一句,讨论得好开心。

「邱先生,我是刑大侦一队员警,我们怀疑你涉嫌奸杀未成年少女,请你随我回警局协助调查。」吴映洁面无表情回答。

这招厉害,她不是砍桃花,而是放把火把他的桃花全烧光了。

邱胜翊笑出声,对她另眼相看。

「好帅哦,他笑起来比布莱德彼特、李察吉尔都帅。」不怕被奸杀的无知少女满脸灿烂。

「他可以当选全球前十大性感男人。」

「他的排名绝对在前三名,为华人争光。」

吴映洁厉害,忠实粉丝更厉害,她们搭搭吴映洁的肩膀说:「警察小姐,我想妳弄错对象,他想要女人,只要高呼一声,会有多少人抢着排队,根本不需要去强暴谁。」

「有道理,我认为是嫉妒他的人想栽赃他。」另一个女人附和。

「没错,如果邱先生对我有心意,吩咐一声,不用你动作,我会乖乖在床上等你。」

该死的大胆现代女性,话说得那么露骨,也不怕违反社会善良风气。

「这些话等邱先生跟我回局里再说,至于是不是有人栽赃他,警方自会调查清楚。」吴映洁拚命压抑怒气。

「妳可不要公报私仇哦,别因为邱先生看妳不上眼,就随口诬赖他。」

你看看,白布染黑多容易,不过几个字句,正义的警察小姐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过街老鼠。

「妳们晓不晓得『人面兽心』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不要随便被男人外表欺骗。」宋洙没好气说。

「『人面兽心』用不到邱先生身上,倒是『相由心生』可以派到用场,邱先生,别担心,我们是你的后援会,若是警察敢随便诬赖你,我们就集合到立法院请头,成立真调会。」

「对的,邱先生,我留电话给你,假使你需要不在场证据,我很乐意帮你证明,每天下午你都在这里表演小提琴。」说着,女人用笔写下自己的电话姓名和住址,递到邱胜翊手上。

别的女生见状,纷纷群起模仿,没几分钟,邱胜翊手上多了不少爱心电话。

吴映洁气得更凶了,一不做、二不休,她拉高喉咙说:「根据资料显示,邱先生习惯先奸后杀,然后把女人切割成十数块,抛入淡水河。目前警方掌握有九成证据,邱先生牵扯的案件起码有三起,若妳们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人的话,我建议妳们把电话收回去。」

吴映洁的恐吓有没有出现效用?有吧,但效果不大,尤其在忠实粉丝出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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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先生要是奸杀犯,那么F4就是盖达组织了,拜托,警察小姐,妳不要乱抓人,不然明天我们一票人到刑事局去绑布条抗议。」

连这样都恐吓不了?

投降了,吴映洁没本事和小女生斗,退后一步,砍桃花计画彻底失败。

这时候,跳出来解救她的是邱胜翊,他笑笑对大家说:「我想可能是误会,我和警察小姐回一趟警局解释清楚。」

「要不要我们陪你去?你都不知道,现在有些坏警察,假公事之名行个人之私。」说着,她瞄瞄脸红脖子粗的吴映洁。

「没事的,时间不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看我表演。」他一反习惯,抛却冷漠,留下亲切热情。

「嗯,我明天一定来看你,你要准时出现呦。」

爱拉人袖子的女人又动手拉扯他的衣服了,吴映洁的拳头缩紧,千万记得,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衣服烧成灰烬。

看着他们的依依不舍,吴映洁怒发冲冠,两颗大号眼珠子瞪着邱胜翊不放,好不容易众女子散去,邱胜翊的重心移向她。

「妳生气了?」他陪笑脸……

他乐意把她的表情解读为吃醋。

「我不该生气?才结婚第二天,你就跟外面女人乱搞。」

外面女人?说完这句话,她居然隐隐上升起幸福感,因为,她不归类于「外面女人」,她是「家里面的女人」!

不过,这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短暂迷惘,她搞不清自己。

「我没跟她们乱搞。」他为自己澄清。

「那你干嘛笑得如沐春风,被蜂蝶围绕的滋味很舒服吗?」她努力维持自己的「不爽」,不教他的春风笑脸给影响去。

「是妳说要好好赚钱理财,为前途努力,我们不是要存钱买自己房子?我想对观众热情一点,自己能多赚些钱,妳也不必天天忙到八点才回家。我想和妳一起做菜吃晚饭,想抱着妳看电视,想把整个夜晚都归纳成夫妻时间。」

他说得入情入理,每件事,他都听她的意见、替她着想,真不晓得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满。

「不用了,从明天起,赚钱的事由我来负责。」闷闷地,她说。

什么?她要包养他,不会吧?长这么大,还没有女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为什么?」

「你今年犯太岁,要好好留在家里养身。」胡乱塞个借口给他,她再不要看到他待在女儿圈。

「一个女人维持家计太辛苦。」

「不会,你照顾好家里,我没后顾之忧,才能全力冲刺赚大钱。」强势拉过他的手,她把新买的刮胡刀和内衣裤交到他手中。

他看一眼纸袋内,隐约笑容升起,这个心口不一的女性,要驯服她还得费一番心力。

「好,全听妳的,我尽量待在家里不出门。」

他口气甜蜜浓郁,通常男人说这种话挺恶心,不过经由他嘴巴说出来就变了样儿,有贴心、有幸福,还有些微的不知名元素渗进心底,总之,是舒服。

铁青的脸加上颜色,板起的僵硬五官增添柔和,她笑笑,遗忘他的风流,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回家了,对不对?」邱胜翊问。

勾起她的手,像小孩拉妈妈。

「不对,我们去替你买新衣服。」

「为什么?」

「那些女人摸过这里、碰过那里,把衣服都弄脏了。」她把他的衬衫胡扯乱拉一通。

「衣服弄脏洗洗就好,干嘛买新的,妳赚钱很辛苦。」他明知故问。

「这太脏,洗不掉。」她睁眼说瞎话。「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明天我把存款簿交给你,所有的支出费用,你从里面提领。」

这么放心把身家财产全交给他?他该感动自己易获得他人信任,还是生气她笨得近乎没脑筋?

不过,他没时间在这上面多着墨,他忙着顺着她的心、顺她的意、顺她的方向前行,他好想看看,由她带领的婚姻,会有多少人生好风景。

正文 第五章

邱胜翊足不出户,清晨,他送走吴映洁后,就留在家中,哪儿都不去。不过,他的访客很多,这是吴映洁不知道的部分。

除了替他炒股票的阿楠、法律顾问吴律师,还有替他管理几家公司的经理级人物、替他开发甜点市场的企画专员,他们都是家中常客。

哦,对了,还有整理屋子的李太太、做饭的主厨Mr,Wang、负责修膳房子的于先生,和负责采买的陈副理。

他们会在吴映洁进屋前撤出,所以,每天每天,回到家中,吴映洁发现,忙碌的邱胜翊做了不少事。

「他」粉刷墙壁、「他」换洗床单、「他」做菜做饭,「他」把家里弄得焕然一新,丑丑的老旧公寓,在「他」的巧手下,一天一天变成宜人窝居。

严格来说,婚后生活吴映洁没什么不满意,有个好男人替妳守护秘密花园,等待妳每天下班回家,感觉相当不错,真的。

虽然,钱花得有点凶,不过值得。

以前,金钱对她而言是一个个红包累积,是存款簿里的跳动数字,现在,钱变得非常有用处。

为怕邱胜翊无聊,她买了电视和DVD,怕他赶不上新资讯,她买来电脑又装宽频。

她喜欢替他买新衣服,喜欢替他买领带,喜欢把个帅帅男生供在家里,这种感觉有点像养小孩,没有任何要求,就是爱看他、爱同他腻在一起。

这种转变太快,快到她没发现自己,心境和刚结婚时大异。

「你买新床单?很贵耶!」吴映洁尖叫。

看到那么高级的东西铺在床垫上,她开始担心存款簿里的数字维持不了太久。

「不会,才七百九十块而已,我看到特价才买的。」邱胜翊笑笑。

七百九再加一个零,而且下面的床垫也换了,对于夫妻问的房事享受,他有高标要求。

「哦,那……窗帘呢?我不相信它很便宜。」

「两百五十块,菜市场有人在卖倒店布,秤斤卖,一斤才二十块钱,我挑半天找到这一块,请楼下王太太帮我车缝,她没拿工钱,我送她一个蛋糕,自己烤的。」他习惯对吴映洁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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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厉害,买东西比人家便宜、会做家事会煮饭、连烤蛋糕都会,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懂的?」她觉得「娶」他回来,值回票价。

「我时间多嘛。」他搪塞敷衍。

「不对,是你用心经营我们的家庭和婚姻,我越来越觉得嫁给你是个不错决定。」

「我宁可妳满意我在另一方面的表现。」暧昧的隐喻翻红她一张脸。

眼光往上调五十度,东转西转,她笑得有几分尴尬。

「我又没有说我不满意。」

「所以……我们可以……」说着,他把她打横抱起来。

她是他碰过,最教人满意的女性身体。谈不来为什么,论脸孔,她不比其他女生娇媚;论身材,她和他交往过的女人作评比,了不起拿到倒数第二名。

偏偏,他就是喜欢她,喜欢把她抱在怀间,闻着她特有香味,喜欢听她津津有味地说一大堆缺乏科学根据的蠢话,也喜欢在她面前演出一个不像邱胜翊的邱胜翊,博她开心。

没办法,谁教他爱她。

他爱她好多年,这份爱从他离开她、离开台湾那刻起被发觉,随着年龄增长,本该在记忆间被淡忘的身影,越见清晰,天天天天,想她念她,成了苦闷生活中的一点点乐趣。

他不是没交过女朋友,但总是心不在焉,久而久之,他惊觉,自己居然在不同女人身上寻找思念。

当他发现,她们身上类似吴映洁的特质消失不见,恍惚觉醒,放手一段自以为是的爱情。

为什么这么爱她?

不知道,彷佛真有这么一个前世今生,彷佛他真在前世欠下她爱情,于是此生,他要倾尽全力,偿她爱情、偿她真心。

「你想,我们前辈子是不是真的邱峰和阿吴?」她突然问。

巧吧,他才想到前世今生,她就怀疑起两个人,你还能说他们没有默契缘分?

「不是。」他答得毫不迟疑。

「为什么不是?」

「金庸不是神仙,没有法眼探过往、窥未来。」

「我觉得,我们之问不是普通几句话可解。」吴映洁想。

「几句解不来,就再多说几句。」

「那恐怕要用上好长一段时间来说故事。」她笑笑,笑弯头,把头枕在他怀间。

「没关系,我的耐心非凡。」

「的确,你的耐心非比寻常,你可以为了整人,等上两堂课时间。」

她不想翻旧帐,偏偏他们之间,旧帐本比新帐多,一不小心,翻啊翻,就翻到过往。

「妳指蚂蚁窝那件?」

糖果黏在她的椅子上,不多,前中后各一颗,体育课、音乐课后回到教室,累过头的她,根本没有多想,就往自己椅子上坐,这一坐,上千英灵升天,侥幸逃过一劫的蚂蚁雄兵们,以她为攻击目标,下达格杀令。

他好心,提冷水当头浇过,浇掉蚂蚁的攻击,却遭她不白指控,说是他的阴谋。

结果是,他被老师罚站一堂课,交互蹲跳五十下。

「你是我见过,最讨人厌的男生。」再说这句话,她没了气愤。

「我说,那不是我的杰作,妳不相信。」

那天,他看见她冲到围墙边,蹲在角落,趴在膝间流泪,第一次,他感觉到抱歉,事情不是他做的,却是他带领一股风潮--以欺负她为乐。

他解决不来自己的抱歉,只能火大迁怒,把欺负她的男生抓起来毒打一顿,并向全班宣示,欺负吴映洁是他的权利,谁都不准越权。

「才有鬼,除了你,还有谁想欺负我。」努努嘴,她不以为然。

「真的不是我,妳要是还有和其他小学同学联络,可以打电话去问他们。」

「他们知道是谁恶作剧?」她讶异。

「对。」

「全班都知道?」

「对。」

「为什么?」

「凶手被我抓起痛打,哭着叫他爸妈来学校,事情闹得很大,双方家长都到场。」

「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妳脚上的红豆冰,妳请假三天没上学。」

「为什么你做贼心虚,送药膏来我们家?」

「不是心虚,是心疼,我心疼妳一个人躲在围墙边掉眼泪。」

原来是心疼啊……不难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酸酸甜甜的滋味渗进心底,他说心疼,在那个她恨他入骨的年代里。

原来呵,他喜欢她,比她知道的时间还长、还久远。

「告诉我,我出国以后,妳还有没有偷偷躲起来哭泣?」

邱胜翊记得,出国前夕,他警告所有认识吴映洁的人,要是有谁敢欺负她,等他回来,他会一个个报复,阿楠是他的心腹,专门负责替他监督。

可惜,小学毕业,她搬家,他失去她的踪迹。

「你不在,谁会欺负我?」

她笑笑,当年,他轻易教她恐惧;现今,同样的轻易,他解去她的忧心,这个人吶,翻搅她的心,翻得轻而易举。

小小的身子在他臂膀间,微微缩紧,他把她缩在自己可控范围内,亲亲她的额,寻觅她的唇,微微舔吮,他汲取了她的馨芬。

「别这样,我很担心呢。」

推推他,吴映洁红了脸。这男人,永远需求无度。

「担心什么?」

他把她的小脸抬起,要她对着自己的眼睛说话。

她咬唇,不敢看他,长长的睫毛在眼圈下留下一排阴影,明明是养家、养丈夫的女强人,偏生娇羞得像个小女生,她的强势被他的热情溶解,她是全世界最矛盾也最特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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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怀孕,到时纸包不住火,我爸妈会知道我嫁人了。」

最近爸妈好像知道些什么似地,老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红鸾星动,他们越问,她就越心虚,她实在没勇气告诉家人,她已在离家三小时内,替自己找到好男人嫁出门。

「他们不能知道?」浓眉倏地众拢,他不悦。

「不是不能,我想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准备。」

「又不是他们结婚,他们需要准备什么?」邱胜翊不满意,他已向全天下昭告婚姻,她却迟迟不肯让他露脸。

「我有告诉他们,我认识一个不错的男生,总要先交往三个月,才能带你去见见他们嘛,等他们认同你之后,我们再谈订婚、结婚,这样比较……符合程序原则。」

「妳用什么借口外宿?」

「准备律师考试,暂住学妹家。」

「爸妈同意妳不从事祖业?」主动改口,他认定自己是吴家半子。

「我堂弟出师了,最近他有不错表现,等姊从国外回来,再加上表姊三个人,应该能应付庞大业务,有人可以帮忙,我想做什么,他们不至于反对。」

其实,真正促使她考虑退出的重大原因是他,要养一个家,五万块是辛苦的,当婚姻成为进行式,柴米油盐酱醋茶开始困扰她。

所以,不能怀孕这事,除开爸妈那关外,再多养一个小孩子,她会提前宣布破产。

「不想生小孩的话,我可以戴保险套,或者妳吃避孕药,最坏的状况顶多拿掉。」明明是最理智的建议,可他说来……胸口烦躁,有压迫感。

「不,孩子是老天爷给的礼物,他想要跟我们,表示他前世今生和我们有缘,怎么可以阻止孩子报到,甚至残害小生命?」

郑重摇头,对于前世今生、对于亲子缘分,她深信不疑。

她认定,现今社会之所以乌烟瘴气,就因成年男女一天到晚乱搞性关系,只图享乐,不肯负责。

「那……我们顺其自然?」

这是没大脑又缺乏医学常识的烂建议,可话出嘴,他居然爽爆,为什么?他想要小孩?才不,小孩会带来多少麻烦啊!

不过眼前,他没心思想这个,既然说了顺其自然,就要自然到底啊,夫妻间最自然的事自然是……

低头,他封住她唇,赞哦,和昨天一样柔软顺口。

捧起她的脸,亲亲贴贴,他的细胞和她的交融为一体。

他爱她的气味缠绕在自己鼻息间,他爱她的柔顺温婉熨贴住他每分知觉,他一点一点爱她,越爱越多、越爱越深……

「不要不信鬼神,告诉你,农历七月鬼门关大开,阴间好兄弟从地狱涌上来,不小心撞见总是不好。」

吴映洁口里念念有辞,把黄色平安符挂在他胸前,那是她在神坛前特地为他求来的,她为他点了光明灯、为他大礼跪拜求神仙,希望他乎平安安过完一整年,希望他的才华被世人发现,从此成为伟大的音乐人,至于当偶像?不必了。

「我活了二十几年,没撞过鬼。」他莞尔。

「那是你福气好,知不知道,我有个信徒去郊区玩,回来的时候车后座载了一个女鬼,女鬼整整缠他两个月,他整个人瘦到成骷髅,双眼无神,意识不清,要不是他祖上积德,有福分找到我们家的神,也许再过不了多久,精气神被吸光,他就三叩呜呼啰!」

难以相信,拥有高学历的现代女性,居然如此迷信,邱胜翊看她,不晓得该应和或反驳。

「我觉得,他应该到大医院去做全身健康检查,比较正确。」

邱胜翊感觉,求助无形的神仙,倒不如寻找有形的医生来得安心。

「谁说他没找过,从身心肠胃到精神科全看过,医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他放在病床上,眼睁睁看他一日比一日消瘦。你不晓得,他奶奶来我们家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好伤心。」

说到别人的苦,她愁了眉目,不管她法力如何,不管她的职业是不是叫作神棍,至少他确定,她有颗善良的心。

「妳把他救活了?」

邱胜翊揉揉她的头发,伸手把她揽进怀间,抚抚她的手臂,笑看她精神奕奕地说明。

分明是瘦小柔弱到需要人们出手保护的女生,居然扮起救苦救难的菩萨,你能怎么形容她?

「我哪有那么大法力,我只是个初段班实习生,是我爸出手的,不过,我有跟爸一起到医院见习哦。」

吴映洁抓下他搁在自己头上的手,坏了,职业病发作,又想替他算命,望一眼上面纹理,她仍然不懂,他明明是福禄双至,富贵荣华的命运,怎会沦落到路边以演奏小提琴为生。

见她分心,他把手掌收回来,勾引她的话题。

「后来怎么样?」

他喜欢听她讲话,贪看她专注的神情态度,彷佛她正在做的事,是天底下最神圣的工作。

「你有没有看过驱魔神探?差不多就是那样子,符水啦、香烛啦、桃花剑啦,我们透过各种方式和鬼魂沟通,爸累得满头大汗,我却冷得全身发颤,室外的三十五度高温,热不到我身上,那场景说有多诡异就多诡异。」

「妳吓坏了?」

「嗯,我永远忘不掉,那男人的狰狞表情,好似,他对世间有无数恨意。」

「之后呢?」

「听他家人说,那个晚上是他两个月来第一次安稳熟睡,连医生护士都不相信,之后我和爸爸又去了四次,才平安解决。」

「妳想告诉我,崇尚生命科技的医生护士也迷信。」

「不是迷信啦,后来我和照顾他的护士熟悉,她告诉我几件亲身经历,这解释了,生命中有很多无法用科技说明的事情。」

「说,我爱听妳的灵异故事。」他刻意搂紧她的腰,作出害怕表情。

其实,他喜爱这份亲昵远胜于她的鬼故事,既然他的现任妻子,是个敬鬼神不远之的女灵煤,他何妨入境随俗。

「有位中年妇女因为慢性病住院,有次护理站听到铃声,护士冲进病房,发现病人好端端的呀,又没事故,家属为什么按铃?

才纳闷着,她见妇人很精神地梳着头发,表情暧昧,好像在勾引男人。护士小姐见家属缩在一边,神情诡异,才要出口发问,没想到妇人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对家属说话。

相不相信,妇人居然在挑逗自己的儿子,这还不可怕,最恐怖的是中年妇女没受过教育,她连国语都说不好了,更遑论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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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这倒是有趣例子,邱胜翊把玩她头发,听她说话。

「后来他们找来精神科医生会诊,结论是你们这些新时代人最不相信的两个字--附身。

所以啊,你要听我的话,尤其是农历七月,除了洗澡,千万不要把平安符拿下来。」

「大学时期,我的室友很喜欢在夜里,关电灯说鬼故事。」说鬼提鬼,纯为了和她聊一堆聊不完的天。

「你的态度不对,不应该用鬼故事来敷衍灵异现象。记不记得空难之后,一些往生者找上亲属或者不相识的人托梦,若是亲属也罢了,我们可以解释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相熟的陌生人,你怎么解释他们的梦?」她正色。

「是。」他诚恳受教。

「继续说你室友的事吧。」

不知不觉,她扮演两人中的「主导者」,她主导两个人的生活方式、主导两人的谈话内容、主导观念思想,也主导他的喜怒哀乐。

严格说来,邱胜翊是个习惯主导别人的领袖,从小时就是,记忆力不错的话,她会记得,一颗发福的大皮球,最后学期,居然抢走她多年的班长宝座;他调皮恶劣、他功课糟糕,可这样的男生居然当选班级代表,除开他的主控力强之外,你还有更好解释?

然,他愿意服从她,愿意接受她所有的主导事项,说说不科学的怪话,传输不正确思想,为什么?道理很简单,他爱她,爱到任何事都能妥协商量。

「我有个台湾籍室友,他表哥在台湾念的是医学,当兵时期成为军中医官,有天,一个菜鸟新兵被送进医务室,他被人推倒,头上裂了个大伤口,需要缝针。

他帮菜鸟缝针之余,问他事情如何发生,想确定是不是有老鸟欺负新兵。结果,新兵什么话都不说,光睁大眼睛盯住医官直看。」

「他在看什么?」处理过无数「事件」的吴映洁,一下子抓到问题重心。

他没直接回答,继续让故事进行。

「伤口处理好后,新兵要求在医务室休息,医官同意了,他坐在新兵身边看书,准备执照考试。

突然,不说话的新兵开口:『医官,刚刚我不敢讲,因为他站在你身后,恐吓我不能把事情经过说出去,不然要我好看。』

医官满头雾水问:『谁站在我后面?』

『一个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的男人。』

这时,医官正色,放下书本,拿来诊断书,开始填写资料。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灵异现象?』

菜鸟说:『一年多前,我出过车祸之后。』

就这样,医官慢慢问,把资料填写好,找到新兵的辅导长,说新兵罹患精神方面疾病,应该将新兵转诊到军医院。

当辅导长问完事情经过后,淡淡说:『每届的新兵中,总会有一两个人碰到同样状况、看到同样的半身人,你不能说他们全有精神病。』

医官听完,从此不信鬼神的他,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跟着长辈们拜拜。」

「所以啰,我没诓骗你,对于神鬼,该信其有,不该信其无。」

「妳从事多年的神职工作,真能看见凡夫俗子看不见的东西?」他认真问。

「我并没真正看到过,不过,是会有一些感应。」

「比如?」

「比如眼皮跳,我会预先知道是喜是忧,事后再做对证,每次都灵验。」

「那是用眼过度,这种事我写论文那段时期里常犯。」他看过医生、点过眼药水,医生说没效的话,要转约颜面神经科,幸好大睡两天后,不药而愈。

「知道吗?不同时间、不同眼睛跳,有不同代表,不可轻忽,有时候,它在提醒你小心防犯灾祸。」

「是吗?」

「比方午时,左眼跳主饮食、右眼跳主凶恶;寅时,左眼跳主有远人来,右眼跳代表有喜事。有回午时,我的右眼跳得很凶,可又不能不出门,我烧香带符令才敢踏出家门,果然,那天出车祸了,幸而我做了预防措施,情况没有想象中严重。」

「妳所谓的防犯措施,是烧香戴符令?」

「对啊,还有我处处小心,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后面那句,邱胜翊勉强听得下去,可是,他很配合地点头,没办法,吃人嘴软嘛,谁教他被包养。

「要乖乖听话哦,戴好平安符,别随意拿下来,晚上我会尽早回家。」拍拍他的头,她拿邱胜翊当儿子哄。

「嗯。」

他在她额间印上一吻,他喜欢这种吻法,不含欲念,却宣示所有权的亲吻--她是他的!

她做出同样动作,在他额间印吻,没有男人女人分别,她和公狗一样,对于保护领土有强烈意愿。

挥挥手,吴映洁走出家门。

赚钱的出门了,剩下的空间,由他主宰摆布。打电话,约齐属下进入他的「办公室」,快乐一天开启。

他握握颈间的护身符,突然间,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男人甘愿被女人套住,因为一旦被套住,即能拥有关心爱护……那是童稚时期才拥有的特权,成年后再度拥有,多么教人欣慰。

正文 第六章

女人善变,吴映洁同意,短短两个月,从惊吓过度,到诚心接受,再到爱上丐帮帮主,急速转变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真是丐帮帮主,又穷又没长进,成天混在家里不谋出息,或许旁人会批评她的老公吃软饭,或者他们要取笑她养小白脸,但……何妨,两人开心就好,她才不在意世俗看法。

因为开心,春风吻上她的脸。

因为开心,她的脸色像天天喝下四物鸡精般,红润多情。

因为开心,她练起轻功,每个脚步和心思一样轻盈。

每天下班前半小时,她容易想起他,想他新烤好的小点心,想他摆好满桌热腾腾的饭菜。

于是她心不在焉、她恍神,信徒的问题回答得乱七八糟,想解释却越纷乱,怎么说呢?用信徒的话来下注解--她不灵了。

为她的「不灵」,老爸花费大心思,请神拜天,用尽仪式,问题是,好心神仙怎会破坏人们情事?所以,吴映洁一天比一天更「不灵」。

眼见事业逐渐走下坡,她有沉醉爱情间的快意,也有养不起家的隐隐忧虑。

至于邱胜翊,有爱情带来好运,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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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小心,他握有家族企业百分之四十七股份,一不小心他的连锁企业多开二十几间,再不小心,他的钱好多好多,多到……生两百个小朋友也养得起。

他一面生财、一面享受被大女人包养的日子,他是大总裁,也是斯文的小白脸,两种截然不同的身分,让他的日子丰富有趣、多姿多采。

他们相处的甜蜜指数是满分。

偶尔,很「废」的念头兴起,他希望时刻黏在吴映洁屁股边,日日夜夜,别管工作事业,别花费心机恶整自家老头。

吴映洁要他戴平安符、逼他一天念十次大悲咒、强迫他每餐饭吃五份蔬果和一份肉,不受控的邱胜翊处处受吴映洁掌挫,怪的是,他不觉窒息。

不过,他的吴映洁有心事,邱胜翊知道。

很简单,吴映洁从不是能隐藏心事的女人。

她和他不同,她聪明却单纯,单纯得像古代的原始人,随便几个鬼故事、几个难解神迹,就能吓得她乖乖将就人生,而他,擅长隐藏自己意愿,擅长演戏、擅长用迂回战术逼迫别人将就自己心意。

清晨,躺在床间,她枕在他胸前,无聊手指一圈圈玩弄自己的头发,丝滑般的黑发不经意桃弄起他的胸膛,勾带出心悸几许。

吴映洁不想起床,也没心情在这个美好的清晨里创造若干「刺激」。

「要不要出去走走?」按压住心间的蠢蠢欲动,他试探问。

他熟悉她每个动作和动作后面代表的情绪,而圈弄头发表示了她正在烦心。

「不要。」

没有理由和借口,她直接反对提议,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个女暴君,而他,是受尽委屈的小男性。

这个家庭中,永远是他在将就自己,而她,很少顾念他的心情。

吴映洁听人说过,婚姻中强势的一方往往是拥有经济能力的那个,赚钱的名为大爷,然她不想当大爷,但他老把她当大爷服侍。

「我做早餐给妳吃。」他没对她的强势反弹。

看吧,是不是?他多努力伺候她这个衣食父母。微微不安,她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皱眉望他。

「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他莞尔,拨弄她凌乱长发。

「我有罪恶感。」叹气,她答。

「为什么罪恶?」

「我把你关在家里面,不让你出去工作,我用经济控制你,谋杀你的自由意志。人家说,没事业的男人容易缺乏成就和自信,而最惨的是,我根本给不起你优渥生活。」柳眉下滑,带出满面苦瓜。

是的,后面这句最叫她忧心,她从未支配过家庭经济,昨夜,竟发现存款簿里少少的一百多万元已然见底,以这种花钱速度,她要从哪里生钱来支撑邱胜翊和阿吴的家庭?

他笑笑,晓得她的忧心忡忡所为何来。

她发现了!发现存款从七位数字变成三位数,凭空不见的四个位数全让他挥霍光,但她没发疯,却担心自己给不起他优渥生活,太感动了,有这种老婆夫复何求?

「妳想我出门拉小提琴?」他测试她的心。

她挣扎、痛苦,那些粉丝的爱慕眼神……记忆犹深吶,她不想悬着一块肉,引诱女人流口水,更不想靠他的美色赚钱……用力地,她摇头,态度郑重。

「你不用赚钱,我说过,那是我的责任,我会努力,让你不必为家计担心。」

就算他是软骨头、是没出息的废物,她养他,养定了。

「妳真不要我帮忙分担家庭支出?」他再问一次。

「不必,我再兼一份差,省吃俭用,两人的生活不至于难过。你还是在家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拉拉小提琴,作作曲,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伟大的小提琴家。」

她以为凡拉小提琴者,就必须成为音乐家?以为凡是音乐家,皆该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

搂住她翻身,他把她翻到自己身体下,亲亲她的额头、吻吻她的唇,香香的气味好熟悉,他热爱这份熟悉,热爱和她贴在一起、腻在一起的温情。

「听我说,首先,我虽然没出门工作,但日子过得充实且自信;再者,妳把全数财产交给我,根本谈不上控制经济;至于妳负担不起生计……我实在不懂妳怎会说出这种话,我不觉得自己是个浪费钱的家庭主夫。」

「问题是存款簿里……」

「我把钱拿去投资股票。」他实说。

「什么?你拿钱去玩股票?!」

她猛地推开他,从床间翻身跳起。

那是赌博、是蠢人才想的不劳而获行为,他们家的神早早明文规定,不准子孙去赚「黑心钱」,可他居然、居然……

双膝跪床、腰杆挺直,阿吴食指伸向他,指尖发抖,气得说不出话。

「妳怎么了?」

不会吧,在他面前起乩?他是无神论者,别想用这种方式影响他。

「你这个败家子!」阿吴大叫一声。

要说女暴君,眼前这副样子就是。

「我?还好吧。」他一脸无所谓。

虽说在邱家,他的确是个百分之百的败家子,他把璨帼股票弄崩盘,用自己名下的公司抢走企业生意,他尽心尽力只求一个目的--弄掉爷爷自以为豪的事业,谁教他夺走自己的父母和童年。

这也是可怜的老人家,明明知道他人在哪里,却忙得没时间来烦他的重要原因。

「什么还好?你知不知道,我们不是有钱人家,每分钱都是我辛辛苦苦流血流汗赚来的,怎么可以随便乱丢?」她不介意他花钱,但「丢钱」……不行!

他没听到话中重点,只听到「流血流汗」四个字,就随她之后,从床铺上面跃起。

一样的双膝跪床、一样的腰杆挺直,一样的食指伸向对方。

「妳学人家乩童,拿刀和棒子打自己的背、爬刀山、炸油锅,弄得鲜血淋漓?不准、不准,从明天开始换我出门赚钱,妳留在家里面,乖乖休养身体。」

他大叫,忘记自己温柔面目,用力翻开她的睡衣,试图从里面找到职业伤害。

昏倒!他在说什么?她的重点是「不能乱丢钱」好不好?!

「你才不是出门赚钱,你是出门卖笑。」想到递名片的花痴,吴映洁才想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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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强过妳出卖身体。」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毁伤,他不懂天上神仙为什么要用「神迹」教人受苦,别人受苦就罢了,他绝不准他的吴映洁去做这种傻事。

「我什么时候出卖身体?」弓背,怒目相瞪。

吵架通常不具理智,他们从「钱」吵到「花痴」,再吵到「出卖身体」,说的全是不干重点的废话,不过,两人都没停摆的意思。

「妳把自己弄得东一洞、西一洞,全身都是坑坑洞洞,有什么好得意?」

她没东一洞、西一洞,更没有全身坑坑洞洞,但来不及解释,她直觉从「得意」两字接口。

「我当然得意,至少我赚钱养家、至少我有能力把你供在家里。」

「同样的事我也可以做,只要我往街头一站,还怕不能把妳养得白白胖胖。」

「光看到那些女人见你像撞见冰糖蜜饯,气都气死人了,我还没被养得白白胖胖之前,会先死于心脏衰竭。」

突地,当头棒喝,他豁然开朗,理智回笼,开始拊掌大笑。

「我听出来了,妳在嫉妒,嫉妒别的女人对我笑、对我献殷勤。」

略胜一筹,他身子微微往后,双手横胸,笑得让人厌恶。

「不应该吗?我是你妻子,她们是外面的野花。」她挺胸,增强气势。

「好,冲着妳的嫉妒,我太高兴啦,决定送妳一件礼物。」

「一话不说,他拉她离开床铺,吴映洁抵死不从,他干脆弯腰把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向狭小的浴室里。

「做什么?放我下来。」

她尖叫,她捶打他的背,第一次,她发现他高得像巨人。

「不放。」

他笑着拍拍她的屁股,用武力降伏女人,还真有趣。

「浴室太小,两个人没办法挤进去。」她说之以理。

「没问题,我已经节食两天。」

「你为什么节食?」

才一句话,她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不再关心窄小拥挤的浴室,她关心起他的肚皮。

「因为妳赚钱太少,没办法供我败家。」

七手八脚,他脱去她的衣服,褪下她的内裤,接下来,冲水声、抗议声,他们在浴室里吵吵闹闹,间或几句笑声,让人弄不懂,他们是在吵架,或在增进生活情趣。

他们是最违反常理的夫妻,丈夫因为老婆的照顾有安全感,老婆的嫉妒让老公想送礼物,如果你们也是这类怪夫妻,别担心,世界上有人和你们同一挂,你们绝对不是孤鸟。

他买下两只钻石婚戒,贵得吓人。

吴映洁拚死想把戒指脱下还给专柜小姐,他不准,强拉她离开珠宝店,说从今天起,他套住她、她套上他的生命中心点。

他带她拍婚纱,随便约约摄影师,订几组照片,就花掉六万八,够不够狠?难怪这年头年轻人不肯结婚,结婚居然需要这么花费。

当她气得说不出话,一张小脸鼓涨成面龟时,他笑笑把崭新存款簿摆在她面前,里面的数目字是之前的两三倍。

她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望着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就算他是炒股票能手,也无法在短短的两个月中,让币值翻转数倍啊!

他笑着敷衍她,说天底下除了股票,还有种名为乐透的合法性赌博,幸运不须多,一次就够。

她思考他的话,明明不相信,却说不出道理反驳,每件事他都有合理解释,却又处处透露出不合理,那种被耍弄搞鬼的感觉又回来了。

接下来的半天,温柔男人转性,他做主她的思想行为。

邱胜翊同她回家,拜见岳父母,秀秀两人中指问的昂贵钻戒,说自己已向吴映洁求婚。

他的气质雍容高贵,他的态度亲切合宜,很快地,邱胜翊赢得吴家上下的心,从阿吴父母亲、兄姊弟妹、姑婆姨丈、祖父、曾阿嬷都对他表示莫大欢迎。

吴家爸爸妈妈,别的不重视,最重视的是他的人生运途,翻了他的掌纹,看过他的样貌,确定这男人是大富大贵相,也不问人家的工作事业、不问他的亲戚家人,二话不说,同意婚事。

未入礼堂、未宴客,他征得长辈同意,便带了吴映洁出门度蜜月。

一整天,吴映洁浑浑噩噩,不说话、不做主,任由他支配两人行程,她看着邱胜翊,分析再分析,不确定的感觉越来越盛。

「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人?」

他笑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把她揽进怀间。

「我觉得你怪怪的。」

仰头,眼睛是他的眼睛,鼻子是他的鼻子,就是拉着提琴的修长指头,也是她最最喜欢的那十只。

可……那气势、那威严,分明不认识……

「哪里怪?」

他知道她的感觉,因为他骤下决定,决定恢复本性,不再以挑弄她为乐趣,单单她在身边,他的乐趣就细数不尽。

「你和平常不一样,不像个小男人。」

从头顶抓下他的大手,轻描他指间螺纹,五根指头上面都有耶,人家说十个螺是要做皇帝的,说不定他根本不是平凡人。

「妳希望我是小男人?妳爱小男人胜过大男生?」他问,弯弯的笑纹横过眼圈,此时的他,既成熟又魅感人。

「不是,平常你很温和顺从,今天……」

「我今天发脾气了?」

偷空亲吻她的脸,他爱死她的肌肤感觉,更爱死她全身上下没有人工香味。

「没有,可是态度……」

「强势?」他接口。

他本就是个强势家伙,十几年来,爷爷用尽方式,想他接受汪嘉铃为母亲,可强势的他,岂能容人摆布?

他的父亲妥协了,但他没有,连一分钟都没有妥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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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对了,他好强势。

「你没先问我的意见,径自决定婚纱婚礼;你没听我的想法,做主买下贵死人的婚戒;你没事先知会我,就向我的家人提出婚事,你今天做的所有事都……不像平常的你。」像十几年前,目空一切,可恶又可恨的小男生。

「我把哪件事情搞砸了?」

没有吧,他约下全台湾最热门的摄影大师,顺利解决她担心的家人问题,甚至轻易打垮烦了她一整夜的经济问题。

他出手,解决她生活中所有不顺利,嫁给这么好、这么高明的男性,即便强势,又有什么关系?

「你处理得很好,连中乐透那部分也好得不象样,可是……」

「妳说过无数个可是,但我听不出哪个『可是』是重要的。」

点头,她同意他。

「既然不重要,我们别再讨论好不好?」

他又强势了,强势地逼她除去疑惑,强势地转移他不乐意谈的话题。

可她是大女人啊,即使算单纯,起码不愚蠢呀!

「你不只是个街头艺人,对不?」

他笑而不答。聪明,果然是跳级资优生。

「我记得你父亲,他是哲学系数授对不?我也见过你母亲,她是很温柔的女人。」

提到母亲,邱胜翊的脸色有几分铁青。

「我问到禁忌话题吗?」讷讷地,她坐直身体。

「她去世了,在我到美国念书的第二年。」

「对不起,我不知道……令尊还好吗?」

「他好得很。」

话出口,嘴角的鄙夷教她疑问,怎么了?为什么他愤世嫉俗?为什么满腹仇怒?

「对不起。」抚抚他的手臂,她找不到合适方式安慰他。

低头,默祷,吴映洁虔诚的表情教人心安。她都用这种方式帮助信徒?叹气,大手盖上她的小手,不想讲的话,涌到胸口。

「我的祖父不承认我父亲和母亲的婚姻,不管我们全家躲到什么地方去,他总有办法让征信社找到我们,和妳同校那年,我刚从国外回来,情况很糟的中文,让我找不到半间学校念。」

「嗯,那时你的中文怪腔怪调,我常弄不懂你的意思,只有在你对我做的可恶行为中,了解你对我有深刻怨恨。

我爸爸说,那叫前世恩、今世债,你上辈子肯定对我很好,让我欠下你无数债务,自然我欠你的,该在这世偿还,爸爸要我心平接受,用欢喜心迎接你的『疼爱』。」

好哲理,难怪中国人的容忍度比老外强。

邱胜翊笑笑,那么,这辈子他要对她更好更好,令她欠自己无数,好待下辈子再次纠缠。

「小学将毕业那年,祖父又找到我们,为让我远离风暴区,父母亲把我送到美国念书,但一封封的家书,让我忧心不已。」

「家书上提些什么?」

「信上说,祖父用尽手段,把我父母亲逼到无路可逃,父亲找不到工作,家中顿失经济支柱,我们卖房子、卖掉家中有价物质来撑持生计。

屋漏偏逢连夜雨,半年后,我母亲罹患癌症,为张罗医药费,父亲不得不回到祖父身边,接受他的安排,迎娶朔华企业千金汪嘉铃。」

「你母亲怎么办?」

忧了眉,老爷爷以为自己是神?他怎能随意拆散别人的婚姻?怎忍心打碎儿子孙子的家庭?

「他不准我回来,说我一踏进台湾,就不再供应我母亲的医疗费。母亲去世时,两个她最爱,也最爱她的男人都不在身边。」

光这点,给足了他理由憎恨祖父。

「邱妈妈有未完成的心愿吗?」

「她的遗言只有短短几句,要我成材做自己、要父亲真心幸福,且希望自己能进入邱家宗祠,成为邱家正式一员。」

「你一定要替她办到哦。」

不顾邱胜翊正在驾车,她扑到他身上,圈住他的腰,亲吻他的脸,用温温热热的身体告诉他,她就在身边。

「我会。」将她锁在怀间,邱胜翊开心,他成材、他做自己,他也赢得阿吴的真心。

「回去,我们给邱妈妈烧莲花金,我找爸爸给她办普渡,我每天念大悲咒回向给她,你说,好不好?」

「好。」没反对,她正用她的方式孝顺婆婆。

邱胜翊续道:「妳是对的,我并非专职艺人,我念的是商学院,小提琴只是我的娱乐,它能帮助我镇定思绪。

在商业上,我有不错表现,炒股票是我的职业能力之一,毕业后,我一边进入璨帼工作、一边闯下自己的名号事业,这次,我和祖父严重争执,才会逃出家里,到街头成为艺人。」

「也幸好这样,我们才能再见面。」

「是啊。祖父派人监视我,要我回公司里贡献能力,我同意,但他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让邱妈妈进入邱家宗祠吗?」

「没错,还有,他要退出公司,由我来主导营运权。」

「他愿意?」

「当然不愿意,我正在进行一些必要手段。」到时,再不愿意,他都要让他眼睁睁看别人爬上璨帼总裁宝座。

「他会赞成我们在一起吗?」想起邱妈妈,吴映洁低眉道。

「不管他赞不赞成,我都娶了妳。」

「我们需要四处藏匿吗?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和你父母亲一样,终要分离?」她忧心忡忡地看他。

邱胜翊停车,双手将她揽回身前,用强而有力的臂膀圈住她。

「我永远不会让妳步上我母亲的后尘,我父亲懦弱无能,我和他不一样,不管谁,都不准欺负我的妻子,记住--妳是我的。」这是他的承诺,而他确定自己有能力完成承诺。

「只有你可以欺负我?」淡淡笑开,她隐藏心中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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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只有我可以欺负妳。吴映洁,妳相信我有能力保护妳吗?」

「我相信。」

贴在他胸前,她的心和他一样相信、一样稳定,爱情,在他们之间,越酿越香醇,他们的前世恩,成了今世爱。

「邱峰和映洁的悲剧只在金庸笔不成形,我们要为现实社会中的邱胜翊和吴映洁,创造喜剧。」

邱胜翊揉揉她的头,爱她,太容易,难怪在青涩懵懂的少年时期,在荷尔蒙发育前夕,他爱上她,不转不移。

「走了,下车。」

「这里是哪里?」

「太鲁阁,我们去走步道。」

拿起小提琴,牵住她的手,他们沿着溪流,穿过岩石步道向前走,窄窄的步道间,他们相依偎,相牵相系的两只手,不分。

岩壁间,各式各样蕨类点缀,有的浑圆可爱、有的高拔挺立,同是地球上的物类,它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争取生存空间,他和吴映洁的爱情也一样,就算祖父使尽手段,断绝他们的心,他们也要像这片蕨类,长得郁郁菁菁。

走到溪边,脱下鞋袜,两脚泡在清凉澄澈的溪水里,邱胜翊拿起提琴,拉着爱情曲,一曲一曲,甜蜜。

她弯腰在溪间捡石头,运气好的她,捡到两块不知名石头,纹理相似,被水流冲磨得光滑的石面上,有点点白色斑纹。

握在掌心,凉意透进心底,她要把它们拿去穿洞,做成一式一样的项链,圈在两人颈问,护卫他们的爱情。

水溅高,激流拍打出白色浪花,或激昂、或璀璨,小小的漩涡在脚底下,但愿他们的爱情和鬼斧神工的太鲁阁般,天长地久。

正文 第七章

爱情迅速蓬勃发展,落了苗、抽了菌丝,一眨眼工夫,他们之间的感觉变成蓊郁森林,丰沛、盛况空前。

「你到底有几张面具?看来看去,算不清。严肃的你、冷漠的你、温柔的你、小男人的你,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功力深厚的戏子。」吴映洁说。

她见过阿楠了--国小时期,她暗恋的小男生,也见过邱胜翊其他的员工。她终于了解,为什么邱胜翊有本事把家庭整治得温馨,原因很简单,他有专业管家、专业厨师和采买经理。

心目中的小男生翻身,成了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他不是没出息,还有出息的教人吃惊。

阿楠悄悄透露,他的身价有几十亿,说他旗下的公司多到数不清,还听说他是个残忍暴君,对于想到手的公司,无所不用其极。

吓人吧,偶像明星提琴手,居然是深藏不露的并吞家,挂起和善脸孔,出其不意把人连同骨头吞下肚。

她见识过他的独裁,也见识过他坚定的意志。

表面上他不霸气、他讲理,可事情往往走到结局,你会发现,结局是他心中所策画的,这种男人,总用迂回战术收服人心,总让人不知不觉间落入他的陷阱。

所以,吴映洁认输了,输得好彻底,却也输得心甘情愿。

她爱他,是的,爱极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全心全意为他奉献上爱情。

「我考虑过念戏剧。」

撩起她一撮头发放在鼻问嗅闻,很棒的味道,干净、清新,他喜欢她的香味,从头到脚。

这时代,不添加人工香料的女人少了,在化妆品宣传占掉电视版面的年代,女人香往往代表某个昂贵品牌。

「真的假的?后来呢?」她没抓回自己的头发,反而脚一缩,连同身子缩进他怀里,专注头顶上方的发音器,沉醉在他低哑醇厚的嗓音里。

「才刚填好申请书,我爷爷就出现我面前。」

他更过分了,从头发闻到额头,再从额头嗅到脖子,刚填饱的肚子又现饥渴。

「我猜,他要说,你是邱家的继承人,怎能念那种没出息的科系?」

「妳猜对一半。」他笑开,因为她夸张的表情。

「另外一半呢?」

「他运用势力,让教授退回我的申请书。直到那时,我才晓得自己身边,二十四小时都埋伏着他的人。」

「埋伏?说得好夸张,拍武侠片啊?」

「夸张的事何止这些,大学时代我交往的女孩子都让他威胁过,他告诉那些女生,我的婚姻,决定权在他。」

「听起来,很可怕。」

「对,但我不介意,因为他影响不了我真正喜欢的女孩。」想起皮夹里的小女生,甜甜的、浓浓的,无可言喻的满足感绕在胸前。

「你真正喜欢的女孩?」

出言,不知觉的醋意染心,女人的小心眼冒出头。推开他的手,离开他胸前,吴映洁坐到离他五十公分的沙发边边。

「我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他从不知道她的存在。」他把她摆在心底、在随身携带的皮夹间,任「他」的人马再行,都查不出这号人。

「既然你有喜欢的女孩,怎不带她回国、不和她结婚?」

吴映洁火气上扬,瞪住邱胜翊,气他的坦承不讳、气他的不作遮掩,就算她再有肚量,也容不下这口气。

「谁说没有?我带她回来、也和她结婚了。」

「你犯重婚罪!」往后一跃,她跳离沙发边,这下子两人距离不是五十公分,而是五百公分了。

她不是在二十二岁之前结婚了?她不是逃过当人家二老婆的命运了?她不是觅得良缘,顺利导正自己一生吗?怎么会、怎么会一个临时冒出来的女人,就打乱她的人生?

不负众望地,映洁开始发疯,她先是扯乱自己的头发,然后咬牙切齿原地蹦跳,然后在屋内来来回回逛过十圈,最后,指天指地碎碎念,再最后,她停下脚步,手指邱胜翊,预备张嘴。

邱胜翊抢在前头说话:「妳要不要见她?她很乐意和妳面对面。」

「我为什么要见她?你想说服我,二女共侍一夫?对不起,这种贤德温良的好女人,我做不来。」她扯出假笑,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想将他抽髓食骨。

「妳又没和她谈过,说不定妳会觉得她是很不错的女生。」

「她再好,我都不喜欢她。」

「说话别那么笃定,说不定等妳见过她,会回心转意。」凑近她,他想从口袋里拿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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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心转意的人是你吧!那么喜欢她的话,你去啊,我不会和她抢的,我最宽怀大量了,成全别人是我经常做的事。」

她推他,再推又推,把他推出爆炸范围内。千万别让她气得做法,找来众家鬼神折磨他。

「映洁……」

「哼!」别开脸,她骄傲地仰高头。

才不哭呢,她长大了,不像小时候,被他欺负两下,就哭得淅沥哗啦。

劣根性发作,她的动作诱得他「手指大动」,于是下一秒,邱胜翊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扯拉,她踉跄,跌入他怀间。

厚,他什么时候改变?还不是像童时一样顽劣。

努力站直身,努力把自己拉离他胸膛前,她不要他的体温,不要他厚实的怀抱蛊惑她的理智。

「映洁……」

「不跟你说话。」

「妳不理我,我要找谁说话?」轻声细语,小男人邱胜翊出现。

「去找你真正喜欢的女生。」

说好不哭的,泪仍然滚下颊边,用力别开头,不看他、不听他。

烫烫的,是新流出的泪水,滚过她的脸、滚进他心间,该死!他的恶作剧又把她惹哭了,他没有童稚时期的得意,只有懊悔无数。

大步冲向前,邱胜翊不言不语,铁青脸,打横将她抱起。

她在他怀间挣扎,硬要跳下他的身躯。

这算什么呀,有外遇的人是他、犯重婚的人是他,凭什么他的脸色难看,彷佛做错事情的人是她。

他不准她逃脱,踢开房门,进房间,他把吴映洁往床上一抛,整个人欺压上来,封住她的唇。

轻轻的吻加上气力,在她唇间辗转徘徊,他的气息醉了她的知觉。

一时间,她忘记自己的悲惨、忘记他心爱的女生,陶醉在他技术高超的亲吻里,想要一遍再一遍。

终于,他放掉她,欣赏她滟红双唇,欣赏她因激情染上红晕的小脸,他爱她,越陷越深。

「还生气?」轻轻地,他在她耳边喃语。

瞪他一眼,她呛声:「虽然我喜欢的男生是别人,可是嫁给你之后,我有没有向你提过他。」

挺胸,她将他一军。

「妳喜欢别的男生?」

这下子,换他浓眉皱起,快乐脸庞换上新表情,飓风吹过,台湾进入冰河期。

「不行吗?你有『真正』喜欢的女生,我为什么不能有『真正』喜欢的男生。」

她不断强调「真正」两字,她气他,更气自己,为什么她不是他「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妳喜欢的男人是谁?」

「我才不说,我尊重我们的婚姻,过去的事把它忘得一乾二净,哪像你,非但念念不忘,还要我回心转意,接受自己是二娘的命运。」她一路说,一路退回客厅。

「谁说妳要当什么鬼二娘。」

想笑的,但此刻的他笑不出来,那个「男人」卡在他喉间,这得他想把对方活剥生吞。

「她那么好说话,允许后来的占大位?」

千万别告诉她,那女人多贤慧,更别诓骗她,如果有可能,那女人很高兴有自己这样一个姊妹。

「我喜欢的女人是她。」

用力从口袋里面掏出皮夹,追出客厅,他一手扣住吴映洁的腰,一手把照片摊在她面前。

不过一眼,吴映洁发傻了。

怔怔望他,没原地跳、没扯发、没歇斯底里、没唠叨碎念,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的话像细针,简简单单刺破她的愤怒。

「那是……」轻轻地,她说。

「是妳。我爷爷只能怀疑,为什么我交的女朋友,眉目间总有几分相似度,却想不到,我只不过想从她们身上,寻找妳的记忆。」

「你企图从别的女人身上寻找我的影子?」

「不行吗?妳一毕业就不晓得躲到哪里去,阿楠说妳搬家了,左右邻居都不知道你们的下落,我要阿楠替我找征信社寻人,寻了好几年,征信社说他们没本事靠着一张国小的大头照,找到女主角。」

越说越火大,他明明是桃花不断的大男人,何必搞痴情痴意,何必把一个笨女人悬在心间?!

「你一直在找我?」她又问,感动在她眼底凝聚湿气,在她鼻翼抹上红晕。

「废话,不然我干嘛见到妳,就迫不及待拉妳去结婚,除了怕妳凭空消失之外,还有什么原因?」

他火大、非常火大,因为那个「她喜欢的男生」,正阴魂不散地跟在他身后,企图成为他的背后灵。

「你真的很喜欢我,从很久很久以前?」

「妳怀疑?」俊眉挑起,他的表情摆明威胁。

「为什么?」

「喜欢就喜欢,哪有为什么?我又没刻意把妳挂在心上,是妳亲自把自己挂到我的心脏正中央,叫我想忘也忘不了;我没故意要思念妳,妳就是天天夜夜跑到我梦里,对我咆哮,对我掉泪。

谁晓得妳不够漂亮的笑容,为什么老趁我念书时,跳到书页间;谁晓得妳爱哭的丑脸,会在我心情好、心情坏的时刻,时时浮现。」

「你是不是因为罪恶感,觉得对我太抱歉,才会想我?」

「抱妳的头,我为什么要抱歉?我又没做错事。」

「你常常欺负我,把我惹哭。」

「我增添妳的童时记趣,有什么好罪恶?哪天要出书忆童年,妳还得感激我。」他大言不惭。

「所以没其他因素,你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我?」

「对。」

一个对字,她重新跳回他怀里,亲亲又亲亲,亲了他的脖子、亲他的眼睛;亲完他的唇角、亲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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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优的消息呵!他爱她,好久好久……她是他真真正正的桃花,谁也别想砍、谁也别想杀。

「亲够了?」

邱胜翊勉强憋住气,帐本算完了吗?并没有!他拉下她的手臂,把她放回地平面。

「你在生气?」

「不应该!」

「好啦,我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跟你说对不起。」

「大可不必。」手横胸,现在不爽的人是他。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把话听清楚、乱发脾气,我保证下次不再犯。」

「妳还要下次?」

得理饶人是笨蛋作法,他是精明鬼,赔本生意从不做。

「好嘛,我明天后天跟老爸、老妈请假,陪你出门度假。」攀上他的肩,她在他眼前眉开眼笑。

「不必。」

「我陪你出去吃饭,我请客。」她搂搂他的脖子,在他身上不断磨蹭。

「省省。」

「我同意下个月补请酒席,昭告全天下,我是你邱胜翊明媒正娶的妻子。」

「随妳高兴。」

「别气、别气,映洁爱邱胜翊,爱到生死不离,好不好?」她能用的撒娇法全派上用场。

「随便。」

「你很坏哦,我低声下气,你还要怎样?」松手,她没辙啦。

「说,妳喜欢的男生是谁?」没怎样,他要确定那个人断手断脚,永远不会来纠缠他的映洁。

「那个啊……那个你知道的啊。」

「我知道?」浓眉往上竖,他在脑间搜寻一个站得上台面的男人。

「我们的风纪股长阿楠啊!」那时,班上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女生都暗恋他。

「就我所知,国小毕业后你们没再见面。」

「对啊,是没再见过面。」

「妳所谓的喜欢……」不会吧,他的吴映洁从没谈过恋爱?

「小学生的暗恋不行?」

「妳没有中学生、大学生的暗恋?」再问一句,他想确定再确定。

「你以为人人像你,桃花林浓密繁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哦,他的老婆是清纯小女人,没谈过恋爱、没欣赏过其他男性,她是他的,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从身体到心灵,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人。

再度打横抱起她、再度踢开房间大门、再度把她扔回床上、再度……

十分钟后,嗳昧激情的呻吟声响起,雨过天晴。

婚事紧锣密鼓进行,吴映洁没去上班了。

成天,她在家里,腻着邱胜翊,在他怀间睡睡醒醒,在他膝头说说笑笑,枕着他的腿,听他悠扬琴声,生命中,所有不曾尝试过的快乐,尽在此时期出现,而且,身边总有一个叫作邱胜翊的男人。

他很满意,他的牵手人是吴映洁,从小到大一直存在心底的人物,她的身材不够棒,她的眼睛不够水漾,她的唇不够性感,但他爱她,永不停歇。

他们沉浸在幸福中央,忘记生命的曲折存在,忘记幸福背后往往藏着忧伤。他们把幸福拿来浪费,从日出到日暮,恣意挥霍、尽情奢华。

这天,他们在玩游戏,一种无聊却能惹得两人双双开心尖叫的有趣游戏。

游戏是这样的,吴映洁横跨在他腿间,两人面对面,双唇距离约十公分,一方攻击,一方闪避,攻击的一方必须趁对方不注意,亲上他的唇。

每次的偷袭成功,往往引发一长串大笑。

突然,门铃响起,邱胜翊皱眉。

通常吴映洁在家,他不会有访客上门。怀疑地相视一眼,吴映洁从邱胜翊身上爬下,游戏暂停,两人手牵手,走到门口处,打开门。

门外,一个黑西装男子站立,面色凝重地看着两人。

「邱经理,总裁中风住院,命在旦夕。」男人说。

邱胜翊没回答,但紧绷肌肉泄露心情。

吴映洁握握他的手,给他支持,他回头,扯扯嘴角,送她一个不算笑容的微笑。

「邱经理,是不是能请你到医院探望总裁,也许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没说话,当着对方的面关上门,相当不礼貌,不过,这时候吴映洁没心情和他计较礼貌问题。

屋内,一片静默,她站在他背后,局促不安。

是害怕啊,他的高大背影竟然出现萧索,他是那么自信骄傲、那么有见地的男人,怎会乱了心胸?

走向前,从身后圈住他,脸颊在他背间磨蹭。

「回去看看他吧,再怎么说,他是你的祖父。」

「我不想。」

他恨他!

从他亲手拆散父母亲那刻起,邱胜翊就和祖父结上深仇。十几年来,他日夜想着复仇,日夜想整垮他最重视的事业,就要成功了呢,可是,他居然等不到和自己交手,先倒下来。

「你不怕遗憾吗?」吴映洁问。

「我为什么要遗憾?」邱胜翊口是心非。

他的确遗憾,严格来讲,他们是同款人,同样独裁专制、同样霸气蛮横,他遗传了祖父所有的优缺点,商场上,他们有相同的精准眼光,他们从不对敌手留情,他们的相似度多到让邱胜翊害怕。

「说不定,他早后悔当年作为;说不定,他想亲口对你说一声抱歉。」吴映洁假设。

他才不会后悔!

父亲五十多岁了,他清楚自己性格懦弱善良,适合当个教书匠,他明白自己终身只爱亡妻,可是,他还是担任璨帼的经理,还是娶了自己不爱的女性,他的痛苦人人看得见,何况是生他、育养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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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祖父后悔没有?从未!

他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把别人的痛苦当作无病呻吟,他的可恶罄竹难书,这种人,绝对不会出口后悔。

「妳把人性想得太单纯。」

「如果单纯能获得快乐,何乐不为?」她叹气,好担心。

突然间,他旋过身,紧紧将她拥在胸前。

莫名的恐慌、莫名的害怕、莫名的焦躁,他厘不清这种感觉,觉得噩运将降临到他们身边。

「你怎么了?」她在他怀间问。

不知道,是说不出口的不祥感觉,握握胸前吴映洁给他戴上的护身符,不信鬼神的他,竟然祈求起上苍,给他和他的吴映洁一条安稳顺遂路道。

「去吧,有恨有怨,趁这回一次解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吴映洁推推他。

「他即便到死,都不会出口善言。」他对自己的祖父太了解。

「你真的很恨他。」吴映洁说。

「对。」他不对她隐瞒自己的恨。

「解不开吗?」

「解不开。」

「好吧,或许你们是累世仇,这一生解不开,留待来世。」她不强迫他。

心悸迫得他无法呼吸,他不确定是不是第六感,不确定祖父是否真要弃世。遗憾吗?多年后,他真会如吴映洁所说的遗憾?

半晌,他说:「妳希望我去?」

「我不认识你的祖父,不晓得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好在乎你,在乎你会为了错误决定而抱憾终生。不管如何……」她叹口气后,接道:「我是感激他的。」

「为什么感激他?」

他不懂,那个顽固傲慢的老人,想一手拆散他们啊!

「没有他,就没有一个邱胜翊,我感激他把生命传承给你。」

吴映洁说动他了。是啊,即便他再否认,都不能否认他们的血缘关系。

「我去。」他下决定。

「嗯,我在家等你。」

「不,我们一起去。」不管怎样,他不丢下她,他不做父亲,把母亲丢在医院里,孤伶伶。

「好,我们一起。」

她跑回房间,拿起上回在太鲁阁捡来的石头,你一颗、我一颗,挂在两人胸口。

看着她的举动,邱胜翊浓眉再度深锁。她也感到忧心忡忡,也觉得隐隐不安?

扯出笑容,他试着把诡谲气氛趋散。「这是新式护身符?」

「我深信不管是昂贵玉石,或者脚下不值钱的石头,它们都是天地千万年育化而成,它们带着天地灵气,会一路保佑我们。」

「好,我信。」信石头,信天地,也相信她的心。

十指交握,邱胜翊打开屋门,黑西装男子还站在原处。

「总裁为了股票跌停、有人暗中对公司动手脚一事,日夜操心……」他试着继续说服邱胜翊。

「走吧!」不多看他一眼,邱胜翊拉起吴映洁走在前头。

坐上车,吴映洁紧紧贴靠在他身边,邱胜翊浓眉皱紧,不发一言。

吴映洁试着松开他眉头,抓起他的大手,双手合掌,默念经文。

须臾,她抬头道:「没事的,我爸爸替你看过相,你是大富大贵之人,没有人能轻易阻断你的前程,你想做的事,总能心想事成。」

「妳真的很信命理?」吐气,他同意她,暂时转移心情。

「环境熏陶。」

「我是什么相?」

「你的额头有王字形纹理,是会出人意表的飞黄腾达相,你的眉毛浓而不乱、眼光慑人、鼻子高耸端正,生气时连鬼神都畏惧三分,笑时连妇人小孩都觉可亲,是属于扬名相,日后你必有一番大作为。」

「那妳自己呢?是什么样的命?」

「我的名字有十六划,是能获众望,成就大业,名利双收,盟主四方的好笔划。」

「看来我们都是了不起的人。」

「对啊,了不起对了不起,两人旗鼓相当。」她笑笑。

「那妳算不算得出,我们将来育有几子几女?」

「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不晓得你有多少个。」

「妳有几个,我自然有几个,有什么好怀疑?」

「那可不一定,谁晓得你功成名就之后,会不会在外面包二奶。」

「我会!我走到哪边都要带着一个女人,所以我会有二奶、三奶、四奶、五奶……N个奶。」

「你敢!」

抡起拳头,吴映洁就要往下捶,先她一步,邱胜翊的大手包住她的,笑笑将她拉进怀间。

「笨蛋!妳以为那些奶叫什么名字,她们全叫作吴映洁。」

捧起她的脸,一个个深情细吻贴上,贴得她心慌意乱。有人呢,黑西装先生和司机,正在用眼角偷瞄他们。

何妨?谁规定在别人眼前,恋人不能相亲相爱,不能幸福快乐。

停下冲动,丑丑的脸色恢复红润嫩白。

「我可以这样解释吗?」吴映洁羞红脸,悄声问。

「怎样解释?」

「解释说,不管你走到哪边都要带着我?」

「没错,不管我做什么事都要带着妳,我们承诺过,要手牵手走过一生世。」

「嗯。」点点头,她笑得开心。

一时间,他们忘记即将面对的问题,忘记这趟路程,他们走得多不甘愿。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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