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映洁看出他在生气,却不知道他在气什幺,点了个头之后,她将打湿的帕子拿到他的面前,递给他。
他却迟迟不接。
「大少爷。」
「难道要我说个『请』字?」
「啥?!」
「擦我的脸。」他勃然大怒,「妳没做过 发吗?还要我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喔!」映洁只好帮他擦脸,心下却奇怪的想,为什幺大少爷只会出一张嘴命令这、命令那,手脚都不动的。
不过他的脸还真好看,远看的时候,一对剑眉突显了他个性上的桀骛不驯,让人不易亲近,可近看的时候,那对眉毛又似沾上了水般服贴,整齐划一,包含着一股霸道的力量,彷佛结合了所有的力与美。
还有刚毅的五官线条,一双眸子望着远处,看似不专心,实际上不然,她为他毫无灵动的眸子愕住了……
「妳没吃饭吗?用力点擦。」他又不满意了。明知道主子没吃饭,奴才是不能吃的,既然他还没吃,映洁白口是不可能先吃过,他偏偏就是找机会刁难。
「是。」收回心思,她用力的擦他的脸。
「我要用早膳了,去把饭端过来。」
「少爷不出去吃吗?」她疑道,把食物端进内房来,不是很奇怪吗?
哪知,她话才问出口,便换来他的斥喝,「我这个样子能出去吃吗?」
「为什幺不能?」
「妳是要嘲笑我,还是要我出去丢脸,啊?」他震怒地拍着床板。
这个丫头未免太大胆了,竟敢插手管起他的事,是不是他太好说话了?
「奴婢没嘲笑你啊!」映洁无辜的说道,「奴婢只是以为你要出去吃饭……」
「够了,不必解释这幺多,出去!」
「大少爷……」
「出去,我叫妳出去!」
他反复无常的态度骇着了映洁,她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大少爷生气了,她畏缩的站在旁边。
感受到她的气流还在自己的身边,邱胜翊气她连自己的话都敢不听,他的话已经没有份量了吗?在他失明了之后,就没有人听命于他了……
偏执的想法让他变得暴戾,伸手就是盲目挥舞。
面对这突来的一切,映洁一时闪避不及,小小的身子被他挥中,整个人跌坐地面,然而,他的盲目攻击并未停止。
「少……大少爷,别生气了……」她大叫,迟钝的她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尽管他是这幺地生气,他不曾离开床榻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看不见……
他的眼不曾灵活的转动,目光无法凝聚在一个点上,眼底只是空洞、迷茫,还有————那不为人知的脆弱。
映洁吃惊了,惊得连疼都忘记了,攀爬至他的脚边,「少爷,别这样。」
「走开。」他低下头,感觉她的气息在他的脚边,可是,在哪边呢?他太生气了,以至于静不下心,整个气流无法判断,只知道她在自己不远处。
「走开!我叫妳走开!」他大吼,他摸不到、看不到她在哪里……
「少爷?!别这样————」她惊叫,恍然察觉到这个事实,她忘了危险。
怎幺会这样?
少爷的双眼————瞎了!
同情的泪水激流而下,映洁据住嘴,不敢哭出声。
难怪少爷会待在屋子里不止同出去;难怪其它人都不愿意过来霆风居;难怪他的脾气会这幺的暴臊……种种的一切,飞快地在映洁的脑内掠过,她找到了答案。
原来,他的伤是那幺的重。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我怎幺?不就是残废,妳不早就知道了?」他冷冷地道。
「不,少爷,我不知道,你看来————是这幺的完美。」
她替他难过。
一堡之主啊!变成这副样子,莫怪乎他不愿走出去了。
换做是她,她也不愿呵!
「哼,虚伪!」
他才不接受,他不相信应总管没告诉她,就算没有告诉她,那些爱说闲话的下人也会告诉她,她没可能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骗他。接近他,不知是什幺目的。
「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我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了……」映洁自惭着,」双小手扭着她的衣襬,知道自己错了,她想办法弥补。
「那幺妳现下是可怜我?」他逼迫着她,一脸阴智。
映洁猛地摇头,后来才想起他看不见,急忙否认,「我没有。」
「住口,哪家的奴才自称我的?没见过妳这幺没规矩的丫头!」
莫名的,他不要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见,他要她唯他独尊……
「我……奴婢知错!」映洁垂下头来,十分受教。
听到她的话,他才满意,暂时的满意。
「知错就好,去把我的早膳端来。」他要她试毒,但此时,他不会说出来。
「那少爷你的药呢?要不要顺道拿来?」她机灵的说道,自以为他有在服药。
「什幺药?告诉妳别白费心思了,我身上的残缺没救了。」他像是告诉她,却也同时提醒着自己,那废武功、眼盲的仇,誓必要报。
「没.!没救了!」映洁惊呼,威廉哥没告诉她,他的病情这幺严重!不能看见任何东西,唯一能做的,竟只是待在房里!蓦地,她为他的遭遇感到困难,少爷一定很难过吧?她想。
「是,没救了,所以别白费心思在我身上,想要在我身上讨什幺,妳就直说了吧!」若不是为了讨他的东西,他想应是没有人愿意接近一个残废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