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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旭日圣人(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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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建州也不否认,定定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道:“要是胜翊有那丫头一半的个性就好了。”
  
“不好。”范玮琪摇摇头,“只有这么温柔的胜翊才能软化洁儿。”
  
邱建州轻吻着妻子的发鬓,“就像你跟我一样,柔才能克刚。”
  
一切都恢复得太快更让胜翊心里难安,这几天来洁儿的表现就仿佛那天在他父母家的事从来就没发生过,而她的心情更是愉快得有些异常。他喜欢她笑口常开,但在这种奇怪的情形下,她的笑容不禁让他有些担心。
  
“闭上眼睛。”洁儿的小手悄悄蒙上他的双眼。
  
“洁儿,你要做什么?”
  
“嘘,不要说话,我问一个问题,你就回答一个问题,知不知道?”洁儿侧着头检查他的双眼是否闭好了,才又开口:“第一个问题:你觉得lucky应该是什么颜色的?”
  
“lucky?!”
  
“唉,就是小狗嘛!”
  
“唔……”胜翊沉思了几秒,“土黄色的吧!”
  
“哦。”洁儿的声音有点泄气,“第二个问题:它是什么品种的?”
  
“杂种狗,看起来笨笨呆呆的。”
  
“为什么要笨笨呆呆的?”洁儿仔细端详手中灰色的短毛英国梗犬,它一点都不呆!
  
“这样比较可爱。”
  
它也很可爱啊!洁儿完全不赞同他的说法。
  
“那你会不会不喜欢它?”洁儿把小狗凑到胜翊面前,一人一狗全睁着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大眼睛望着他。
  
胜翊睁开双眼,看见他们如出一辙的表情不禁莞尔,他倾身先给洁儿一个吻,再给小狗一个轻抚。
  
“我两个都喜欢。”
  
“真的?”
  
“真的。为什么要买小狗回家?”
  
洁儿把小狗塞进他手里,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耸了耸肩说:“不为什么,路过宠物店看它很可爱就把它买下来了。对了,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胜翊皱眉,他实在记不得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洁儿抚平他纠结的眉宇,“别想了,今天什么日子也不是,你真好骗耶!”
  
不对!胜翊总觉得今天好像有个特殊意义,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
  
“虽然今天不是什么纪念日,不过我打算下厨做一顿大餐请你。”洁儿拎出身后的一大袋食物在他眼前晃了晃,接着又掏出一小盒药片,“我也买了肠胃药,你就不用担心会拉肚子了。”
  
“洁儿──”胜翊并不想扫她的兴,可是他总觉得不太对劲,心里头有个疙瘩。
  
洁儿以食指点住他的唇,“我只不过是今天心情很好,想做菜给你吃,你别想太多了。”
  
“洁儿──”他再次试着开口。
  
“你如果有空,就帮忙铺一下桌巾,摆摆餐具,这一个小时内不要跟我说话,我做菜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打扰我。”洁儿迳自说道,捧着那一大袋食物走进厨房。
  
烛光映照下的洁儿美得惊人,一袭粉红色纱质洋装将她窈窕的身段衬托得更加玲珑有致,娇嫩的粉红唇瓣向上微扬,勾勒出优美的弧形,未施脂粉的脸蛋透着自然的温润光泽,乌黑的秀发横过裸露的肩头,衬得柔细的肌肤更胜白雪。
  
“你好美。”胜翊由衷赞叹,几乎看得痴了。
  
洁儿半偏着头审视他一身洁白的装扮一会儿,很满意地点点头,“你好帅!”
  
“谢谢。”他浅笑应道,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
  
“今天真的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胜翊不死心地问,他相当确定今天有个特殊意义,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而洁儿显然是知道的。
  
“晚点儿再告诉你。”洁儿神秘地笑了笑,端起餐前酒轻啜了一口。
  
胜翊跟着也轻啜了一口餐前酒,随即皱了下眉头,“洁儿,这酒好像有点怪味。”
  
“你今天真奇怪,疑神疑鬼的。”洁儿垂下眼睑,掩住心虚的表情。
  
他一定会恨她的,一旦他知道她计画做的事!
  
“是吗?”他又喝了一口杯中的白葡萄酒,那股怪味似乎只是他心理作祟。
  
这些天来,他是变得多疑了,总疑心着洁儿会离他而去,但恋爱中的男人哪个不多疑?正因为是如此地无法确定对方心意才需要承诺。
  
他摸了摸西装口袋里的心型珠宝盒。就是今晚,他要给她一生的承诺、一世的执着,他会爱她天长地久……
  
猛然一阵晕眩向他袭来,又狂又猛,让他几乎无力招架,他用力甩了甩头,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吃块鱼排吧!”洁儿叉了块鱼排喂他。
  
天!好昏!她的笑脸在他眼前分化成数个重叠的影像。胜翊努力聚集涣散的视线,却毫无助益,紧接着一股燥热快速由体内升起,急窜向他四肢百骸,沸腾了他的血液,热得他仿佛要融化了。
  
“胜翊,你好像发烧了。”
  
该死!高翔没说会有这种副作用,他好像很难受。
  
“我好晕,而且全身发烫。”胜翊再次甩了下头,但晕眩感不但没减轻,反而更加重了几分。
  
“我扶你回房休息好了。”洁儿吹熄餐桌上的蜡烛,伸出手扶他起身。
  
冰冷的小手一接触到胜翊灼烫的皮肤,他立刻像发了狂似的一把将她卷入怀中,将发烫的身体紧贴着洁儿,汲取着她身上的清凉。
  
“对不起。”他重重喘息着,极力想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和逐渐勃发的欲望。
  
“没关系。”洁儿重新搀扶住他。
  
她知道他正试图克服心中的冲动,不让他的欲望伤害她,这个天使般的男人如此圣洁,却落入“罪恶”所设下的网。
  
“你一定会恨我的。”她苦涩地低喃。
  
她有些吃力地扶着他走回房间。
  
“洁儿,可惜了你煮的晚餐。”
  
“别担心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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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松了枕头,倾身扶着他躺下,谁料,一个重心不稳,胜翊来不及松开洁儿的手,两人全倒向床上。
  
“回房去,洁儿。”胜翊由唇齿间迸出嘶吼,一把推开洁儿,意志力已薄如纸片,他不能再受半点撩拨。
  
洁儿却反而勾住他的颈子,主动迎上前攫获他的唇。
  
“别……”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双唇便被洁儿以吻封缄。
  
情欲的狂潮迅速淹没了两人,胜翊却犹自挣扎着想抵抗,他努力保持着一丝清醒,掏出西装口袋中的珠宝盒,想在失去一切理智前告诉洁儿。
  
“洁儿。”他沙哑地低唤,“嫁……”
  
洁儿俯身吻去他未竟的话语,与他双手交握将珠宝盒包覆在两人掌中,她没有把握在听完他那句承诺后还能对他说不。那就别听了!一切在今夜过后将全部还原,她终究得回归到那个生于罪恶的吴映洁。
  
恨我吧!就让你恨我吧!洁儿的吻带着绝望,她宁愿让他恨她一世,也不愿他在得知她一身罪恶的血液后鄙视她。应付旁人的憎恨她早已驾轻就熟,可是她无法忍受别人的鄙视,尤其是来自他的。
  
“爱我。”她低声要求,将脸埋入他的胸膛,印下无数个挑逗的吻。
  
爱!多美的一个字眼,却用在如此龌龊的情况下。
  
药效的运行终究迷乱了胜翊的理智,他褪去两人身上所有的衣物,回应了她的要求。
  
吴映洁,你真行!邪恶的基因本质果然使你成功地攫获他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
  
一滴晶莹澄澈的泪水在两人完全结合的那一刹那,滑下洁儿的脸庞。
  
阴霾的天空终于露出一线晨光,可怜兮兮地照入房内,染不亮一室光辉,倒显得有几分落寞和凄凉。
  
不过才早上五、六点,床头的电话铃声便极为刺耳地在屋内回响,胜翊忍着昏眩,快速接起电话,怕吵醒了洁儿。
  
“喂!老大,昨天还过得愉快吧!”高翔暧昧地说。等到现在才打电话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限度了,要不是怕他昨晚打来可能会破坏他们的好事,他早就打来关心一下那盒药粉的效果如何了。
  
“你在说什么?”胜翊听得一头雾水。
  
“唉哟!老大,您别装了!您唬别人可能还唬得过,athina那盒药粉可是我给的,您就老实招了吧!”
  
“你说洁儿对我下药?”胜翊开始有些明白。
  
“老大,您不知道吗?她昨天来找我说昨天是她农历的二十岁生日,她要献身给你又怕你拒绝,所以跟我要了一盒……春药。”高翔愈说愈觉得不对劲。农历生日怎么可能和国历生日差了三个月!
  
洁儿!胜翊连话筒都没挂上,急忙转身,但他枕畔凌乱的被褥上却不见她的踪迹,只有洁白床单上骇人的干涸的落红证明昨夜不只是一场梦。她买回来的灰毛小狗一脚压着一叠文件,一脚搭着枕头蜷伏在洁儿的位置上安睡。
  
他认出那叠文件就是三年前他要洁儿随他赴美的契约,而契约上的终止日期就是昨天。
  
“该死!”胜翊颓然将头埋入双肘之间,“我的爱还是不够让你忘掉那些痛吗?”
  
台湾的吴家大宅内外灯火通明、人声喧扬,门庭外一长排高级轿车显示出参加此次舞会的可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名媛绅士,一套套名家设计的名牌服饰搭配上贵得令人咋舌的钻表首饰,这就是人们所谓的“贵气”!果真是价值不菲!
  
反观她这一身打扮可真是寒伧到了极点,旧牛仔裤加上一件褪色棉布衫,进不进得了大门都是一个问题,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洁儿抚了抚腰间的西洋剑。
  
“小姐,您的邀请卡。”果不其然,大门口的招待生将她拦下,十分有礼地问道,但眼中的鄙夷是藏不住的。
  
“我回家还得有邀请卡才准进门吗?”
  
“小姐,您别开玩笑了,吴先生至今未婚,哪能有您这么大的女儿!莫非……”招待生的表情终于符合他眼中的鄙夷,“你是他的姘头?”
  
西洋剑冰冷的金属已抵上招待生的脖子,洁儿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都不是,我是他的侄女,丰群企业的法定继承人,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招待生小心翼翼地把剑尖推离自己的颈部,谦逊有礼地哈腰应道:“当然可以,请进、请进。”
  
洁儿收回西洋剑,踏进自己曾经无比憎恶的宅院。
  
胜翊要是知道她又拿剑威胁别人,一定又皱着眉对她说:“洁儿,小心伤到自己。”洁儿回想着他说这话时的担心表情。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现在的他在几千里外憎恨她的绝情寡义,那一夜几乎算是她强暴了他!
  
别想那些了!洁儿将脑中他的影像除去,她现在要对付的是她几乎恨了一辈子的男人,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跨入舞会会场,一眼便望见吴世明,而从他愀然变色的神情,洁儿确信他也看见自己了。
  
“叔叔,好久不见。”她扬声喊道,音量不大却足够让与会人士全听见,她必须先确保自己的地位。
  
吴世明对自己的失策十分恼火,却只能跟着洁儿设下的路走,他硬挤出笑容,快步走向洁儿,“洁儿,你回来啦!叔叔很想你。”
  
是想我死吧!洁儿冷笑地投入吴世明张开的双臂。
  
“你别闹事,我把丰群企业的一半产权让给你。”吴世明在她耳际低语。
  
“只有一半?”
  
“不要太贪心,我要是不承认你,你连个子儿都拿不到,根本没有人知道你是我大哥的女儿,你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
  
“我什么都不要。”洁儿贴近他耳畔,字字清晰地说,“我只要──弄垮你!”
  
吴世明一听,背背不禁一僵,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不会被这个小丫头吓到的!
  
“你这又何苦?我大哥从来没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过,你别误听外界传言,就把我当成杀父仇人。”
  
“吴思贤的死活根本不干我的事,你们兄弟俩为了一个女人争得你死我活也是你们的事,我只知道小弟死得多么无辜,而你,必须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洁儿森冷地说。
  
吴世明收紧双手的力道,语调更压低了三分,“我不在乎你掌握了什么证据,我有钱、有势,而你只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孤女,你凭什么弄垮我?”
  
“别这么笃定,叔叔,我所知道的远比你想像中还多,就算弄不垮你,也够你一辈子难过。”洁儿冷笑着退开吴世明的“拥抱”。
  
冷不防一只巨掌自她身后捉住她的手,是胜翊?!洁儿在甫被捉住的瞬间曾经闪过这丝可能性,但是不是他,这男人的手几乎和胜翊的一样大,也同样覆着一层厚厚的老茧,可是他掌心的温度灼热得烫人。
  
“我的小新娘,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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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冷硬的声音只有一个人有!洁儿迅速回过头。没错!是那个姓岳的男人。
  
“廖先生。”吴世明僵硬地打了声招呼。
  
这男人不论是三年前或着是现在都令吴世明紧张,不过只要能把吴映洁这颗烫手山芋丢出去,他倒是不反对再跟他攀点关系,但最近听商界里谣传说他迷上一个半像人半像鬼的怪异女子,吴映洁的难驯可能不合他的胃口了。
  
“放开我的手。”洁儿不惊不惧地命令道。
  
廖威廉看了她一眼,没有松开手的打算。他不懂邱胜翊为何放她一个人回台湾,不过既然让他遇见了,他是绝不可能见死不救的,况且半月也需要有个人陪她说话解闷,吴映洁的难驯或许可以中和一下她的沉静。
  
“廖先生,我想吴小姐是请你放开她的手吧!”另一名男子介入他们,十分有礼地说。
  
洁儿望向这个全然陌生的声音来源,说话的男子发散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气,黑发绿眸高大英俊,不讨人厌可是很邪气。
  
“这舞会真是热闹,连“撒旦”也来了。叔叔,你不会连灵魂都卖给魔鬼了吧!”洁儿嘲讽道。
  
“你!”吴世明咬牙,但顾虑到在场的贵客又立刻和缓了表情,“小孩子别乱说话,快向耿先生道歉。”
  
“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第一个说我像撒旦的人。”杨奇煜涩涩地笑道。
  
一见到杨奇煜,廖威廉也不再坚持要带洁儿走,她的安危自有该负责的人搞定。他将洁儿的手送到杨奇煜掌中,无言退出战场。
  
“吴小姐,愿意赏个光到花园里聊聊吗?”杨奇煜嘴角一扬,露出一个邪气但魅力十足的笑容。
  
洁儿望向她叔叔,故作甜蜜道:“叔叔,我能跟他去吗?不过,如果我拿灵魂跟他交换一个整垮你的机会,那可就糟糕了。”
  
吴世明强忍下极欲出口的咒骂,不让洁儿挑衅成功。
  
“难得家里办舞会,你好好玩,不用顾虑叔叔。”
  
“是吗?”洁儿挑眉睨他一眼,“怎么玩都可以?”
  
洁儿的表情令他犹如芒刺在背,吴世明徒劳无功地补充道:“当然不能太过分。”
  
他紧张的模样尽数落入洁儿眼底,她轻笑一声,但笑意丝毫未达眼中。
  
任谁都能看出这对叔侄的感情“和睦”到何种程度。杨奇煜在第五次收到远处投来的质疑目光后,不得不打断他们的“闲话家常”。
  
“吴先生,恐怕我必须将你美丽的侄女带走了,再不然舞会一结束,我可就没机会和她订下下一场约会。”他朝吴世明一欠身,拉着洁儿走向花园。
  
一走出吴世明的视线范围,杨奇煜主动松开洁儿的手,只和她并肩走着。
  
“你不逃吗?不怕我这个“撒旦”夺走你的灵魂?”杨奇煜翡翠般的绿眸闪了闪,半是戏谑地说。
  
“我的灵魂早已经失去,没什么好担心的。”
  
“咦──我怎么不记得我收过你的魂魄。”杨奇煜微蹙眉宇的表情似真似假,“不过,我也不敢收你的魂魄,发狂的“圣人”可是比“撒旦”可怕多了。”
  
洁儿听出他话中有话,倏地停下脚步,横他一眼,度量着他与胜翊相识的可能性。
  
“你绝对不相信,他一发狠,竟然连那一头乌墨亮丽的长发都卡喳一声剪掉。”
  
真的是他?!不行,她不能见他,他不该来蹚这浑水的,他们之间在那一夜便已谱上休止符,现在的他一定恨透了她。难道他是专程来报复她的残忍的?她不是存心想愚弄他,只是……只是天真的想短暂拥有他。
  
别来找我!我负载不了你的恨、你的鄙视、你的任何负面情绪!洁儿心慌意乱地步步退后,猛然回过身冲向大门口,但还来不及逃开手腕就已经被人牢牢扣住。
  
来人巧劲一施将她卷入怀中,一言未发,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唇,熟悉的薄唇猛烈而狂野地在她唇上辗转吸吮,吻痛了她的唇,也吻痛了她的心。
  
他果然恨她!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胸口却好似要迸裂成千万片。
  
“为什么要逃?”胜翊的低问回荡在两人唇齿之间。
  
洁儿无法回答,只能微张双唇不住喘息着。
  
胜翊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把她揉入自己体内,如此她就永远逃不开了,也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他张开双眼,目光落在她殷红肿胀的樱唇,低吟一声,又深深吻住她,只是这次的吻不再狂野,轻轻地、软软地,温柔得令人泫然。
  
“不准再逃开我。”他以脸摩挲着她的面颊,浓重的呼吸拂动她耳畔的发丝,“我好想你。”
  
她的思念又何尝比他少?可是她不要他认识现在的吴映洁,这个满心仇恨的女人太污秽了,不值得他思念。
  
洁儿推开他的拥抱,残酷地笑道:“可惜那只是你一厢情愿,你要是不出现,我几乎要忘了你这个人。”
  
“你再重复一遍,我就相信你的话。”
  
洁儿开口,却哑然。他的眼神纯净得令人不忍心再出言伤害。
  
她悻悻掉开头,“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十七岁小女孩了,早就不再需要你的陪伴,你为什么不放开手让我们两个人都好过一点?”
  
胜翊选择对她的话听而不闻,他抓起她的左手,认真而专注地试着将心型钻戒套入她的无名指,但颤抖不已的双手却一再阻碍他的动作。
  
她知道他怕,他怕她抽开手拒绝他的求婚。如果她够残忍,不,或许该说够仁慈,她就会抽回手让他死心,一个打算与血缘至亲同归于尽的人没资格接受他的求婚,然而她却愣愣地看着他好不容易将心型钻戒套入她左手的无名指。
  
“嫁给我。”他抬起头,抹去满头大汗。
  
她说不出“不”,只是伸出手轻抚着他剪短的服帖短发,“为什么剪掉?”
  
“结发妻跑掉了。”
  
洁儿垂下眼睑,视线触及手上突然多出来的戒指,一个冲动想将它拔去。
  
胜翊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他把她脱去一半的戒指再次套回她的手指。
  
“不准拔,我这一辈子只认定你。”
  
“我不值得!”
  
“我说值得就值得。”
  
洁儿对他的坚持报以苦涩的笑容,“你会后悔的。”
  
“我爱你,而且绝不后悔。”
   
『9』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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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白荷山庄里大概就属他最孤单!
  
“还好有你陪我。”杨奇煜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同伴,“就只有你最讲义气。”
  
lucky微微睁开惺忪睡眼,打量一下这个无聊到扰“狗”清梦的人类,决定继续它跟周公爱犬的棋赛。
  
“喂,我当你是知己才跟你说话,这世上最难懂的动物就是女人。我这么有钱有势,人又长得英俊潇洒,她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就非得要我当舞男,她才肯理我,不是舞男又不是我的错,她自己会错意还硬要赖到我头上,你说这世上还有天理吗?”杨奇煜摇醒沉睡中的lucky,“你说啊!”
  
lucky百般不甘愿地撑起沉重的眼皮觑他一眼,要是它“说”的话他听得懂,它这颗狗头就剁下来给他当椅子坐。
  
杨奇煜当它的沉默是默认,犹自滔滔不绝地说:“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要你知道,以后找女朋友千万别找这种麻烦的女人,别扭得让人想干脆把她给掐死,可是偏偏又舍不得,只好跟她这么耗着,可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辈子子闷在这里不见她吧!你有没有什么主意可以帮我?”
  
他又推了推lucky。
  
够了!狗的耐性是有限度的!lucky拱起身子,愤怒地对他低咆,露出一口利牙,眼见就要扑上去。
  
等一下!要是它咬了这个疯子,它会不会传染到疯病,成了一只疯狗?为了一时之快,葬送掉它一生的幸福就太不值得了!lucky非常不屑地斜瞄杨奇煜一眼,跳下沙发,另觅休憩之所。
  
竟然连狗都不理他!杨奇煜着实哭笑不得。从什么时候他的身价跌得这般凄惨了?暂且不说廖俊杰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被他老婆订下来,甚至连胜翊都有伴了,只剩下他这个鼎鼎大名的情圣,不但“过期”,还被人抛弃,最后落个连狗都唾弃他的悲惨下场。
  
杨奇煜,你还活在世上做啥?他不禁感叹。
  
“撒旦伯伯。”一双幼嫩的小手攀上他的大腿,小手的主人正睁着古灵精怪的圆圆大眼望着他。
  
“还是婷婷最乖,知道伯伯一个人好可怜,要来陪伯伯说话。”杨奇煜弯身抱起搭着他大腿的三岁小女孩。
  
“婷婷不是来陪撒旦伯伯说话的。”邱羽婷轻摇着头,很认真地说,“婷婷是被爸爸、妈妈赶出来的。”
  
“好可怜哦!婷婷为什么会被爸爸、妈妈赶出来?”
  
“爸爸、妈妈说要施法术帮婷婷变一个弟弟给我玩,要婷婷出来,不可以看。”她嘟起小嘴,露出一脸可怜相,“撒旦伯伯带婷婷去看爸爸、妈妈施法术好不好?”
  
杨奇煜要是敢带这小女娃儿去打扰他们“增产报国”,恐怕他这个“撒旦”就要向阎王爷报到了。
  
“不行哦!爸爸、妈妈说婷婷不可以看就不可以看。”
  
邱羽婷的小脑袋瓜一转,立刻想到一个变通的方法,“那撒旦伯伯你去看,然后再跟婷婷说。”
  
这样他死得更快!杨奇煜开始佩服起廖俊杰他们夫妻俩的幼儿教育,小小年纪就懂得“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
  
“不行,伯伯也不可以看。婷婷不是很喜欢洁儿阿姨吗?怎么不去找洁儿阿姨玩呢?”杨奇煜赶紧改个话题。
  
“洁儿阿姨出去了,不能陪婷婷玩。”
  
出去了?!完了!他竟然看人看到人都出去了,他还不知道,他今天早上还拍胸脯对胜翊保证说绝对不会有问题,这下真的完了。
  
“洁儿阿姨有没有跟婷婷说她要去哪儿?”
  
“洁儿阿姨说要回家。”
  
一踏进这房间,不堪回首的往事便如流沙迅速将她淹没,她仿佛又看见昔日无助的小女孩满身是伤,却又极欲讨好母亲……
  
“妈咪、妈咪!我下次不敢了,洁儿不敢再淘气了,您不要生我的气。”泪流满面的小女孩跪着轻扯母亲的裙摆,细嫩的小腿和膝头已血迹斑斑却仍不敢站起身,深怕又触怒了母亲。
  
“不要用你肮脏的手碰我!”美丽少妇路嘉怡猛然抽开自己的裙摆,任小女孩仆倒在地。
  
“妈咪,好痛!”洁儿痛呼出声。
  
路嘉怡却置若罔闻。
  
“你为什么不死?”路嘉怡疯妇发狂似地对着洁儿大吼,美丽的面孔因为憎恨而扭曲,显得十分骇人,“为什么要活着折磨我?每多看你一眼,我身上的污秽就更增加一分,我恨你,你这个不洁的罪恶,我恨你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你为什么不干脆被车撞死,了结我的梦魇?”
  
“妈咪,您为什么要洁儿被车车撞?”洁儿微颤的童音里满是不解。
  
“你该死!你这个不洁的罪恶为什么不死?你这个不洁的罪恶、罪恶、罪恶……”
  
“我不是,我不是罪恶,我不是!”洁儿捂住双耳,拚命地甩头,想甩去耳边缭绕不去的指控。
  
“那不是我的错!”她低喊。
  
倏地,所有幻像全部隐去,整个房间只剩下洁儿无力地蜷缩在角落,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恨他们每一个人!
  
她恨……洁儿随手抓起床头摆放的相框使劲一扔。她好恨!她的出生不是她的错,是路嘉怡自己懦弱不敢堕掉她、是吴世明纵容自己的欲望犯下的错,如果由得她选择,她宁愿做个胎死腹中的死胎。
  
“谁在里面?”吴世明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由路嘉怡的房内传出,有些迟疑地推开房门。
  
“嘉怡,是你回来了吗?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了吗?”
  
角落里的洁儿闻言不禁大笑。
  
“你不怕路嘉怡回来找你索命吗?”她讥讽地说,“这么想见她,怎不干脆下地狱去看个够!自得分隔阴阳两地,相思难耐。”
  
吴世明循着声音来源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洁儿和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而他最珍爱的照片正躺在碎玻璃中,原本平滑的纸面出现了细小的刮痕,仿佛是割在相中美丽女子娇柔的面颊上。
  
他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张照片,反手重重甩了“肇事者”一巴掌。
  
“你该死!”他怒斥。任何伤害嘉怡的人都该死。
  
洁儿舔去嘴角迸出的血滴。呵,原来罪恶的血也是碱的、也是红的、也是热的。
  
“我该死?”洁儿冷笑,“恐怕在路嘉怡心中你比我更该死,她恨你恨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你想,她恨谁多一点?不过,她现在一定很快乐,能让她最恨的两个人自相残杀,多么痛快!当了她那么多年的女儿,我总算做了一件让她高兴的事。”
  
洁儿扫了眼吴世明灰白的脸色,“呀,叔叔,您的脸色不太好喔!知道自己被心爱的人憎恨到死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吧!不过您会慢慢习惯,她对您的恨可是比山高、比水深,所以您有一辈子的时间去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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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儿的讥讽够残忍,狠狠刺中吴世明心中的伤口,他其实一直都很明白嘉怡爱的是他大哥,可是他以为嘉怡对他至少也有些情意,至少不应该是恨!
  
“你究竟知道多少?”他艰难地开口。
  
“知道多少?这怎么说呢?你是说你强暴路嘉怡那一部分,还是你谋杀了“他们”一家那一部分?还是你认为这些都称不上秘密,应该要加上你是私生子这一项才算够深入。这样算来,最没资格继承丰群企业的人恐怕是你,我的血统虽然不够纯正,不过谁在乎呢?户口名薄一拿出来,上头写著『长女”就成了,身上流着几滴吴思贤的血根本不重要。”
  
吴世明真的没料到她竟然知道这么多秘密。
  
“你开价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叔叔,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说过吗?我要你垮台,我要你一无所有地过完这一生,我要你生不如死!”
  
吴世明狠狠倒抽了一口气,她竟然这么恨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早就明白表示过她父母的死对她来说毫无意义,是为了她小弟的死吗?但是他感觉得出她对他的恨意不只为了那个因素。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我不该恨你吗?你杀了我全家,害我在外面流浪了三年,这些难道不够构成我恨你的理由?”洁儿平静的表情淡漠得令人怀疑这些因素尚且不够。
  
“这些不是主要原因。”
  
“没错,这些不是主要原因。”洁儿一跃而起,侧坐在敞开的窗台上,“如果幸运的话,你会在你派来杀我的杀手杀了我之前知道,不过,我想那大概也没什么差别,毕竟你连路嘉怡都舍得杀了,我又算什么。”
  
“嘉怡不是我杀的!是她不该坐上那辆车,我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我怎么舍得杀她!”吴世明突然发狂似地大喊。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洁儿,“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懂得身为私生子的悲哀吗?你又明白爱人被自己的亲哥哥所夺的痛苦吗?我不甘心,他凭什么拥有了一切,还要夺走我的嘉怡,所以他该死,可是他甚至连死也拉着嘉怡一起死,是他害死嘉怡的,是他!”
  
洁儿沉默地看着他半晌,突然之间爆出一阵大笑,一如往常,她的笑容没有半点感情。
  
“这番话真是感人肺腑!”她嘲弄道,掏出置于衣服内的小型录音机,“不知道法官听了会不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你把刚才的话全部录音了?”吴世明立时警戒了起来。
  
“你说呢?”洁儿一脸似笑非笑,她拿出录音带在他面前扬了扬,“你不是说你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既然她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能让你担心会失去的?你的名利、你的地位,在你来说都应该无价值。”
  
“哼,假的!你只是在为你的贪婪找借口。”洁儿将录音带甩向他,“你等着,我能录到这一卷带子,就能录到第二卷、第三卷、无数卷……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就会像鬼魅一样纠缠着你,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语罢,她跃下窗台步入黑夜中。
  
既然如此,你也该死!吴世明注视着她隐没于夜色中的身影,目光狠绝。
  
该死!她竟然因他那一篇谎话而心软。洁儿倚着街灯,任由自己的身体缓慢下滑。她恨他恨了一辈子,为什么会忽然同情起他的可悲?真是可笑!
  
体内流着他的血又如何?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别忘了这条金科玉律!当初他派杀手去杀她的时候可是没有迟疑,她又何必顾忌这些。
  
恨他!记住,自己是恨他的!整垮他才能替小弟报仇!
  
然而遥远的记忆一时间全涌上她脑中,记忆中那双温暖的大手、和蔼的声音逐渐由模糊难辨转为清晰。
  
“小洁儿,如果你是叔叔的女儿就好了,叔叔会好疼好疼你喔!”
  
“小洁儿,叔叔给你带洋娃娃来了,喜不喜欢?”
  
“小洁儿,擦完药药脚脚就不会痛痛了……”
  
“不是他,不是他!”洁儿几近崩溃,杂乱的思绪不断在她脑中回旋。
  
胜翊悄然走向街灯下脆弱的纤细身影,心头狠狠地揪痛着。此刻他多么希望她够绝情、够狠心,那么,现在的她就不会有痛、不会有苦、不会在恨与不恨间受尽煎熬。
  
愈是接近洁儿曾经停留十七年的世界,他愈明白悲剧似乎已是无可避免的最后结局,她所遭受的一切已经不是说别恨就能忘怀于心。
  
路嘉怡的日记不仅解释了洁儿所有怨恨的真正原因,也道尽过去那些年洁儿遭受的伤害不只是心理上的,肉体上的伤害更是令人愕然,她能存活至今,几乎是个奇迹!
  
他无法形容自己最初看见路嘉怡的日记时心中的震惊,她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洁儿和吴世明狂炽的恨意,然后不止是心里的恨,她甚至数次把洁儿推入快车道,想用洁儿的死换取她自身的解脱。天!多么残忍的女人!她根本不配当洁儿的母亲!
  
熟悉的脚步声在洁儿身后响起,逐渐接近她。
  
“不要过来!”洁儿喝止他行近的脚步,“站在那里就好,我求你。”
  
她不要他看见她现在丑恶的模样,满心仇恨的人其心是歹毒的,连模样也狰狞骇人。
  
胜翊依言停在离她三公尺远的地方,无言望着她孤绝的背影。
  
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挣扎,却只能旁观,她将他隔离在她的心门之外,不让他靠近,也不许他给她温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心里的苦啃噬、看着另一场悲剧上演,看着洁儿执意毁了吴世明,也毁了自己,而他,竟是如此──无能为力。
  
“洁儿,不要把我从你的世界中隔离。”他低喊。
  
洁儿痛苦地闭上双眼,哑声说:“我们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永远不会懂为什么有人宁愿背负着仇恨痛苦地过一生,也不肯饶过对方。”
  
“我懂!”
  
“可是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有人一出世就注定一生幸福快乐,有人却怎么也求不到一丝爱,只能用恨填满生命。”
  
“我好恨他,真的好恨他,如果没有他,我不会一出生就要面对永无止境的憎恨,可是……”洁儿顿了下,仿佛被抽光了力气,声音轻而遥远,透着难以置信,“我竟然也同情他、可怜他。”
  
“那就饶了他,上一代的恩怨就让它过去。”胜翊再次走向她,“洁儿,别折磨你自己。”
  
“让它过去?!事情不会结束的,我身上罪恶的标记永远洗刷不去,这一身肮脏的血液要到死才会流尽。”洁儿奋力一拳捶向地面。
  
“洁儿!”
  
她却恍若未闻他不舍的低唤,茫然地陷入回忆,“我记得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她送我一个包装得好漂亮的礼物,那时我真的好高兴,我以为她终于肯爱我了,她好温柔地笑着催我快点打开礼物,那笑容真的好美,我开心地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本日记,是她的日记,封面被墨汁染黑了。”
  
“她……说……”洁儿的声音在颤抖,毫无血色的双唇也不住微微发颤,“她说那是我的血!罪恶的血就是这么肮脏污秽,可是我知道我的血不是黑的,我的血跟你们一样都是红的。”
  
“我的血也是红的,你看!”洁儿不断用力拍打自己的手,直到雪白的肌肤泛红发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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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胜翊连忙制止她,将她的双手埋入自己胸膛,“我看见了,你不是罪恶,你的血和我们一样鲜红,别再伤害你自己。”
  
洁儿闻言,抬起头茫然地注视着他,那神情仿佛只有十二岁。
  
“吴思贤死了,路嘉怡也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忘了台湾,我们回美国去。”
  
“他们死了!”洁儿喃喃自语,“小弟也死了!没有人爱洁儿,他们都恨洁儿,没有人爱洁儿……”
  
“我爱洁儿,我爱洁儿。”胜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洁儿仍是一个劲地摇头,“没有人爱洁儿……”
  
“我爱洁儿,胜翊最爱洁儿了。”
  
“没有人爱洁儿,大家都恨洁儿,大家都要洁儿死……”
  
“不是,大家都爱洁儿的,大家都好爱、好爱你。婷婷不是说她最喜欢洁儿阿姨了吗?还有我妈咪、高翔、整个旭日集团,大家都好爱你。”胜翊把她抱得更紧。
  
洁儿似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好半晌,她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躺在他怀中。
  
“洁儿,你听见了吗?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他仍不停地说。
  
“我也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洁儿睁开眼,虚弱地笑说,“可是你抱得我好痛!”
  
胜翊惊喜地低头看怀中的人儿,稍微放松了手劲。
  
“嗯,这样舒服多了。”洁儿伸手抹去他额际的汗珠,“等帮小弟过完十五岁生日,我们就回美国去。”
  
这一切只是场梦吗?会不会等她一睁开眼又发现他们的爱与关怀只是出自于她的想像?
  
“洁儿阿姨,你醒来了吗?”软软的童音在洁儿上方响起。
  
洁儿一睁开眼看见邱羽婷俯望她的圆圆大眼,心中的不安便消失无踪,他们的爱就跟面前的这张无邪的童颜一样真实。
  
“婷婷早。”洁儿伸手抱了伏着她身上的邱羽婷一下,啧啧有声地在她粉嫩的苹果脸上亲了两个响吻。
  
“洁儿阿姨早!”邱羽婷也伸长了胖胖的小手抱住她,啧啧亲了两下。
  
“唉!我又来迟一步了!”胜翊也在房门口出现,故作懊恼地长叹。
  
“婷婷,你又抢走伯伯的位置了!”
  
“哈、哈、哈!”邱羽婷被他懊恼的表情逗得大乐,“圣人伯伯又输婷婷了,圣人伯伯好笨!”
  
“婷婷竟然骂伯伯笨!好,伯伯就把婷婷压得扁扁的,再煎成葱油饼吃掉!”胜翊跟着也跳上了床。
  
“哇!圣人伯伯好重!”邱羽婷一边推着胜翊,一边咯咯发笑。
  
“婷婷被伯伯压扁了,就不可以说话。”胜翊低头对邱羽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立刻闭上嘴巴。
  
“早!”他抬起头向洁儿道了声早。
  
“早!”洁儿的声音结束在他轻印上的唇瓣。
  
“不可以!圣人伯伯怎么可以偷亲婷婷的洁儿阿姨!”邱羽婷硬是挤入他们之间,瞪着胜翊,“圣人伯伯色色!”
  
“洁儿阿姨是伯伯的老婆,伯伯为什么不可以亲她?”胜翊一脸正经地反问。
  
“洁儿阿姨才不是圣人伯伯的老婆!”
  
“你可以问洁儿阿姨啊!”
  
邱羽婷的小脸狐疑地转向洁儿,“洁儿阿姨是圣人伯伯的老婆吗?”
  
她是吗?洁儿心里也自问,她似乎配不上他的好。
  
“圣人伯伯骗人,洁儿阿姨才不是你的老婆。”邱羽婷察觉出洁儿的迟疑,立刻叫了出来。
  
“洁儿?”胜翊不确定地望向她。
  
洁儿抿了抿唇,终于回胜翊一个肯定的眼神,“对,我是你圣人伯伯的老婆。”
  
“洁儿阿姨,你不要因为同情圣人伯伯就随便答应哦!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老天!这话是出自三岁小女孩的口中吗?胜翊不禁失笑,现在的小孩未免早熟得厉害。
  
“婷婷别胡闹了。”房门口传来一声轻斥。
  
“妈咪!”邱羽婷回头看见站在房门口的张筱婕,连蹦带跳地飞奔入她怀中。
  
“婷婷,记不记得妈咪跟你说过什么?”
  
“记得,不要做电灯泡,像撒旦伯伯这种大电灯泡就会惹人厌。”后面这个例子是廖俊杰加的,他还记恨着当初杨奇煜和他抢筱婕这件事。
  
“所以婷婷要下去吃早餐了。圣人伯伯、洁儿阿姨,你们要施法术变一个小娃娃给婷婷玩哦!”
  
当场有两个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个是抱着女儿的张筱婕,另一个当然就是躲在门边偷看的无聊男子杨奇煜,他现在已经被lucky列入拒绝往来户,只好在屋里四处乱晃排解无聊。至于被嘱咐要变一个小娃娃的那两人,脸上仍是一片茫然。
  
张筱婕嘿嘿地干笑两声,“小孩子不懂事,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妈咪,是你自己说的啊!就是你和爹地每天晚上把我赶出去后做的那件事嘛!你说这样就会有小娃娃给婷婷玩了。”邱羽婷不悦地嘟着嘴嚷道。她妈咪是这样说的嘛!她哪里不懂事了?
  
门边躲着的那个无聊男子杨奇煜听见邱羽婷“详尽的解说”后,老实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闭嘴!”张筱婕横睨了他一眼,“失恋的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完完全全地迁怒他人心态。
  
后面这句话的杀伤力果然强大,杨奇煜一听立刻可怜兮兮地闭上嘴,恢复被人抛弃后该有的哀怨相。
  
“筱婕,你好残忍。”杨奇煜低声嗫嚅道。
  
“你要真是个男人就回法国去把她追回来,不要在我们面前装可怜,下去吃早餐了,别再这里妨碍别人的好事。”张筱婕转向房内的两个人:“你们慢慢努力,我们不打扰了。”
  
待那三个闲杂人等离开后,房内总算又恢复了安静。
  
“像他们这样真好。”洁儿含笑说道。
  
“洁儿,我们以后也来生个小小洁儿好不好?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不要!”洁儿摇着头。
  
胜翊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她。
  
洁儿伸出双臂环住他,将他拉回床上,“我不要一个小小洁儿,我要很多很多个,还要很多很多个小小胜翊,将来可以组成一支足球队和啦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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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赞成。”
  
“口说无凭,要盖章才算数。”
  
“盖章?”
  
“对。”洁儿主动迎上前,以唇轻覆于他的之上,柔情低语:“盖在我的唇上。”
  
“嗯,那多盖几个好了。”胜翊从善如流。
  
他的出现无声无息,吴世明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除了背脊突然泛起的一阵寒意,若不是他事先知道他会来,他可能连这丝感觉都没有。
  
他隐身于黑暗角落中,令人看不清他的体型长相,但见绿色精光闪动,宛如鬼魅。
  
那一双绿眸令人不寒而栗,仿佛闪着魔翡翠般的异样光芒,似乎一接触便会因诅咒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血狼”吗?杀手中最顶尖的高手,极度嗜血所以不放过任何猎物,而吴世明竟自觉像是他这一次的猎物。
  
荒谬!吴世明稳了稳因他的注视而不住发抖的身体,他是雇主,他才是主导整个局势的人,“血狼”再狠也不过是个替他杀人的工具。
  
“你是“血狼”?”吴世明终于找回自己消失的声音。
  
那人显然不屑回答他这个多余的问题,以轻笑作答。
  
吴世明强抑下他对自己轻蔑态度的不满,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他指名要“血狼”是因为他够狠、够狂,他接手的案子从未失败过,至于他的礼貌是不是跟他那个该死的侄女一样糟糕,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最好他们两个去斗得两败俱伤,他付出的一百万美金会更有价值。
  
“你最好别有那种想法。”“血狼”诡异地露出一抹冷笑,似乎洞悉吴世明心中所想的。
  
吴世明一下子刷白了脸,难道他真如谣传中所说的具有超能力?
  
“你怀疑吗?”“血狼”再次回覆他心中所想。
  
“不是。”吴世明慌忙回答,犹如惊弓之鸟。
  
“血狼”见他一脸惊恐,更是张狂地大笑。
  
他与洁儿如出一辙的傲慢态度让吴世明暗暗咬牙,所有嘲弄他、瞧不起他的人都该死!
  
“这是我要你杀的人的资料。”吴世明将装有洁儿的照片和一些基本资料的牛皮纸袋丢给“血狼”,“一百万美金我已经汇入你在法国的户头,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中。”“血狼”抽出资料中的照片,忽然极为森冷地笑了笑,“你知道她是什么血型吗?”
  
吴世明猜不出他问这句话的原因,皱眉想了一下才道:“大概是ab型或a型。”
  
“也可能都不是。”“血狼”的话另有弦外之音。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血狼”抚了抚左手小指上的血红色玛瑙戒,“忘了告诉你,只要是我接下的案子就没有半途中止的机会!就算她是……”“血狼”顿了一下,邪邪地笑道:“你的亲生女儿也一样,除非你肯用你的血来换她的命。”
  
“你到底在暗示什么?”吴世明追问,心底一阵发寒。
  
但“血狼”已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中。
  
“如果幸运的话,你会在你派来杀我的杀手杀了我之前知道,不过,我想那大概也没什么差别……”
  
吴世明忽然想起洁儿那夜说过的话,他们暗示的是同一件事吗?
   
『10』第九章
  
老天!洁儿看着一楼大厅里黑压压的人群,头皮一阵发麻。这就是张筱婕所谓的小小的订婚宴?只邀了亲朋好友几个人来?她开始后悔当初答应让张筱婕替她和胜翊办这个订婚宴会了。
  
“别怕。”胜翊握了握她冰冷的小手。
  
她竟然在发抖,向来无畏无惧的她竟然也紧张得发抖,是否是因为离幸福太近,才让她害怕会失去?洁儿下意识地偎向胜翊。
  
你得不到幸福的,你的人生注定是场悲剧。一个冰冷的声音不期然由她心中窜起,但不是她的,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洁儿一怔,抬起头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怎么了?”胜翊察觉出她的异样。
  
“没事!”是她太多心了吧!洁儿将注意力转回楼下满满的宾客,这下不止头皮发麻,连鸡皮瘩疙都起了满身。她是真的怕面对人群,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一下子要她面对一大群人,她还真有点脚软。
  
“我们可不可以别下楼?”洁儿压低声音问胜翊。
  
“别担心,他们都是好人,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好人,她才怕!对那些对她有恶意的人,她能轻易面对,反正只要她的西洋剑一指,没什么不能“沟通”的,但她总不能拿剑指着这群来参加她订婚宴的宾客吧!
  
坦白说,胜翊看见那一大伙人,也有股想逃跑的冲动,一到这种场合,什么怪问题统统出笼,不仅荤素不拘,还百无禁忌,偏偏他脸皮又薄,免不了要被人取笑一整晚,想想还是别下去好了,就算筱婕事后发飙还是比下楼接受几百个人“严刑拷打”来得好过。
  
“洁儿!”
  
“胜翊!”
  
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开口,侧眼瞄了瞄楼下,“我们别下去好了。”
  
“筱婕的好意我们心领就够了。”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洁儿一手拉高鹅黄色礼服的下摆,一手勾着胜翊的手,正想溜回房里。
  
可惜来不及了!
  
“athina!你今天好漂亮!”以高翔为首的旭日集团成员眼尖先发现他们俩,喳喳呼呼的喧闹声和口哨声更将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俩身上。
  
他们现在才知道被迫上架的鸭子是何滋味,堆起十分勉强的笑容,两人优雅缓慢地步下阶梯。
  
“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把高翔那个大嘴巴炒鱿鱼?”洁儿咬牙切齿地在胜翊耳际低语。
  
“我正在考虑。”胜翊认真地说。
  
“真的?”洁儿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叫高翔走路,胜翊这么认真考虑,倒让她有些良心不安。
  
“骗你的。”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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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变坏了,竟然敢骗我,我不喜欢你了。”
  
“真的?”胜翊着急地问。
  
“假的。不过我还是喜欢不会骗我的你,如果连你都会骗我,我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再骗你。”胜翊慎重地在她掌心画上十字起誓。
  
“洁儿……”胜翊的表情在看见楼梯口数十位笑意盈盈的美丽佳人后忽然转为凝重。
  
“什么事?”洁儿不解他的语气为何突然像在交代遗嘱似的。
  
“等我摆脱高翔他们之后,再去救你。”
  
“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洁儿的疑问尚未获得解答,她和胜翊立刻被一拥而上的两批人马分隔开了。
  
两分钟后洁儿终于明白胜翊话中的意思。
  
老天!这群女人真是可怕!她们自称是胜翊的“姊妹淘”,为了要保障她们的好“姊妹”的终生幸福,一定要问一些例行性的问题。
  
所谓例行性的问题,第一个就是──
  
“你怎么把胜翊拐上床的?”
  
等等!她是女方呐!她把他拐上床,这……好吧!真的是她诱拐他上床没错,但她们怎么就这么笃定胜翊是被动的那一方?
  
“因为胜翊在我们姊妹之中就是最容易被吃定的一个。”有人回答了她的疑惑。
  
“你是把他绑起来逼他就范,还是用药?”另外一位长发美女提供了参考答案。
  
洁儿不自在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瞪大明眸静候答案的几十位大美人,才低声说:“用药。”
  
“啧、啧、啧,这招不太好哦!”负责发问的佳丽大笔一挥,在问卷的第一栏上评了个“中下”。
  
“好了,那第二个问题……”
  
“等一下!”看她们的样子似乎真是胜翊的“姊妹淘”没错,可是这不会很怪异吗?一个大男人跟一群大美女当姊妹。
  
“你们不知道胜翊是男的吗?”这是洁儿惟一能想到的解释。
  
“知道啊!”
  
“可是他长得太漂亮了,又太温柔了。”
  
“所以常常忘记他是男的。”
  
“对了,你们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开睡衣派对,结果大家都忘了他是男的,全穿了性感睡衣来,那一整晚他脸红得跟个番茄一样。”
  
“对啊,那次好好笑……”
  
诸位大美女聊起往事,一时兴起竟把洁儿给忘了。
  
洁儿见机不可失,喃喃说了声:“我先告退了。”赶紧逃离现场。
  
待她逃开了,却见胜翊还困在旭日集团成员的人墙中,动弹不得。
  
“呆子,都自顾不暇了,还说要救我。”洁儿又气又好笑,连忙穿过人墙解救早已羞红了一张俊脸的胜翊。
  
“athina,你今天……”高翔原想说些赞美的话,一见到洁儿愠怒的脸色,紧急自动消音。
  
洁儿故意铁青着脸,不发一语,拉了胜翊就走。
  
不止旭日集团的成员全吓得不敢说话,眼睁睁看洁儿把胜翊带走,连胜翊也被洁儿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大跳,以为谁欺负了她。
  
“洁儿,你怎么了?”胜翊担心地问。
  
洁儿觑他一眼,随后绽开了笑颜,“呆子,不这么吓他们,他们哪有那么容易放你走!”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拉起他的手,提高裙摆,说:“跑!他们快发现我们不见了。”
  
两人一直跑到外庭的荷花池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你猜他们什么时候会找到我们?”胜翊淘气地笑问道,体贴地替洁儿轻拭去额际的汗。
  
“最好不要太早,你的那群“姊妹淘”有点可怕!”洁儿至今仍心有余悸。
  
“她们其实没恶意,只是爱玩了点。”胜翊拉着洁儿在荷花池池缘坐下,“你的手借我一下。”
  
“高翔他们又说了什么话让你的脸红成这样?”洁儿十分习惯地将手覆上他火烫的双颊替他降温。
  
“有颜色的笑话。”他说,脸上的红潮又增添了几分。
  
“你听得懂?”洁儿可不相信他的功力有深厚到这地步。
  
“他们都笑完了才解释给我听。”他的表情是一迳的无辜、纯洁。
  
“你懂了?”
  
胜翊羞赧地摇摇头,“不懂。”
  
洁儿这就不明白了,“既然你又听不懂,为什么会脸红?”
  
胜翊的脸色现在已经不是通红可以形容的了,几乎要冒起烟了。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高翔他们合送给他的礼物,拿给洁儿,“他们叫我今天晚上用这个。”
  
那群色家伙!洁儿不用看也知道这一小盒东西准是“保”字开头,“套”字结尾的。就专门会欺负老实人!
  
洁儿看也没看就把礼物塞回胜翊的口袋中,只不过她附带问了一句话:“你今天晚上打算要用吗?”
  
“我……我……”胜翊直结巴,真被她吓的!这世上还真难找到不欺负老实人的人了!“我……我那天真的没感觉,所以我……我想……”老实人有时也是会出人意料的。
  
“你想怎么样?”洁儿坏坏地追问,媚眼直勾勾地瞅着他,半带挑逗。
  
“我想……”他避开她勾魂夺魄的注视,目光下移到她粉嫩的唇瓣,“吻你!”没有半点迟疑,他低头攫获了她的红唇。
  
直到两人都快没气了,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唇。
  
“我很遗憾那天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他轻喘着在她耳畔低语,“可是我希望把最美的感觉留到我们的新婚夜。”
  
“你会气我对你下药吗?”
  
“我是气你离开我。隔天早上我发现你走了之后,我几乎要疯了,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胜翊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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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你,从今天起我要缠你缠到你烦死为止。”洁儿难得俏皮地笑说。
  
千万别说你做不到的承诺!你的命已经不是你的了!冰冷的声音再次在洁儿心底响起。
  
谁!到底是谁?洁儿并不认为这声音是她自己心理作祟。她警戒地快速视察了四周。
  
“好呀!原来你们两个主角躲在这里谈情说爱。”张筱婕带着两、三百名宾客将他们俩团团围住,打算把派对移到这儿办。
  
“你们打算怎么罚他们啊?”
  
“热吻!热吻!热吻!”众人鼓噪了起来。
  
胜翊应观众要求轻仰起洁儿的下巴,印下一吻,但在那一时间,他顺着洁儿专注的目光望去,看见黑暗处一双绿眸精光闪烁。
  
那是狼的眼神,表示锁定猎物!
  
隔天,暂住白荷山庄的三人同时决定要提早离开,杨奇煜是因为收到法国来的一通紧急电话,而决定中止他的“疗伤休假”;但对胜翊坚持要提早回美国的原因,张筱婕和廖俊杰夫妻俩就无法理解了。
  
“洁儿,你们真的不必急着回美国,多住些日子嘛!”张筱婕还惦着洁儿教她骑哈雷机车,目的未达成前自然是不肯放她走。
  
“胜翊说美国有事要处理,今天一定要回去。”洁儿勉强挤出一抹微弱的笑容,显得有些精神不济。
  
她昨夜几乎一夜未眠,那双诡异的绿眸就像是摆脱不掉的梦魇般无时无刻不在她眼前浮现。
  
如果她的幸福真的如此短暂,她认了,她投降了,她已经无力再和命运拚斗了。若他给的生命,他决定要回去,那就拿走吧!在生与死之间挣扎了这么多年,她真的好累、好累,如今她唯一舍不得的只有胜翊,她今生仅有的幸福。
  
“你在想什么?”胜翊搭住洁儿的肩,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低语,“别胡思乱想,你只要想着我们的婚礼要怎么举行就行了。”
  
“那我可不可以想像我们第一个小baby的长相?”洁儿藏住心事,甜甜地笑问。
  
“好吧!只能想婚礼跟baby。”胜翊提起行李朝廖俊杰和张筱婕挥手道别,扶着洁儿坐进廖俊杰安排送他们去机场的轿车。
  
“胜翊,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走。”杨奇煜带着简单的行李跟上他们。
  
“胜翊,我想在离开台湾前先去墓园看看小弟。”
  
胜翊望向杨奇煜,征求他的同意。
  
杨奇煜耸了耸肩,“我无所谓,不差那一点时间。”
  
胜翊其实是希望他拒绝的,自从昨夜见到那双透着邪恶的绿眸,他的不安便不断扩大,如果那人真是要杀洁儿的杀手,空旷的墓园不啻是最好的机会。
  
“洁儿,我……”
  
洁儿没让他说完,“我答应小弟要陪他过十五岁生日的,我不想失信。”
  
胜翊犹豫了半晌,才勉强答应。
  
“你看你,才叫我别胡思乱想,你自己又多心了。”洁儿伸手抚平他纠结的眉宇,“只不过去墓园看看小弟,能发生什么事!”
  
是啊!能发生什么事!但他的心中却是如此忐忑难安!
  
车子在墓园外停下,一下车,胜翊便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洁儿。
  
“喂,你们一定要黏那么紧吗?故意刺激我这个失恋男人哦!”杨奇煜打趣道。
  
不意,一个神色匆匆的黑衣男子正好与他错肩擦撞,让他踉跄了半步。
  
“对不起!”黑衣男子急忙扶住杨奇煜,抬起头道了声歉,便又匆匆离去。
  
杨奇煜若有所思地回头张望那黑衣男子一会儿,便回过头跟上胜翊和洁儿。
  
“胜翊,那男人的眼睛竟然是绿色的!”
  
胜翊和洁儿闻言同时一怔。
  
杨奇煜并没有忽略他们这个微小的反应,立刻警醒了起来。
  
一直到吴家三口的墓地前,不再有人开口说话。
  
洁儿看也不看便越过吴思贤与路嘉怡的墓地,直走到位于角落的第三座坟。
  
“小弟,姊姊来看你了。”洁儿在墓碑前蹲下身,对着碑上的黑白照片低语。
  
“我还带了你未来的姊夫来看你哦!看见我身边这个又高又帅的大哥哥了吗?如果我们结婚,他就是你的姊夫了哦!不过……”洁儿将声音压得更低,不让胜翊听见,“不会有婚礼了,姊姊就快去陪你了,你高不高兴?”
  
洁儿笑了笑,拿出手提袋里的机车模型,“小弟,“烈火”已经被姊姊撞坏了,这是我的新车──“火焰”的模型,很漂亮吧!不过你才十五岁还不能骑,得等到十八岁才能骑喔!”
  
“洁儿。”胜翊轻出声,“可以走了吗?”
  
“再等一下!”洁儿用手擦干净照片上的灰尘,“小弟,姊姊要走了!姊姊对不起你,没办法替你报仇,你能原谅姊姊吗?姊姊真的尽力了。”
  
“洁儿──”胜翊的不安愈形明显,忍不住催促她。
  
“小弟,姊姊真的要走了,再见。”洁儿站起身,勾住胜翊的手。
  
走了几步,洁儿又想起手提袋中还有要给小弟的东西,便松开胜翊的手,往回跑。
  
“洁儿!”
  
语音犹未结束,一颗子弹穿透过洁儿左胸。
  
“洁儿!”胜翊嘶声狂吼,伸手一捞,及时抱住洁儿瘫软下坠的身躯。
  
“胜翊……”洁儿勉强举起手轻抚他的脸颊,“别救我!忘了我!”言未尽,手已无力垂下。
  
如果注定一世得不到幸福,那么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能死在他怀里,这就够了!
  
“洁儿──”胜翊心如刀割,泪水无意识地滑落眼眶,他不断抚她微温的脸颊,哑声低喊,“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老天!你答应过的!我不准你丢下我一个人,听见了没有?你听见了没有?”
  
“胜翊,快送洁儿去医院!你别慌,她不会有事的!”杨奇煜赶紧提醒他。
  
“对!医院!”胜翊打横抱起洁儿,跑向车子。
  
“洁儿,你绝对不准有事!我不准、我不准……”
  
老天!洁儿,我不准你抛下我一个人!你答应我的!胜翊心急如焚地在急诊室外来回踱步,心中不断低喊。
  
洁儿送入急诊室不过二十分钟,对胜翊来说却恍如隔世,等待的滋味是如此难尝,好几次他几乎要冲进去守着她,都亏有杨奇煜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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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你冷静一点,洁儿生命力很强,她撑得过去的。”
  
胜翊颓然倒向走廊上的椅子,用力搓揉着绷紧的脸颊,“她竟然要我别救她,要我忘了她!她怎么能对我做出这种要求?她怎么能?”
  
急诊室的门被推开,负责急救的医生走出急诊室。
  
“请问谁是病人的亲人?”
  
“我是!”胜翊赶忙迎上前。
  
“病人的伤势算是暂时控制住了,但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那颗子弹虽然没有射中心脏,不过因为失血过多,情况并不乐观。由于病人的血型十分少见,我们已经联络各大医院和捐血中心的血库,可惜都找不到rh阴性o型的血液,所以……”
  
胜翊不等医生说完,便发狂似地冲出医院,杨奇煜根本来不及阻止他。
  
“胜翊,你要去哪儿?”
  
胜翊几乎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全心只有一个念头:有个人能救洁儿!只有他的血才能救洁儿!
  
洁儿,你要等我!你千万要等我!
  
我做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难道我真把灵魂卖给了撒旦?!吴世明呆望着自己殷红的血液源源注入洁儿体内,无法相信自己的愚蠢。他向上天求了一辈子的孩子原来一直在他身旁,而他竟差点杀了她。
  
洁儿,我的女儿啊!原来你憎恨的就是我给你的这个生命,憎恶与我流着相同的血液。
  
护士拔起再次装满五百西西血液的血袋,替吴世明包扎好。
  
“护士,你确定只要这些血就够了吗?”吴世明的目光移向洁儿依旧苍白的脸色,不确定地问。
  
“够了。吴先生,你已经抽了一千西西的血,不能再抽了。”护士说。
  
“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吴世明卷起另一边的衣袖,双手却已经开始发冷颤抖。
  
“真的够了。吴先生,你先躺下来休息一下,你的爱心一定可以救回这位小姐的生命。”护士细心地替他盖上薄被。
  
“她是我的女儿!”吴世明突然满足地笑说,“你看她,她跟她妈咪一样漂亮。”
  
“她有这么爱她的爸爸,她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吴先生,你别担心。”
  
一双诡异的绿眸蓦然自他脑中浮现,不,他不会放过洁儿的。吴世明强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下床。
  
“吴先生,你要去哪儿?”护士连忙扶着他。
  
吴世明轻推开护士,“我有事。”
  
“可是你现在太虚弱了,最好先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撑得住。”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出病房,不过才到走廊便不支倒地。
  
“吴先生,怎么躺在地上?怕热吗?”一双冰冷的手扶他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这森冷的声音!吴世明猛一抬头,一双诡异骇人的绿眸映入眼帘。
  
“你真是太多事了!要她死的人可是你,你又何必费事把她救活。”绿眸的主人一派悠闲地说。
  
“我要撤消这件case,汇入你户头的钱我不会要回来,我只要她活着。”
  
翡绿色的眼眸瞬间转成冰冷的浅绿色,“血狼”扬起一抹无笑意的笑,“我接的case不可能取消,就算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也一样。”
  
“你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吴世明不是怀疑,而是指控。
  
“这就是我接你这件case的原因。老爸杀女儿──啧、啧!真是有趣极了!不论谁死都是人伦惨剧!”“血狼”咧嘴笑得极开心。
  
“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鬼!”吴世明被他的言论惊骇住。
  
“彼此!彼此!吴思贤一家三口不也是死在你手上,我们算是同道中人。”
  
是啊!吴世明,你又与他何异?你满手的血腥,不止杀了自己的亲大哥、亲侄子、深爱的女人,连亲生女儿也不放过,你这一生的罪恶要如何才洗得清?
  
“是不是只要我肯用我的命换洁儿的命,你就肯放过她?”
  
“血狼”轻抚着指上的血红色玛瑙戒,“当然,如果没有人在人间痛苦,那悲剧还有什么意思呢!”
  
“好!我换!”
  
“洁儿现在怎么样了?”张筱婕在接到杨奇煜的通知后,立刻偕同廖俊杰匆匆赶来。
  
“伤势算是控制住了,不过现在还在昏迷当中,胜翊在房里陪她。”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们不是要回美国了!”张筱婕实在无法相信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这一刻竟然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胜翊还好吧?”廖俊杰最担心的是胜翊无法接受,当年萱萱就是被流弹射中死在他怀里。
  
杨奇煜表情凝重地摇头叹道:“不好,比萱萱死的时候更糟,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病房里静得听不见半点声音,胜翊坐在床沿低头凝望着洁儿,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怕吵醒了她。
  
“胜翊。”张筱婕轻喊。
  
他没有回头、没有反应,就像座无生命的雕像,只专注地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胜翊。”她不死心,又唤了他一声。
  
“没有用的,现在的他什么也听不见。”廖俊杰扬手阻止妻子的第三次尝试。
  
人怎么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变得憔悴?廖俊杰夫妻俩在一旁也忍不住为他们感到心酸。
  
良久,胜翊茫然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洁儿──”他的手覆上她依旧苍白的脸颊,以无比轻柔的语调说着,“你还不想醒吗?我们的飞机已经快赶不上了,妈咪还在美国等我们回去举行婚礼呢!对了,我们还没讨论过以后房子要怎么布置,你觉得我们该拿哪个房间当新房?如果用你的房间就不用装新窗帘了,不过床可能要换张大一点的……”
  
“胜翊。”张筱婕闻言一阵鼻酸。
  
“嘘──让他说。”廖俊杰示意妻子噤声。
  
“我们也还没讨论过以后要先生儿子,还是先生女儿,我觉得要先生个儿子,以后才能保护他的妹妹,不过其实先生儿子还是女儿都没关系,有我保护你们,你们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他用手轻拨洁儿额际垂落的发丝,“洁儿,你相信我们会一辈子幸福吗?我确信我们会幸福的,记不记得我说过“一个人寂寞,两个人相守”?我们现在是两个人了,应该能相守一生了,可是在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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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的声音有些颤抖哽咽,“可是在那之前,你要先醒过来啊!你醒来看看我!你为什么不醒来看看我?我知道你背负着那些仇恨,背得好累、好辛苦,为什么不分一些让我替你承担?
  
“你知道我多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吗?当你的内心备受煎熬,我却无力替你减少一丝痛楚时,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我曾经以为我的爱能治愈你心中的伤口,但我现在才发现我的爱仍不够多,你来告诉我怎样才足够,怎样才能让你不再疼痛,没关系,我全部都给你。”他眼中滑落一滴滚烫的泪水,跌碎在洁儿颊上,“只要你肯醒来。”
  
“只要你肯醒来就好。”他以手指抹去那滴泪,但却像永远抹不干似的,一滴泪竟湿了她两眼。
  
“话可是你说的哦!”洁儿吃力地开口说道,声音粗嘎沙哑连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皱眉,“以后可不能后悔!”
  
胜翊见她终于醒来,兴奋得差点抱她起来旋转。
  
“小心她的伤口!”在旁的两人及时出声警告。
  
胜翊紧急煞住双手的动作。
  
“感谢老天!洁儿,你总算没事了。”他长叹了一口气。
  
“不对,要感谢我自己。我不止血型罕见,连心脏摆放的位置都跟人家不一样。”洁儿拉过胜翊的手贴在自己右侧胸口上,让他感觉心脏的律动,“我的心脏在右边,不在左边。”
  
“不对,要感谢我们。”一旁夫妻档不甘寂寞地大放厥辞。
  
“为什么?”这与他们何干了?
  
“因为胜翊在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时,我们没当场吐出来破坏气氛,所以洁儿会醒啊!”夫妻俩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而已。
  
“我感谢世上所有的一切,因为我有你。”胜翊握住洁儿的手,看着她的眼,心中满是感谢。
   
『11』第十章
  
在胜翊的细心照顾下,洁儿的伤势以十分惊人的速度快速复原当中,但胜翊始终放心不下,寸步不离地在她床边守了三天,直到昨晚杨奇煜以生命保证她不会有任何意外,他才不情愿地被廖俊杰夫妇架回白荷山庄稍作休息。
  
“吴小姐,早啊!”护士脚步轻盈地走进病房,向斜倚在床头边的洁儿道了声早。
  
洁儿一愣,还不太能适应陌生人的热情,不过她还是小声地回了声:“早!”
  
护士朝她抿唇一笑,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房内,“哇!今天天气真好!”
  
“嗯。”洁儿的反应老是慢了一拍,她正努力适应护士的热情。
  
“吴小姐,我觉得你真是幸福。”护士一边检查洁儿包扎伤口的纱布,一边和她闲聊,“男朋友不仅长得帅,对你更是好得没话说。”
  
洁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以微笑回应她。
  
“对了,最近好像都没看见你爸爸来看你哦!”
  
洁儿怔了下,僵硬地扭曲了笑容,“你大概搞错了,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不会错的。父女闹别扭总是难免的,可是你爸爸真的很关心你,上次他输了一千西西的血液给你,还怕不够,一直要我再抽。”
  
“是谁叫他来的?”洁儿心中已有答案,只是想再确定一次。
  
“应该是你男朋友叫他来的吧!”护士轻拍了下洁儿的右肩,“别怪他,他只是想救你,而且父女之间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呢!”
  
洁儿怔忡望着手腕上微微起伏的脉动,全然没有注意到护士是何时离开的。
  
这算什么!先杀了她再救活她,那她该为自己险些丧命而恨他,还是为自己的重生而感谢他?她是如此痛恨自己身上每一滴是源自他所生的血,而如今,她身上竟留着他的血。胜翊!你怎么会让我陷入这种混乱的情况中!
  
才刚想怨他,他便一身轻便地走进病房,带着一脸的笑。
  
“洁儿,你有没有好一点?”
  
“为什么要救我?”洁儿看着他,冷冷地问。
  
“你应该知道。”胜翊的笑容也随她的冷漠隐去。
  
洁儿闭上眼再睁开,武装的情绪整个瓦解,“为什么要用他的血救我?你明知道我恨他,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恨他。”
  
“我没有选择。”
  
“你要我如何面对自己?他的血在我体内,将跟随我一生一世,只要我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我就觉得自己好肮脏、好罪恶。”洁儿歇斯底里地低喊。
  
“洁儿,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胜翊钳制住她不断挣扎的身体,以免她扯开伤口,“你看看我眼中的你有什么不同!”
  
他温柔但坚定的声音逐渐缓和洁儿过分激动的情绪,她依言直视他漆黑瞳仁中自己的倒影。
  
“在我眼中,你始终是同一个洁儿,从未改变,你可以恨吴世明所带给你的伤害,可是你不该恨你自己。”胜翊放松钳制她的双手,“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我不想瞒你。”
  
他打开门招杨奇煜进来。
  
“奇煜,麻烦你告訢洁儿你收到的消息。”
  
“你要让她知道?”杨奇煜不确定地问。
  
胜翊肯定地点了下头,“洁儿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杨奇煜抬眼看看两人,吸了口气,说:“我们已经查出开枪射你的杀手是谁,他的代号叫“血狼”,是杀手中的顶尖人物,只要是他接下的案子从来没有失手过,不过他大概没料到你的心脏竟然在右边,这下你可真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奇煜,麻烦讲重点。”胜翊出声阻止他离题。咦!这话听来还挺耳熟的!
  
“哦。”杨奇煜清了清喉咙,继续原来的话题,““血狼”接案子有一项原则,就是他一旦接下委托就没有喊停的机会。”
  
“所以他会一直追杀我,直到我死为止。”
  
“或者是吴世明死。”杨奇煜顿了下才说,“中止“血狼”猎杀目标的惟一方法就是委托人拿自己的命来换,所以如果吴世明死了,他就会停止所有行动。”
  
杨奇煜抬起头看着洁儿,“我收到消息说吴世明决定──换!”
  
洁儿讥诮地干笑一声,“只不过是身分的改变就能有这么大的分别?我竟然从一个该死一万次的侄女变成他值得用生命去换的女儿。”
  
“你可以不相信。”胜翊说,“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以为的那样恨他,我们就别理会这个消息,回美国去。”
  
洁儿开口想说“我不相信”四个字,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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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告诉自己你要恨他,可是你对他的恨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深,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恨他?”胜翊道破洁儿心中的结。
  
“我……”她试着厘清自己真实的想法,最后她终于对自己坦白,“我并不想要他死。”
  
只是这一句话,洁儿冲破囚禁她多年的桎梏,得到心灵的解脱,她再也不必在恨与不恨之间挣扎。
  
“你不想要他死,我们就救他。”
  
张筱婕终于了解为什么杨奇煜会无聊到去骚扰lucky,因为实在是闷啊!闷到她想休夫泄愤,要不是这老公扔了稍嫌可惜,她就真的把他给休掉!
  
她是女人,洁儿不也是女人,为什么洁儿就可以和他们一起讨论那件神秘兮兮的事,她就不行?!
  
“等你会骑哈雷、拿西洋剑刺人的时候再说!”廖俊杰就是拿这句话堵她。
  
她也想学啊!要不是每次她一接近重型机车还是洁儿那把西洋剑,他就像是在拎行李一样把她拎回来,她早就学会了。
  
不过她电脑博士的学位可不是白拿的,再加上她坚强的毅力,这世上有什么能难得倒她!
  
她推着餐车走进书房。
  
“胜翊、洁儿,先吃点点心、喝个茶,休息一下。”
  
“筱婕,怎么我没东西吃啊?”廖俊杰吃味地撒娇道。
  
“我怎么可能没准备你的份!”张筱婕自餐车下层端出一盘十分精致的点心。
  
她笑盈盈地把点心和一杯红褐色的饮料放在她丈夫面前,甜蜜蜜地说:“俊杰,吃块“砒霜蛋糕”,喝杯“鹤顶红”。”
  
廖俊杰拿起叉子正要开动,听到他老婆一说,所有动作立刻冻结在半空中,难道她要谋害亲夫不成?
  
“吃啊!怎么不吃?”
  
他重重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没有开动的打算。
  
“啊!我知道了,你要我喂你!”张筱婕故作羞怯地斜眼瞄了一下胜翊和洁儿,“胜翊和洁儿都在,这样不太好意思啦!”
  
“喔!”廖俊杰呐呐应了声。在张筱婕柔情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叉起一块“砒霜蛋糕”,犹豫半天迟迟没勇气送进口中。
  
“俊杰,你不吃吗?”张筱婕眨了眨眼,眼眶中立刻蓄满泪水。
  
最后还是善良的胜翊看不过去,出声相救:“筱婕,你刚才叫俊杰吃“砒霜蛋糕”、喝“鹤顶红”。”
  
“是吗?我刚才是这么说的吗?”张筱婕又一眨眼,满眶泪水立刻消失无踪,比水龙头还管用!
  
“我一定是说错了!”她一脸无辜,“傻俊杰,我怎么可能叫你吃那种东西嘛!来、来、来,吃块“糖霜蛋糕”、喝口“铁观音”。”
  
在一旁始终未曾开口的洁儿喝了口茶,闲闲地开口道:“筱婕,我知道哪里有卖那两样东西,改天你想烤蛋糕的时候我带你去。”
  
两位男士同时愕然瞪着洁儿,差点被嘴里的蛋糕噎死。
  
不过他们还来不及探究洁儿对他们有何不满,她便已经以充满学习精神的口吻对张筱婕说:“筱婕,你觉得我这样子像不像?”
  
“如果别加最后这句话会更像。”张筱婕稍微调整了一下洁儿的笑容,“要笑得甜一点,对,这样才会令人毛骨悚然。”
  
她们竟然拿他们两个来当“演技课”的实验道具!
  
“要你老婆离我未婚妻远一点。”胜翊压低声音在廖俊杰耳边低语。
  
廖俊杰则是一脸歉意,是他教妻无方啊!才带坏了别人的未婚妻。
  
“啊!对了,筱婕,你去买西洋剑了没有?记得还要买面罩。”
  
洁儿的话才说完,廖俊杰的表情立刻起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威胁胜翊:“你未婚妻要是敢教我老婆耍什么西洋剑,我就把你剁了喂鱼。”
  
不料,张筱婕却突然拍了拍手,赞许地说:“不错,洁儿,这次你装得很像,有进步。”
  
洁儿见胜翊和廖俊杰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才好心地对廖俊杰解释道:“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敢教孕妇玩西洋剑。”
  
“孕妇?!”廖俊杰惊喜地望向张筱婕依旧平坦的腹部,“你……有了?”
  
张筱婕含笑点了下头。
  
“耶!我又要当爸爸了!”廖俊杰冲向妻子,抱起她高声欢呼。
  
“真受不了你!又不是第一胎,还兴奋成这样。”张筱婕撒娇地嗔道。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每一个都同样的兴奋!”
  
胜翊和洁儿同样也感染了他们的喜悦。
  
胜翊把洁儿抱到自己大腿上,搂着纤腰,轻问:“你什么时候才要嫁给我?俊杰都有两个baby了。”
  
“我们一次生个三胞胎,不就赢他们了。”
  
“哇!口气真大!”廖俊杰搂着爱妻,睥睨着那对准夫妇,“筱婕,我们一口气生个十胞胎。”
  
张筱婕赏他个爆栗子,“你当我是猪母啊!”
  
“我只是想想而已嘛!”他一副小媳妇的哀怨状,可怜兮兮地抚着头,他老婆刚才那一拳下得可不轻啊!
  
“就是想也不行。”
  
廖俊杰受了老婆压迫无处发泄,只好把委屈转向无辜的两名第三者,“笑什么笑!等你们结婚也一样!”
  
胜翊憋住笑,“洁儿可不会拿拳头捶我。”
  
“我都是用咬的。”洁儿说完,两人还同时露出一副很满足的笑容。
  
老天!比他们还变态!廖俊杰和张筱婕实在甘败下风,虽说“打是情,骂是爱”,但用咬的?不敢想像!
  
一阵笑闹过,也该谈谈正事了,廖俊杰用眼光示意张筱婕回避,但她硬是来个相应不理,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
  
“筱婕,这话题不适合你。”
  
“你别老是把我当成温室里的花朵。”张筱婕对丈夫的过度保护有时难免会有点受不了。
  
廖俊杰深知张筱婕的坚持,只得望向整个问题的主要当事人,“洁儿,你……”
  
“我没关系,就让她留下好了。”洁儿淡然一笑。这些日子以来,她已渐渐明白无论她的出生是如何错误,她始终是她,就算全世界都知道她的过去,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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