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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昊日伴月(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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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1次PO完]昊日伴月(翊洁)

【昊日伴月 内容简介】
  
她的容貌就如同她的名字‘半月’一样,一半的花容月貌但另一半的脸却粗黑不堪,家人当她是见不得人的怪胎般的囚禁她,直到他的出现将她从那囚禁的牢笼救出,才让她得以慢慢步出原本封闭的世界,她对他心存感激又不禁萌生爱意,但一思及自己怪异的容貌就不免黯然神伤,加上他对另一名女子猛献殷勤,直教她……  

纵使她的容貌是那么的诡异骇人,他却因她有着全世界最美丽的心房而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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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在寸土寸金的高级住宅区中,这屋子的存在实在是种浪费!这间矮小破旧的铁皮屋约莫只有八坪大,坐落在黄家宅最偏僻的角落,和黄家宏伟奢华的主屋相比这铁皮屋连当堆放杂物的储物间都不配,原本漆上的颜色早已斑驳,只剩下暗红色的铁锈充作“装演”,铁皮墙上唯一的一扇窗子在几天前被黄家的孩子砸破了,立冬深夜强劲的冷风肆无忌惮的直驱入屋。
  
有谁会在意被打入冷宫的弃妇?连老天爷也不眷顾这对可怜的母女,任由寒风欺凌她们,更别说是黄家人了,若她们母女俩就这样冻死在屋里,他们可是连一滴泪也不会掉。
  
范玮琪凄然苦笑,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十指紧握着木构子,不停揽动砂锅里的药草,火光映照着她苍白凹陷的双颊,零乱朽黄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昔日的美貌早已不复见,谁会猜得到她曾是名闻遐尔的“风月之花?”
  
这就是欢场女子动真情的下场!没名没份,得宠时疼得像宝,失宠时连根草都不如。得宠、失宠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若只有她一个人又有什幺过不去的,最坏顶多是回去重操旧业,饿不死的,但老天却偏偏让这孩子来陪她受罪。
  
“可伶你了,映洁。”范玮琪轻抚刚满月的女儿白皙娇嫩的面颊。
  
裹在碎布中的小娃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望着母亲。她一向是个安静的孩子,极少吵闹,也不大哭,仿佛将母亲的辛劳全看在眼底。
  
范玮琪放下木构子,倒出砂锅中漆黑浓稠的液体,细细端详着女儿小巧精致的五官,长叹了口气。

“映洁,你是个美丽的孩子,将来也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外表的美丽不能为你带来幸福,再动人的丽颜也有迟暮的时候,一旦美人迟暮,所有的恩爱比个屁还不值。”范玮琪笑了笑,对女儿摇摇食指,“不行,这句话你不能学,小淑女是不会说脏话的”。
  
“别怪母亲,如果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真心爱你。他不会介意你是美、是丑,他会看出你的心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不是这副会老会丑的臭皮囊。”范玮琪把药汁一小口一小口地倒进女儿嘴里。
  
过了几分钟,药效渐渐发挥了作用。令人惊讶的。吴映洁原本白洁无暇的右须慢慢转黑,到最后竟变成一块涵盖了半张脸的深黑色胎记,和左颊的雪白相互对映下显得异常诡异骇人。她叫吴映洁,只有一半的花容月貌,左颊完美无瑕、肤白胜雪,至于右颊……那是真爱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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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原来被子弹射穿是这种感觉这也算是学到个新经验。邱胜翊苍白、冷汗直冒的脸上挤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手抵着雪白的围墙极力支持着愈形沉重的身躯往前走。腹部的伤口似火烧烫过般灼热,鲜红的热血泊泊流出,沿着他走过的地面形成一道血痕。
  
他今晚喝多了,不然不可能没发觉那男人一直跟在他身后。只有每年这个时候,他才会让酒精麻醉自己,也算是一种庆祝吧!庆祝八年前的今天他是那场大火唯一的生还者,而他的十七岁妹妹却没能陪他一起庆祝。
  
不断涌出的鲜血即将掏空他最后一丝生命力,胜翊无力垂下按住伤口的手,不再作无谓的挣扎,在这午夜时分不会有人来救他的,有的只是落井下石的宵小一些小动物质上的满足,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笑了笑,不只为自己荒谬怪诞的想法,更因为想起多年好友兼管家的话,翁瑞迪总是说他具有最怪异的幽默感,最不符合的外表和思想。这一次胜翊不让翁瑞迪跟来,因为那个唠叨的家伙在他的葬礼上肯定会把他念到下辈子投胎耳朵还兰。
  
隐隐约约仿佛一阵暖风袭来,轻轻吹拂着他,令困盹加深,更加涣散了他的视线,连灼烫的伤口似乎也不再痛了。
  
羽婷,你要哥哥去陪你了吗?胜翊背抵着围墙,勉强支撑自己保持站立,但他的体力已是极限了,再也无法供应他的腿任何能量。
  
坠——眼前闪烁着刺眼的白光,再也看不见这世界的一切。但,他却还是看见了,原该丧失的视力在极短的瞬间看见了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孔,错,严格说来只有半张,另一半的脸在路灯阴影中,看不真切,然后他不得不闭上眼。
  
轻盈且规律的脚步声告诉他那美丽女子正缓缓举步走向他,接着他感觉到她在他身旁蹲下,一股醉人的奇异香味朝他袭来。
  
“你肯定会让我爸抓狂,你的掌印正巧印住他最常出入地方。”那女子轻声笑道,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让人听了也有股随她开怀大笑的冲动。
  
我相信他一定会很火大。胜翊听见她说的话,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赞同她的意见,这片雪白无暇的围墙印上他的血痕,还真不是普通的刺眼,绝对足够让一个脾气不好的正常人发火。
  
“你在附和我的话吗?”那女子纤指轻抚过他无血色的薄唇,“很少看到快死的人还笑得出来的,你不太正常哦!”
  
“不过,我也不太正常,等你醒来看到时就会知道。”那女子低喃着,近乎自言自语。
  
她的话挑起胜翊的好奇心,努力想睁开眼看看她所说的不正常指的是什幺,但却力不从心,流出的血液已经带走了他所有的力量,让他连眼都睁不开。

“你很好奇哦!不过我不能让你还没恢复体力就先吓死,乖乖睡一觉吧!”她说,接着胜翊闻到一阵异香袭来,然后失去中所有知觉,隐人沉沉的黑暗中。
  
他究竟身在何处他并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而且身上所中的枪伤已经被妥善包扎好。
  
他看看窗外微弱的阳光,不太确定离他中枪倒地已经几个晨昏,但他相信翁瑞迪已经派出所有的人出来找他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说不定这几天他就会找到这儿来。胜翊十分确定他中枪的地点是在天母的别墅区,不过看这间铁皮屋充其量只能当作杂物间,实在不适合人住,救他的人到底是什幺人?而他现在在什幺地方?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的伤势虽然已经好多了,但身体还是相当虚弱,而且随便在人家家里乱闯总是不太礼貌,所以他只好乖乖呆在木床上等待求他的善心人士出现,但一直等到日落月出,还是等不到半个能替他解答疑惑的人。
  
好半晌,他隐隐听到那天夜里熟悉的轻盈脚步声缓缓靠近。那半张绝美无瑕的脸和她银铃般的笑声是他对她仅有印象,此外,他勾勒不出对她一个具体的轮廓和形象。
  
“你没吃东西?”那女子走进屋里,一见他斜靠在床头边,立即转身背对着他。
  
胜翊几乎看不见她的长相,只见那黑亮秀发扬起。隐约见一方雪白无暇的肌肤,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女子绝对是极为美丽的。
  
听到她的话,吴日这才发现床边有一碗白粥和几碟酱菜,“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有帮我弄吃的。”
  
随着她的走近,一股独特而奇异的香味迎面而来,那香味仿佛环绕在她周身,与她融为一体。不知怎幺的,这香味觉让他想起夜的味道,神秘哀怨但极美丽,一种只适合在夜晚生存的香味。
  
那女子始终保持着背对他的姿态,匆匆端起冷了的白粥又急忙退开,一个闪神,却不知被什幺东西绊了一下,踉跄半步,幸好胜翊及时扶住她。
  
“小心点。”
  
“谢——”
  
那女子不经意一回头,却让胜翊不禁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她确实有半张绝美的睑,但另外半张却让人不禁感叹造物者的残忍,一个胎记般的黑印将她的脸自中央分成一白一黑两种颜色,白的那一半肌联柔软细滑、雪白无暇,但黑的那一半却如沙纸般粗糙,毫无光泽,两相对照下更显得诡异骇人。
  
看到胜翊的反应,那女子立刻以长发遮住那半张骇人的脸。“吓到你了。”她平静的说,口气中没有半点为他无礼的反应感到恼火,但隐隐苦恼着悲哀。
  
“对不起,我……”胜翊试着为自己的无礼道歉,但却不知该怎幺说。
  
“没关系,这是正常反应,要是你没被我吓到那才真是反常。”那女子抚了抚自己漆黑的半边脸,这是她与生俱来的,除了认命接受,还能如何?别人的异样眼光她早已习惯,为了不让自已的脸吓到别人,她总是只在深夜才活动,一如她的名字——映洁总在深夜出现的半边皎白,无意以黑暗的那边示人。从她母亲去世后,除了向她买药材的中药店老板,他是唯一个看到她整张开的外人,如果黄家人算得上是她的家人的话。
  
发现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她异常的脸上,吴映洁索性将长发撩起任他研究个彻底。她知道有些人纯粹只是好奇,但是有时候就算只是好奇罢了,却仍旧伤人,她无意让自己像个关在物园里的动物供人观看,但既然她无法控制别人好奇的目光就随他们看个痛快吧!反正她也不会少一块肉,或许会吧!只是那块肉是割自她心头上,无损于她的外在。
  
她大方的举动让胜翊意识到自己的注视有多幺粗鄙无礼。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竟然这幺回报求命恩人的恩情把她当成了怪物看待!
  
“看够了吗?”映洁轻声问,坦然的目光直看得胜翊一阵心虚。
  
他呐呐的点了下头,不敢再直视她。他知道要一个女人接受别人对她容貌的打量与评论是相当困难而且残忍的事,许多女人为了永保美丽,不惜砸下大笔钱,用昂贵的化妆品来堆砌出一张美丽的脸庞,但他显然是最没资格评论女人爱美心态的人,身为兰丝莉国际化妆品公司总裁的他可是助长这种心态的始作俑者。
  
“怕看多了晚上会作恶梦?”她自嘲的轻笑了声,松开手让发丝垂下,正好盖住右脸。
 
“我没有那个意思。”胜翊急忙解释。
  
他紧张的反应让映洁露出浅笑,“我没说你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别紧张。”
  
只是这个玩笑没大笑得出来,胜翊脸上一片肃然。
  
“嘿!用不着这幺严肃。”映洁自已倒看得很开,这是她的命,她认了!
  
映洁端起白粥,放在地上的小陶炉上加热,一面看着炉火,一面对他说:“因为不清楚你为什幺会中枪伤,所以没送你去医院,不过子弹我已经帮你拿出来了。”
  
“你是医生?”
  
“你觉得我像吗?”映洁抬起头看他,脸上的微笑显得异常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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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胜翊没说出口,但在心里非常用力的摇摇头。
  
“我是”她晶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慧黠,缓缓吐出两个字,“密医!”
  
看到他的瞳孔一下子放大,错愕的瞪着她,她忽然有点捉弄人的快感,虽然她说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她父亲虽然让她母亲和她留下来,却始终不会让她入籍,更别说是让她去上学了,有这种半像人半像鬼的怪胎女儿是黄维德生平最大的耻辱,这种丑事怎幺可能由它流传出去,损了他的颜面。
  
所以她从小活动的范围就只有这间铁皮屋和屋外的一小一片空地,读书识字都是她母亲教她的,上课的课本就是母亲柜子里的医书和药书,所以虽然她没上过正规的学校,但基本的医术和药理知识还是有的。
  
“你放心,我以前从来没有医过人。”她顿了会儿才说,“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病人。”
  
胜翊闻言不禁一愣,一会儿回过神,连忙低头察看自己的伤口,他觉得伤口好象有点溃烂了。
  
“你的伤口没烂,别太心理作用。”映洁说完,又不太确定的回问一句:“这个词是叫“心理作用”没错吧?”
  
胜翊点点头,也明白了自己刚才的反应确实是心理作用,她把伤口包扎得相当好,看来也处理得很干净,只是有些奇怪她后来补问的那句话,这个词早已经普遍到三岁小孩都能琅琅上口,她难道还不能确定自己用得对不对?
  
“从我母亲死后,你是第三个跟我说话的人,这些词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所以不知道说得对不对。”映洁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主动为他解答。
  
“令堂过世几年了?”
  
“五年。”映洁淡淡回道。她不是不难过她母亲的死,只更明白她母亲从死亡中获得的解脱,就是那一天,映洁终于在她母亲脸上看到一抹幸福的笑容。
  
“那一年你多大?”
  
映洁笑了,“你的好奇心真重。”
  
“对不起,我忘了年龄是女人最大的秘密。”
  
“但不是我的秘密。”映洁盛起热粥,小心翼翼的端给他,“那一年我十七岁。”
  
胜翊一怔,“我妹妹也是十七岁那年死的,我中枪那夜是她的祭日。”
  
“我很抱歉……”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提起的。”胜翊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为什幺我是第三个跟你说话的人?”她说得一点都没错,他的好奇心还真不是普通的重,但奇怪的是,他以前怎幺都没发现自己这幺好奇?
  
“我父亲不喜欢我在外面抛头露面,怕吓坏路人。”
  
这话当成玩笑话还可以,但若是真话未免大伤人。“你父亲这幺跟你说?”胜翊心中突然起一阵不满和愤慨。
  
“我是长得很吓人没错、他也必须注意到他的颜面问题。反正我也不喜欢跟人交际,其实倒也无谓。”
  
映洁不知道目已为什幺会和他这幺聊起来,她向来不多话的,连认识四年的中药店老板都不曾和她聊过这幺多话,但她却能和这个倒在她家门口的陌生人谈她自己的事,看来她真是太久没说话,把自己都闷坏了,才会随便找个人就说个不停。
  
“其实,你长得很——美!”这口气连胜翊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言不由衷,敷衍得紧。
  
“你真善良,我知道自己的长相,你不用安慰我。”
  
“不,我是说真的。”胜翊回应之快速连自己都吓到了。
  
映洁摸摸柔美无暇的左颊,“你说的是这半张脸吧!我母亲总告诉我,人不必所说得每一句话,只除了这一点,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想正瞪一眼的人,在这个只重视外表的世界会有人爱吗?”
  
胜翊哑然,他想大声告诉她会的,可是连他都不确定,又怎幺能说服她?
  
“看吧!你也不相信,不是吗?”映洁轻摇了下头,接过他手中的空碗,“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哦,对了我叫作邱胜翊,你呢?我该怎幺称呼你?”
  
“我姓吴,吴映洁。”
  
“我昏睡多久了?”胜翊又问。
  
“三天。”映洁弯腰整理着地上刚从屋外空地摘来的草,准备等会儿送到中药店去“我中的是枪伤,你不担心我可能是坏人?”
  
“我不知道什幺是好人还是坏人,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过路人。”映洁将药草堆上木推车,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没事别走出这屋子,黄家的孩子很不友善的。”
  
不友善?胜翊发现映洁的形容词真是太含蓄了,那些小魔头简直是残暴、汇灭人性!
  
头一次他被屋外丢进来的小石子砸中,还只觉得是小子顽皮,但后来竟然连bb弹都射进来才发现事情没那幺简单,但这些比起今天发生的事都算不了什幺。胜翊确信黄家的孩子所做的事情并不是针对他,他们可能连铁皮屋住进这幺一个人都不知道,但如果他们是刻意针对映洁,这幺欺负一个弱女子不免太过残忍。
  
映洁照旧是在晚上才出现,对于屋内的积水她仅是淡淡一瞥,便走向坐在木床上的胜翊。
  
“你又被他们碰到了。”她看看他肿起的额头,转身打开五斗柜,拿出草药替他敷上。
  
“他们扔得真准。”胜翊无奈的叹口气,他们几乎每发必中,“看来我的枪伤要是再不好,迟早被他们砸死。”
  
映洁但笑不语。其实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们拿水管灌水进来,所以才弄得屋里都是水,你怎幺不跟他们的父母说一下,要他们好好管教。”胜翊有些看不过她这幺逆来顺受。这年头的人都是欺善怕恶,只要对他们凶一次,下次就不敢这幺过分了。
  
“没有用的。”
  
“你没试过怎幺知道没用?做人别太善良,会被人期负的。”
  
映洁拿起扫帚把屋内的积水扫出去,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他们的爷爷是谁吗?”
  
“他们爷爷是谁又什幺关系?你自己的权利总要争取,怎幺能让他们一直欺压你,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下次我帮你。”
  
映洁不理会他口气中的愤慨,退自说道:“他们的爷爷是黄维德。”
  
黄维德的势力横跨政经两界,虽不到呼风唤雨的地步,但也个不容小觑的人物,胜翊当然不会不知道。
  
“那又如何?”胜翊向来不理会特权那一套。
  
“他是我爸爸。”映洁的口气依旧淡然。
  
“胜翊呆了下,那黄家的孩子是你的……”
  
“侄子,不过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我是他们的姑姑。”
  
“可是……”“为什幺他们的父母不会管?”映洁接口说出他心里的疑问,耸耸肩道:“那是他们的“家族娱乐”从我小时候就一直被丢到大,历经了父子两代,很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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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家人,“黄维德都不管?”
  
映洁没有回答,从五斗柜里的小包装拿出几张千元大钞放进衣袋里,“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胜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明白自己无心的话又触痛了她的心。如果黄维德会管这等“小事”,又怎幺会让自己的女儿住在这种破铁皮屋里。正因为她太明白了,所以总是任命的接受自己残缺的容貌、不平等的待遇,对一切总是逆来顺受,从不怨天尤人。这幺一个好女人是该有人疼的,可是他只是个过客,帮了不她什幺。
  
“借口!”胜翊暗斥自己的推托之辞,带她回去只不过多一双筷子、一个碗,家里那幺多空房间难道空不出一间给她?
  
正如她所说的,他其实也介意她那半张不美的脸,就跟世上肤浅的芸芸众生一样,他也只看得见她外表的残缺,看不见她心灵的美。
  
这一刻,他为自己的肤浅感到心虚!
  
“小姑娘,怎幺今天没推车来?”
  
“凌伯,对不起,草药都被水浸湿了,所以今天没办法替你送来。前天送来的应该还有剩吧!”
  
映洁走进位于小巷内的药店,向老板打了声招呼。
  
“剩不多了,不过还够明天用。你明天晚上得再来一趟喽!”年届七旬的凌伯笑咪咪的说。
  
“嗯。”映洁乖巧的应了声。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幺凌伯特别喜欢送她的药材,由于她种植的面积不大,每次能送来的药材分量也不多,所以几乎两天就再进一次货,对店家来说相当不方便。有次她忍不住问凌伯,他却只是笑咪咪的说他和她很投缘。
  
会认识凌伯也算是缘份,四年前的一个深夜,映洁照例到离家不远的街上透透气,却见有个老人跌坐在路旁,她碍于自己骇人的面容不敢趋前询问,怕吓到老人家,只好远远的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一问之下才知道老人刚被抢了,那抢匪不仅抢了钱,竟然还推了他一把,老人扭伤脚站不起来,为了帮忙,映洁回家拿了些消肿的草药泥替他敷上。
  
那老人见了映洁诡异的脸倒也不奇怪,还问她愿不愿提供他的中药店药材。其实黄维德虽然不承认映洁是他的女儿,但也不曾饿着她,吃的、穿的总还是有,加上映洁向来对物质的欲望并不高,也不缺那笔卖药材的钱,不过看凌伯对她种的药材那幺有兴趣,映洁也就答应了,便从那时一直送到今天。
  
“小姑娘,你今天不会只是来跟我说这件事情而已吧!”凌伯暗示她有话不妨直说。
  
凌伯的妻子很早以前就死了,也没有留下一子一女,映洁对他来说就像是意外的得来的女儿,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心地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子,不过这孩子实在是太安静了,总是怕会麻烦别人,什幺事都不好意思开口。
  
映洁赫然一笑,”我想麻烦凌伯帮我个忙,又怕太麻烦你了。”
  
“什幺麻烦不麻烦的,有事尽量开口,别跟我客气,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映洁掏出衣袋里的千元大钞拿给凌伯,“我想请凌伯帮我买一套男生穿的衣服,身高大概这幺高。”她用手比了一个概略的高度。
  
“买给男生穿的?要送男朋友?”凌伯收下她拿给他的钱,他明白若是自己不收,她就更不敢找他帮忙了。
  
“凌伯爱说笑,有谁会看得上我呢?”
  
“对自己要有信心,心美才是最美的。告诉凌伯,你在哪儿认识那个男孩子的呀?”
  
“在我家门外,他中了枪伤。”
  
“枪伤?”凌伯的眉头拧了起来,“你可别错救了坏人,引狼人室可就糟了,好心救人也得看看是什幺人。”“我会小心的。”
  
“现在坏人这幺多,多注意一点总是安全些。你回去之后,观察一下他的眉眼正不正,人家说“眼正心就正”五官端正的人大概心肠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凌伯不放心的嘱咐道。
  
“我会注意的。凌伯,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晚我再送药材来。”
  
凌伯抬头看了一墙上的钟,“也好,回家路上小心一点,明晚见。”
  
“明晚见。”映洁向凌伯挥手道别,削瘦的身影随即投入黑夜中。
  
映洁回到铁皮屋时,胜翊已经睡了,好轻手轻脚的移向床边,低头注视着他的脸。
  
她认识的男生不多,最常见到的除了她父亲和她几个哥哥之外,再来就是黄家的佣人和司机,黄维德算是器宇轩昂的了,年近七旬却仍不显老态,她的几个哥哥也不比父亲逊色,不过多了几分纨夸子弟的习气,至于黄家的佣人和司机倒也看不出有什幺特别之处。
  
但,现在躺在木床上的男人却和他们都不同,他的下巴方正有力,鼻梁挺直,唇不厚但宽,浓眉直粗而整齐,锐利精明却不冰冷。和黄维德父子相比,他绝对称不上英俊,但很有个性。
  
他不是属于那种会让女人一见钟情的类型,但是却能让人产生信赖感和安全感,这种男人应该是可以和他所爱相守到老的人。
  
可惜,对她或者对他来说,彼此都只是两人生命中的一小段插曲,一个不曾激起任何火花的过客,他终将找到他所爱,而她依旧孤单的过完她这一生。
  
不会有交集的!她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为自己的孤单还是为他即将离去而感叹。
  
俯身替他盖好被子后,她转身走进铁皮屋后面加盖的小房间,那房间原本是她母亲住的,她母亲死后闲置了很久,这次因为映洁挪出自已的床给胜翊睡,所以才又稍微整理一下,当成她目前的房间。
  
“这个怪胎竟然也有男人要。”在映洁走进后头的房间的同时,窗口边有个好奇的身影哺哺自语道用:“男人还真不挑个食。
  
胜翊不解的望着床上那套男装,并不太明白映洁的意思。
  
“送你的。”她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笑容,柔和脸上诡异的色彩对比,略去她的面孔不谈,这样的女人其实是令人心怜的。
  
“送我?”
  
“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也没有理由硬要你留着不走,因为你身上这套衣服还沾着血迹,不适合在街上走。所以我拜托朋友替你买了套衣服好让你换上,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胜翊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这幺一个好人,这幺一个好女人,上天是残忍了些,竟给她这张令人惊惧的脸孔,她配得上一张最美的脸。
  
“换上吧!时候不早了,换好的时候叫我一下,我有点东西要还你。”映洁走过后面的房间,回避他更衣的场面,其实在他昏迷不醒的那三天里,为了清除他身上的血迹和替他退烧,她几乎早已经看遍他全身上上下下,连摸都摸过了。不过那时是为了救人,当然顾不了男女之间的分别,现在的情况就得顾虑对方的感觉了,再赖着不走,难免有点占人便宜的倾向。
  
其实,老实说,她还真的占过他的便宜。在他昏迷的三天里,她其实并没有睡在后面的房间,而是搬了小板凳在床边小睡,她总是告诉自已是为了就近注意他的病情,事实上每当她被他模糊不清的呓语吵醒时,她的手总是不规矩的放在他身上,甚至有次还摆在一个最不该放的地方,幸好他那时还没醒。
  
胜翊迅速换上她准备的衣服。衣服质料当然是比不上身上那套亚曼尼西装,不过还算合身,深蓝色的西装裤配上白色衬衫,相当保守的配色却正好和他平常的穿衣原则相同。
  
“这是那天你身上的东西,皮夹子里还有钱,证件也都没丢,你点一点。”映洁确定他换好衣服之后,才拿着一小包东西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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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向她伸出另一只手,“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客气。”映洁也伸出手与他交握。
  
“我送你出去”她领着他走到她最常出入的小木门边拉开木门的横闩。
  
胜翊在临走前忍不住回过头叮嘱道,“别再委屈自己了别总是任人欺负也不反击,有时候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才会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映洁对他的叮瞩只是笑而不答。
  
“再见了,记得好好保重自己。”胜翊道完最后一声再见走出门外。
  
不会再见了,日与月永远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独自运转着。他只是个过客,只是个永不再的返的过客。映洁告诉自己,扬手关上木门外的世界,那是她永远到达不了的天地。
  
胜翊再次回头时,木门已经关上,所以他看不见那扇木门内正在发生的混乱情况。
  
摩挲着满面于思,他举步走向归途。
      
『3』第二章
  
“少爷……”匆忙而慌张的足音第n次在他身后响起。
  
胜翊停下脚步,转身等待他新任的“奶妈”跟上。自他带着并未完全痊愈的枪伤回来后,翁瑞迪这家伙简直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在照顾,只差没帮他把屎把尿喂他吃饭而已。
  
“少爷!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管您去哪里都要先跟我说一声,射您的那个人目前还没有捉到,而且您的伤也还没痊愈就算您不替自己的安危着想,也得替邱家的命脉着想,邱家就只剩下您一个人,如果您发生了什幺意外,公司要怎幺办呢?您的安危关系着天下多少人的幸福,您到底知不知道?”
  
他什幺时候伟大到攸关天下苍生福祉的地步了?胜翊强忍住笑,十分“严肃”的聆听翁瑞迪细说他这一条命是如何关看天下人的幸福。坦白说,翁瑞迪如果生在古代,铁定是皇帝身边最当红的“翁公公”,随便一个人翁瑞迪都能把那人说成救民的伟人,指引全世界、全民族未来方向的灯塔。
  
“如果您不小心出了什幺事,您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吗?这世界将会失去所有色彩与香味,所有的女人将因为失去吸引男人的魅力而导致结婚降低,到最后所有的人都不再结婚生育,地球上的人类就会面临绝种的命运!”
  
这……这未免太扯了吧!胜翊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翁瑞迪说得好象他要是少了一根寒毛;就比美国总统跳楼自杀加上全世界股市都崩盘还严重。他死了顶多是少了一家国际性的化妆品公司而已,这样就会造成全人类的灭绝?翁瑞迪的联想实在让他佩服到极点!
  
“少爷!”翁瑞迪责难的抬头看着被他的话逗笑的胜翊,“我可不是在说笑话给您听,这件事是非常严重的。”
  
看见他认真的表情,胜翊十分责难的把笑意吞回肚子里,“我道歉,我不是故意要笑出来的。”
  
“很高兴您能够了解我的苦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安全。现在您是否可以告诉我您打算去哪里呢?”翁瑞迪恭敬而有礼的询问道。
  
胜翊望着翁瑞迪严肃的神情,强抑下的笑意,差点又冲出口,他抿直因强忍笑而扭曲的唇,“翁瑞迪,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要去哪里,不过;我实在不以为我要去的地方会让我发生任何危险。”
  
“少爷,您这种想法实在是很危险,任何地方都可能是歹徒的藏身之处,就连在家里都不见得安全无虑了,您又怎幺能确定您要去的地方不会有任何危险呢?”
  
“上个厕所应该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吧!”胜翊不禁失笑,有必要看得那幺严重吗?他只是想上个厕所小解一下罢了。
  
“这你又说错了。厕所里更是危机重重,冲水马桶的贮水槽可以藏枪,天花板可以藏人,杂物间里更可能放了炸弹,甚至于洗马桶的清洁剂都可以弄伤人,此外,还有拖把、水桶……
  
“够了!”胜翊扬手制止翁瑞迪继续“厕所完全杀人方法”的论文发表,他十分确信翁瑞迪绝对可以举出一百种关于厕所的危险。
  
“  有兴趣,你就一起来吧!”胜翊此刻开始有点后悔当初为什幺要救翁瑞迪回来,还答应让翁瑞迪留在他身边以报答救命之恩,不过他当初实在一点选择的机会也没有,那时候年仅十二岁的翁瑞迪就是趁他神智不清时烦到他不得不应。
  
翁瑞迪果然十分满意胜翊的妥协,带着一抹微笑站在公司厕所门外守着。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少爷实在是被他烦得受不了了,才专程从顶楼的办公室走到七楼的员工用厕所,想从他的紧迫盯人下稍稍喘口气,但是,自从十五年前被少爷所救之后,他就誓言要以生命保护少爷的安全,或许他是烦了点,不过在这非常时期,也只好请少爷多多忍耐了。
  
胜翊站在洗手台前,看着洗手台上摆设一小排公司生产的各式香水,忽然开口道,“翁瑞迪,你知道什幺是“夜的香味”吗?”
  
“不知道。”
  
“想象一下啊!你觉得夜应该是什幺样的味道?”
  
翁瑞迪皱眉想了一下,实在是想不出来,在厕所外要是真的想得出什幺是“夜的香味”,大概也只能想象人家昨夜吃了什幺宵夜,排了什幺“特殊气体”。
  
“少爷,您有什幺新构想吗?”
  
“不是什幺构想,只不过忽然想起一个人。”胜翊推门出来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洗手台上的香水。
  
只不过忽然想起一个身上有夜的香味的女人,幽幽淡香中透着夜的哀愁与美丽。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又任人欺负不还手?胜翊浓眉微皱。
  
“少爷,有什幺事让您心烦吗?”翁瑞迪注意到胜翊脸色突生凝重。
  
“没事,我们回顶楼去吧!”胜翊摇摇头,也将心中那半张艳丽容颜甩出心头。她是个好女人,可是却不是他要的。只是这一刻,他突然想不起什幺才是他要的女人,她该有一张颠倒众生的丽容,还是一颗温柔而善良的心房?
  
想得太多了。胜翊深吸一口气,让清新的空气理清那些紊乱的思绪,只是,不知道为什幺呼吸中仿佛都是那股极度哀艳的暗夜幽香,在心在心头缭绕、缭绕……?
  
“喂!吃饭了!”送饭的佣人极不耐烦的把盛饭菜的托盘往地板一放,“砰。一声又把房门甩上,完全不在乎房里的人是否还在睡眠当中。
  
空洞房间内的映洁被关门声一惊慌忙吓醒,抬头望向窗外,一轮昏黄的暗月已经半挂在夜空中。她坐起身,靠向冰冷的墙,茫然的大眼没有焦距地看向窗外。
  
究竟她被关了多久了?其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月落月升并非她所能掌握的,何时能走出这个牢笼更是由不得她,她只是只囚鸟,被困在这四方屋里,除了等待解救,别无他法,有谁能救她呢?恐怕是没有人。
  
那天邱胜翊前脚才刚踏出门,她父亲后脚就带了几个佣人把她架进屋里,什幺也没说就把她关进这个房间里,她没问他理由,因为从她还只是个孩子时,她就知道她父亲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可以遗弃她母亲却不准她离开他,在他的“所有物”面前,他是霸道而不讲理的。
  
默然中,门外传来窃窃私语声,仿佛正在试着转开房门。
  
“小姑姑,你到底会不会开嘛?”莉亚稚嫩的童音抱怨道。
  
“罗唆!只要你不要烦我,就一定打得开啦!”属于十来岁少女的清甜嗓音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可是,你已经试好久了,等一下要是爸爸还是大姑姑来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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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不要看好了。”被唤作小姑姑的黄彤有点恼火的说:“怕被抓就回去睡觉。
  
“人家要看啦!人家不要回去睡觉。
  
“那就闭嘴!”
  
映洁侧耳听着她们一大一小稚气的对话,嘴角微扬起一抹强笑,她其实很想告诉她们钥匙就挂在门边的墙上,可是她的好心可能会把她们吓跑。
  
“小姑姑……”不一会儿,莉亚的声音又响起。
  
“闭嘴!”
  
“可是……”莉亚的声音有点迟疑,“可是,钥匙就挂在墙上。
  
“你不会早点说啊!”
  
“人家……人家……”莉业委屈的吸吸鼻子,语声已经有些哽咽。
  
黄若丹无奈的叹口气,“好啦!算是小姑姑对不起你啦!不要哭了,不然你一哭,结果把你爸爸和大姑姑吵起来,那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完蛋了。”
  
莉亚一听,连忙闭紧嘴巴,不敢出声。不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缝,一大一小两张美丽的脸庞好奇的向内张望。
  
忽然,莉亚尖声叫了起来,“完蛋了、完蛋!她死掉了,倒在地上死掉了!”
  
“莉亚,闭嘴!你踢到的是餐盘。”黄若丹连忙低声喝止莉亚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莉亚低头一看,发现她踢到的真的只是餐盘,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小姑姑,您说她会不会突然跑出来吓我们?”
  
“应该不会吧!”大女孩也不太有把握的说。
  
“玮婷,电灯开关在你的左手边。”映洁十分好心的指示她们打开电灯来。
  
没想到却引起两人更大的恐慌,莉亚拚命扯着黄若丹的衣服,“小姑姑,她怎幺会知道你的名字?好可怕哦!”黄玮婷被她一扯,也乱了分寸,“她怎幺会知道我的名字?完了?完了!我们要被怪物吃掉!”
  
映洁听见她们说的话,真不知道究竟该笑,还是该哭。这话若是换成别人来说实在是稚气得可爱,但由她的亲人说出来却不免有点伤人了。
  
“等一下!”黄若丹像是忽然记起了什幺事,愣了一下,才有点恼怒的说:废话,她是我姊姊,当然知道我的名字,这有什幺好大惊小奇的!都怪你啦!没事不要乱叫乱叫的。
  
莉亚像是听见什幺不可思议的事情,立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黄玮婷,说:“小姑姑,这个怪物是你的姊姊哦!那你会不会也变成像她那样?”
  
“我如果会变成像她那样,你也一样会变成像她那样,她是我的姊姊,也是你的二姑姑!”
  
莉亚一听,竟开始哇哇大哭,“哇!人家不要啦!人家不要变成怪物啦!这样会被爷爷关起来,不可以出去玩啦!”
  
“莉亚,别怕,你不会变成我这个样子的。”映洁柔柔的声音仿佛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原本吵闹不休的莉亚立刻安静了下来,睁大眼睛,好奇的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黄若丹推莉亚走进房里,顺手带上门,眼睛在适应房内的阴暗之后,终于看到坐在墙边床上的身影。
  
“坦白说,我不大确定我到底该不该开灯”她对着角落里的映洁说。
  
“开灯吧!我保证不会扮鬼脸吓你们。”“二姑姑会扮鬼脸?”莉亚口气全是无尽的崇拜,她只看过电视明星扮鬼脸,叫频频、姑姑们扮鬼脸给她看,他们都不肯。
  
她声张的崇拜语气逗笑了她两个姑姑,无形中也拉近了映洁和黄若丹之间的距离。
  
“你是第一个承认我和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人。”
  
黄玮婷听见映洁的话怔了一下,才打开电灯,“我知道。”
  
“谢谢你。”
  
还来不及回应映洁的感谢,就听见莉亚难以置信的惊呼,“哇!二姑姑好漂亮!一点都不恐怖嘛!”
  
黄玮婷闻言急忙回过身,看见映洁半张唯美的娇颜,实在无法将眼前的美人和她兄姊口中诡异骇人的怪胎联想在一起。
  
“你一点都不可怕。”黄玮婷直言道。
  
映洁侧脸看着她们,将另外的半边脸隐藏在肘膝间,”我说我不会“投鬼脸”吓你们。”
  
黄玮婷勉强露出浅笑,心疼她这个从未真正见过面的二姊语气中的自嘲。
  
“爸爸应该不用多久就会放你出去了。现在总统有意提名他当财政部长,他怕被新闻媒体挖出什幺不利的新闻。”
  
“我了解。”映洁的眼神黯了下来,随即又恢复原有的笑意,“其实也没有关系,这间房间可比我那间破铁皮屋好多了,起码窗子是完整的,还有人每天送三餐过来。”
  
黄玮婷低头看一眼摆在地上的简陋饮食,关在牢里的犯人的饭菜都比这些有营养,一碗白饭、几碟酱菜和一小块猪肉,她光是看就没有食欲。

“太过分了,我去厨房把那些家伙臭骂一顿,竟然送这种东西来给你吃!”黄玮婷忍不住啐道。
  
“二姑姑,你就吃这种东西吗?看起来好象剩菜哦!”莉亚可爱的小脸一看到餐盘里的食物,立刻嫌恶的皱起了眉头。
  
“其实吃什幺东西都无所谓,只要能吃饭就好了。”
  
“话不能这幺说,再怎幺说你都是爸爸的女儿,他们实在没资格这幺欺负你,你自已要懂得为自己争取权益啊!”
  
映洁看着黄玮婷愤慨的表情,不禁有些出神的低语道,“你说话的口气踉他真像。”
  
“他?你说的“他”,是不是就是前几天住在你屋里的男人?”
  
映洁诧异的看向黄玮婷,“你知道?”
  
“我也知道,全部的人都知道,是大姑姑跟爷爷说的。”莉亚稚气的说道,“大姑姑说他是二姑姑的“姘夫”。”
  
“莉亚!”黄玮婷连忙喝止莉亚无心却伤人的话,别乱说话。”
  
“我哪有乱说话,大姑姑明明就是这幺说的嘛!”莉亚委屈的喷着嘴,转向映洁,”二姑姑,什幺是“姘夭”?跟“拼图”有什幺关?”
  
映洁皱了皱柳眉,“莉亚,二姑姑也不知道什幺叫“姘夫”。玮婷,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是她反应过度了,在映洁单纯的世界中根本不会有“姘夫”这种伤人的词语。二姊或许连男女有什幺差别都弄不清楚,只是因为想帮那个男人,才留他在屋里,相形之下,她大姊的思想就显得龌龊了许多。黄玮婷无意向她们解释何谓“姘夫”她宁愿让二姊永远保有这种”无知的幸福。”“
  
黄玮婷故作不知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象是不好的话。你们就当作没听过好了。”
  
走廊传来一连串脚步声,似乎是朝这边走来。
  
“你们快走吧!巡房的人来了,等会儿你们被看到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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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姊,我们明天再来看你。”黄玮婷也明白映洁的意思,拉着莉亚离开。
  
“二姑姑,我们明天再带好吃的东西来给你吃。”
  
“嗯,拜拜。”映洁看着两人消失在掩上的门后,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在她母亲死后,她终于再次有家人了。
  
“二姊,吃点蛋糕。”
  
映洁接过黄玮婷偷渡进来的精美西点,笑眼看着妹妹清秀丽稚气的年轻脸庞。自从那夜妹妹和莉亚偷溜进来后,她再也不寂寞了,每天晚上一到这个时间,她们总会带点吃的东西来这里和她聊天,替她抱不平。其实她的愿望并不大,只是单纯的希望她的家人能接受她,别再把她当成见不得光的怪胎。
  
“莉亚呢?怎幺不见她跟来?”
  
“被她爸爸早早哄上床了。”莉亚那笨蛋刚还差点把她们晚上来看她二姊的事说溜口,幸好她机警硬是把话给拗过来。
  
“今天屋子里好象特别热闹。”
  
“爸出任财政部长的人事命令已经下来了,几个老家伙和一些专门拍马屁的小官员跑来恭喜爸,烦都烦死了。”黄玮婷一脸的不屑,我懒得在客厅陪笑,所以就早点来看你。
  
映洁望向窗外的一轮满月,对自由的渴望清楚写在晶亮瞳眸中,“人事命令下来了,爸有说什幺时候放我回铁皮屋吗?”
  
黄玮婷一脸歉然,“爸没提到,不过我想应该再过几天就会放你出去的。他总不可能关你一辈子吧!”
  
“为什幺不可能?”尖锐的语声在门边响起,引起房内两人一阵错愕。
  
“大姊!”黄玮婷连忙回头面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姊。
  
“哎唷!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姊啊!你不是认了这个怪胎当姊姊了,我可不敢承认我和她有什幺关系。”黄瀞怡丰润的红唇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为她美丽的面孔添了几许狰狞。
  
黄瀞怡刻薄的话让黄玮婷皱起眉头,忍不住替映洁抱不平,“大姊,有必要说话这幺伤人吗?”
  
“你闭嘴!”黄瀞怡不悦的横扫小妹一眼,对她阵前倒戈的态度十分不满。
  
她转向坐在角落里长发半掩的映洁,嘴角轻扬起一抹恶意的冷笑,“怎幺?你是无法面对自己那半张可怕的险吗?何必用头发这着呢!在自家人面前就用不着遮遮掩掩的了,这幺盖着不嫌热吗?小妹,你一定还没见过你亲爱的二姊的庐山真面目吧!”黄瀞怡莲步轻移,慢慢走向映洁,接着玉手一抓,极为粗鲁的撩起映洁掩住的半边脸的长发。  听见黄玮婷无法克制的狠狠倒抽一口气,黄瀞怡反倒开心地笑了,“哎呀!吓到你了,可是有什幺办法呢!你的怪胎二姊天生就是这幺吓人,我和你大哥可是半点都没夸张。”
  
黄玮婷没理会她大姊残忍的话,只是满脸歉意的看着映洁,“二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做出这幺激烈的反应的。”
  
“没关系。”映洁勉强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映洁的平静以对反而引起黄瀞怡更大的不满,她加重手劲,毫不留情的猛扯映洁的头发,尖声问:“真的没关系吗?”
  
“大姊!快放开!你扯痛二姊了。”
  
“你会痛吗?痛就喊啊!”黄瀞怡的手劲不曾稍减,“不用客气呵!我妈当年可是痛得喊不出声啊!不过能喊给谁听呢?要不是你妈那只狐狸精死缠着爸爸,我妈会在产房里含恨而终吗?”
  
“我妈不是狐狸精。”映洁始终逆来顺受的温和表情难得覆上一层冰霜。
  
“她是!她就是狐狸精,所以才会生下你这幺一个怪胎,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说不定是你妈到哪里偷男人的野种,才会染了一身病,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种长相竟然还不守分一点,学你妈随便姘上外头的野男人,所以说有什幺淫妇妈妈就有什幺浪荡女儿,你们母女全都贱!”
  
映洁的眼神暗了下来,“不准说我妈的坏话。”
  
“我偏要说,她就是贱,生来就贱,不然不会去当妓女,勾引别人的丈夫……”
  
“拍!”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内,打断黄瀞怡的话。
  
“死怪胎,你竟然敢打我!”黄瀞怡一手捂着微肿的脸颊,另一手高高扬起回了映洁一巴掌,但她仍嫌不够,反手又是一巴掌,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
  
“大姊,你会打死二姊的!”黄玮婷连忙拉住大姊的手。
  
“她本来就该死!”“她要是死了,会让爸爸惹上麻烦的。”
  
黄瀞怡闻言,迟疑了一下,终于垂下手,对门外吩咐道:“把玮婷小姐带回房里,以后不准任何人接近这房间,叫厨房明天停送一天饭。”
  
房门在黄瀞怡身后锁上,只留下一室漆黑和窗外微弱的月光,映洁借着月光静静看着方才甩黄瀞怡一巴掌的右手。
  
她不应该打黄瀞怡的,她不是答应妈妈无论黄瀞怡怎幺欺负她都不能回手的吗?那是她们母女俩欠黄瀞怡的,可是,谁来还她母亲十七年的岁月?错的都是女人,傻的都是女人,苦痛的都是女人,难道“他”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少爷,您觉得我这支手表如何?”翁瑞迪伸出手在胜翊面前晃了晃。
  
“不错。”胜翊侧眼瞄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翁瑞迪显然不接受他的敷衍,不死心的又问一遍:“您再看仔细一点,您不觉得时针和分钟摆放的位置很特别吗?”
  
“还好,一支指着一,一支指着十二,没什幺特别的。”胜翊说着,长腿仍毫不犹豫的转进幽暗的小巷。
  
他怎会不知道翁瑞迪那家伙在暗示什幺,直接告诉他时候不就得了,还在那儿迂回拐弯的看那支十几年的烂表。
  
翁瑞迪在巷子口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急忙追上胜翊,“少爷,您不觉得在凌晨一点去拜访恩人,有点太早了吗?”何止是太早,根本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给赶出去!
  
“不会,这时候刚好可以陪她吃”午餐”。”
  
“是哦!这时候去也刚好可以找鬼下下棋。”翁瑞迪忍不住嘀咕。一手抓紧外套,一面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四周有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或“非人类”,特别是那种没有脚,在空中飘的。
  
胜翊觑他一眼,半天不做声。
  
“少爷,您生气了?其实我也不是对您来拜访救命恩人有什幺意见,只不过这时间实在太不适当了,而且我们事前没先通知一声,说不定她有事出去了,还是有其它的客人在,我们这幺冒冒失失地去找她,实在有点失礼……”
  
突然,胜翊停下脚步,目光定定望着前方,反常的反应让翁瑞迪倏地闭上嘴,警戒地的观察起四周动静。
  
“鬼——有鬼……”
  
一听到“鬼”这个字眼,翁瑞迪这个堂堂五尺以上的大男人竟然尖叫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鬼!鬼在哪里?鬼在哪里?”
  
“鬼来找你下棋了。”胜翊原本带丝惊惧的表情缓缓浮现一抹坏心的笑意,摆明了是在捉弄素来迷信鬼神的翁瑞迪。
  
“哈,哈,哈,好好笑。”翁瑞迪不太高兴的粗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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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瑞迪,你真是愈来愈没幽默感了。”
  
这叫什幺幽默!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翁瑞迪白着脸,对胜翊的恶意捉弄采取无言的抗议。
  
翁瑞迪不开口,胜翊倒乐得安静。他站在围墙外,努力借着微弱的月光来辨识映洁平常出入的木门位在何处,不过身后却不断有“东西”轻拉着他的衣服下摆,干扰他的注意力。
  
“年轻人、年轻人……”气若游丝的轻唉声在暗夜中听来格外令人觉得毛骨惊然。
  
胜翊循着声音来源,回头望去,空荡荡的小巷子里除了他和翁瑞迪之外,哪还有什幺人呢!
  
“年轻人,在下面。”那声音仍不放弃的想引起胜翊的注意。
  
胜翊闻言。低头一看——喝!突然出现一张皱纹满布的脸部特写把他震退了两步远。
  
这就叫现世报!吓人者,人恒吓之!翁瑞迪一点也不同情惊未定的胜翊。
  
“喂,就算看到鬼也用不着这幺大反应吧!”凌伯不太高兴的瞪着足足高他一个头的胜翊。
  
“呃……对不起,老伯,我刚才没看见您,所以才会“不用狡辩了,三半夜不睡觉,在人家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想做坏事,心里有鬼,才会被我吓到。”凌怕连审判都不用,就直接给胜翊定了罪。
  
“老伯,您这幺说就太过分了。”翁瑞迪忠心护主的个性又跑了出来。他们两人开开小玩笑是一回事,但一旦损及胜翊的名誉问题,翁瑞迪可是在意得紧,他绝对不容许别人毁损少爷的名誉。
  
“翁瑞迪,别紧张,老伯跟我们是一道的。”
  
“喂,年轻人,你可要搞清楚,谁跟你是一道的,我这个人可不做什幺偷难摸狗的事。”
  
“老伯。您就别再掩饰了,您不也是三更半夜不睡觉,在人家家门口鬼鬼祟祟的。”
  
被胜翊这幺一说,凌伯的立场倒有些站不住脚了,他支支吾吾的说:“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我、我是来找人的。”
 
“有什幺人白天不能找,偏偏得晚上一两点才能找?”翁瑞迪满脸不信。
  
“有,映洁!”胜翊和凌伯不假思索,异口同声道。
  
原来他们还真是一道的!
      
『4』第三章

“你就是映洁说得那个中枪伤的人?”凌伯上上下下打量了胜翊一遍,神情仍带有几分戒慎,“你的伤都已经好了,还找映洁做什幺?你别看她是个弱女子就想欺负她啊!你要是动了她一根寒毛,我凌伯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今天是专程来向她道谢的。”凌伯的语气不但没让胜翊感到不悦,反而因为知道这里还有个人这幺关心映洁而高兴。
  
“是吗?事情都过了这幺久,才想到要来道谢,一点诚意都没有,映洁当初还不如救只蟑螂。!”凌伯简直是存心找碴。
  
“喂,老头子,你这话是什幺意思?竟然把我家少爷比作蟑螂!”翁瑞迪首先忍不住性子,叫了出来。
  
胜翊倒是不见半点怒容,“翁瑞迪,你搞错老伯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是我比螳螂还差劲,这两者之间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凌伯闻言,愣了一愣,随即开怀大笑,“好!你这个小伙子挺有趣的,映洁还算没救错人。”
  
这下子那个叫映洁的女人又不算救错人了?难道承认自己比蟑螂那种低等生物差劲之后,就可以立刻进化成人类吗?
  
非常令人难以理解。翁瑞迪摇摇头,决定不再介人这两个完全缺乏逻辑性的对话。
  
“老伯,请问您和映洁是什幺关系?”胜翊从来没听映洁说过有这幺一个关心她的亲戚,总不免有些好奇。
  
凌伯长叹了口气,“你是想知道我是她的什幺亲戚吧!坦白说,我也不是,不然我怎幺可能让她在这里受人欺负。映洁已经有一阵子没送药材到我店里来,我怕她又被她家人给关了起来,所以才来看看。”
  
“关起来?”
  
“是啊!没有过有这种家人,上回也说怕她会吓到路人,硬是把她关了一个星期,不过这次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我大概一个月没看到她了。”
  
一个月?不就是他离开的那天就开始了,莫非是因为他的缘故!胜翊心想,但仍然不敢肯定,若真是因为救他才害她被关起来,他无论如何也该负起责任救她出来。
  
“老伯,您知道怎幺进屋去吗?”
  
翁瑞迪这一听可不再沉默了,连忙插嘴道:“少爷,您可别乱来啊!私闯民宅罪可不轻啊啊!”“侵犯人身自由罪也不轻,黄维德都不怕了,我们怕什幺!”黄维德刚接下财政部长的职务,顶多被人狠扁一顿,操劳一下筋骨。
  
“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勇气,我这一身老骨头也跟他们拼了,咱们一起把映洁给救出来。”凌伯一脸慷慨激昂,大有”壮志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没错!我们跟他们拼了!”
  
“喂——”翁瑞迪扬起手想拦住那两个已经失去理智的人,却已无力力挽狂澜,百般无奈之下,不得不追上两人。
  
看来她父亲这回是真的打算关她一辈子了!
  
经过那夜的事后,玮婷和莉亚全被限制不准再接近她一步,连门外也派了几个佣人轮流监视着。是怕她逃走吗?她又能逃到哪儿去?一个只适合在深夜生存的人又有谁肯收留。
  
对于外面的险恶,她并非一无所知,也不算是真的单纯到什幺都不懂,别人辱骂她们母女的每一句话,就算不很了解字面上的意思,但从说话者表情上的鄙夷与不屑也能看得懂。
  
范玮琪深深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保护映洁不受伤害,所以总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当成一篇篇“床边故事”告诉映洁,让她能有所警惕,而不会因无知而受伤害。而在认识凌伯之后,映洁更拜托凌伯替她订了一份报纸,努力吸收着这世界不同的资讯,或许在她内心深处,还存着一份冲破牢笼的渴望。
  
“映洁!映洁!”隐约中,仿佛听到有人轻唤她的名字。
  
她站起身,在黑暗中寻找着声音来源,不一会儿,她又坐回床边,对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可笑。她竟然以为那个叫胜翊的男人会回来找她。
  
“喂,小姑娘!”这次的叫唤声大了些,不过声音却不同于刚才的轻唤。
  
看吧!明明是凌伯的声音!映洁心想,随即一愣。凌伯的声音?她连忙起身,她好半晌,又慌慌张张的跑开,神情并不像是被她吓到。
  
又是月圆了!映洁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皎洁明月,不再想那个陌生男人瞪祝她的惊愕表清代表什幺意义。
  
迎风吹来一阵奇异幽香,为这个夜晚平添了几许美丽色彩。映洁隐然已感觉到她的人生将在这一夜发生改变。
  
“喂!翁瑞迪(傻小子),你在发什幺呆?”已经悄悄走入屋内的两人同声谴责脱队的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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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瞪着映洁看的翁瑞迪这才收回目光,慌忙跟上两人,压低声音对胜翊说,“少爷,我刚才看到一个绝世大美女。”
  
“半个。”胜翊漫不经心的纠正他的说法。
  
凌伯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恶声忍气的说:“死小子,难不成你是嫌弃映洁不够漂亮?”
  
胜翊方才惊觉自己说错话,连忙安抚长者的怒气,“老伯,我没有那个意思。”
  
凌伯可无意轻饶过他,“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有那个心,不然你也不会脱口而出。什幺叫半个绝世美女?你根本就是嫌她!”
  
“老伯,我真的是无意的。不过,就算只是半个绝世美女也够漂亮了,很多女人连四分之一都称不上。”老天!他怎幺愈描愈黑了,胜翊暗暗叫苦。
  
翁瑞迪可是愈听愈模糊,美女还有分一个、半个的吗?不过,有件事他显然比他们要清楚多了。
  
“少爷、老伯,我们应该是来救人的吧!”他可不想人还没救到,就先把这一家大小全吵醒了。
  
翁瑞迪这一提醒,总算让战火停,凌伯白了胜翊一眼,“暂时先放过你,等救出映洁之后,你再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总算,胜翊长吁一口气,厚实的大手轻拍上翁瑞迪的肩,“兄弟,我欠你一次!”
  
依照铁皮屋里一位署名叫玮婷的女子留下的纸条上的指示,胜翊他们很快便找到黄维德监禁映洁的房间,门外并没有很多人看守,只有一个呼呼大睡的男佣人,若依纸条的内容来看,黄家人之中还是有人偏向映洁的,那名佣人用来防“家贼”的成分显然是大于防外人的。
  
胜翊小心翼翼的跨过瘫在地板上睡姿不甚优雅的佣人,取下挂在墙上的钥匙交给站在门前的翁瑞迪,自己则警戒注意着四周有无任何风吹草动。
  
卡嗒一声,门应声而开,心焦的凌伯连忙推开翁瑞迪,进门察看映洁有无受到半点欺负。
  
“小心  !”
  
被推开的的翁瑞迪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一脚踩上男佣人的肚子,胜翊急忙伸出手扶住他。
  
“少爷。多亏有您伸出援手,不然后果就不设想了,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您及时扶住我,而让我一脚踩上这家伙的肚子,那肯定会把他吵醒,那我们就统统得进牢里吃公家饭了,幸好您的手脚快,动作干净俐落……”
  
“翁瑞迪!”胜翊无奈的看着他,最后缓慢而简明扼要的说,“闭嘴!”翁瑞迪连忙闭上嘴巴,静静跟着胜翊走进房间。
  
映洁原先看到凌伯进来已经十分讶异一见到胜翊更是不敢相信。她傻傻的看着出现在她房门口的三个人,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小姑娘,你还好吧!”凌伯担心的问。怎幺才一个月没见人就变傻了?
  
胜翊见她除了瘦弱的身子更形单薄了些外,并没有受到什幺伤害,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打趣道,“嘿,你不听话哦!怎幺还是任人欺负不还手,这次竟然还被人关起来了,我临走前叮瞩你的话全不记得了?”
  
映洁怔怔地望着他,微启的樱唇才闭上,豆大的泪滴却无意识的滚落。
  
她这一哭着实让在场的三个大男人慌了手脚,连最不相干的翁瑞迪都忙着找手帕给她,倒忽略了自己刚对她那张半白半黑的诡异长相存有多少恐惧。
  
“小姑娘,到底怎幺了?你别光哭不出声呐!”
  
她哭了?映洁伸手往脸上一摸。她怎幺会哭了?为什幺看到他会让她仿佛有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停泊港的安心与解脱?她的家在这儿啊!不是在那男人的怀里,可是她却好想走进他敞开的双臂中,让他抱紧自己。
  
“别哭了。胜翊以手指轻轻拭去她不断滑落的泪珠,另一只手仅是安抚地轻覆在她肩上。
  
“邱先生……”映洁哽咽的开口,在投身奔入他怀中之前,只来得及告诉他一声,“对不起,胸膛借我一下!”胜翊原本只想礼貌性的安慰她一下,但在她投入他怀中的同时,双手却不自觉地将她抱紧,连语气也更温柔了三分,“乖,别哭了,我来救你出去了。”
  
映洁无法言语,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这幺反常的举动,只能任感觉驱使自己紧紧靠在他胸前。
  
在场的其余两人除了愕然呆望,几乎没有其它的表情。
  
好半晌,映洁慢慢止住了泪水,轻轻退开胜翊的怀抱同,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尴尬,“对不起,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幺眼泪就这幺掉了下来。”“没关系。”胜翊放下悬空的双手,有些奇怪自己刚才为何会紧紧抱住她。
  
映洁将目光自胜翊身上收回,转向一旁仍处于惊吓状态的凌伯,刚才映洁的举动实在太让他惊讶了,她的表现明明是十足的依恋与信赖,全心相信那个男人可以给她安全,但怎幺可能?他们认识不过短短几天!
  
“凌伯,您怎幺会来这里?”
  
“我……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凌伯稍微愣了下,才恢复正常。
  
“救我去哪儿?这儿是我家,我还能去哪儿?”
  
是呀!救她出去后,要把她安置在哪里?经她一说,凌伯这才发现他们刚刚大冲动行事了,竟然忽略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他的中药店虽然还够她住,但店里头每天人来人往,很难保护映洁不受别人伤害。
  
凌伯看向胜翊似乎要他解决这个问题,但映洁却不想勉强任何人担起收留她的责任,她不等胜翊回答,就先开口道:“你们肯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其实我在这里也没什幺不好,有吃有睡,而且再怎幺说都是一家人,他们对我会坏到那里去呢!”
  
“喂,安静一点!”睡在房门口的男人被说话声吵醒,模模糊糊的回头吼道,半开半合的睡眼在看见房门全开时立刻清醒,急忙扯开了嗓门大喊:“小偷!有小偷!大家快来抓小偷呀!”“糟了!”翁瑞迪暗叫不妙,但出去的门已经被男佣人急忙锁上,窗口也装着铁窗,根本无路可走。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全宅子里的人几乎都被男佣人的大嗓门吵醒,全聚到房门外。
  
“怎幺一回事?”低沉而慢怒的质问声在围观的众人身后响起?原本吵闹不休的众人立刻噤声不语,主动让出一条信道。
  
“老爷,有三个小偷混进来,我已经把他们锁在里面了。”男佣人连忙上前邀功,露出一脸谄笑,像极了摇尾巴乞怜的哈巴狗。
  
“笨蛋!”黄维德非但没有称赞他,还怨声啐道。
  
“打开门!”
  
“可是,老爷……”
  
男佣人还想多作辩解,却被黄维德冷冽的锐利目光所制止了他不耐烦的重复一遍,“打开门!”
  
自讨没趣的男佣人只好取出备分钥匙将门打开。
  
门-开映洁对上黄维德冷漠的艰神,“爸。”
  
黄维德的目光却不曾落在她身上,他环视房内另外三个人,已看出他们并不是为屋内任何财物而来。
  
“你们要什幺?”他沉声问,凌厉的气势几乎震骇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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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的自由。”胜翊不亢不卑,丝毫不被他的气势所慑。
  
黄维德不屑的冷笑数声,“凭什幺?凭你一个姘夫的身份?我的东西从来没人能跟我说要怎幺处理。”
  
我的东西?映洁闻言不禁踉跄了半步。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的口气却仿佛她只是个所有物,一个可任他摆布的物品。
  
“或许你可以试着接受别人的意见。”胜翊依旧不愠不火的说,完全不被他轻鄙的口吻所惹怒。
  
“恐怕没那个必要,我一向处理得很好。”
  
“当然,我绝对相信。”简简单单几个字,胜翊就把语气中的嘲弄发挥得淋漓尽致。
  
长年的政治历练让黄维德硬把陡生的怒气压回,但表情却不似方才那般沉得住气了,“是谁要你来的?”
  
直到现在,胜翊才终于明白映洁被囚禁起来的原因,黄维德误以为自己是对手派来挖他丑闻的人,而映洁是自己下手的对象。
  
“我自己要我自己来的。如果你不要她,就把她给我。”
  
“如果我说不呢?”黄维德不相信胜翊奈何得了他。只要是他的东西,不管他要不要,他都不会让给别人,不论是范玮琪,或是她的女儿。
  
“可借你没有选择。”胜翊的口气强硬了起来,“这里有三个人知道你非法囚禁映洁。”
  
黄哲失笑了笑,“这里有二十个人看到你们擅闯民宅,我可以立刻通知警察局说这里有暴徒闯入。”
  
“黄先生,你觉得是警察来得快还是新闻媒体来得快?我们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吧!我是无所谓啦!不过对我们新任的财政部长可能会有点影响。”财政部长黄维德囚禁私生女长达二十二年“啧啧啧,你想这则报导可以热闹多久。”
  
“你这是?”黄维德眼神一冷。
  
“不,这是提醒我要映洁的自由,而你要无染的声誉,大家刚好各取所需,我只是带走你不要的“东西,”你没有半点损失,还可以省一个麻烦。”胜翊残忍却适切的替黄维德分析出得失。
  
黄维德沉吟半晌,不得不同意胜翊的分析,“你要带她走可以,不过,不论她以后发生任何事都与我无关,我绝对不会承认她和黄家有任何关系。”
  
“可以。”胜翊允诺道。
  
她的未来就这样被安排定了,而她自已竟然没有半点置嘴的余地。映洁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小姑娘,你没事吧!”凌伯首先发现映洁刷白的脸色。
  
映洁摇摇头,回凌伯一个笑容,“我很好,您不用担心。”
  
“你确定?”凌怕不确定的看着她,她瘦弱的身子看来似乎摇摇欲堕。
  
“我真的设事,我想回铁皮屋拿一些东西。”映洁直直走向门口,经过黄维德身边时,连头也不曾回,围在门口的佣人纷纷避开,像是怕她身上带有什幺病菌会传染他们似的。
  
胜翊三人急忙跟上她,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个年轻的身影追了出来。
  
“二姊!”黄玮婷气喘吁吁的扶着铁皮屋的门板,望着屋内的映洁,“你要走了?”
  
映洁回过头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黄维德绝情的话还在她心中回荡,却又看见黄玮婷专程来送她离开,黄家人对她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我会想你的。”黄玮婷站在门口轻声的说。
  
“我也会想你的。”映洁将要带的东西收拾好,走到门口扬手轻抚妹妹细嫩的面颊。
  
“二姊,再见。”黄玮婷不敢多说,怕惹来父亲的不说。
  
映洁没有再开口,只是愣楞的看着妹妹的背影愈走愈远,连翁瑞迪伸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都没有感觉。
  
最后,那身影完完全全自她视线范围中消失,映洁重重闭上双眼,任黑暗淹没她所有的意识,让周围惊讶的低喊全归于无声。
  
胜翊长臂一伸,及时拦腰抱住她瘫软无力的身体。
  
“可借你等了二十三年还是没有等到他承认你是他的女儿。”胜翊同情的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光、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停在路旁的轿车。
  
我可怜的孩子啊!好好睡吧!一觉醒来,你就会发现你的世界不再只有冷清的长夜,也不再只有半边明月……
  
“少爷,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吴小姐由我照顾就可以了。翁瑞迪走进客房,悄声对胜翊说道。
  
胜翊坐在床沿,低头看着映洁苍白的脸庞,伸手拨了拨她  紊乱的发丝,“不用了,你去睡吧!她应该不久就会醒了。”
  
“少爷,您真的打算留吴小姐在家里住吗?”翁瑞迪虽然同情她的遭遇,却总觉得不太妥当。
  
“你不赞成?”
  
“我没意见,任凭少爷作主。”
  
胜翊回过头看着他,“老实说吧!你为什幺不赞成她留她留在这里?”
  
“不妥。”翁瑞迪难得用字这幺简洁有力。其实他也说不出来为什幺,只是单纯地这幺想。
  
“只有这个原因吗?”胜翊话中有话。
  
“少爷,你在暗示什幺?”
  
“如果你把目光从她的脸上收回,别再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她,你一定会知道我在暗示什幺。”胜翊口气透着些许不悦。
  
翁瑞迪狼狈的收回胶着在映洁诡异黯沉的半边脸上的注意力,歉然道:“对不起,少爷,我无意冒怨您的救命恩人。”
  
“我了解你的想法”毕竟他也曾经以同样的目光看她。
  
“我知道。”翁瑞迪严肃的点头说道。
  
“用不着那幺严肃,我可不是要你以生命起誓,誓死保护她。”胜翊有时真被翁瑞迪过分拘谨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
  
“翁瑞迪。”沉默半晌,胜翊铁地开口说道:“你觉得她和羽婷像不像?”
  
翁瑞迪侧着头,仔仔细细将映洁由脚看到头,最后摇了摇头道:“应该不只十七岁了吧!”
  
由于岳羽婷是十七岁时因火灭而丧生,所以极疼爱妹妹的胜翊每回一见到遭遇不幸的十七岁少女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妹妹,而不惜任何代价帮助她们,而其中又以遇到生命危险的为是优先,其狂热程度总让翁瑞迪不禁替他捏一把冷汗,翁瑞迪明白胜翊下意识中是想借着帮助这些少女来弥补来不及救出妹妹的遗憾。
  
但他有些举动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有回他竟然打算用结婚来保护一个十七岁少女,以免她被她企图谋夺家产的叔叔所杀,幸好那个女孩后来被“旭日圣人”带到美国加州去了,不然翁瑞迪每天被那个动刀使剑像家常便饭的小女生吓都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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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瑞迪原以为胜翊会说出吴映洁有哪个极微小的地方和羽婷小姐相似,岂料他只是耸耸肩道:“我也觉得她们一点都不像。”
  
“那……”
  
“那我为什幺会想留她住下?”胜翊接下翁瑞迪将出口疑问,自问自答:“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她很可怜吧!”
  
“可怜……”
  
“可怜的人到处都是,又不只有她最可怜,是吧?”胜翊再次接口道,”其实,我应该不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应该还有别的因素,不过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来,你有什幺看法吗?”
  
“我……”  

“我知道这个问题你很难回答。”胜翊第三次打断他的一话,不过……”
  
“少爷广翁瑞迪长叹一声,终于停止胜翊的自问自答。他十分认真的看着吴日,说:”少爷,下次您打算自言自语的时候,请不要说得好象在跟我说话,我会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回答您。
  
“我是在跟你说话没错呵!”胜翊一脸不解,完全不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什幺问题。
  
“唉——”翁瑞迪为他们极度失败的沟通再次长叹一声,忽然瞥见在床上的人儿嘴角有着盈盈笑意,不禁指着她大叫:“少爷,她在笑!”
  
“谁在笑??胜翊一头雾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床上昏迷许久的人儿正捂着小嘴吃吃笑着,黑眸更因为笑意而显得精灵慧黠。
  
“对不起,我本来不想笑的,可是你们的对话方式好有趣。”映洁有点不好意思的伸一下舌头。
  
其实刚开始她就有听见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但因为头脑还不甚清醒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幺,后来神智较清楚一点时,才真正听懂他们谈话的内容,一段谈话中那个叫作翁瑞迪的男人竟然只说了四个字,连她都以为邱胜翊是在自言自语。
  
“你……还好吧!”胜翊试探性的问道,担心她仍承受不了被亲生父亲否认自己的存在的伤害。
  
“如果你指的是关于黄维德的事情,”映洁深吸了口气,再次展开笑颜,“我真的好多了,不好意思突然昏倒吓你们大家一大跳。我不能说我一点都不难过,但是难过又能怎幺样?不管他承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我很认命的”。
  
胜翊对她的看法深表同意。不论生命中有多少伤痛,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但是这个道理他却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能领会,在他妹妹刚遭意外的那两个月,他几乎每晚都梦见自已站在火场中,却来不及救出妹妹的情景。
  
“对了,凌伯呢?”
  
“我已经先叫司机送他回去了,他说他改天再来看你。”
  
胜翊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提到他差点得写下切结书保证他一定不会虐待映洁,才半哄半骗的把凌伯送回家。
  
映洁看向胜翊,微张的双唇仿佛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呃……”
  
胜翊挑高双眉,“还有什幺事吗?”
  
她垂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
  
胜翊抿唇一笑,柔和整张股刚硬的线条,“有事就说,别跟我客气。”
  
“真的没有。”映洁认真而用力的摇了摇头。
  
“那就好。好好睡一觉,我们不吵你了。”胜翊俯身替她将棉被盖好,起身前,宠溺的以食指关节在她额上轻敲一记。
  
“少爷!”翁瑞迪简直被他的动作吓呆了。
  
“怎幺了?”胜翊回过头,完全不觉自己做了什幺事。
  
“吴小姐不是羽婷小姐。”
  
“我知道啊!”这个翁瑞迪当他的脑子那幺不清醒吗?
  
“可是您”
  
胜翊伸长手搭住翁瑞迪的肩,“兄弟,我看你也该好好睡一觉了,看看一觉醒来,你会不会清醒一点。”
  
弄不清的不知道是谁哦!翁瑞迪搔搔脑袋,跟着胜翊走出房门。刚才少爷的动作明明是以前在哄羽婷小姐睡觉的标准动作,那到底是谁搞不清楚?
  
最搞不清楚的人显然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映洁奇怪的摸摸自己的额头。他为什幺要敲她的额头?
  
其实她刚才是想问他愿意收留她多久?十天?一个月?还是半年?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没有勇气问,因为任何一个答案都不能让她心安,离开了囚禁她二十二年的牢笼,她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容身。

『5』第四章

一个轻盈的身影悄然走出房门,在二楼楼梯口迟疑了好半晌,才轻手轻脚的步下阶梯。
  
搬到邱家已将近一个月了,映洁还是无法完全将生理时钟调整过来,虽然她清醒的时间已经从晚上提早到黄昏时分,但和一般正常人的作息时间还是无法配合,常常所有的人全都睡着了,她的精神正好,但她又不敢随意在屋内晃荡,怕会吓到哪个起来上厕所的人。
  
近一个月的相处,邱家的佣人们都习惯了她的长相,也不会像初见到她时那般惊讶,不过她也知道在夜半时分看到一个件白衣白裙、长发披肩又面孔诡异的人会造成多大的“震撼效果”,所以总尽量克制自己别出来闲逛。
  
但今晚她实在是闷坏了!没来由得心烦意乱让她不想再待在房里呆望窗外。邱胜翊并不像她父亲一样限制她的行动,他还给了她一把钥匙让她随时可以进出,但直到今天她还不曾使用过那把钥匙,,怕会给他带来什幺麻烦。
  
对一个习惯在夜晚生存的人来说,黑暗根本无碍于她的视觉,借着微弱的光线,映洁毫无阻碍的穿起过居间走到屋内唯一还亮着灯的房间外。她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个小缝隙,眼神专注而满足的看着房内正在欣赏影片的男人。
  
“映洁吗?”不知是什幺原因促使胜翊回头,而且一次便猜中来者。
  
当场被捉到偷窥的映洁完全没有逃离现场的机会,只得呐呐的应了声,“嗯。”
  
“进来一起看吧!”胜翊头也不回的呼道,全副心思都放在影片上。
  
“好。”映洁先伸手搓了搓赤红的双须,才心情忐忑的走进视听房内。
  
“坐。”昊回拍拍身旁的位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的脸怎幺红红的?太热了?要不要把冷气调冷一点?”“不用了。”映洁拘谨的在他身旁坐下,不敢挨得太近,深怕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会被他听。映洁发现自己喜欢上他并不是一瞬间的顿悟,而是随着他每一次的温暖笑容而逐渐加深,终至不可自拔,她不敢奢望他会和她有同样的感觉,但至少能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你有没有看过这部电影?”
  
“没有,我没有看过电影。”映洁的目光缓缓向右方移动,最后落在胜翊刚毅的侧脸上,嘴边不自禁流露出小小的、窃喜的笑容。好难得可以这幺近看他。
  
“你以后可以常来这里看,我这里有不少片子。”胜翊丝毫不觉她爱慕的注视,始终保持着直视萤幕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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