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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君宠妾心(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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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仓?”庞盖这回脑袋瓜也凉了,这邱百竹不是已经下了令,仓米管理都由杜可嫣全权负责,而他只负责对对帐册即可,怎这回,他竟然想要查仓。
  
“你别愣在那,好坏也说句话吧!”杜可嫣边套上亵兜,慌乱地套上锦花鞋。
  
“一定是那娘儿出的馊主意,嗯……小四儿,你待会儿……”庞盖在小四儿耳边嘀咕两声,只见他面有难色地点头,接着便逼不得已地跑了出去。
  
两人连忙朝厂舍方向而去,一路上,杜可嫣是急得要死,而庞盖的表情则是变幻莫测,让人猜不透他骨子里,到底在玩些什么花样。
  
中堂花厅,黑靴子不停在两张太师椅前踱来蹬去,邱胜翊两手交背身后,神情显得有些浮躁,要他等那骚浪婆娘,不如去扛砖练武,还来得有意义。
  
“夫君,稍安勿躁,二娘等会就来了。”映洁晓得他最大毛病便是沉不住气,杜可嫣算准他这点,每回要与胜翊对帐册,便慢条斯理而来,像在逛窑子般,等把胜翊的耐心磨完,自然也就不会想好好详看帐册。
  
“我当然晓得她会来,够胆的话,就永远别出现。”
  
这些时日他将映洁那天在他房中所问的问题,再仔细拿出来琢磨琢磨,还真有他那么点道理存在,只是那时候被问恼了,便不分青红皂白发了顿脾气,等到发现映洁的顾虑已迫在眉睫时,才晓得自己错了。
  
光看贩售到米行及库存的盘量就可窥视一二,两相比较下,便可看出今年的盈利减短,如此看来,厂舍存米应该会多些,然而,杭州一带的米行却老喊着买不到米,这其中的古怪,全让映洁给算计着。
  
加上从碓房所捎来的讯息,很多春米都还未上房送碾,这更让他无法沉得住气。
  
“夫君,这是新采收的杭菊,我命掬香特地用虎跑泉的泉水为你冲泡,你润润喉,顺顺气,查帐这等事,心躁不得。”映洁从掏香手里端来青瓷杯,恭谨地为邱胜翊端上。
  
“谁说我心躁了?别以为我只会舞刀弄枪的,真要细查庄内财务,我一个子都不会让他少。”他接过杯,咕噜咕噜喝上两大口,杭菊的味道,如焚琴煮鹤,一口气都进他肚内。
  
掬香和拾翠在一旁偷偷窃笑,帐册跟个鬼画符,还说他一个子也不会少,好在映洁及时给了两人一个严厉目色,才让两人闩紧了嘴。
  
“那……映洁不知可否在夫君身旁,好好地学习呢?”她接过茶杯,投以认真求教的眼神。
  
“嗯,行,为你破例一次。”
  
两名丫环真替小姐抱屈,该是谁向谁学,都还不知道呢!
  
说时迟,那时快,杜可嫣与庞盖已跨过高槛,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几十天水不犯河水,这回,河水倒自动冲进井水来了。
  
“怎么,心血来潮就要来逛逛廒舍,你是春雨下久闷慌了,想拿米出来玩啊?”杜可嫣劈头便来句酸进牙缝的话。
  
“你嘴里含着七八个枇杷核,滑着溜着可转的,我说不过你,钥匙拿来,我要盘库。”他懒得和她聊废话,掌心上摊,正事要紧。
  
庞盖这时走上前来,恭敬地向邱胜翊请个安。
  
“少庄主,庄主有令,这盘库之事,一向由庄主自己亲临亲为,而杜二奶奶只需将盘库的量登载于帐册上,再交由少庄主核对帐房帐本即可,万万没有少庄主亲盘这项规矩。”
  
他言之凿凿,将家规法则全端上台面,无半点徇私通融余地。
  
“规则是死的,能运用才是活的,不过是例行性看个存粮,说不定,里头有个鼠耗虫噬的,也好及时查出。”映洁目光精炯地走来,她随口一说,便是个理所当然的理由。
  
这鼠和虫的,说的是指谁,在场的人大伙心知肚明,说开了难看。
  
杜可嫣的脸一下涨成猪肝色,气呼呼地指着映洁说道:”都还没进邱家门,有什么资格在这大放厥词,也不想看看,邱家到底留不留你这扫帚子,我都还没吭气,你倒先放了响屁!”
  
“你说谁是扫帚子?”高大如塔之身影盘据在杜可嫣跟前,她压了压气,但余气仍未消除。
  
“可不是吗?一个家道中落的官宦之家,不是带柄的扫帚子吗?要不这样,为何指腹为婚之事从不见提,若非想要找个遮风避雨的歇腿处,会大老远跑这趟路不见鬼了才怪!”她丝毫不给映洁留任何情面,十几天下来,看她积极掌理庄内事务,还做得有声有色。在杜可嫣心中,油然生起一股莫名的压力。
  
“岂有此理,你非要这样损人不可吗?若是你认为她不够资格,我会让她很快就有资格的。”邱胜翊目光精敛地看着杜可嫣,同时还向四周的人扫了一圈。
  
“你该不会是真要跟她成亲吧?你邱少庄主何时对这档事认真过了,以往那些二三十个在庄里进进出出的女人,哪个不是你口头上说要成亲的,结果呢?不也就十来天功夫,便被你给轰出大门,再说,你为了你那可怜的母亲,南征北讨,四处寻亲,在江湖上闯下响当当名号,人人眼中可敬的邱将军,你有办法留在庄里,不再去当你的孝子吗?”当着众人面,杜可嫣把闷在心头的话,一股脑全泄了出来。
  
“你有完没完!”巨掌一劈,一道龟裂痕迹出现在檀木桌上,杜可嫣往庞盖身躯缩了进去,这回,真的不敢再说了。
  
“少庄主,杜二奶奶在庄里还算有她的权威与地位,请少庄主切莫在外人面前失了家礼。”庞盖卑躬届膝,然而话里头,明显有着替杜可嫣护航的意味。
  
“若要人家尊重,请她自己先尊重自己。”他再次把目光聚在杜可嫣身上。“你拿是不拿?”
  
杜可嫣看了庞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钥匙交由庞盖手中,让他转交给邱胜翊。
  
正当庞盖准备将钥匙交往邱胜翊手里时,小四儿突然从外头慌慌张张跑进厅来,未了,还在厅前绊上一跤。
  
“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有什么事快说,别吞吞吐吐的。”庞盖最早冲上前去。
  
“廒舍失火了!”
  
“什么?廒……廒舍失火了!”
  
邱胜翊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映洁也跟着尾随而去,一干家仆全被召去救火,唯有庞盖,歪咧着嘴,一对绿豆眼对着杜可嫣,快活地笑着呢!  

『6』第五章

强大的东北季风,无形之中,也成为助长火势的帮凶。
  
三十六间廒舍,从东舍开始,如骨牌般连烧了十四座,浓密的黑雾像是邪灵的魔爪,将丰山庄的西侧廒房,整个笼罩在一片炙热之中。
  
邱胜翊带着邱家军所有战士,及庄内大大小小四五十名奴仆,一同加入救火行列,映洁和拾翠、掬香,更是卷高香袖,来回火场与水井之间……
  
“叫两班弟兄,将廒舍边的锦鲤池给打出缺口,把水给引到这来。”人工湖位于廒舍正上方,只需在池旁的石壁上凿个缺口,便能解救这燃眉之急。
  
“不行啊,里头可是我养了好几百条珍贵的锦鲤,你不能动到他们。”杜可嫣一听,这还得了,忙上前阻挠。
  
“几条烂鱼的生命,比得上我山庄里数百年的基业吗?人都快活不了了,还管得到你的鱼?”他虎眼圆瞪,壮硕的肌理上全是浓烟薰黑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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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可嫣作梦也没想到,庞盖所想的计策,竟然是放火烧仓,如今害人害己,更害了她派人专心饲养的锦鲤。
  
这些价值不菲的鱼儿,是她请人自漓江彩崖石处大老远送来,当地养殖锦鲤乃举世闻名,而她又爱鱼成痴,这些鱼儿可说是她一起陪嫁过来的嫁妆,视同珍宝己出。
  
如今要开池引水,岂不让这些锦鲤白白牺牲,杜可嫣说什么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你这猪脑袋.想这什么歪主意,你快阻止他去凿池子,快去啊!你……”杜可嫣急得直跳脚,抓着庞盖便是一阵猛捶猛打。
  
“你脑袋瓜放聪明点,要不用这计策,到时姓邱的那小子真进去查仓,短少的那两千四百石米,可是会害得你小命不保,你人都顾不了了,还管到那些鱼!”他抓住她粉嫩的手腕,阴阴的压低嗓门告诫着。
  
杜可嫣又气又恼,可是又莫可奈何,看着一群壮汉持镐,拿锹,直往锦鲤池去,只能含泪揪心,什么事也做不上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池边,正要破下第一土时,映洁及时赶来,拦着众人说道:“此法万万不行!”
  
“这可是老大说的,难不成,少奶奶想要让整个廒舍全都烧得精光?”廖威廉不明究里,薰黑的脸颊满是疑虑。
  
“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到池底开了洞,水流出去后,还是一样阻止不了火势,再说,里头上百条的锦鲤,可要毁于一旦啊!”映洁认为此法并不妥当。
  
“可是这……”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行动。”邱胜翊跑上前来,发现众战友们还未采取行动。
  
“是我不让他们行动的。”映洁无惧他一双阴鸷的脸,救火可不比用蛮力,况且,凿池是最为事倍功半的。
 
“你凭什么违逆我的命令?”他气这女人竟不听命于他。
  
“不是违逆,是为邱家百年大业着想。”她指着其他还未被殃及的廒舍说道:”将快要遭受波及的廒舍泼上水,让湿木难以起燃,以降低及燃点,其二,开辟两条火巷,阻隔大火继续蔓延,以保其余廒舍,其三,你抬眼瞧瞧,一堆积云密布,风向也逐渐在改变中,不消一刻钟,将会降下大雨,这三个方式,都能使损失降到最低,无需凿池耗时,望夫君三思。”
  
所有人对于映洁所提出的见解频频点头,唯独邱胜翊,气得额上青筋浮跳,一双饱拳紧紧扣握。
  
这女人……就爱拂逆他的主意!
  
“哼,你爱怎样就怎样,丰念山庄就全让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主,这总行了吧!”邱胜翊气得掉头而去,映洁知道现在跟他也是有理说不清,因此,并不想与他多做争辩。
  
“管叔,你领十人将十五及二十二号两座廒舍泼水降温;梁大哥,你带十人,将庄里所有的床帐、丝被全都收集一起,并且以套绳固定,然后以水浸湿,圈围在火场四周,隔绝火势再度扩大。”映洁将工作分配完毕,这才想起,她的太过精明,恐怕已伤了邱胜翊的自尊。
  
庄内仍旧是一片混乱局面,心急如焚的映洁,内心顿时又冒出另一个隐忧,她能感受到邱胜翊的心情、铁定是难受极了。
  
日薄西山,余烬渐杳。
  
在所有人通力合作下,终于将廒舍的火势控制下来。
  
大伙累了一天,全都早早回房歇息,身心俱疲的映洁,也在确定火势不会复燃之下,才返回厢房歇息。
  
她当着镜台,取下钿翠、玉簪,并将一头如瀑般的乌丝散下。她拿起丝绢,慢慢抹去脸颊边一圈炭黑的污泥,边抹,一厢淡淡的情慷,悄悄涌上心头。
  
她今天争头为邱家做了如此多,换来的是什么?她困惑着。
  
还未正式进邱家门,就已和邱胜翊针锋相对,整个庄里的人,明着不说,暗地里都把胳臂伸向她,也晓得她的方法远胜于他,当时要是听由他的命令而凿湖,或许,烧掉的廒舍会更多,后时,损失岂不更大。
  
择善固执有时是对的,她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自责,该扪心自问的,应该是他才对。
  
云鬓梳理到一半,镜台里蓦然多出一个身影,高大魁悟的体魄,赫然就出现在她身后。
  
“你怎么进来的?”她一转身,手中的梳子差点落地。
  
“门开了点小缝,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他往前再走两步,整个身影已将镜台里的空间占得更满。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映洁站起,直视那对锐利的鹰眸,想,肯定是为了今天与他意见相左之事而来。
  
胜翊见她神色不宁,想必是深夜造访吓着了她,于是,他拉起月牙凳,并翻开两只小茶杯,各斟上淡茶,和缓说道:“别紧张,坐下再谈。”
  
映洁看他神色自若,也不像来兴师问罪,这才与他相对而坐,不过,她还是不得松懈,此番前来,必然有他前来之意。
  
“夜已深,夫君还不歇息,不知有何要事相商?”淡淡的柔语,更增添夜的凄迷。
  
“是有要紧之事,不过不是相商,而是提醒。”他的迫切化去厢房内原有的宁静,映洁心有所悟,淡淡绯色刷上双颊。
  
他该是忍不住了,一定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虽然在她心里早有盘,但没想到,竟会来得如此地早。
  
“映洁不明白夫君之意。”她怔了会,双眼刻意傻傻地溜转。
  
邱胜翊开门见山。”该是成亲的时候了。”
  
“成亲?”她如雷贯耳,但也不怎么意外。
  
“是成亲,七天内,我要正式迎娶你人邱家,明天我会修书到京城,请我父亲回来主持婚事。”如炬的眸光镇静不移,还见他缓缓喝茶,泰然自若。
  
“夫君的盛情,映洁恐怕难以接受。”她露出微笑,螓首轻轻左右摇晃。
  
握着茶杯的手几乎快把杯身捏碎,浓眉此刻拧得更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慌乱的心绪怎么也猜不透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来此,不是要我履行指腹为婚之约?”
  
“没错,但映洁认为,时候还未到。”几天相处,她产生越来越多的疑虑,毕竟,她嫁给他,是终身之事,仓促的决定对她并无好处。
  
“说个理由?”他依旧保持冷静,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除非夫君能赐予映洁一件东西。”她正经地提出要求。
  
“说来听听。”
  
“平等书。”三个字铿锵有力,听得邱胜翊耳内作响。”男女平等之书。”
  
厢房内除了那盏烛火仍静静燃烧外,其余的全是一片死寂。
  
“那是什么东西?”他隐约觉得,心中的计策恐将成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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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一整个下午,终于让他想出一个可以凌驾在映洁之上的方法,只要能把映洁早些娶进门,她便得遵守夫唱妇随的千古守则,在家从夫,凡事听命于他,不得出言抗辩,也才不会像今天一样,在下人弟兄们面前,抹了一脸的土灰。
  
“我与夫君平等的契约书。”她仍无惧于他肃杀之眼神,一字一宇脱口而出。
  
“契书里的内容?”听得出他胸前的起伏,浓浊的呼吸声开始加骤。
  
“凡是对的,有利于邱家之事,无论是夫君提出,或是我提出,都必须酌商研究,不得以己身意见为优先,即使家中女眷奴婢的看法,也要试着考虑,不得忽略漠视。”她说得针针见血,听得邱胜翊是气血贲张,牙床咬得咯咯作响。“夫君对映洁得缓声细语,映洁也要对夫君敬重顺柔。”
  
“照你这么说,我邱胜翊在邱家岂不没了地位?”他鹰眼怒视,男性的尊严似乎笼上一层阴霾。
  
“家中一切大小琐事,诸如食衣住行各方面,映洁会处理得宜,至于保卫邱家安危,及顾守仓粮等大事,还是交由夫君之手,在众人面前,映洁会恪守本份,夫君有一家之主荣威,但真要做出决策,则必须平等协商。”映洁续说道,额上早已布满汗水,香汗湿透雪背。
  
这些日子以来,她清楚知道,邱胜翊是个相当自我,但又不失一个有责任心的男子,但有时在决策过程中,有不尽周详之处,这对丰稔山庄的未来可说是堪忧,加上杜可嫣虎视眈眈,若不替他把守此关,很快地,那女人将会对丰稔山庄蚕起食鲸吞,到时,她想救也来不及救了。
  
因此,她的这项提议,是为了要适时替他纠正拨误,免得他仓促的一个决定,误了整个丰念山庄的将来。
  
“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自古至今,从来没有女人敢向男人提出这平等之说,有也只是放在心头,哪个女人像她一样,滔滔不绝,说个不休。
  
“玩火也好,玩命也罢,这是映洁下嫁的唯一要求。”要让邱家能不遭受到败亡的命运,她必须这么做。
  
“你很大胆,我从来没看过有哪个女人像你一样,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抚着她的粉颊。
  
只要他意念稍为一转,映洁就有可能被他莫名地从后脑勺一把抓住,然后再狠狠地抛摔,毕竟,这样大刺刺地争取,并不是任何一个主宰心强的男人,所能够忍的。
  
“要是夫君不愿答应,映洁会请示邱庄主,自动放弃这段,婚约。”她把头儿低垂,目光不再与他相对
  
“你这是威胁我?”他声量整个提升,好个向天借胆的女人,敢跟他邱胜翊讨价还价。
  
映洁没说半句话,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会引起他偏向的思考,这时,她只有静待他的回应。
  
时间在凝滞的洪流中渡过,映洁一颗心怦怦狂跳,这时,热烫的气息从她发梢处来,长满厚茧的大手勾起尖嫩的下巴,渐渐往上提高,不料,截云莫名地一个惊慌,脚步一浮,绣花鞋就这么朝前滑去……
  
“啊……”一个后仰,原以为会摔个四脚朝天,没想到,纤腰就这么挂在他粗壮的肘窝处。
  
他将肘腋缩紧,粉嫩的身躯又往他怀中多挪移寸许。本来已解开两颗的绣扣,这时,禁不起邱胜翊这么一扯,又进开了一颗。
  
蜿蜒的弧沟饱满圆润,衬着白里透红的雪嫩肤色,看得邱胜翊目眩神迷,欲火灼烧全身。
  
“美,实在美。”他将她的身子抬高,直往身上靠拢。
  
两人距离越拉越近,她微微嗅到,有种男人难得的特殊味道。从他的身上,嗅不出一般男子所产生的恶臭味,取而代之,却是一股清爽好闻的麝香之气,像是植物在早晨所淡淡逸出的清香,让人心肺不禁舒坦起来。
  
“想拥有你的念头,是越来越强烈了。”邱胜翊身子发烫生热,映洁感受尤其强烈。
  
杂乱的心绪还未获得乎抚,一切都是那样手足无措之时,嫩滑的红唇就被狂肆的薄唇吻住。
  
从没和男子有过肌肤之亲的映洁,对这突如其来的狂吻,哪能招架得住,她只能任由胜翊肆无忌惮地轻舐吸吮,那一紧~收的酥麻感,让她全身抖颤,脑子全被抽空,无法思考。
  
原以为他的吻会随着气息减弱而抽离,但事实并不如此,他只不过是将手势换个方向,让她往怀中更加贴近,开敞的酥胸不停在他硬实的胸前磨蹭,上下左右,绕圈厮磨,更加重她呼吸的急促,娇吟声不经意地自喉间窜出,眼神也呈现朦胧慵懒……
  
“我不可能不娶你进门的……”他将脸埋进她的粉胸,像只采撷花粉的工蜂,贪恋着鲜花美味。
  
她在他怀中动扑腾,几乎无法站立。她的双手紧紧环勾住他的后颈,闻着他乌黑迷人的黑发,此时此刻、整个人像要捧上云端,难以自制。
  
不行,她不能迷眩在他慑人的男性魅惑中,要是再这样下去,她会禁守不住自己的原则,而轻易地任由他摆怖,她要让他立即答应,而且,在下回他碰她之前,要他把契书给订好。
  
绣花鞋已在他将她抱上床后,自动脱落,粉红色帷幔渐渐藩下,邱胜翊的吻已落满她的全身,像是落英缤纷的樱花,片片散落在她的胸前,映洁怎么也抵挡不住,她只能告诉自己,她的要求。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这个男人,可说是赖皮极了。
  
昨晚才答应的事,今天就开始装糊涂,不是刻意闪着她,就是假装沉思许久,待被逼急了,才说要到操练场看弟兄们练功,有事稍后再说。
  
如此过了两三天,丰念山庄内开始起了一些奇怪变化,先是来了几位穿着道袍的巫师,说是来镇邪驱鬼,整日在廒舍前头摇铃念咒,搞得整个山庄里的人不明究里。映洁前去询问胜翊详情,才知是因为廒舍被烧,疑似与邪灵作乱有关,因此,才请来道士,化灾解厄,将山庄内的阴晦邪气,一扫而空。
  
这样的说法,当然被映洁斥为无稽之谈,但,碍于廒舍无故自燃,加上又找不到确切原因,所以,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是妖精邪鬼作祟,于是,请道士来作法一事,她并不强力反对,只要能让庄内的人获得心安,实也无可厚非。
  
然而,奇怪的事接踵而来,当三天的法事告一段落后,从第四天开始,庄内突然多了些前来布置的工人,还有不断送来的贺礼,包括绸缎百疋、甲胄数副、金银器皿上百套、金银茶筒各二具、闲马十匹、驮甲二十副等,所有迎亲纳福的礼品成千上百,将几个内庭摆设得齐齐满满。
  
紧跟着,庄内各处行路红毯铺地、门神与对联更换一新,庄外门檐下高悬红灯笼,正厅处悬挂双喜彩绸,这一切的一切,让映洁大感不对劲,忙跑去向邱胜翊问个详实。
  
“你最好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几天下来,她看得一头雾水,而下人们个个见了她就闪,不敢与她正面相迎。
  
“你应该看得出来,不用我说。”他指挥着奴仆将红色缎布挂在厅堂外梁,专心的神情,不亚于在操练场上,用兵遣将。
  
“我看不懂,而且我也不想懂,我只要你说。”她的呼吸开始急促,预感事有蹊跷。
  
他仍旧将目光看向奴仆,心虚地以糊声音回应。“冲喜,道士说要冲喜。”
  
冲喜?
  
她如雷贯耳,再次重复着他的话。“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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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我逼你成亲,是为了帮山庄改运,纯属巧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这才回过身,给了她一张无辜的脸。
  
“你是说……与我成亲……是没办法的事,为了要冲喜?”好个天巧地巧的合。
  
“那位道士确是这么的说,而我也用飞鸽捎信到京城,家父数日内便会回来主持婚礼。”
  
“也行,在成亲之前,咱们先将平等书给订妥……”
  
“唉呀呀,我不是告诉过你,那边挂得太歪,左上角再提高一点点……”邱胜翊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将映洁的话置若罔闻。
  
“等等,我是说平等书……”
  
“有事稍候再说,廒舍被烧之事已把庄内的风水破坏殆尽,我得先在家父回来前,把庄里旧貌迅速回复,你不要妨碍我办正经事。”他的声量惊人,忙碌的程度像有十个分身来使用也不够。
  
说完,便见廖俊杰与梁海山朝此而来,他将两人唤住,并且说道。”跟胡老爹所订的喜幛到底送来了没,要是再这么慢,就撤了他,换别家也行。”
  
他的脚步随着声音越来越远,只见他双臂搭在两人双肩,慢慢朝外头而去,映洁焉能不知,他这是在逃避她的质问,等到邱百竹邱庄主回来,木已成舟,她要订什么平等书,也绝对赶不及在成亲之前。
  
万一,这亲事若成定局,过了洞房花烛夜,他来个打死不承认,那……她以后说的话,还会有地位吗?
  
她也不是要与他争强好胜,只是凡事让他一孤行,吃亏受苦还是他本人,她不愿见他的纯真与善良被杜可嫣利用,只是当场说破,他……
  
又一脸老大不高兴。
  
要怎么让他乖乖签平等书,又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完成这桩婚事?
  
这下可难倒她了。
  
呆楞在厅堂前沉思半晌,直到一记银铃似的悦耳声叫妯,才让她回魂过来。
  
“小姐,你在那做什么呢?”
  
她抬起头,发现掬香袅娜的姿影朝她而来,刹那间,一抹淡笑浮上霞靥,她有好法子了。
  
就是她。
  
掬香。
   
『7』第六章
  
“小姐,不要啊,为什么是我,我不要离开你啊……”掬香红着眼,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跪在映洁的闺房内嘤嘤啼泣。
  
“我成亲的日子也到了,自然不能把你留在身边,不过你放心,我会请未来的姑爷替你安排出路,帮你找个好人家给嫁了。”映洁边说边啜泣着,她也不忍这么做,但按照习俗,陪嫁的丫环只能留一个,拾翠年纪尚小,掬香却已到届龄年纪,沦辈份,说什么都该由掬香先出阁。
  
一群家眷连同奴仆,全把映洁的香闺围得密密麻麻,镂空的雕窗上,全是些圆咕咕的大眼球,每个人都引颈瞻望,莫不为掏香掏起一把同情之泪。
  
“掬香不能嫁人,谁说掬香可以嫁给别人的……”远远地,便听到廖威廉的声音由远而近。他粗鲁地拨开众人,直接踏进映洁的房内。
  
“呜呜……威廉哥,人家……人家不想离开这里……”她的哭声直锥廖威廉心坎,听得他直拉着掬香的手,千不舍,万不舍的。
  
“少奶奶,请你别让掬香外嫁他处,她一个女孩子家,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头难免会不踏实,要是那边的人心黑嘴坏的,一定会让她吃尽苦头的。”他一张脸如丧考妣,对着映洁苦苦央求着。
  
映洁叹口气,满脸为难。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我若不把她给嫁出去,留下来有什么用呢?”她自言自语道。“按照习俗,我若嫁给你们少庄主,身边就只能留着一个丫环,拾翠还小,自然得在身边多留个三五年,至于掬香,你要她不嫁出去,又不能在我身边当丫环,她又能做什么呢?身为主子的我,总得要替她想个后路啊……”
  
她支着额,陷入无限沉思。
  
掬香急得如热锅蚁,她不停看着廖威廉那张焦急的表情,这头大笨牛,到这节骨眼还只会在那干瞪眼着急,难道有个更迅速,也更简单的法他都没有想到吗?
  
“那……那这样好了,我……我就试着娶掬香,这样她是不是就能留在府里了?”他像是被逼急的狗,只好选择跳墙。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试着娶我,我好歹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家,愿意嫁给你这种野蛮的臭汉子是委屈了我,你以为我爱啊!”她气得往他脚背踱了去,疼得廖威廉举起脚,跟只蚱蜢似的猛眺。
  
“你……你别生气嘛,我这张嘴就是笨了些,我……廖威廉是怕高攀不上你,像你这样甜美温柔的小姑娘家,哪是我能够匹配得起,我要不是祖上烧好香,哪能有幸娶到你啊……”堂堂一个汉子,为了不让心爱的女人离去,面子里子全都不顾了。廖威廉泪眼汪汪地看着掬香,动容之情,连外头的奴婢们也全都哭成一团。
  
这下,可让映洁左右为难了。
  
“要把掬香留下,那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除非……”
  
“除非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瞠大着眼问道。
  
“除非有少庄主的亲笔签名手谕,证明将掬香留下,是他的主意,那我便没话说,我不希望被家里头大人小小的人留着后话,说是我坏了规矩,擅自作主将人给留下。”她想出的这个法子,让门内门外的人都喷喷称奇,赞扬映洁懂得做人,把面子留给少庄主,是个知情达理的内助。
  
“那有什么问题,少奶奶这番美意,少庄主一定相当高兴,而且他一定会卖我这个面子,让掬香留在丰念山庄的。”廖威廉一把抹去糊花花的黑脸,从容不迫地将掬香拉往自己身边。
  
“卖不卖你这个面子,就不是我能够主意的了,如果你非要掬香留在你身边,那就得看你尽不尽心了。”映洁言尽于此,有什么样的造化,就非她所能断言的了。
  
“那这手谕内容要写着……”廖威廉皱着眉,搔搔脖子。
  
“你只管让他签好名,内容我自然会写上。”她板起脸,要他少问话,勤做事。
  
“喔……这我知道了……”他拉起掬香,这就往邱胜翊所在的方向火速而去。
  
待众人全一哄而散后,拾翠才慌慌张张跑来。她本来在厨房里和那些婆子们准备晚膳,一听到掬香要被小姐给送嫁出门,更是震惊地无法冷静下来。
  
“小姐,我刚听说……”
  
“茶凉了,去换壶热的来吧!”映洁露出会心的笑,这个笑,基本上是代表着无风无浪,风和日丽得很。
  
“可是刚刚……”
  
“蜚短流长的话,你该懂得分辨的。”
  
经这么一说,抬翠还不好意思地封了封口,不敢再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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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不明白,一群人围着小姐的房间,究竟在看些什么呢?
  
她闷着头,一路嘀咕着,朝厨房的方向走了回去。
  
出乎映洁意料之外,邱胜翊竟然什么话也没问,当着一张白纸前,就这么把自个儿名字签上,一来,他忙着张罗成亲之事,二来,能见到自家弟兄找到好姻缘,他这当大哥的,自是不好拦阻,二话不说,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隔天一早,他交由掬香,让他亲手交给映洁,希望她将整个条约内容写完后,再交给他来看一遍。
  
只是这样的过程让他不免好奇,是哪里的规矩,说是小姐出嫁只能留一个丫环,若要其他丫环留下,还得要新姑爷应许,这种奇风异俗他倒是第一回听说,不过,既然有此民风,他也自当入境跟俗。
  
漫步在邱府各个庭院,四周都是张灯结彩,一副喜气洋洋之景,让人看得是神清气爽,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点,还真有那么一丁点道理。
  
他双手交握在背后,看着四处热闹景象,/b情自当跟着愉悦起来,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香甜清爽,这让他禁不住想要去找映洁的冲动,只是才要前往映洁所在的厢房时,蒋旺则兴高烈地跑上前来。
  
“庄主……庄主他回来了……”
  
“是父亲回来了!”睽违好几个月,父子俩总算在他准备成亲之日,从京城火速赶了回来。
  
他挺起胸膛,迈开步子往正厅而去,这一刻,最是让他兴奋之时,父亲的回乡,表示他一定准备要为他与映洁来完成这次的婚事,当他绕过回廊,不禁驻足想了会,若把映洁接去一同谒见父亲,岂不更能看出两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的恩爱景象。
  
“映洁……映洁……”他推开厢门,只见拾翠一人在替映洁整理床铺,放眼望去,并无映洁的影子。“你家小姐呢?一大早上哪去?”
  
“小姐……说要到神农庙去拜拜,祈求咱们这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拾翠简单地回答。
  
“神农庙?”刚过卯时,就往庙里去,一大早就去求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
  
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你家小姐去了多久?”
  
“才刚走,她……”拾翠话还没完,邱胜翊便如同一阵风似的,咻地狂奔出去。
  
从昨天到现在,不但是小姐怪,连姑爷也怪。
  
拾翠越来越搞不懂,也许主子们的心情,不是她们这些当奴婢的,所能够体会的吧!
  
神农庙位于丰念山庄西侧不到二十里路,只消过了一片竹林,再经过一片黄坡地,很容易便能看到。
  
此庙规模不大,地处偏僻,因此前来参香膜拜的香客可说是少之又少。
  
在策马奔驰了数十里后,他这才收缰放慢步调。他远远地便见映洁纤秀俐落的身影在庙门口徘徊,接着,她蹑手蹑脚将马儿栓在庙后方的小树干上,接着探头探脑地躲在石柱后,专注地朝向庙里张望。
  
看她专注的神情,肯定是在跟踪什么人,到底会有谁到这偏远的小庙,况且,到这个地方后,又要做些什么呢?
  
接踵面来的疑问袭上心头,他沿着庙前的几块石阶,悄悄地跟上前去。
  
只见映洁贴着庙门,踮起脚尖走进主殿,她跨进庙槛,并没发现有任伺人,空空荡荡的大厅,只有一尊染满灰尘的神农大帝雕像,香炉里的香灰看来潮湿黏稠,很显然地,已有一段长时间,都没人来膜拜了。
  
正纳闷那两个人会跑哪去时,突然间,从后殿传来一重一轻的脚步声,映洁眼看避无可避,一时心急,于是便灵机一动,就这么往香案桌下躲去,它双手抱膝,动也不动地坐在里头,连声大气都不敢乱吭。
  
她窝在香案底下,竖耳凝神谛听,这杜可嫣与庞盖两人一大清早便鬼鬼祟祟来此,一定设安什么好心眼,这两人明若是主仆关系,暗地里却早已有了不寻常的关系,当廒舍失火那天,她就发现两人眉目互传得凶,若要说这两人没什么关系,她压根不信。
  
“什么地方不好约,非得要约在这鬼地。”杜可嫣显然对这地方颇有微词,嫌恶地看了下四周肮脏的环境。
  
“庙里讲话放尊重些,可千万不要不信……神。”庞盖懂得忌讳,并不敢口出业障。
  
“这不过是间凋零破烂的小庙,瞧你穷紧张成那样,而我说啊,这也真够邪门的,这九殇公什么时候不好挑,偏偏就挑在邱百竹这老头要回来的时间,我看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巧到不行再巧了。”
  
九殇公?
  
这三个字令映洁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将两条小玉腿往内一缩,神经更是绷得紧了。
  
这两人来此要面会之人,竟然是她的死对头九殇公,这个番邦蛮族,一心就只打着那枚国玺的脑筋,难不成……
  
他真找上门来了!
  
才想着该如何因应这未来的分分秒秒时,一个热息从耳后扑来,接着腰间一紧,庞大的身躯便如山一般,贴在她的背脊上。
  
“你……”
  
“嘘……出门不跟自个的夫君禀报,该不该罚个吻,以示惩冶!”熟悉的声音萦绕耳畔,她,回头一望,如刀刻般的俊朗五官,整个摄入她的秋瞳之中。
  
“那是因为……”
  
“我知道,刚刚我已从后殿绕了出来,里头那两个家伙,说什么我全听到了。”他将右侧的脸微贴靠她,稍将角度一转,唇瓣已贴在她柔嫩的小耳垂上。
  
原来邱胜翊是发现映洁踏进庙门后,又迅速躲往香案底下,想必一定在跟踪什么人,所以,这才从后殿绕到神农大帝像后头,从大理石拱脚下,慢慢爬到映洁身边。
  
“你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吗?”耳垂麻酥麻痒的,映洁得稳住浮动的心,才能理智地与他对话。
  
“若非是你,我哪管他们那么多,不过可断定的一点是,绝非是做些造桥铺路的好事。”这用膝盖想也知,他们要会做善事,鱼都会爬树了。
  
“我当然也晓得他们不会做什么好事……”她垂下头,又,勉为其难地扬起头。“我是帕……会是因为球……而连累到你,甚至于整个丰念山庄。”
  
“说什么连不连累,你就要成为我的娘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要敢动你一根寒毛,我,以及整个邱家军都不会饶过他的。”压低的声音听来虽小,但却洋溢心头。
  
有他这句话,这些日子以来的受苦受难,也相对地感到值得与欣慰。
  
“只怕这个灾难……一时半刻,没那么容易解决得了……”才说着说着,胜翊便机灵地捂住映洁的嘴,他有感于又有其他人走进主殿,这才立刻中止两人间的对话。
  
红色供布将整个桌面铺满,流苏子直垂落地,两人就这么紧紧相拥。他把眼珠子朝红布下方瞄去,发现外头除了杜可嫣与庞盖两人外,又多出一双沾满灰泥的黑靴子。
  
“参见九王爷!”两人恭敬谒见,不敢有任何怠慢。
  
“一路上还小心吧!”九殇公阴阴道。
  
“小的处处留心,时时注意,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前来此地的。”庞盖答得相当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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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映洁和胜翊的马儿都牵到庙后的大香炉旁,才逃过被九殇公发现的命运。
  
“要你们来这里,是有两件事要交代。”九殇公冷白的眉挑了拂。
  
“别说是两件事,就算是十件事,我们也会替九王爷办得妥妥当当的。”庞盖弯腰屈膝,不敢直视对方。
  
“是啊,九王爷对我们那么照顾,还派人替我们监视邱百竹在京里的一举一动,若不是王爷您,他哪会乖乖把米仓交给我管,而我……又怎可能把好米拿来孝敬给九王爷呢?”杜可嫣笑得花枝乱颤,原来她把新米全卖给契丹中饱私囊,还在帐册上假造卖出数额,这样瞒上欺下,厂舍里还会有米才怪。
  
怪不得街市的米行商号,全都买不到丰山庄的新米。
  
这恶毒的女人……
  
胜翊听得牙床咯咯昨响,饱涨的硬拳,虎虎生风。
  
映洁生怕他一气之下掀桌误事,青葱般的小手直贴在他拳腕上,那柔柔暖暖的玉掌,才暂时化解他一拳打爆那骚狐狸的冲动。
  
“你的忠心我看得出来,要是你们也能将这回我交代的事办好,将来跟我回到契丹,我保证让你们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九殇公释出个甜头,听得两人嘴角一抹,贪婪的喜悦立即挂在脸上。
  
“那就多谢九王爷的提拔,小的和可嫣一定竭尽心力,肝脑涂地也要完成使命。”庞盖跪得更是五体投地,只差没喊出亲爹二宇。
  
“好,这回,我就要看看,到底肝脑涂地……是要怎么个涂地法?”九殇公捻捻山羊白须,蛇蝎般的眼神藏着锐光。
  
“什……什么,真的要肝脑涂地啊?”原以为不过是奉承阿谀之媚词,没想到,还真要他们卖命去干。
  
“这不是你说的吗?”
  
杜可嫣恼怒地斜瞪他一眼,气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当然,九王爷吩咐下来的,小……小的必定完成。”
  
“好,第一,我要你们把丰念山庄所有的新米全数运到九寨沟外的漕运口,那儿有位哈札古将军,会亲自点收;第二,我要你们在吴映洁那丫头成亲前,将她手边的一块南唐右玺,拿到我手上来。”
  
“这……这……”两人张口结舌,这两项任务别说是难,是难上加难,哪是他们俩能胜任的。
  
“九……九王爷,上回为了要掩饰不足的库米,所以我们大胆烧了廒舍,这回要是全把米给您送去,这……这整个廒舍,不全唱空了吗?”庞盖心乱如麻说道:“加上邱百竹这两天就回来,我们更没机会下……”
  
“妈的,照你这么说,我刚刚岂不嘴巴上抹石灰,说了也是白说!”一掌重劈在香案上,力道之猛,让底下两人耳朵几乎震聋。
  
受到惊吓的杜可嫣二人,噤若寒蝉闷声不响,直挺挺地跪在九殇公面前,如同坟前的贤子孝孙,动也不敢动那么一下。
  
他调顺了气,接着说道:”上回烧,这回不能再烧吗?”
  
“什么?把……把所有廒舍全烧光?”杜可嫣吓得胭脂全刷白了,她虽然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但此番丧尽天良的事,还属头一回。
  
“如果可以,将丰念山庄整个烧光,我也不反对。”

他顿了顿,补充说道:“不过,在烧死吴映洁前,务必将右玺交到我手上,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做到,就算是……肝脑涂地也要做到。”
  
这对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而出卖人格的狗男女,如今终于尝到自食其果的下,他们这下是骑虎难下,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我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七天一到,我会再来找你们。”说完,甩动白袍,如风似的消失不见。
  
两人面面相觑,可说是全身虚脱到无力,杜可嫣是边咒骂着庞盖,边说自己福薄命浅,待两人的座骑渐渐远离,香案下的两人才走了出来。“你不是说……你爹……是被奸臣所害?”他这下才恍然大悟,原来……
  
映洁步步向后退着,她轻启檀口,怯怯说道:”没有昏君,就没有奸臣,被奸臣所害,不就等于被……昏君所害。”
  
“你倒懂得自圆其说,所以说,你父亲是被后主所害?”
  
“事关国家大事,我怎能随便就说出口,万一………这事泻漏出去,闹得满城风雨,丰念山庄还有宁日吗?”
  
“可是这件事盖得住火,却藏不住烟,你若早点说,不是能让我早有防备吗?”他的话中显然有些微词。
  
“你很生气?”她听到他喘大气的声音。
  
“废话!”如今才知道真相,要有什么防备也为时晚矣,能不气吗?
  
“要是你认为这件事是我错的话,那……那你打我啊!”她墁手插腰,双目紧闭,等着受刑。
  
“我不打女人。”他只是不断喘气,喘到有些失了律脉。
  
“你不打又消不了气。”瞧他横眉竖目,简直快气炸了。
  
“我可以自己消得了气,这点能耐我不是做不到。”他指着自己胸口。
  
“骗人。”
  
“我……我没骗人。”
  
“若没骗人,刚刚……干嘛那么大声说……废话这两个字。”她很在乎他的一举一动,这阵子相处下来,他有哪些脾气她会不了解?
  
“那是因为……因为一时情绪失控!”他得稳住,避免又被她说成是火爆坛子。
  
“你只要情绪失控就会想大声,那要是知道我手中有你签的平等书,那你不更是要气得掐死我了……”她突然瞠大双目,以手封口,呼吸暂停,真要命,她是在桌子底下蹲久了,贫血贫到脑子里了吗?
  
怎么连这件事也不经意脱口而出。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你说你……手中有我签的平等书?”他脑子像被炸开般,裹的一声,还未来得及恢复理性。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否则,那两个人不知又要搞出多少麻烦事来。”她说着,连忙转身,提起绣腿儿跑去。
  
“站住,你得跟我解释,平等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看她根本就不想停下来,而且还抢上了马,连头都懒得刚了。
  
映洁双手紧紧按着马缰,一头青亮的乌丝散在晨风中,该要怎么圆这个局呢?
  
冰雪聪明如她,这回却是冰雪封脑,怎么也想不着半个法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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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正厅厅堂,一名头大耳的硕胖男子端坐黑檀椅,嘴上两撮仁丹胡朝上猛抖不休,涨红的脸看来是再也无法吞忍,整颗头颅几乎快要炸了开来。
  
“太不像话了!”厚掌结实朝桌面一拍,震得茶杯嘎嘎作响。
  
一旁奴仆半句话也不敢吭,蒋旺与鹊姐分侍两侧,连动都不敢动那么一下。
  
“居然半个人都不在家,难道都不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吗?”也难怪邱百竹会气极败坏,若是只有一两个不在也就算了,一口气少了四个重要的人,这简直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此时,虽说无声胜有声,但有声……却会恼火无声……
  
“哟……我说老爷子啊,不是说好会晚个一两天,怎么着,这么急着就要回来见妾身啊……”杜可嫣在听了开门的说邱百竹已回庄里后,马上整整凌乱的发丝,陪着一张笑脸走了进来。
  
早就-肚子气的邱百竹,见杜可嫣发乱簪斜,还一脸惊魂未定样,怎么也不认为她是去干了什么正经事。
  
“哼,我问你,家里头的人全去了哪里,为什么没半个人在家。”她是车前卒,率先被开刀。
  
“没人……这胜翊和……和你那未来的媳妇,难道也不在吗?”她皱了眉头,如坠雾中,搞得是莫名其妙。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还好意思问我?”一指指向她眉心,吓得杜可嫣频频打颤。
  
“这……这要我打哪说起啊,他们两人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平时也不来点头打招呼,老爷你要真这么说我,我可叫冤了……”她的脸开始变起唱戏的大花脸,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
  
杜可嫣的哭功一流,家中的财务大权,都是让她一手哭来的,加上又有九殇公推波助澜,因此,邱百竹对她可说是又畏又敬。
  
“你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人是我。”他对她又拍桌又怒吼,这才把杜可嫣的哭声镇住。
  
“老爷,这话……从何说起,你儿子要娶媳妇,你有什么好哭的?”她旁敲侧击,但就她所认识的邱百竹来说,那个焦头烂额的表情可不是胡乱瞎演来的。
  
“我能不哭,不紧张吗?你以为我早两天回来是为了庆祝胜翊的喜事?”他重重叹了口气。“大事不妙了,咱们丰念山庄恐怕惹祸上身了。”
  
“惹祸上身?”杜可嫣还装得镇静自若,故意问道。
  
“难道你不晓得吴映洁这女人,她……”
  
邱百竹正要往下说,门外突然传来一男一女相互追逐的声音。
  
吴映洁率先跑了进来,邱胜翊紧跟在后,三人目光偶一相接,却没有半点和悦之色。
  
“父亲……”
  
“邱伯伯……”
  
厅堂内再度陷入凝重,邱百竹的脸色森寒,丝毫看不到任何迎接这位邱家媳妇的神采……   
   
『8』第七章
  
“胡来!”邱百竹重重拍击桌面,怒不可遏地看着两人。
  
“父亲,这胡来之说从何而来?”邱胜翊刻意站在映洁前头,以挡父亲锐利目光。
  
“你在信里头是怎么说的?你说是我和你母亲在你小时候替你指腹为婚,订下这桩婚约,是不是?”他重申一次信中内容,
  
“没错,既然是当年之约,如今就不该反悔。”浓眉紧紧拧聚,邱家做事一言九鼎,绝不信口雌黄。
  
“如果真是有这回事,为父的绝不反对,重点是……压根就没指腹为婚这件事,这不是胡来是什么?”邱百竹睨看吴映洁一眼,仍旧难掩心中怒气。”咱们和吴家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一点也谈不上什么深厚交谊,我在京里听说了,吴建州是因为当了代罪羔羊,私授后主的国玺,才会引来杀身之祸,会找上咱们邱家,是看上你对付蛮子挺有一套,才会编个谎让他女儿来找你,不过是想来求个庇萌,好让你来保住他女儿的性命啊!”
  
“可是……家父在临别前,还曾赐予这半块的玉块……”映洁忙将颈间的半块玉取下,交由邱百竹。
  
邱百竹只冷冷看了一眼,连伸手拿它的冲动也没有,他哼了一声说道:“要说,就说你父亲太机灵了,随便拿块破玉佩就能骗得了你,唉,这也只能说是我邱家太过倒楣,让你父亲给挑上了。”
  
“不可能,家父绝对不可能会骗我的,或许是……当年的邱夫人与家父订定的婚约,她忘了告诉你。”
  
“这也是你父亲精明之处,明明晓得我的大夫人失踪好多年,用这套说词,来个死无对证,一来可以替你避开这场祸墙,二来,还能让你名正言顺嫁给胜翊,这一石二鸟之计,也真亏你那聪明绝伦的父亲想得出来,只不过他这点心眼,可瞒不过我。”邱百竹语气冷篾,对映洁的态度自然亦驱淡漠。
  
“那……依邱伯伯这么说,这场婚约……”她心像被利刃剜切,鲜红的血缓缓淌流……
  
“当然得取消,你们家现在可是箭靶子,谁沾上谁就得倒楣,我丰稔山庄百年基业,可不能毁在你们传家手上。”人在,人情在;人去,人情散。邱百竹何必要去沾这臭腥,好不容易和朝廷建立不错的关系,绝不能因此事而毁于一旦。
  
“我可不认为有取消的必要。”邱胜翊听完两造说词,这才开口。纵使邱百竹将利害关系分析得鞭辟人里,在他心中,那坚定的磐石始终不移。
  
“胜翊你……”
  
“我……记起来了,恐怕是父亲自个儿忘记了,母亲小时候曾跟我提过,的确跟传家有过指腹为婚这件事,当时你忙着在迎春楼寻花问柳,对这件事,自然没什么印象。”自信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惊慌,他主动走到映洁身旁,厚实的大掌将她小小的手儿包住,暖暖的热意传进她掌中,及时化解她内心的榜徨与不安。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母亲何时背着我和吴家缔结这样的婚事,我怎么从没听她说过?”邱百竹脸上两块松颊肉抖得可凶,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这就要怪你了,要不是你冷落了母亲,她怎会到后来寄托于青灯古佛,也不会一个人独自在佛堂,那些蛮子给强行掳走……”所有往事历历在目,说得邱百竹满脸通红,和刚刚的颐指气使,可说是天差地别。
  
“那件事和这件事哪能混为一谈,你要知道,要是你真娶了吴映洁,可是会给丰念山庄带来祸害啊!”他担心会因映洁关系而成众矢之的,若让朝廷知道他私藏国玺,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哈哈,什么样的祸害我没见过,叫他们尽管放马过来,我邱胜翊照单全收。”事情的严重性迫在眉睫,可他还笑得豪迈狂野,搂着映洁纤腰兀作轻松。”对了,那平等书到底怎么回事,你若是非得要保留那么一份,至少得给我过目吧!”
  
“胜翊啊r……”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邱百竹气得全身发抖,还走到两人中间,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
  
“现在还有心情谈这个吗?”映洁望着他,难以理解他的乐天知命从何而来。
  
“是的,现在是不必要谈,此时此刻,我只想着,要怎么亲吻我的小娘子。”他捧起脸,在对毫无预警下,当场吻了她。
  
她的甘美再次融于他的口中,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邱百竹与众奴仆面前,甚至在邱家高堂之上,他依旧贪恋着那张嘴的甜嫩,油嫩嫩的樱桃小唇,吻起来特别醇美,不禁令他口齿留香,永烙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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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乖乖跟我到书房来,咱们得好好来谈谈,怎么来订定平等书的内容。”他几乎把大厅里的人全当成了空气,连邱百竹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也不搭理。
  
“可是这……”映洁多少得把未来公公放在眼里。
  
“过来吧!”他拉着她,视若无睹地将她硬是拉走。
  
邱百竹气得捶胸顿足,一看到满屋子的红灯喜幛,他不禁摇头叹息,拿胜翊半点辄也没有。
  
在看了映洁在宣纸上,林林总总列出十来条男女平等的守则,基本上,胜翊是没提出什么太大的问题,他看过一条就点一次头,发现是自己先入为主观念太重,才会以为是不平等条约。当时以为映洁会列出什么男卑女尊的条目,届时必定有伤男人尊严,如今照这上头一看,并没他想像那样严重。
  
“男人负责张罗食物,女人负责烹煮……男人不得花天酒地,女人必须恪守妇德……男人必须保卫家园,女人理当整理家园……”他一边念,一边看着映洁,发现她两手不自觉地扭绞丝帕,一副心不在焉样子…“我并不想在快要成亲前,老是看你一张郁郁寡欢的脸。”
  
映洁懒懒地抬起眼看他,不清楚他是忘了,还是真糊涂,一人堆的事接踵而来,怎能还有心情谈婚论嫁。
  
“如果我说……要延缓婚期,甚至于……取消,你会怎么办?”一想到事情皮破馅露,还被父亲给出卖,她的心情什么也开心不起来。
  
“我会竭尽邱家军所有的力量,正面迎向那老蛮贼…”他怎会看不出映洁的顾忌。
  
他-眼就看穿她的顾忌,只要映洁一直将国玺放在身边,危机将永远不得解除。
  
“邱家军不过才十二个人,可对方是整个军队,你怎么敌得过他?”以十二人力拼上百人马,无疑是以卵击石。
  
“为了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若说你们邱家军是十二头猛虎,能敌得过上百只的猴群吗?”她不但急哭了,甚至于急慌了。
  
他赫然发现,平时坚强沉稳的映洁,这会儿,竟然害怕他会遭受到危险而急得落泪,这是第一次,有女人为他哭呢!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关心,突然间,一种甜涩交加的奇妙滋味,滑过他的心间,他实在看不惯女人是为了他而哭,保护她是天经地义,需要搞得这样阴阳怪气的吗?
  
“女人家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掉泪,你在平等书上也说过,男人就是要做到保卫家园,要是我连这点也做不到,凭什么娶你呢?”要他偏安一隅,他宁可杀他个出去,搞得他一阵痛快。
  
“你也尝试过他的厉害了,我们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不必要跟他硬碰硬。”若能不动刀动枪,那才是上上之策,然而,对于习惯以武力来论输赢的胜翊,是不可能静得下心来靠脑袋瓜的。
  
“为什么我们还要这样被动呢?要不是我们在神农庙发现他们的诡计,也许我们今天就真的栽在他的手里。”邱胜翊不能理解,女人家做事何来那么多顾忌,对与错,是与非,一拍两散,太多犹豫,根本做不了大事。
  
“问题是……国玺在我手上,是该想个权宜之计,看如何才能化解这场浩劫,才是要领。”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就是将国玺交给朝廷,这种糜糜小国,本来就不该延长它的祚命,该亡就让它亡,你父亲不该尽此愚忠,而你也不该尽此愚孝。”他忍不住朝她咆哮出声,女人家眼界过窄,国家社稷大事,不该如此处之。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映洁扪心想了想,从头到尾,她就不该答应父亲,害得自己自找罪受,也害得家破人亡,说来说去,还不郡是后主给利用。
  
“你说得对,这该亡的国家就该让它灭亡,好,在杜可嫣与庞盖还没开始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时,我们尽速将国玺送交朝廷,也能断了九殇公要得到他的念头。”
  
“你终于想通了,不过你放心好了,那对徇男女我早叫威廉及廖俊杰他们,将他们看守得紧紧的,不会让他们有做坏事的机会,至于将国玺送走一事……”成亲之日眼看就要到来,可这事又是刻不容缓,他想了想,说道:“我会请镖局来押送,不会影响到我们大婚之日。”
  
“不行,这事是由我而起,我得要亲自走这一趟,以示负责。”哪有托人的道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什么……你要上京一趟?”
  
“我希望能够将国玺亲自交到皇上手中,并且在他面前替父亲伸冤,说明这一切全是因为受到后主的唆使,不是刻意要与朝廷为敌的。”若能得到朝廷谅解,一来可以让父亲免于受到杀身之祸,二来,也能在朝廷的庇护下,躲过九殇公的穷追不舍。
  
“你知道这一来一往,要耗费多少时日吗?”
 
“可是为了要表明吴家的立场,此趟是有其必要性。”她坚守立场。
  
“要是……我不让你去呢?”
  
“那……那就取消婚姻。”
  
此话一出,当场让邱胜翊两眼圆瞠,直勾勾地瞪着映洁。
  
他怎能体会得出,吴家的声望远远超过她自己的幸福,只要她能让皇上知道,吴家绝对有归顺之心,那么,一家人重新团聚的日子,才有希望。
  
该死的,他没事点通她这一点做什么,使得她临时改弦易辙,而且非要做到不可,要是她坚持己见非去不可的话,一路上危险是必然的,不仅如此,还……还误到自己的良辰吉日。
  
看来,这几天,他得要好好严加监视他的小爱妻,直到大婚结束为止。
  
由于与胜翊提出的意见产生龃龉,映洁显得有些懊丧。
  
这几天,杜可嫣和庞盖因在邱家军的监视下,奸计无法得逞,于是两人随便收拾些细软,在前一晚就连夜逃走,而邱百竹在知道此一消息,又听了胜翊将神农庙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之后,大为震惊与光火,并且立下重誓,要是让他再看到这两人,一定不会轻易就放过他们。
  
只是,他所担忧的远远超过这件事,九殇公不知何时会大军压境,誓死要吴映洁交出国玺,然而卡着胜翊这一关,让他身陷两难,整日粒米未进,滴水未饮。
  
唉,再这样下去,丰念山庄早晚有天也会被踏为平地,落得跟吴建州这老小子一家同样下场。
  
脑袋瓜正烧得闹烘烘之际,一名丫环突然前来敲门。
  
“老爷!”
  
正在被烦得心闷气乱的邱百竹,支着额头朝门外喊道:”叫什么叫,没重大的事别来吵我!”
  
“是……是吴姑娘要找老爷您。”丫环在纸窗外回道。
  
是她?她来做什么?
  
“叫她进来吧!”
  
只见丫环轻轻将门推开,并且回头朝四周仔细看了一下,才迅速将映洁带进邱百竹的房内。
  
“告诉掬香,继续打扮成我的模样待在房内,别让梁海山那些人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从腰际间拿些银两,直往丫环怀里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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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环甜甜地福了身,迅速离去。
  
“你还有什么花样没使出来的,一次通通拿出来好了,反正情况再怎么糟,也不会比现在还恶劣了。”面对即将要成为他媳妇的映洁,邱百竹却是一点雀跃的心情也没有。
  
看着邱百竹愁眉不展,映洁反倒是慧黠地笑了起来。
  
“看来,邱伯伯并不希望映洁成为你邱家的媳妇?”她大力无碍地与他圆桌相对,自从知道是吴建州陷他于不义之后,他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可不是吗?你们吴家是祸害,而你则是祸水,也不晓得你是用了什么妖术将胜翊给迷得七荤八素,害得我们现在必须和九殇公正面对立…”他老大不客气,当面就把气出在映洁身上。
  
“那邱伯伯晓不晓得,为何九殇公要对映洁苦苦相逼?”他引了话,慢慢将他导了过来。
  
“不就是那块国玺吗?真不明白,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何你们这样力挺匡复,换成是我,一定将国玺恭送朝廷,好换得将来的春秋大业。”早在赵匡胤打下江山前,邱百竹就算准他会成为一代新主,他也算是押对了宝,几年下来,在朝廷间来回游走,打通不少关节,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基业,就毁在这件事上头。
  
映洁了然于心,一朵盛莲般的笑容浮上粉颊。
  
“若我说,邱伯伯的想法,正是映洁现在心中的意愿,您以为如何呢?”她递给他一个心有灵犀的笑。
  
“你是说……你准备将国玺转奉给朝廷?”他吃了一惊,差点从花檀凳上跌落。
  
映洁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幸好经由胜翊指点,映洁才彻底想通,与其辅佐一个见不到未来的王朝,不如……让新朝廷来接管天下,而且……当今朝廷也有大展鸿图的霸心,良禽择木而栖,我想,做此决策,应该是顺应民心,天下百姓之福才是。”
  
“那太好了,你这么想,邱伯伯自当鼎力相助。”
  
“所以映洁希望邱伯伯能备妥快马一匹,好让我能连夜交付到京城,亲手交给皇上,最好是……今晚就启程。”
  
“可……可明儿不就是你与彤儿的大婚之日……这……”
  
“要是等到明天,那就缓不济急,想必九殇公也已耳闻风声,曾借由祝贺之名,前来丰念山庄,到时,若我还在庄里,试想,一场杀戮是在所难免的了。”她已分析过,绝不能听信胜翊之言,与他做正面冲突,到时死伤一定惨重无比。
  
“可是,若让胜翊发现你不见了……”
 
“若真如他安排,一场死伤恐怕是避无可避,关于这点……我已经有了因应之策。”映洁简略说明自己的计划后,静待邱百竹回应。
  
邱百竹沉思不语,半晌之后,才正视着她。
  
“好,今晚亥时末,我会帮你把一切打理妥当。”为了保住丰念山庄,更为了迎合新朝廷,他没其他的路可选。“多谢邱伯伯,映洁若是顺利到了皇上面前,一定向皇上察明,将所有的功劳,全归功于邱伯伯身上。”
  
“我……我可没教你什么,别……别花费太多时间说到我……明白吗?”他眼神飘忽,话中玄妙,映洁自当心领意会。
  
大婚当日,邱府宾客络绎不绝,鞭炮声更是不绝于耳。
  
贺礼从正厅排到长廊,将整个门面装点得气派非凡,家中所有奴仆与丫环忙进忙出招呼宾客,此番盛景,可让胜翊的情绪,攀升到沸沸扬扬的最高境界。
  
唯独邱百竹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这副光景,不敢想像再过片刻,又会是怎样一个景象,他皱着眉看向拾翠,附着耳语问道:”掬香都准备妥当了吧?”
  
拾翠没什么自信地点了点头,她不敢想像,掬香要代替小姐,暂时蒙骗姑爷一事,不晓得会不会穿帮。
  
“刚刚我才替她穿上风冠霞帔,但她还是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发抖。”无论谁碰到这种事,都不可能镇静自若,何况是个小丫环。
  
“不管怎样,你都要告诉她,再怎么撑不住,也要咬着牙撑下去,只要能顺顺利利地进了洞房,也算是替胜翊保留了住面子。”到时他会再慢慢解释给他听。
  
“不过……我怕廖威廉莫大哥会找不到掬香,到时……”
  
“我已经叫他去帮我办点事,短时间内,他不会急着找掬香的…”这点,他早就打点得宜。
  
“我是怕……”
  
“这可是攸关你们小姐一生的幸福,搞砸了,你也脱离不了关系,你自己看着办吧!”邱百竹投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眼神,便不再多说什么,赶忙去招呼宾客。
  
这该怎么办啊……
  
就连她在旁边看,就已经吓得一身汗,更遑论要代替小姐的掬香,谁叫她身型和体态长得像小姐,以前还挺羡慕,现在……
  
她暗暗庆幸。
  
这时,在大厅上不停传来邱胜翊爽朗豪气的笑声,一身红袍锦褂,将他衬托得喜气非凡,鹤立鸡群的他,更见气概英荣。
  
“我说大哥啊,千盼万盼终于让你给盼到了,当初咱们第一回见到大嫂时,我就看得出来,将来她可是非大哥你莫属的!”梁海山嗓门奇大,爽朗的笑声传遍整个屋梁。
  
“咱们这少奶奶长得是丰神娟秀,举止端妍,就连九寨沟全村的人,也都被少奶奶响当当的名号,给整个吸引过来,
  
“不是我廖俊杰吹牛,方圆五百里,还找不到像咱们少奶奶这样,内外兼备的大美人!”山东大汉廖俊杰,中气十足地说道。
  
“平常看你粗枝大叶的,想不到还能舞文弄墨,赞美起姑娘家来了,来,冲着这点,我先跟你喝一杯。”邱胜翊将庄内地窖里珍藏许多的美酒,全都拿出来招待嘉宾,他先干为敬,今天,他要来个不醉不归。
  
“少庄主,宴会还未开始,你最好节制点,待会儿新娘子要是看到你喝得酩酊大醉,她一定不会高兴的。”管叔在一旁好盲相劝。
  
“是是是,可千万不能让新娘子对我有微词,今天我得要保持清醒,好好对待我的新娘子。”他想了想,开心固然重要,但还是得尊重映洁,这可是平等书上,两人说好的约定。
  
“说得也对,要不保持清醒,咱们老大晚上怎么来个洞房花烛夜,到时醉得像条泥瞅,那我们可罪大了。”梁海山呵呵笑道。
  
“去去去,净在大堂之上说这些,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他环视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威廉呢?怎么么不见威廉,他人呢?”
  
“庄主叫他到马家坡那去拿桂花酒酿,说要拿上好的来宴请宾客,所以就临时差遣威廉跑了一道。”管叔说道。
  
“桂花酒酿……”他在心中盘量着,现在不过是清明时节,离八月桂花收成,还有一段时候,现在出的桂花酒酿,会好到哪去?
  
他微微将目光扫向一旁招呼客人的邱百竹,当邱百竹不经章将目光与他对上之际,却见他倏忽转了开来,刻意将眼光避开。
  
胜翊暗忖着,里头必定是大有文章。
  
吉时到,丫长们一字排开,领着新嫁娘前往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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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翠搀扶着新娘子,缓缓走到众人面前。
  
不知情的人全笑漾了嘴,满心祝福着这对佳偶璧人。
  
知情的人,诸如拾翠,才晓得握着她的掌心的那只手,正汨汨地不停冒着掌心汗。
  
在红巾头下方的掬香,三魂早就飞去两魂,剩下一魂勉强支撑无力的身躯。她等会要与邱胜翊一块拜堂,代替小姐来完成终身大事。
  
只求老天爷让她不要再抖了,只怕再抖下去,命恐怕就要被她给抖掉了。
  
她被引到邱胜翊身边,与他并齐而站,堂前仅仅坐着邱百竹,但在他脸上,则是刻意装出的喜悦,与不断涌出的汗水。
  
婚礼进行得很顺畅,邱胜翊也没瞧出有哪儿不妥,兀自沉浸在自我的喜悦中。
  
而在红头巾下头的掬香,不断深吐缓吸,小心翼翼做好每一个步骤,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仪式眼看就要接近尾声……
  
“这种大喜之日,怎么可以忘了我这个贵客呢?”
  
就在两人要送进洞房时,忽然外头一群不速之客闯入,满是镶着银虎的旗帜四处飘扬,九殇公慢条斯理踏进厅堂,阴阴地看着所有贺客。
  
胜翊无惧地对上他的细眸,这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他早算准,这老家伙必须会来搅这个局。
  
“不速之客,通常不在我宴客名单之内。”
  
剑拔弩张气氛整个划开,一场大战眼看是难以避免。
   
『9』第八章

大厅上。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着。
  
邱胜翊双掌运足十成功力,等着九殇公接下来的任伺行动。
  
这种蓄势待发的态势,看在九殇公眼里,焉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带着诡异的笑,决定不将脸当场撕破,他朝后头挥了挥,便见一名兵士捧来一个长方形的黑木盒子,外头精工雕琢,漆亮釉黑,乃一价值不菲的珍品。
  
“此番前来祝贺,当然不能少了礼数,特地献上一份薄礼,还望邱庄主及少庄主笑纳。”
  
“九王爷如此慎重看待,邱某实在愧不敢当,不过就是小儿的一场小小婚宴,实在不该惊扰九王爷您啊!”邱百竹谦恭慎言,唯唯诺诺应答着。
  
“我并不希罕你带来什么奇珍异宝,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让你从我眼前消失。”邱胜翊哪管他什么官场文化,这种狼子野心之徒,没必要跟他搭桥拉线。
  
邱百竹一听,马上冷汗涔涔,他本想阻止邱胜翊再激怒对方下去,然而,九殇公不怒反喜,张嘴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份礼我是一定献上的了。”他唤着-旁兵土。“将盒子打开,让少庄主看看,王爷我给他们带来什么厚礼了。”
  
兵士不敢怠忽,立即将绵盒给打了开来。
  
这一开,所有邱府大大小小的人都为之一愣,一些小丫环们还掩面恶心,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份厚礼,就连邱百竹父子看了,也不由得寒心起来。
  
天底下,竟有如此凶残之人。
  
原来,在这锦盒之中,放着的正是杜可嫣和庞盖的项上人头,两颗血淋淋的头颅并排在一块,令人看了惨不忍睹。
  
“怎么样,还喜欢我这份礼吗?”九殇公阴阴地笑着。
  
“他们犯了什么大错,非得要你这般对待。”毕竟,杜可嫣与邱百竹也是有过夫妻之缘,看到她今天遭受到这番下场,自然痛彻心扉。
  
“他们没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就是这样的下场,谁叫邱少庄主聪颖过人,洞烛先机,才让他们俩无法完成我所交代的任务,还想趁机开溜,不过这样也好,算是替你们清理门户,扫掉两只咬布袋的老鼠。”
  
“你的礼我也看到了,如果没事的话,蒋旺,替我送一下王爷。”邱胜翊立即下逐客令,今天是他大婚之日,他不想有血光之气。
  
“慢着。”他喝退蒋旺,双目精锐阴沉。“既然我送上这份厚礼,当然要求一份馈礼。”
  
“你要什么?”
  
他看向一旁始终没开口说话的新娘子。“本王想要少夫人怀里的那块镇国之玺。”
  
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并不罗唆。
  
“办不到,南唐早晚都是得归附朝廷,没有理由纳入番邦蛮族的版图。”他毫无惧色,一脸漠然。
  
“好个番邦蛮族?怪不得有些蛮族一听到铁甲将军,都闻风丧胆,落荒逃去。”今天,他就要瞧瞧,这位在黎民百姓间流传的传奇人物,是否真的人如其名。
  
“如果你要试试,我也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落荒而逃。”这场灾祸早已是避无可避,他也要看看,这老家伙究竟有哪些能耐。
  
九殇公耐性早巳被磨光,他再也受不了邱胜翊那不如天高地厚的态度,他正准备挥手调出弓箭手时,廖威廉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冲了进来。
  
“我就知道又是这老不死的家伙,少庄主,你别担心,我回来助你一臂之力了。”廖威廉在门口便见一群番兵,在一路赤手空拳打进来后,果不其然被他料中。
  
“马家坡的桂花酒酿运回来了吗?如果运回来,那就请九王爷尝尝吧,看在老夫份上,也看在今天是小犬的婚礼,大寡就先平息怒气,国玺之事还有可以转寰商量余地的。”邱百竹不想见干戈,忙出面做最后斡旋。
  
两人并未说话,都等着对方回应,此时,廖威廉像是发现什么似的,突然冲到新娘子面前,并且对着邱胜翊说着:”这……这少奶奶怎么穿着这双鸳鸯戏水绣鞋,这……这可是我托人到苏州带回来给掬香的,还请绣工特别做的,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
  
他的话让拾翠和邱百竹脸色当场吓白,就连在红头巾下的掬香,更是吓得两腿直发抖。
  
“这下完蛋了,小姐,掬香帮不了你了……”掬香在心中喃喃念着,还一边咒骂着廖威廉这猪脑袋。
  
邱胜翊早就发现个中蹊跷,平常对九殇公颇由微词的映洁,今天怎么反常了,一句话也不说,再看看邱百竹与拾翠的表情,还有廖威廉的话,让他对于头巾下的女人更加怀疑了。
  
“蒋旺,替我将新娘的头巾取下。”
  
“胜翊,在大厅上取下新娘子的头巾,于礼不符,万万不可,”邱百竹当场拦阻,但也挡不了胜翊一窥究竟的意志。
  
“我说取下就是取下。”他重重一喝,吓得蒋旺不得不依命行事,抖着手将头巾慢慢卸下。
  
当头巾慢慢从新娘子头上滑落,除了邱百竹和拾翠,其余的人全都张大了眼,震惊之情溢于育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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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香……
  
掬香一看到邱胜翊的脸一阵青一阵绿,忙下跪说道:”少……少庄主,请不要怪小姐,这……这都是掬香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好?,别迁怒小姐……”
  
她哭得是肝肠寸断,但并没纷扰邱胜翊的心,只见他冷冷地问了一句。”映洁呢,她人在哪?”
  
这个问题就连九殇公也很想知道,他双手背后,竖耳恭听。
  
“小姐她……”
  
“不准说。”邱百竹一旁大声斥喝。
  
“说!”邱胜翊狂吼出声,盖过邱百竹。
  
掬香吓得命都快掉了半条,魂也飞了,再不说,想必谁也保不了她。
  
“小姐,她……她昨晚就……到京里去了……”
  
“进京!”这个目的同时在邱胜翊及九殇公的脑海中萦生,而且,也同时猜测得出,这一趟进京,想必是将国玺给送往朝廷。
  
“哼,咱们走!”知道国玺已不在庄里,九殇公立即撤散兵,决定快马加鞭,披星戴月追回。
  
“哪里走!”邱胜翊一掌挥向九殇公,掌风挥至后脑,他狼狈一闪,几撮白发随即被他凭空震断。
  
待九殇公回神时,邱胜翊已赶在他前头,并且骑上赤金驹,马鞭一挥,扬长而去。
  
“好小子,我不会让你先追到的。”九殇公也尾随赶上,绝不能让邱胜翊先追上,如果国玺被他们送往朝廷,他哪有这面子回去见契丹王。
  
只见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奋不顾身,直奔向前。
  
旷野中,两马奔驰,如长虹般贯穿草原。
  
两匹万中选一之良驹,分别为邱胜翊与九殇公之座骑。
  
赤金驹与白鬣马已跑上一天一夜,仍不见其疲态,不过还是邱胜翊的赤金驹技高一筹,远远超过白鬣马十来个马身。
 
两人一路从杭州往北,在接近京城仅剩数十里路时,终于发现映洁的身影。
  
虽然她乔装男儿身,但她座下的那匹马,乃是他们邱家饲养的马儿,几年相处下来,他岂会不认得。
 
“映洁……”邱胜翊狂啸一声,挥动马鞭,距离迅速接近,身形如流星般快速。
  
想不到才在前个城镇休息不到两个时辰,胜翊就如箭般追了上来,更糟的是,后头还黏来一个大麻烦。
  
她怀中护着国玺,不敢相信这胜翊怎么会追得如此快速,她该料准,邱家的人没有一个能阻止得了他,可也万万没想到,他迫人的功夫还是一流,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把她给追上了。
  
只见胜翊的座骑越来越逼近,他骑到她身边,眼神并没有因为指责而变得严厉。
  
“快,跳到我马背来,我送你进京去。”
  
“你……你不怪我骗了你?”她诧异地张大眼,风势强得将她衣袖吹得猎猎作响。
  
“是该好好打你屁股,但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你现在慢慢将马骑靠过来,别紧张,我会保护你的。”他横臂一伸,壮硬的臂膀像根铁柱,坚挺有力。
  
虽然有些害怕,但在胜翊的指示下,映洁还是胆战心惊地跳到他的座骑,一下子就贴近他的怀里。
  
一股温热熟悉的气息又扑进鼻中,她听得到他心脏急喘的声音,方正的下巴已布满些许胡渣,不过看来更英挺过人。
  
“立下平等书,却要我受到不乎等待遇,你该如何受罚?”晶亮如黑水晶的眸子往下朝她扫来。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不想给丰念山庄惹麻烦嘛!”此时,她微微低头,认为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邱家着想,何错之有。
  
“我算准这老家伙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这样只身一人,不是更让我着急吗?我早就调动一些绿林军,准备在咱们成亲时,给他来个瓮中捉鳖,哪晓得,全被你给搞砸了。”他已埋伏好上百名弓箭手及数十名武林高手,等着要抓这只老狐狸,谁晓得,身陷计中计,反而让整个计划泡汤落空。
  
“什么,你……你早有防备?”映洁这回更觉得愧疚了。“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深怕你又会觉得引起一场杀戮,会有太多意见。”他温柔说道,语气中并没有责备。
  
“好……好嘛,你要怎么罚,听你的就是了!”这回,她可是无言以对,想不到向来只懂得操兵带将的胜翊,这回有用起大脑来了。
  
她该检讨了,这么样不了解自己夫君的心。
  
“等到事情圆满结束,你得乖乖再陪我回去成一次亲,这回不准再开任何玩笑。”他幽默地说道,微漾的嘴角让映洁稍稍宽心,但两人的危机还未完全解除,由于赤金驹这下所承受的是两个人的重量,因此,渐渐地,已快被九殇公的座骑给赶上。
  
“哼,我就不信我追不到你们!”不多时,九炀公的尖锐嗓音慢慢逼近。
  
听见那声嘶吼,胜翊回头,锋利的寒芒直射向对方,他虽然对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感到厌恶,不过神韵间却是狂野不羁,早就准备好要如何应付这头豺狼。
  
他双眼进出仇恨的火焰,一股浓浓的杀意跃上心头。“映洁,拉好缰绳,看我怎么猎老狐狸给你看。”他拿起腰间的金漆弓弩,并从背后箭囊取出羽箭,随即回身拉饱满弓,后下腰桥,羽箭就这么疾发而出。
  
咻的一声,箭身划破长空。
  
箭头直朝九殇公眉心而来,他几乎连考虑的余地也没,将身一侧,低头逃过一劫。
  
就差那么千钧一发,他的头就被利箭贯穿。
  
这一突击,更加惹恼九殇公,这时,他从腰际间取出一枚梅花镖,运集内力于掌心,这支镖他并不打算瞄准马匹上的人,只要能射中两人座下的马儿,所造成的严重性,一定会更加精彩可期。
  
在嘿嘿阴笑两声后,梅花镖便如螺纹形般飞射而出,只听见赤金驹痛嘶一声,马头高高仰起,要不是胜翊将缰绳紧紧握牢,两人恐怕就要被抛摔个老远,后果更不可设想。
  
“糟了,马儿受伤了,控制不住该怎么办?”映洁回首瞻望,要让疼痛中的马儿停下来,岂是易事。
  
“别紧张,将头儿低下来,我来操控缰绳。”他接过缰绳,双臂紧紧将映洁身子夹住。
  
他一手拍着马鬃,一边试着要把它的速度减缓下来,但从它浓重且短喘的鼻息中不难发现,它根本就失去理智,一迳挣扎狂奔,完全失去旧有的温驯个性。
  
“停下来,你快点停下来啊……”就连邱胜翊也开始紧张,他绷紧全身肌肉,不敢稍有差池,只要他不小心松懈心志,怀中的可人儿也会跟着遭殃。
  
在后头看到两人狼狈不堪的模样,九殇公变态似的狂笑起来,他从容不迫地再从腰际间拿出第二枚镖,朝向赤金驹的左侧马臀上再赐上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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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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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高高扬起,目光精锐地瞄准前头发了颠的马儿,只要这枚镖射出去,以这样的速度,马匹上的两个人必定会被活活摔死,四肢百骇肯定都要散掉,到时他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国玺轻松拿到手中。
  
永别了,你们这对恩爱的小夫妻……
  
只见第二枚飞镖射出,不偏不倚,正中赤金驹的左臀,这下马儿更是乱蹬乱用,疼痛感让它忘了座骑上载的是它的主人,而胜翊见状,看到前方一条急流,水流的尽头为一瀑布,他不能多想,只能碰碰运气,至少,跳下河去,还能有一线的生机。
  
“映洁,抱紧我,千万别松手。”
  
映洁全身一紧,紧张得冷汗直流,她晓得现在面临着生死关头,而唯一能够逃出生天的方法,就是藉由急流,逃过九殇公的追杀。
  
只见马儿冲到湍流前便紧急一煞,两人顺着力道的抛式,纵身往湍流里跳去,九殇公见状,也不免吓傻了眼,这两人无疑是自寻死路,从这十丈高的瀑布掉下去,可说是九死一生,能大难不死,除非是菩萨显灵,否则必定是尸骨无存,摔个个粉身碎骨。
  
“好一个邱胜翊,勇气可真是过人啊!”他朝湍流尽头看去,惊人可怕的水势激起白花花的波浪,暗潮汹涌的河床,更是处处充满危机。
  
“为了不让国玺就这样流失,九疡公依旧锲而不舍,他将马头掉转个方向,准备火速赶到下游去,就算是找不到国玺,他也非要看到两人尸体,这才甘心。
  
一片静谧的环境围绕着她,漆黑的天幕让她忘了置身何处。
  
直到眼睛的光线适应黑暗,才从这灰暗的视野中,找到一丝丝红焰的光辉。
  
她眨了眨眼,确定自己应该不是在另外一个世界,身上的体温也没因为跳进河里而失温,这才放心许多。
  
怎么会这样,现在的她,只觉得脚下有点微凉,光脚的感觉让她知道,她的鞋子现在正不在她的脚上。
  
她坐直身,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破旧的茅屋里,前方有个男子正升着火,手上拿的就是她穿的绣花鞋。
  
那名男子赤裸着上身,宽敞的肩膀和壮硕的肌理与她的夫君相以,她见他拿着她的绣花鞋,两颊不免绯红了起来,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随便脱她的鞋子,这要是让胜翊那大醋桶知道,一定会跟她吵个三天三夜,吵个没完的。
  
“喂,你快把鞋子还给我!”她娇喊出声,声音充满愠气。
  
邱胜翊这下才就着火光侧转过来,当映洁慢慢从黑暗中调整好视线后,这才发现,把她的鞋子拿去烘干的人,就是邱胜翊。
  
“该不会被河水一呛,就把你相公的长相呛忘了吧?”走上前来,轻轻柔柔地抬起她的脚,再替她将鞋穿好。“都干得差不多了,我替你把它穿上。”
  
乌滴滴的眸子,从那不羁的乱发,再顺着他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翼,再整个给他看个详细,她不经意地将目光往下瞧看,厚实的胸膛及没有半丝赘肉的腰板子,是多少女子梦寐向往的对象,而这样严酷俊逸的男子,正在替她穿着鞋,那种怦然心跳的快感,正迅速地蔓延到她的双颊。
  
“怎么,相公替你穿个鞋,也需要脸红吗?”他觑笑着,摸着她精致的小脚丫,来回抚弄。
  
“谁……谁在脸红,我只是好奇,我们竟然能大难不死。”她马上将话题转了个弯。
  
“就是大难不死,才必有后福,幸好我及时将你拉上岸,又发现这间破茅屋,才让我们侥悻逃过一劫,我想,那老家伙一定认为我们淹溺了,想不到,我们福大命大,想要请阎罗王来抓我们,恐怕还要好几十年。”他的双手从她的鞋面,慢慢滑到她的脚胫,温热的大掌轻触她的细肤,又让她全身不自主地轻颤起来。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他腹间烧化,渐渐蔓延到她四肢百骸,他不停地互抿干涸的唇瓣,那堆不停发出劈劈啪啪的火苗,更加速她体内血液流窜,此时的她,觉得口干舌燥,胸前也因过度的起伏,而娇喘不已。
  
“你的脸好红,好美。”透过火光照耀,映洁雪白的肤色像是染上一朵红霞,更见娇艳。
  
他将整个身子贴住她,丰厚的胸膛像是一堵肉墙,紧紧与她柔软的曲线密合,使得映洁不停扭动,呻吟,放出狂野般的呼喊。
  
“放轻松,映洁,我的娘子,今晚,就当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吧!”他庞大的身躯将她紧紧贴密,还不忘一边深吻着她,要她将呼吸调匀,四肢放松。
  
胜翊将衣服平铺在茅草上,让她舒服地躺下,接着,便感觉到一股强人的硬涨滑过幽径,长驱而入,就这么窜了进来。

她的一切,都永远地属于他了。   
   
『10』第九章
  
鬼头山。
  
此山头为至京城最后一处险峻之地。
  
若不经由此处,则必须转绕七八个村镇,所耗费的时间,将会多上十来天,因此,大多数的商旅或马队都会选由此处,宁可辛苦些,也不愿多耗时费日。
  
然而,此时正逢端阳节令,阳光毒辣溽热,走在颠簸的路上,脚热头烫,更形艰辛万分。
  
胜翊见映洁爬得辛苦,立即弯下身子,说道:“上来吧,我来背你。”
  
“可是……这样你会很辛苦的。”
  
“能背自己的妻子是种福份,何来辛苦之说,再说,咱们得在天黑前,找到落脚处才行。”胜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背着映洁,是种甜蜜的负荷,他甘之如饴。
  
虽然心疼胜翊太过劳累,但她明白得很,自己身子骨已经相当不舒服,昨天从那么高的瀑壁掉落,虽说大难不死,但野宿在外,不免感染些许风寒,像现在,在日正当空下行走,体力早就快要不行了。
  
她依偎在胜翊的背上,汗水早就将他的衣衫整个浸湿,她看得出他步伐有些吃力,但为了让她早日达到京城,咬紧牙关也得撑下去。
  
只是她无法想得太多,额上的热度让她意识渐渐朦胧,好热喔,顶上的太阳为什么还灼灼地燃烧着,她眼皮变得沉重,就连要呼喊胜翊的力量,也变得那么吃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的双手终于从胜翊两侧肩头滑落,整个人就这样瘫在胜翊身上。
  
“映洁……映洁……你醒醒啊……”
  
胜翊发现事情不妙,他连忙将她抱起,火速朝最邻近的村落而去。
  
这时,一名小个头的探子,在发现到两人行踪后,匆匆忙忙离去,火速消失在丛山峻岭之中……
  
映洁的病情极不乐观。
  
在紧急送往邻近村镇途中,幸好遇到两位好心樵夫,他们合力帮助胜翊将映洁送到一处客栈,并请了大夫来为她看诊,只不过,从大夫的神色来看,令人对映洁的情况相当担忧。
  
根据大夫诊断,映洁是因连日劳累,加上夜宿野外,受了些风寒所致,必须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是夜,屋里仅剩一盏油灯,微弱的灯光照在胜翊脸上,只看他闭目养神,就这样坐在映洁床边,背上的金漆弓弩并未卸下,就连腰际间的那把长剑,更是形影不离系着,从住进客栈到现在,他的神经永远是紧绷的,他不敢丝毫松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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