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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把心留给你(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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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难道没想过我是那种为了爱情,宁愿放弃荣华富贵的人?」
  
黄维德一脸好笑地看着邱胜翊,彷佛他说了一个全天下最荒谬的笑话。「爱情?」他嗤之以鼻后,冷酷地说:「等你成了亿万富豪后,你会发现,只要你想,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爱情。」
  
「董事长言下之意是,不反对我在外面养女人了?」
  
黄维德爽快地承认,「我招你作婿是要你为她理财的,只要你对瀞怡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打个野食也不算过分。
  
「事实上,今天这顿午饭,我还为你安排了一个女公关,你刚才进门时也照过面了,她人长得甜,身材又好,看你是要她在餐桌旁伺候你吃饭,或是现下拉她进卧房,要她尽一个女人的职责,反正都随你的意思照办。
  
「但总归一句,你理财的脑袋与司御你那话儿的神经,可是得分得愈清楚愈好。」
  
邱胜翊浅笑了一下,「董事长这样做,不啻把我看作是财奴与无情寡义的登徒子了吗?」
  
「你不是吗?」黄维德反问。
  
邱胜翊直视黄维德世故的眼,笃定地给他答案。「当然不是,因为不是,所以我必须拒绝你的提议。」
  
「即使你会因此砸了饭碗?」
  
「我辞呈已写好,即使我不回公司收拾家当,你也可以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我去意甚坚的证明。」
  
「大话别说得太早,你若贸然行事,我绝对会中断任何与吴俊彦的合作关系。」黄维德威胁道。
  
邱胜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姓雷的被胃癌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赚再多钱对他来说也是带不走的身外之物,片面中断合作关系无损于他:倒是黄董损失多一些,且要吃上几桩官司才能息事宁人。」
  
黄维德一脸的无法理解,「我不懂,你娶瀞怡的意愿向来颇高,怎么才短短一个月就改变了心意?难道那个姓于的化妆师对你来说真有那么重要?」
  
「少了她的存在,我大概真的会把灵魂卖给你,被你复制成另一个利欲熏心的魔鬼。」
  
黄维德被年轻的邱胜翊指斥成魔鬼,心里老大不舒服,近似老羞成怒地道:
 
「女人生来就是祸水,统统都是随时可以任人收买的货色。」
  
「也许黄董所遇过的女人都是可以收买的,果真如此,这算是你个人的经验之谈,我无法一口咬定你的看法有谬误。」
  
「小子,我警告你,你若现在拒绝我的招婚,我会让你在商界无立足之地,让吴俊彦名誉扫地,在黑道上永远翻不了身。」
  
面对黄维德的恐吓与威胁,邱胜翊没有半点让步的迹象,他只说:「做你的盟友已是战战兢兢,当你的敌人恐怕更难找到葬身之地,尽管如此,我还是得婉谢你的心意,同时谢谢你这三年来的栽培,让我有机会一窥堂奥,充分掌握到你支配黑、白两道的手段与证据。」
  
黄维德恨极了邱胜翊不受他操纵的无力感,言语问不免刻意藐视年轻人的能力,以达激怒对方的效果。「年轻人只不过是纸老虎一只,要成气候跟我斗,等下辈子累积够实力再说大话吧!」
  
岂知邱胜翊却是不愠不火地朗笑两声,一副懒于计较辩论的模样,转身便往来时路走去。   

『8』第十八章

吴映洁身着黑色韵律装坐在客厅地板上,周身被五本厚重的国中纪念册包围住。
  
连着三个晚上,她点着大灯,看递千篇一律的男生大头照,依班次找到杨奇煜与廖俊杰的照片,也依稀将一些名字与印象中的面孔拼凑出来,更发现有着清秀佳人气质的洪诗虽然比自己小一岁,竟是高自己两届的才女!
  
飞逝的时光投映在泛黄的黑白纸张,吉光片羽的往事分层交迭地掠过脑际,她既兴奋却又压不下心中的失望,因为翻遍每一本每一页列出的名字,虽然让她遗忘多时的记忆有迹可循,但就是找不到「邱胜翊」这三个字。
  
她试着揣摩邱胜翊十四、五岁少年时的模样,却老是和廖俊杰与杨奇煜的身影混淆在一起。
  
印象中,廖俊杰初中时长得最高也最壮,杨奇煜大抵与廖俊杰等高,身形则略显瘦长一些。
  
若以邱胜翊现在骠悍的体型照比例往前推算,他年少时,个头应当不比廖俊杰与杨奇煜小,但不知怎地,吴映洁在这件事上有异论,她觉得有太多的巧合无法用常理去推衍。
  
她左思右想,仍是无解后,才决定向洪诗求助。
  
洪诗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的,今天才接到吴映洁的电话,隔天便兼程赶到她坐落于市区中心的公寓,还不忘强颜欢笑地将亲手栽植的有机蔬菜赠送给朋友。
  
吴映洁很感动,隔着一层肚皮与满腔的谢意与好友互相拥抱,两人的眼眶都盈满了悲喜交加的泪。
  
吴映洁殷勤的询问洪诗的别来无恙,并问候吴俊彦化疗复健后的情况,与洪诗待在乌来的山居生活。
  
洪诗不厌其烦地回答吴映洁的询问,同时心细地注意到地上三五成堆的毕业纪念册。
  
「妳真有办法,一连收集了五届全部的年册。不过这样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
  
吴映洁把心中在乎的事告诉了洪诗,「我知道宝宝生父的名字了,因为他透露了跟我以前念同一所国中的讯息。我近日闲来无事,就搬来纪念册。而提起这个人,妳其实也该认得的。」
  
洪诗眼里有一些讶然,「是吗?方便透露他是谁吗?」
  
映洁点了头,深吸一口气,小声地溢出一句,「他叫邱胜翊,与吴俊彦之间好像有一些连系。」
  
洪诗眨了一下眼皮,反应过来后说:「不会这么巧吧?他可是阿城的财务代理人呢!」
  
说到这里忽地闭上嘴,一双透着精明的乌檀眼眸微瞇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似地,探问一句,「是杨奇煜给你们牵的线吗?」
  
吴映洁收了笑,下巴防卫性地略往颈脖子里缩,摇晃着头,「当然不是。为什么会往妳弟那里猜?」
  
「因为杨奇煜和他是莫逆交。」
  
「真有这回事?我怎么完全不知情?」
  
洪诗一副沉入往事的模样,有感而发地说:「他初中时家住阿城家附近,受过阿城的照顾,后来阿城家里出事,被人贴上校外不良份子的卷标,与他有交往的中学生的操行便受到质疑。
  
「奇煜国中时没跟他同班过,所以少了一些连系;倒是奇煜的好朋友廖俊杰当年嫉恶如仇,与他打过拳架,闹到训导处过。
  
「六、七年前,他们三人因缘际会在纽约重逢,听说是因为一个女孩子的关系,反而变成同声共气的好朋友。更诡异的事是,他竟然跟校董邵女士沾得上亲子关系。」
  
吴映洁愈听愈觉得惊险,不时觉得自己像是被蒙着眼睛绑坐在云霄飞车里,那个车轨还是搭在峰回路转的高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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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洪诗说的皆是实话的话,那么吴映洁简直就被一些所谓的亲朋好友给蒙在鼓里了。
  
她觉得耿耿于怀,不得不对洪诗诉说疑点,「我从不知道奇煜和廖俊杰跟他认识,而且交情那么好。
  
「妳说邱胜翊六、七年前到过纽约,纽约是让我心碎梦断之地,巧得是我人那时也正好在纽约讨生活,时空上的重迭,让我忍不住思索与他的交集究竟在哪里?
 
「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妳口中的校董邵女士一定是另有其人,要不然,向来与我亲密的大妈怎会从没跟我提过『邱胜翊』这号亲戚?」
  
洪诗静坐在地板上,终究不忍见吴映洁撑额苦思的埋怨模样,谨慎地建议,「或许他曾改名换姓,另有别名?」
  
「这可能吗?」吴映洁一脸狐疑。
  
「有的!」洪诗老实地说:「我曾听过阿城生气时冲着邱胜翊,怒喊出『亚纶』这名字。」
  
「亚纶这名字我是听过。」吴映洁念着名字,灵机一动后,精神抖擞地道出一个理由来。「大妈嫁给我父亲以前,跟前夫所生的儿子就叫亚纶,她以前常挂在嘴边惦记称赞着,我却没一点印象,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再对我提起,我也就无缘与名字的主人会面。」
  
「奇煜和妳合伙共事,妳难道从没听他提起吗?」
  
吴映洁面露尴尬地承认,「奇煜与廖俊杰的确有一个叫『亚纶』的朋友,每次廖俊杰从美国返台前,总是以电讯传呼奇煜,嚷着要预约『亚纶』上夜店或pub聚餐拚酒量。
 
「有几次他们想邀我一起去,打算将『亚纶』介绍给我认识,我当时认定他们两个大男孩口中的『亚纶』是酒肉朋友,对他少了几分好感,也就错过一睹这位『亚纶』的庐山真面目。」
  
「这么说来,那位与妳素未谋面的『亚纶』,与妳所知有限的『邱胜翊』该是同一人了,挺好的,这下孩子不怕没爹可认了。」
  
吴映洁当下红了脸,她摊开那本有着杨奇煜与廖俊杰照片的册子,翻前顾后地拨动纸页,期待地问朋友:「妳晓得这个『亚纶』姓什么呢?」
  
洪诗爽快地说:「姓炎,叫亚纶。怎么?妳有印象吗?」
  
吴映洁慢条斯理地说:「好像有,只不过我现在的脑子里到处飘着一些国中生的影像。」
  
巧的是,话才说完不过十秒,她便找到了邱胜翊少年时的照片,加速了她的记忆列车。
  
一脸傲然不逊的帅气面孔下,明明白白地印着三个楷体字:
  
炎亚纶。
  
毕业照里的人比她印象中的男孩长了两岁,略显成熟、稳重一些。
  
知道了他年少的名字,似乎有助吴映洁揭开被时间拢上一层翳的记忆,她循着事件轨迹探索,把心镜抹亮后,喜出望外地忆起一个比她矮一个头的国一小男生,在她的脑海里活蹦跃现起来。
  
男孩叛逆倔傲、藐视纪律,缺乏安全感与定性,三不五时会冒出让女老师花容失色的三字经,一旦站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时,却又变得腼腆不知所措,竭力保护那颗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
  
吴映洁这时了解,邱胜翊曾当着她的面,承认自己偷偷喜欢过一个学姊的事,不是信口胡诌。
  
她对他因此产生了几分虔诚的了解,也为前些日子,自己曾指控他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正人君子而感到不安。
  
她专注地想着往昔旧事,对屋内乍响的门铃声全然不感兴趣,等到反应过来时,洪诗已自告奋勇地代替主人跑到门前探问来者何人。
  
来者隔着铁门望着洪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倒是洪诗和颜悦色地开了门,亲切地对不速之客笑笑,招手要他进屋说话。
  
邱胜翊没踏过门坎,眼光飘向客厅,与不动声色的吴映洁四目接触后,见女主人没表态的意思,反而拘谨有礼地清了喉说:「我没料到蝉姊会在这里,我改天再跟吴小姐约时间好了。」
  
洪诗见平素酷得不得了,决断力强的邱胜翊也有温吞、却步的时候,忙先下手为强地拎起搁在门边的提包,表示道:「既来之、则安之,你还是先进门,跟女主人打过招呼后再说。至于我,正打算上医院去陪阿城,你有没有话要我转给他?」
 
一提到吴俊彦,邱胜翊马上恢复了乎日的机灵,「请他安心养病,别做无谓的操心。」
  
洪诗很感谢邱胜翊体恤病人的用意,鼓励似的跟他眨了眨眼,回身对静默下语的吴映洁轻呼一句,「映洁,有朋友来找妳,我先走了,咱们改天再联络。」
  
说完后便将门带上,把女主人与不速之客关在门里。
  
吴映洁原地站着,良久没吭声。
  
邱胜翊只好比比身后的门,摆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问:「妳要我改天再来吗?」
  
她的意识这才回复过来,「对不起,我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请你务必留下。」说话时,她一手搀在酸疼的腰背上,另一只手则整理起沙发上的靠垫,摆出请上座的手势。
  
邱胜翊坐下后,瞄到堆栈一地的纪念册,再有所领悟地看了吴映洁一眼,这才注意到她身着弹性韵律裤装。
  
以一个妊娠近七个月的孕妇而言,她丰润的娇躯仍是极为引人注目的,邱胜翊深深地被她悠然散发的女人味所吸引,完全没想到自己对她流连忘返、情不自禁的举措会加重她的不自在。
  
为了转移开他炽盛的目光,她勉为其难地问一句,「你想喝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白开水。」他简单地说,目光从她身上撒开,再度停在敞开的纪念册上,寻到自己年少时期的照片。
  
见他挪了眼,吴映洁本该松一口气的,因为有纪念册为凭证,她不必跟他多谈自己迟至今日才搞懂他的真实身分,那会让她感到愚蠢失面子的。
  
但不知为何,一股不受他青睐的失落感却在瞬间窜上她的心头。
  
她这才恍然大悟,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她其实很在乎他的看法,也满心欢喜被他注视的,因为,他看她的模样总让她觉得自己是朵待采的盛放花朵。
  
本于尽一个女主人的职责,她觉得只奉上白开水算不上待客之道,于是建议说:「我冰箱里有果汁、啤酒;橱子里有红白葡萄酒、白兰地及威士忌,或者你喜欢清酒或竹叶青?」
  
其殷勤的程度简直可用「讨好」两个字来形容。
  
对于她的转变,邱胜翊是受宠若惊的,但他没招呼她一声就跑来已谈不上礼貌,现下若让她费心张罗招待,更是过意不去,他于是坚决保证,「我不是在跟妳客套,真的一杯清凉白开水就够了。」
  
「哦!好。」她感激他的解释,倒来一大杯白开水,放在他伸手可及的茶几上,然后将落在颊边的一撮发挽到耳后,打算往他对面的沙发椅走去。
  
邱胜翊适时地轻挽住她的肘,「我不会突然攻击妳,坐我身边聊一下好吗?」
  
「好。」她应声在他旁边坐下,紧张之余,她没算准间隔距离,落坐的位置恰好紧靠在他身侧。
  
他们肩抵肩、腿贴腿,膝碰膝地黏在一起,四眼互望,花掉的焦距滑稽得可以,而他的手肘则被她圆滚强势的肚子逼得不知该放哪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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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示她信任他不会攻击人,她没有立即调整位置,一径地绷着紧撑的神经,大气不敢喘地危坐他身侧。
  
一股别扭正在两人之间酝酿着,他感觉得出她坐立不安,于是主动往旁挪开了几吋,提醒她,「这是妳的地盘,妳何不放轻松一点?」
  
她投给他古怪的一瞥,「我知道,但没法克制自己……」
  
她的眼光变得蒙眬而脆弱,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泪没来由地在她的眼眶边溢满,如串的泪珠在眨眼之间便滚下了颊。
  
他以为是自己说错话惹哭了她,想过去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又没把握她会领情,于是两臂交握胸膛,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吴映洁抽搐地解释自己失态的原因。「人家已经警告过我,怀孕后别动不动就哭,以免伤到胎气……」
  
了解错不在己,着实让邱胜翊大松一口气,他伸长手臂轻搭上她的肩。「妳想哭就哭,憋着情绪不发泄反而伤身。」
  
她撇过头,目光略过停在他象征性施惠的手,调转到他深藏不露的脸。
  
他那彬彬有礼,含蓄自持的标准模式跟她初次在夜总会撞上他时如出一辙!
  
这个发现不但没让她好过些,反而凸显出一个她害怕承认的事--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一晚,主动搭讪说要请她喝酒的人是他,但拉着他的领带拖着他去开房的人却是她。
  
原来,她才是那个促成不幸的一夜的罪魁祸首!
  
而更糟的是,他们两人连手都没牵过,就有了肌肤之亲,这未经仪式祝福与背书的后果正在肚子里日渐孵化。
  
吴映洁总算接受自己没有在他面前哀声叹气的权利,于是说:「我没故作姿态以博取你的怜悯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与你之间陌生得可怕,我们连手都没牵过,孩子却要来这个世上报到,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将身子凑近她,温情打量着她耳垂后的发丝,欣赏着她弧形优美的颈项,闲闲地问了一句,「我们当真没牵过手吗?」
  
她摇摇头,继续沉迷在自我谴责中,「我当初若拒绝你的搭讪,就不会对你提出过夜的要求……少了那一夜,你我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将鼻头凑上她巧丽的耳垂,慢腾腾地搓揉着,嗄声问了一句,「谁是井水?谁又是河水?」说罢,就将她的嫩垂含在嘴里扯弄着。
  
自艾自怜的吴映洁被他打了岔,突然清醒了,她抽离他,捂着热红的耳,不解地望着他,「谁是井水或河水不是重点好吗?我只是藉此打一个比方罢了。还有,你说不攻击人的,怎么现在竟咬起人来了?」
  
他瞅着她,也打了一个比方给她听,「牵手或耳鬓厮磨等求偶方式,对妳来说哪一个亲密?」
  
她委屈地看着他,解释着,「依情况而定,公开场合里一对情人耳鬓厮磨给人游戏人间不够认真的感觉:牵手虽然无伤大雅,却能传达出彼此相知相惜的印象。」
  
他听着她的理论,觉得极有意思,于是起了追根究柢的念头,「那私底下呢?一个男人想跟女人求欢时,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女方知道他是认真的?是不是要这样子,才叫有诚意?」
  
他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然后倾身将唇凑上她的耳鬓,挑逗她的回应。
  
她不敢转头看他,只是忙着澄清自己的意图,「我真的没有博取你怜悯的意思,你犯不着委屈自己,就为了让我这个大肚婆好过一些。」
  
邱胜翊那双迷人的眼眨了两下,将吴映洁的脸扳了四十五度,与她正眼相对。
  
他哭笑不得地反问她,「妳认为我是因为同情妳,才跟妳亲近?」
  
她愣愣的点了头。
  
邱胜翊颇无奈地说:「显然我们之间不够了解彼此的问题,大于没牵手这一回事。」
  
吴映洁听他这么一说,总算找到问题症结处。「我同意你的话,但只有一半。」说完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他这回可不依她,坚持紧握她的手下放,甚至把她拖到身边,亲密地环着她的肚皮探听,「妳不同意的另一半是什么?说出来听看看,也许我有办法说服妳。」
  
她想抗拒依偎他的冲动,因为他的拥抱甜蜜得不真实,于是她撒了小谎,「我胃不舒服,你先放开我。」
  
她连看着他说话都不肯,他当然没把她的话当真,不过倒是依了她的意思,松开了她,谁知孩子在这时动了两下,让他惊叹不已。
  
她望着他一脸兴奋的模样,不忍心剥夺他的欢乐,便同他解释,「孩子现在是横躺着的,而且刚醒,活动力正旺盛。你若想跟他打招呼,现在正是时候。」
  
邱胜翊一刻也不等,隔着肚皮就跟孩子喊话,「嘿,小捣蛋,爸爸来看你啰!你要安分点,活泼可以,但就是别对妈妈拳打脚踢,省得妈妈为你吃苦头。
  
「嗯……等一下……你说什么?你要妈妈大方宽心一点,对爸爸亲切友善一些,免得爸爸误会妈妈讨厌他。」
  
「你疯了,跟未出世的胎儿说这些没营养的话。」吴映洁听了他与未出世孩子的对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当然没有,这没营养的话其实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她瞠了他一下,「我不讨厌你。」
  
「不讨厌我,那就是讨厌我的拥抱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你想不想知道我不同意你的话究竟是哪一半?」
  
他讨价还价地建议,「让我搂一下,我就让妳知道我究竟想不想。」
  
吴映洁不再与他争执。「好。」反正肉也不会少一块。
  
他没料到她会答应得那么爽快,于是补上一句,「我所谓的『一下』是指搂到我过瘾为止。」
  
见他得寸进尺,她不得不反威胁他一句,「过足瘾后,你大概就不会奢望有下回了。」
  
邱胜翊忙将她抓过来抱在怀里。「上瘾的人永远会期待有下回。请快告诉我,妳究竟不同意我哪里?我好奇得不得了。」
  
「你说我们之间彼此不够了解是片面的。」
  
「怎么片面法?」
  
「我认为你对我了如指掌,相较之下,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剥夺了认识你的机会。」
  
邱胜翊感觉到她口气里的愠怒,安抚她道:「也许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的不巧。」
  
「我倒觉得是有人占了我记性不好的便宜,有意隐瞒一些事。」
  
「好吧!说说妳挖掘出多少遭人隐瞒的事。」
  
「头一桩,你和杨奇煜是好友,好友的职业是什么你该清楚,你上好友的店,找怀了你孩子的女人摊牌争权益,这女人还刚好是你好友的掌店经理,而你却忘了告诉那个掌店经理,你恰巧跟老板熟得不能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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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桩,你明明是我大妈的亲生儿子,我从美国搬回台湾住了快六年,却从没跟你照面过半次,好不奇怪。
  
「第三桩,你为什么从没透露过去美国的事?」她一一指出疑点。
  
「美国算不上蓬莱仙境,不值得追女人时拿出来大肆宣扬。」他回避重点的说。
  
吴映洁对「追女人」那句话有微辞,因为她完全没有被他追的感觉。当然,这是她的偏见,她不该以此责备他,于是转移话题,「你六、七年前确实是在美国吧?」
  
「没错,我是去芝加哥念书。」
  
「念书!游学吗?」
  
「不是。」
  
「拿mba吗?」
  
「也不是。」
  
「那么就是上大学了。」
  
「更不是。」
  
「你直说你念了什么名堂好不好?省得我猜到半夜。」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他体恤佳人怀胎辛苦,不宜伤脑筋,便照她的意思说了。「我念经济学,拿博士学位。」口气里毫无炫耀的意味。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隐藏自己心中的讶异,反而扬起眉毛酸溜溜地说:「你看起来不像一个喜欢啃书的人。」
  
她不否认自己对他有着「先入为主」的想法。
  
「谢谢,我就姑且把妳的话当成是恭维。」他心爱的美人在怀,再负面的话听到他耳里去,也都成了褒扬之词。
  
吴映洁本以为他是脸皮薄的人,谁知他偶尔也厚脸皮得可以。
  
她继续提出问题,「既然如此,你至少得待个几年,期间应该到纽约找过廖俊杰吧?」
  
「没错,我是常常去叨扰他。」
  
「真巧,我那时人也在纽约工作,跟廖俊杰还是同事。而廖俊杰这个大男生特别喜欢呼朋引伴,为什么我却被蒙在鼓里,没机会认识你呢?」
  
邱胜翊以唇顺着她的发,漫不经心地答道:「也许廖俊杰顾忌妳已婚的身分,不方便约妳出来。」
  
「哈!你漏出马脚了,你忘记我没跟你提起我结过婚。」她抓到他的小辫子,如十岁少女一脸雀跃。
  
他摆出一副「妳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耍赖似的说:「反正我知道就是了,毕竟,妳一口咬定我对妳的一切了如指掌。」
  
「好吧!不跟你计较。我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想跟你求证,你若不方便说,可以不予理会。」
  
「我视问题而定。」
  
「你和廖俊杰和杨奇煜是不是因为同一个女孩的关系才在纽约搭上线的?」
  
邱胜翊目不转睛地看了她数秒,才说:「没错。」
  
「你们三个为她争风吃醋了?」
  
他无所谓地说:「没那么复杂,三人里,只有我喜欢她而已。」
  
吴映洁听了,心里有点涩然的感觉,忍不住想多问一些有关那个女孩的事,「她一定很与众不同。」
  
「妳猜对了,她是我这一生中所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他说话时还定睛看着她。
  
她没虚荣到去跟那个女孩相比较,只掉转开目光,不在意地问:「你和她的那一段有结果吗?」
  
她其实对他跟别的女孩子曾有一段情耿耿于怀极了。
  
「怎么说才好呢,或许用『胎死腹中』这句话来诠释我跟她之间的一段,并不算过分。」
  
吴映洁的心情这下感到舒畅多了。「为什么?」
  
「因为她是有夫之妇。」
  
这样的答案是她始料未及的,「所以你不得不放弃她?」
  
「我从没放弃过她,只是因为少了天时与地利,一直盼不到她回心转意而已。」
  
她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介痴心汉,也记起他曾说过,喜欢是一回事,能否拥有又是另一回事,原来他是过来人。
  
她想让他的心情好过一些,于是说:「君子是不夺人所好的。」
  
他自嘲地说:「我不是君子,也佯装不来。」
  
「你做了什么?」
  
「一个恋爱中的男人会犯的事。」
  
「那是……」
  
「我想尽办法勾引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吴映洁眼里带着受伤神情的看着他。
  
他回给她一个微弱的笑,莫可奈何地道:「当时的情况是很复杂的,我抱着豁出去的态度行事,趁她丈夫到他国出差,引诱她跟我发生了亲密的关系。」
  
吴映洁的眼眸黯了下来。「后来呢?」
  
「她怀孕了。」
  
「所以她离开了她丈夫,跟你在一起了?」
  
「哈!猜错了,恰好相反。她爱极了她的丈夫,看不上我这种没艺术才情的市侩登徒子,想带着我的孩子去跟她丈夫摊牌。不幸的是,她的先生因公而亡,她受不了打击,在医院里失去了孩子,之后就把与我有关的这一段记忆从脑子里抹去,遗忘得一乾二净。
  
「医生说是心因性失忆症,我倒觉得该称作是『视其方便失忆症』与『甩人失忆症』。」
  
吴映洁脸色不佳地评论,「人家已经嫁人了,你本来就不该去招惹人,即使对方对你产生兴趣也不该。」
  
「是啊!所以天罚我,要我被她遗忘来承罪。」
  
「那女孩现在人呢?」
  
「她就近在我眼前。」
  
她愣了好半晌,在弄懂他话里的意思后,原本同情的眼神里浮起了恐惧与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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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了一个寒颤,无法理解地看着他,「你在编故事骗人吧?」同时从他身上挪开,与他保持距离。
  
「我为何要编这样一个故事来骗妳?」他脸上又挂起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意。
  
她心中闷着说不出口的矛盾。
  
她一方面在意他,同时却又忍不住质疑他。
  
她咬着下唇,道出心中想法,「因为你一定知道我也得过失忆症,知道我结过婚,知道我丈夫因为工作的关系在异国丧命,知道我曾怀过孕也流过产,却无端加进一个以自己为缩影的情人角色,好让我难以辨别虚实。你难道不觉得这次玩笑开过火,甚至有一点病态吗?」
  
他坐在沙发上,眼不瞬地翘首听着她的指责,一脸冷然无怒的俊容,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该死!他的脸是瓷砖打造的吗?
  
「你怎么说?」吴映洁忍不住再追着他问。
  
他竟只冷冷地说一句,「妳累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彷佛一个不耐烦的家长在打发一个有所求的小女孩似的。
  
吴映洁无名火起,便下了逐客令,「所以我该送客了。」
  
邱胜翊无异议的接受了她再明白不过的暗示,起身往大门走去。
  
她看着他掉头转身去的背影:心里是有怨的,她其实希望他留下来继续辩白的,谁知他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样子,让她无法开口挽留他。
  
他临走前回身,把最初的来意说给她听,「我同黄家的人摊牌了,不会再与黄家千金有所瓜葛,因此树了敌,我恐怕这事已牵连到妳,为了妳和孩子的安全着想,我已请人保护妳。」
  
见她一副气呼呼有话要说的模样,他抬手请她继续听他解释,「我这样的安排主要是为了孩子的利益着想,希望妳不要排斥。
  
「我也会叮嘱保护妳的人尽量别干扰到妳的生活起居。唯一的请求是,希望妳提高警觉,多一些提防。」
  
「我第一个该提防的人就是你!你不娶黄瀞怡,并不代表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事实上,有过今晚不愉快的经验,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求黄瀞怡嫁你,一切不就皆大欢喜。
  
「你就转告她,我答应替她设计新娘妆,结婚那天也会帮她盯着她的准新郎倌,要他在敬酒时,别再贸然勾引良家妇女。」她气得口不择言。
  
「别闹了,映洁,妳若听不进我所说的事,下回见面别再追问我过去……」
  
「我怎么会料到你是这样一个编故事的能手!能把我们的『往事』编得这样荒谬不堪回首,想来你写论文时,也是精采连篇、创意十足了。」
  
「映洁,妳讲理一点好吗?别因为妳无法接受我所说的话,就感情用事地全盘否决我的人格。」
  
「我感情用事?」吴映洁气得脸发白,抓着门把的手抖个不停,「胡扯的人是你,你反倒觉得我不讲理?那你以后别来找我,免得我向你掷鸡蛋。」说完,她当着他的面,轰地把铁门关上。
  
隔天,天空突然放了晴,十月小阳春下的台北有着暖意,可是「云霓美人」工作室里却是乌云密布,随时能刮风下雨的样子。
  
警觉心高的人纷纷争相走告,传送讯息,「于美人来了、于美人来了!」
  
隔天则变了调,「母老虎来了、母老虎来了!」
  
后天又转了唱词,「吃人恐龙来了、吃人恐龙来了!」
  
这样连着三天,搞得员工惶惶然不可终日,大家上班的热忱也减半,都说吴映洁这次乱发脾气的频率过高,情绪化得不专业了。
  
连身为徒弟的那绫为吴映洁连着三天不正常的行为辩护时,都心虚到无法据理力争。
  
话传入杨奇煜耳里,知道事态严重,不得不端起老板架子,亲自出面探问,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谁知吴映洁不合作,把辞呈径自往杨奇煜的鼻前一递,「贺尔蒙作祟,趁我没把你的店搞垮前,赶快找人来接手吧!」
  
杨奇煜收下辞呈,没有急着追究她情绪近来失控的原因,只问:「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吴映洁把心中念头说了出来,「有,请你愈快登广告愈好。」
  
杨奇煜点头,将她的辞呈放到公事桌上,十只指腹在桌缘处来回轻弹,建议道:「既然如此,我得想一想,妳不妨先回办公室坐一下,十分钟后回来我们再谈。」
  
她没出声反对,点头后,脚跟一转就往外走。
  
杨奇煜拿起话筒,拨了一个手机号码,线路接通后,他与在线那端的人快速地交换了问候语,随即言归正传。
  
「……亚纶,真给你料对了,映洁这几天情绪异常不稳,我为她的身心状况担忧,也许将真相摊给她看的时候到了。你觉得如何?」杨奇煜等了十秒后,起身走到保险柜前,转了密码盘,从里面挖出一迭文件搁在桌上,「好,稍后见了。」
  
杨奇煜挂上电话后,将文件放进牛皮纸袋里,等到吴映洁敲门再次进入他的办公室后,他将那份物袋递给她,让出自己的桌椅,「我这里有几份文件,想请妳在我办公室里核对一下,妳看过后,若有问题,我们再谈。」
  
杨奇煜行事作风向来飘忽,心情已跌进谷底的吴映洁也懒得多问,反正文件看过后,自然晓得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她将纸袋接过手,于大椅上落坐,等到杨奇煜出去后,便将袋中的对象全数抖了出来。
  
牛皮纸袋里装的多是公司初创前跟银行与私人往来的借贷文件与几份投资人的数据。
  
吴映洁将借贷文件快扫了一下,没发现值得她大惊小怪的地方,便将注意力挪到投资人那一份。
  
这时她有一些讶异了,因为她一直以为「云霓美人」是杨奇煜独资开创的,公司在成立两年后开始有了盈余,而他坚持让给她百分之五的员工绩效股,她却没想到还有别的人跟他分股,而且比例竟然高达百分之二十五。
  
结果,当吴映洁瞄到另一位投资人的大名时,近日眉眼相依的忧郁表情不由得松坦开来,幡然变成难以置信,因为这个人就是近日造成她贺尔蒙失调与对员工残暴的罪魁祸首。
  
吴映洁回头抓过一迭借贷文件,以拇指快速翻过,巧的很,不论债主的身分是银行或是私人,合约、借据影本上,张张都有「炎亚纶」的大名,其中跟吴俊彦私人借贷来的文件还有他背书的痕迹。
  
最后一份是他与杨奇煜针对投资利益转让与归属所签下的协议,全篇内容牵涉到的都是她个人,她因此多瞄了几眼,这才发现白底黑字上,炎亚纶指定的受益人竟然是她!
  
她总算明白,这些年来她之所以衣食无虞,负担得起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房屋,全是因为他雪中送炭,转给了她该属于他利润的关系。
  
了解他是雪中送炭人,会让她心暖而释怀一些吗?
  
当然不,她反而有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因为,她愈来愈觉得他所说的故事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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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的,他这些年来不就是暗地用金钱去抵销他的罪恶感,补偿他所造的孽;而她,是不是也该承受一半的责任与罪愆?
  
老天爷,她竟背叛过杰生,这是她作梦也想不到的事!
  
吴映洁含泪盯着眼前的文件:心中难过异常,但多了几分了解后,心头深处那一簇欲灭又明的疑窦火苗倒也平熄了下来。
  
一阵敲门声传来,她没有马上响应,叩门者似乎也没积极催促的打算。
  
过了几秒后,吴映洁想到杨奇煜可能有话要跟她说,便颤巍巍地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去开门。
  
当她发现伫立在门外的人不是杨奇煜,而是邱胜翊时,她的目光在瞬间被泪给淹糊了--   
   
『9』第十九章

她无意识地上前,眼中有着茫然不知所措的脆弱。
  
邱胜翊一等吴映洁靠近,便毫不迟疑地将她揽入怀中。
  
他摇着她的身子,万分疼惜地轻抚她的背,以全部的心与灵魂去感受她当下的情绪,他体贴地轻问一句,「妳还好吧?」
  
吴映洁鼻抵着他的胸膛,泪汪汪地摇了头,「不算好,如果换作是你被人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你的心情好得起来吗?」
  
他内疚万分。「唉!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对。」吴映洁只吭这一声,没再摇头,整张脸静静地贴在他的胸前。
  
足足一分钟后,她仍是没动静,他紧张地喊了她的名字,「映洁?多说几句话,好让我安心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后,嘟囔一句,「我好饿。」
  
他松了一口气,忙建议道:「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去帮妳打点。」
  
她将头扳离他的胸口,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你!」
  
他闻言愣了几秒,一脸颇为难的模样。
  
吴映洁红着脸,赶忙换掉先前点的大胆口味,改点另一样传统美食,「小笼包!」
  
「想吃小笼包是吗?要几份?」
  
「两份吧!不……三份好了。」
  
「三份是吗?那得跑一趟街角。」
  
她从他身上撤开,连眼都不敢跟他对上一眼,只说:「那就麻烦你了。」
  
「一点也不。」话说如此,但他却没有挪步的打算。
  
映洁赶忙加一句,「你先帮我出,回头我再拿钱给你。」
  
「好。」他仍是笑着应话。
  
「既然好,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我只是好奇,我和小笼包一样,同样都可以外带,为什么妳宁愿舍近求远呢?」
  
吴映洁弄懂他的意思后,耳根子当下红得不得了。
  
她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却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只好求饶地看着他,「我在上班。」
  
「妳一个小时前,不是才刚跟妳的老板嚷着要辞职吗?」
  
「杨奇煜还没批准啊!」
  
「他是没有,但是他觉得妳休息个几天,对大家都好。而且,他若真没批准的话,也就不必费劲拨电话找我来了。」
  
「他找你来实在是多此一举的事。」吴映洁还是有一点怨杨奇煜瞒着她,尽管他的动机是出自一片好意。
  
「也是啦!可我听说才短短三天,妳把情绪全都发泄在员工身上,得罪了不少人,多年的关系与默契都弄拧了,可能一时之间拉不下老脸求人。」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她老羞成怒,仰鼻跟他大眼瞪小眼。
  
邱胜翊见她噘起的嘴与红肿的眼,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生气了,为什么呢?」
  
「你说我拉不下老脸求人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妳拉不下老脸求人。」
  
她又气起来了。「已经警告过你了,你还一直说!」
  
面对女性,他本有一套以理制情的驾驭之术,唯独在吴映洁面前,他的脑筋与反应偏就是机伶不起来,也难拿准她的心思。
  
于是,他呆头鹅似的再问一次,「我是说错了什么,犯了妳的大忌?」
  
给他这么一问,她又不知怎么说才好,因为她介意的事是没人能够改变的。「不说了,因为没啥意思。我不饿,包子也甭买了,你可以走人了。」因为她已经被他气饱了。
  
邱胜翊忙将她的身子轻扳回来,「我的想象力极差,最怕人家说话只讲一半,妳可不可以行行好,告诉我,我哪里得罪到妳了?」
  
吴映洁才想过半秒,就决定成全他,不过可没那么便宜他。「我比你大上两岁。」
  
「是没错。」但他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让她愈看愈生气。
  
「换句话说,我比你老!」
  
「逻辑很正确啊!」这又没什么。
  
「你知不知道女人多半很介意跟『老』字扯上边?」
  
「我们男人不也一样吗?」
  
「那你还在我面前说我『拉不下老脸』!」
  
「哦!」他一脸探询的模样,其实还是不知道她为何小题大作地闹情绪。
  
「还两次!」吴映洁给了他两跟指头。
  
他满脸错愕,睁眼看着她竖起的手指抖个不停,方才了解她在盛怒之中。
  
「一点都不懂得婉转的艺术!」
  
邱胜翊万万没料到她竟在乎这种事。她也太不可理喻了!
  
「妳简直是……」他忍不住讶然失笑。
  
吴映洁也不管他是怎么看待自己了!「对!我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怎样?我就是不喜欢被你说老,不行吗?」
  
「行,当然行!」邱胜翊安抚她,「不过咱俩说这一些都没什么意义,我倒是有一个扯平的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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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应声,只瞅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什么主意?」
  
「妳附耳过来。」
  
「不要。」吴映洁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他的魅力,拒绝将耳贴近他。
  
他只好将自己的唇往她细致的脸蛋儿靠,轻声地说:「如果我不介意被妳当作老公使来唤去的话,可不可以准我有朝一日喊妳一声亲爱的老婆呢?」
  
吴映洁瞇眼,看穿他变相求婚的伎俩,回敬他一句,「铁树也有开花时,你慢慢等那个『有朝一日』吧!」
  
他保持良好的风度说:「最起码我还有一线希望。」
  
她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我觉得你最好回去找黄小姐……」
  
他懒得在这件事上跟她争辩。「我和黄维德的关系已决裂,也有十来天没上工了,与黄瀞怡之间更是不可能的事。」
  
吴映洁听了他的解释,人也傻了。
  
他真舍得放弃这个追名逐利的机会?不当黄氏财团的乘龙快婿可不是单单撕掉中了几千万乐透彩券而已,而是眼睁睁地将两、三百亿资产的操纵权拱手让与别人。
  
「你被炒鱿鱼了?」
  
「没妳想得惨。我只是做累了,自行辞职转业,打算先休息一阵子后再出发。」
  
「你……太可惜了。」吴映洁还是不相信他真的走人了,「黄瀞怡是黄维德唯一的法定继承人呢!几个月前那个x周刊还有报导,谁娶了她,身价是水涨船高,少说也有十几亿……」
  
邱胜翊反问她。「这么说来,我若有十几亿,妳是否就甘心做我的细姨了?」
  
吴映洁很坦白地告诉他,「仰人鼻息也得有能耐,找我这么『ㄍㄧㄥ』的人当细姨,对方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邱胜翊听她自我分析后,忍不住咧牙大笑起来。「我没十亿包养妳,但有本事成全妳现在最想要的一件事。妳到底想不想吃包子?」
  
「想啊!」
  
「既然如此,请妳收拾东西,跟着我来。」
  
吴映洁没答应他,反而旋身走回上司的办公桌,开始整理公司的借贷文件,继续找着借口。「我是一个敬业的人,得上班……」
  
不想话还没说完,门边就传来一阵连环敲门声。「笃、笃、笃!」
  
吴映洁还来不及应声,一粒俏妹头探入门缝,而且很白目地掀了她的底。「吴姊,陈氏妇产科的护士小姐来电提醒妳,别忘记三点的约,而且,千万记得带尿液去。」话带到后,人就缩了回去。
  
吴映洁还在错愕之中,没及时把工读生叫回来训诫一番,便猛地想到邱胜翊也在场,担心他要干预她接下来的时间表。
  
果不其然,邱胜翊知道她的计划后,马上问:「产检吗?」
  
「是啊、是啊!」吴映洁敷衍地应话。
  
他转口央求,「我能陪妳走一趟吗?」
  
她将两只手架在胸前,摆出一个防煞的十字大叉,「不行,你答应过我,要去买小笼包的。」
  
他给她一个笑,「我说到便会做到,不会出尔反尔。」
  
随即掏出手机,找了一个开出租车车行的朋友,当场要人家呼叫在附近打转的「运将」先提两袋小笼包过来,其余十八袋后送。
  
他收线后说:「只要五分钟的时间。」
  
吴映洁看得傻眼,万万没料到他的人脉竟然这么广,可以这样借力使力,把出租车当成宅配通来用。
  
她不禁想再试一下他的能耐,「现在改点三份『来来豆浆』的牛肉卷还来得及吗?」
  
邱胜翊一副安闲的模样,看了一下表,点头道:「妳若真想吃,人家也是办得到,只不过还差半个小时就三点了,我看请人直接送到妇产科去比较保险。怎样?想不想试一下?」
  
吴映洁苦着脸,很想大声地将卖乖的他吼出店外,不过她知道自己办不到,因为她已对眼前的男子动了情,多少也要顾到一个身为美女的形象。
  
既然硬的她使不来,只好对他来软的,「求你别跟好不好?」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错过这回,有没有下一次的事。妳就算不为我想,也该考虑一下宝宝的立场。」
  
吴映洁发现自己很怕听他说理,忙捂住耳朵道:「宝宝跟我共享一个面积,我们母子的立场是一致的。」
  
「那妳一定是没听到自己腹中的心声。」
  
「是你不接纳我的心声!我再说一次,我不希望你陪我去看医生。」
  
「然后剥夺孩子有爸爸陪伴的机会?」
  
吴映洁明知他是强辞夺理,却很难去苛责他,再加上争辩无益,只好认输。
  
「随你吧!你要跟就跟,不过届时受到委屈,别怪我没阻止你。」
  
陈氏妇科诊所位于和平东路上。
  
院长叫陈建州,年岁已过六旬,头发与眉毛皆已转成银白,鼻上架了一副远近、两用的银丝边眼镜,衬领间结着一只蝴蝶领,微歪地往右翘起。
  
若非摆了一张臭脸,他应该算得上是一位儒雅且和蔼的老长者。
  
但是怪得很,严院长那张脸似乎是选择性的发臭,因为他只有在眄到邱胜翊时才臭得起来,而且刻意冷落这位拎了一袋牛肉卷来「孝敬」自己的年轻人。
  
邱胜翊站在一旁目睹问诊过程,发现吴映洁对陈建州的态度,简直是百依百顺到不行。
  
陈建州叮咛交代的事,她一概点头允诺,直到陈建州满意地点了头,在她个人的诊断书上,鬼画符地填了几笔纪录后,这次的产检才告终了。
  
吴映洁说着就要起身跟陈建州告辞,想来是没有将邱胜翊介绍给老医师认识的打算。
  
老医师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发,直来直往地问她,「站在妳身后的那个跟班是谁啊?」
  
「陈伯伯,他是我的朋友,叫邱胜翊。」
  
陈建州摘下眼镜,慢慢地将邱胜翊打量一圈,然后说:「人家长得挺人模人样的,又不是介绍不出去,妳何必一脸尴尬。」
  
吴映洁只得对着陈建州苦笑,总不能跟他说,是他自己态度恶劣,从头至尾都把人家当头号公敌瞪的结果。「没有、没有,我想你忙,就没将他介绍给你。」
  
陈建州这才多看了邱胜翊几眼。
  
邱胜翊给了他一个笑,还不忘小鞠一个躬,以示尊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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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16:12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陈建州吩咐邱胜翊,「看在牛肉卷的份上,你先端一张椅子坐一下,我等一下要跟你谈谈。」
  
吴映洁的反应比邱胜翊的还要激烈,忙问陈建州,「陈伯伯跟我朋友有什么好谈的?」
  
「能谈的可多着呢,人家再过两个月就要当爸爸了,妳总不能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就提着奶瓶尿布跟孩子奋战吧!」
  
吴映洁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我没说,你怎么知道他是谁?」的模样。
  
陈建州得意地呵呵笑,简单的给了她一句解释,「见多了,习以为常。」他接着提出一个问题,「映洁,妳确定妳要自然生产吗?」
  
吴映洁一脸茫然。「确定啊!陈伯伯不是也一直鼓励我,如果产程顺利,尽量采用自然分娩的吗?你怎么反过来问我确不确定呢?」
  
陈建州理直气壮地回她一句,「那是没见到妳朋友之前的事?」
  
邱胜翊不答腔,让吴映洁一问究竟。
  
「有差吗?」吴映洁的眉宇之间,几乎要蹬出一个问号了。
  
「当然有。」
  
「有在哪里?」
  
陈建州将颈子一伸,小声地对映洁说:「妳这个朋友太帅了,我怕妳没本事拴住他,想劝妳剖腹生产,免得将来两人的关系起了变卦。」
  
「拜托……」吴映洁快疯了。
  
陈建州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模样,继续道:「妳就算不防他,也得防一下其它的女人,别留给别人太多纠缠的机会。」
  
吴映洁被呛了一下,「什么跟什么啊!陈伯伯你误会了……」
  
陈建州才不听吴映洁的话,径自解释,「自然分娩会造成阴道短时间的松弛,尽管靠运动补强,还是得等上好一阵子才能复元,这还不包括有撕裂的突发情况,若有,三、五个月行房禁令是躲不掉的。我怀疑妳的朋友能挺这么久?」
  
吴映洁听了严院长的话,脸都绿了。「陈伯伯,我跟邱先生只是朋友关系,没你想得复杂。」
  
「是吗?我倒是要听听这小子怎么说?」陈建州马上扬头,对邱胜翊招了一下手。「我跟映洁的父亲于冀东是医学院的同学,从小看着映洁长大,算得上是她的干爸,所以别怪我多管闲事。
  
「我问你,你是基于朋友的立场来陪我干女儿做产检的吗?」
  
邱胜翊上前回话。「当然不止如此。」
  
「还是你不小心当了精子捐献人,觉得愧对孩子与映洁,不得不来这里,尽一下义务?」
  
「这……好像也没有严院长说的复杂与委屈。」
  
「那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她生完这胎后,你还希不希望她给你生第二胎?」
  
吴映洁轻哀了一声,十指拚命伸到邱胜翊眼前挥舞,「我们不是情侣,这种问题很没意义,你连答都不用答。」
  
邱胜翊却像是偏要跟她唱反调,硬是配合老院长一搭一唱。「只要她肯,我心中理想的生育计划是四个孩子,男女不拘。」
  
吴映洁眼一瞪,极不高兴地吭得出一句,「你找别的女人商量吧!」
  
陈建州听了邱胜翊的话后,立刻笑逐颜开,「好,非常好。目前生育率太低,是一个好国民的话,就要努力生产报国。来,映洁,妳目了,我建议妳不妨出去运动一下,我要留邱先生一会儿,聊一些事。」
  
吴映洁脸上顿时浮满恐惧,「不会吧!你们有什么好聊的?」
  
「我要跟他聊聊男人之间的事。请妳回避一下。」陈建州说完,不讲情面地挥手赶人。
  
一个小时后,邱胜翊在严院长的陪同下,踏出问诊室。
  
吴映洁总算能从一堆「婴儿与母亲」的杂志里被解放出来。
  
陈建州不再对邱胜翊厉形厉色,反而眉开眼笑地提议要带两个年轻人去吃饭。
  
吴映洁马上跟邱胜翊使了一个千万别点头的眼色。
  
邱胜翊会意后,相当配合地婉拒了陈建州的邀约。「下次吧!映洁看起来也累了。」
  
「这倒是真的。那就麻烦你将映洁送到家,提醒她早点歇着。」陈建州这才放过他俩,回到自己的会诊室。
  
吴映洁却不打算放过邱胜翊,忙追问:「陈伯伯都跟你谈了些什么?」
  
「都谈一些算不上正经的事,但不至于到伤风败俗的地步。」
  
「譬如?」
  
「如何让一个准妈妈在临盆之前,安然享受鱼水之欢等事。」
  
「你在诓我?」
  
邱胜翊将手一举,在吴映洁的面前摇晃着一本书。「严院长的大作,他建议我没事找妳练习一下,回头给他一篇心得报告。妳瞧,这里还有他的亲笔签名喔!我几番央求才要到的。」
  
她翻了一个白眼,「他年纪大了,怕见不到我再嫁,才这样乱点鸳鸯谱,强迫你中奖。」
  
「有奖可以中,我可是一点也不介意。」他招了一辆出租车,护着她往车里坐,告诉司机怎么走后,就开始一页一页地翻起书来,彷佛真打算在未来交一份心得报告给陈建州似的。
  
吴映洁看着他竟是这么认真的想参与她未来的生活,心头暖得甜滋滋的,以至于到了家门口,钥匙一掏,很自然地便问他要不要进屋内坐一下。
  
邱胜翊也期盼她留人,自然没跟她客气,趁她没改变主意之前,快步跟在她身后踏进她的单身公寓。
  
吴映洁才跨进家门五步,便被东西绊住脚,点亮大灯后,立时被满屋子凌乱不堪的景象给吓得动弹不得了。
  
邱胜翊了解出了什么状况后,赶忙将吴映洁拉回门边,刻意以自己的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因为她的房子像是被人洗劫过似的,衣物与摆设散落一地,墙上也喷满了三字经与诸于「贱人」、「无耻」等损人的字眼儿,咖啡桌上横陈着三瓶不属于她的xo洋酒,地板上则是摔弹散碎的玻璃杯,几滴暗红的血渍被杂志封面收干,婴儿用品与衣物散摊各处,让一个即将为人母者见了,不心碎都难。
  
「谁这么嚣张?」吴映洁气不过,忍不住要问:「翻箱倒箧不过瘾吗?在我的墙上留下难听的话还不痛快吗?为什么连孩子的东西都不放过?」
  
邱胜翊没多加揣测,以行动表示支持她到底。他掏出手机先通知杨奇煜速来,然后才报警,接着又挂了一通电话给在报界有人脉的朋友后,才扳过吴映洁的身子,建议道:「管区警员和奇煜稍后会到,我还找了记者朋友来撑腰。」
  
「记者?有必要这样大肆喧嚷吗?」
  
「如果单纯是小偷入侵,当然没必要。怕的是另一种情况!」
  
「你是指……黄维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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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看了一下周遭,数着几处破坏者留下的痕迹与破绽,替她排除了这个可能性,「找一个非专业人士闹事,并非他的一贯作风。这事没查个水落石出前,妳暂时找别的地方住好吗?」
  
吴映洁震惊之余,像是无法采纳他的建议,「连自己的窝都不安全,我还能上哪儿?」
  
邱胜翊不疾不徐地建议道:「娘家如何?」
  
「娘家?」吴映洁愣了一下,了解他建议的是何人后,颊上总算浮现了一丝笑容。她反问他,「你的,还是我的?」
  
邱胜翊将肩一耸。「看妳的意思。若是我的,就得麻烦妳睡客房;若是妳的,应该就是小时候住的那间公主房。」
  
「我好些年没回去住了,难道大妈没将那间房重新装修吗?」
  
「事情了结后,妳不妨回去住一晚,自然会有答案。」
  
凌晨两点,路嘉怡和邱世明在客厅接待这对年轻人。
  
两位长者心中虽然高兴得不得了,却也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想当年,他们在缅因州的度假小屋破镜重圆后,便没再安排儿子与继女同时在家族聚会里现身。
  
如今见到儿子牵着大腹便便的映洁一起找上门,见他们亲密的模样,他们这对中年夫妻除了大感意外,竟高兴得不知如何应对,而更教他们兴奋的事是,再过两个月,他们就要升格当爷爷奶奶了。
  
只是他们也对吴映洁感到十分愧疚,因为这些年占了她健忘的便宜,大伙全都瞒着没说出邱胜翊的存在。
  
以至于当林嫂端出特别调理的猪脚面线给吴映洁压惊解忧时,他们这对老夫妻也跟林嫂讨了两碗面吃。
  
尝完美味后,路嘉怡坐在客厅里,听着吴映洁聊起稍早所发生的事,「办事警员已从大楼管理员那里拿到人证与物证,不仅采集到指纹与血液,甚至能初步锁定犯案人选。」
  
「更扯的事,宵小有共犯,加起来共三位,其中一位是女子,已被cctv拍摄到正面脸孔。」
  
邱世明问道:「你们认得那位小姐吗?」
  
吴映洁无奈地回道:「她看起来跟黄家大小姐一模一样。」
  
「她领了两个男孩子自行开锁进门,并在映洁的房里嗑药,还在床上饮酒作乐,办完事情以后留下的污液与枕被间的毛发又随地可拾,警察说,只要有这些证物,再测一下dna,她与另外两个男孩子要推卸责任是不可能的事。」
  
「有丢掉贵重品吗?」路嘉怡关心的问吴映洁。
  
她强颜欢笑地说:「东西都在,只不过谈得上完整的东西数不出十件,连婴儿床都被破坏了。」
  
邱胜翊紧握住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路嘉怡替继女抱不平,「听起来像是找麻烦,存心恶作剧的。」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所以除了警界人员跟拍以外,谷风还请了记者朋友拍证存档。」
  
邱世明追问着,「咦?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邱胜翊苦笑地说:「我怀疑这件事跟我退出黄氏集团,同时拒绝娶黄瀞怡有关。」
  
邱世明大惑已解,「啊!我懂了,是千金小姐吃醋,把脾气出到映洁头上。再加上黄家财大气粗,黄维德又最疼孙女,所以一定会力挺孙女,全盘否认,甚至找人出面顶案,所以,你找狗仔队是打算在『息事宁人』这一事上赌一赌了。」
  
「他们若肯息事宁人倒好办,怕是来个死不认帐。」邱胜翊心下不希望事情到那种地步,但知道以黄维德护短的个性,他不得不做这样的揣测。
  
「她有不满该找我解决,而不是殃及无辜,这样侵犯映洁的隐私,我一定要听她亲口对映洁说声抱歉。」
  
「抱歉倒不必,毕竟是我和孩子的关系才导致谷风改变主意的。我对黄小姐也曾心起抱歉之意,甚至认为谷风不该放弃她,现在我才明白,谷风和黄小姐个性差异太大也是分手的主因。
  
「我只希望经过这次,她能够对谷风释怀,别再找谷风的麻烦了。」吴映洁强颜欢笑的陈述心中话,不过半分钟已呈现疲态,开始打起呵欠了。
  
路嘉怡首先注意到吴映洁的不适,便建议儿子,「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带映洁先去睡一下,有话我们明天再聊吧!」
  
邱胜翊马上照办,护着吴映洁到她少女时期的卧房休息。
  
房里一尘不染,布置得非常诗意,彷佛就是一个怀春少女的天堂世界,睡美人般的四柱大床被层层迭迭的七彩帷幔所覆盖,床尾摆满了映洁小时候收集的填充玩偶。
  
吴映洁于床缘坐下,拿起一个布娃娃搁在大肚子上,儿时的记忆遂涌上心头,也在此时,她才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她抱着娃娃蜷缩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眼皮就沉重起来,她有感而发地说:「好困。」
  
他伸手理顺她额间的发丝,轻声催着,「那就快睡吧!」
  
「我得换件睡衣。」
  
「那就换吧!林嫂效率好,早把妳的睡衣挂出来了。」
  
「可是我累得动不了。」
  
「我帮妳换成吗?」
  
「不成。」
  
「我以人格担保……」
  
「我没怀疑你会做坏事,而是我挺着一个大肚,身材肿得难看。」
  
「我倒不觉得。」
  
「真的?既然如此……」
  
「嘘,妳尽管睡吧!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邱胜翊极其温柔地为心爱的人更衣、替她盖被,并牵起她的手在唇间吻了几秒,最后不得不遵守诺言放开她。
  
她在他还没完全松手前,及时勾住了他的指头,并急促地说:「陪我,再多几分钟就好。」
  
邱胜翊马上成全她,「好,直到妳改变主意为止。」
  
有了他的陪伴,吴映洁满足地酣睡了过去,直到破晓时分,她朦胧地醒来,在微曦中与一双眸子相视。
  
眸子的主人在她耳边轻喃了一句,「妳要我走吗?」
  
她摇摇头,伸手将他的脖子圈住,不放他走,并提出一个让她自己都吓一跳的问题,「陈伯伯强迫推销给你的书,你看了多少?」
  
「我挑重点看,大概还够应付这一次。」他忍不住环住她的身子,爱怜地抚触她的肚皮。
  
「你确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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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所以得试一下才知道。」
  
「若情况不好的话呢?」
  
「直接提着榔头杀去和平东路拆掉严老头的金字招牌。」他为她卸去睡袍,轻抚怀中的人儿。
  
吴映洁在黑暗中笑了。「你现在才想到回头耍流氓,已经太迟了。」
  
「怎么说?」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你难道没听过吗?」
  
「是听过。」他随即指出她话里的语病,「上床这种事是要双方努力营造的,单靠『个人』修行,哪能成事?」
  
「我差点忘记你是贫嘴大博士,强拗不过你。」
  
他摆出帝王似的权威,颐指气使地道:「辩不过,那就乖巧一点上床睡觉!」接着将她搂在怀中后,旋即又变成了一个解甲归田的可怜农兵,柔情似水地对着日思夜念的意中人,求道:「让我爱妳。」
  
吴映洁给他一个吻,同时在黑暗中找到他的手往自己的肚皮上搁,算是给了他一个首肯的回应。

『10』第二十章
  
吴映洁与邱胜翊之间的恋人关系总算白热化,只不过已超出他们可以掌控的地步。
  
近期的xx周刊上有一篇谈论黄瀞怡的文章,报导是这样写的。
  
黄氏集团身价百亿的女继承人黄瀞怡,因为不甘心被曾是黄氏集团的金童顾问邱胜翊拒绝,伙同男性朋友入侵前男友的恋人住所,进而吃上官司的事件上报后,大家关注的已不单单是女继承人非法入侵民宅一事,反而争相讨论一个话题--
  
坐拥百亿金矿的妙龄美女继承人是如何失去爱人的心,进而将对方拱手让给一个熟女化妆师。
  
这样的三角关系,把黄瀞怡、邱胜翊及吴映洁的隐私全都摊扯出来,供人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接下来几天的版面则是被桃色照片塞到爆。
  
那些照片是真、是假好像没人在乎,大伙感兴趣的都是黄瀞怡的身材与脸蛋,或是若黄维德百年之后,黄瀞怡这个败家女要如何挥霍,才能在一日之内花光三百亿的资产?
  
一个社交名媛的隐私,就这样被公开地讨论与批评,名誉算是扫了地。
  
相对于黄瀞怡的负面报导,邱胜翊倒是没有因为移情别恋而受到太多的批判。
  
舆论的反应是一面倒的,记者再三询问民众,似乎社会大众都觉得是黄瀞怡太过无理取闹,不值得同情。
  
邱胜翊经过大众的肯定,形象反而变得更好了。
  
媒体见风转舵,甚至把他当作是被害者谈论,报导他出身教育世家,母亲是北市万华区一所国、高中校董;父亲则是美国大学教授,自己呢是个才学兼备的财经博士,在黄氏集团服务时,曾数次大胆地预测出国际冷门的投资先机,让黄维德的总资产从三年前的九十亿直直飙到三百七十五亿的最高峰。
  
诸如此种正面的报导一篇又是一篇,加速了邱胜翊的知名度,不少跨国大企业闻风而至,纷纷派出说客想将他延揽旗下。
  
但他全数婉谢,告知他目前正处于韬光养晦的阶段,再加上爱侣待产中,宁愿花时间多陪陪家人。
  
各方的好意是成功地婉谢了,但转移不掉好事者的注意力--社会大众对于能百分百擒住邱胜翊这位青年才俊,并让他无怨无悔地放弃一片商界江山的熟女是好奇得不得了。
  
吴映洁因此在外出时只能低调打扮,不论日晒与雨淋,她随时戴着墨镜,试着躲避狗仔队的跟踪。
  
但狗仔队可是有经过训练的,竟然挖出吴映洁在纽约的学经历,爆出她就是七年前在纽约红极一时却突然急流勇退的超级名模。
  
这时大家才了解,原来今日的熟女化妆师竟是昔日的国际名模,所谓有眼不识泰山,能识出「泰山者」当属邱胜翊这个英雄了,英雄值得赢获美人芳心,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两人的恋情从「不伦」变为「真情」,顿时在市井之间传成佳话。
  
「云霓美人」美容美发工作室原本的生意就不差,现在又因为总店女经理上了报,占着人气旺之便,全台的分店里,几乎有两个月的时间被顾客塞到爆。
  
北市东区的旗舰总店就更不用说了,身为老板的杨奇煜终于说话了。
  
他直接告诉吴映洁,「看在妳和亚纶孩子的份上,我就当妳现在正在放产假,半年之内别靠近这家店,我有事时,会亲自过来找妳商量。」
  
吴映洁就这样被情势逼得必须在家里当少奶奶。
  
但她天生爱劳动,闲不下来,不是跟林嫂揽着晒衣服,就是不请自来地入侵厨房抢着烧菜,造成林嫂的困扰。
  
后来林嫂总算想出一个名目给她办。「邱少爷的房间就由妳整理,他换洗的衣物也让妳全权作主,只要妳别靠近我的厨房就好。」
  
吴映洁很高兴有事做,但是,一天一个小时的活动量而已,怎么够她这个工作狂利用呢?
  
路嘉怡见她午后一派无聊地在花园里晃,于是给她一些意见。「上街购物吧!宝宝总得要有衣服穿啊!婴儿床、澡盆等东西都得重新买过……」
  
「这主意不错。」吴映洁马上照办,结果她只花半天的时间就把该买的买齐了,而且还不曾出门过一步。「我用电话和计算机就将这事办妥当了。」
  
路嘉怡闻言也为之傻眼了。「映洁,妳的效率未免过高了些。」
  
「效率高是一件好事啊!」邱世明给吴映洁出主意,「要不然,妳跟我学着种花莳草吧!」
  
冬天种花莳草只有一件要紧事,那就是趁势除草与剪枝。
  
偏偏吴映洁忘记跟准公公提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痴」!对植物的认识,只停留在根、茎、花、叶上。
  
于是,吴映洁就这样将几株名贵的玫瑰和茶花当成咬人猫给剪掉了,她给的理由是,「它们都是绿色的,叶子的形状又长得挺像的,这个枝有刺,那一个叶缘会螫人,另外这一株没长花,所以……」
  
「现在是冬天啊!多数植物不长花的。」邱世明苦着脸解释。
  
吴映洁知错后,马上放下锄与剪,发誓今后只在花园里赏花,绝对不碰任何一株植物。
  
回到屋里,吴映洁正巧在楼梯间和办完正事回家的邱胜翊遇上。
  
她先看邱胜翊神采奕奕的模样,再低头打量臃肿的自己,自信心全都没了。
  
「怎么了?很没精打采的样子。想吃包子吗?还是牛肉卷?要不然我们入夜后开车到八里去逛,欣赏一下夜景?」
  
「好啊!」她没拒绝,挺着一个大肚跟着他回到他的房间,一语不发地盯着他宽衣解带。
  
邱胜翊换上轻便的白棉衫与牛仔裤后,来到她身边问:「看妳一肚子心事的模样,说出来让我分享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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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将今天所发生的事讲给他听,她很平和地说:「我没有抱怨的意思,但闲在家里真的是快憋死我了,我真希望孩子今天就降世。」
  
「要不然这样吧!我刚找到一个办公室,打算从创业咨询开始做起,妳明天要不要跟来看一下,也许找得到妳想做的事?」
  
「太好了!」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但有一个前提。」邱胜翊抬指点了一下心爱女人的鼻头。
  
「请说。」
  
「不准妳为我的事操心。」
  
「我量力而为好吗?」
  
「非常正确的态度。妳还想去八里走吗?」
  
「不会很想,因为实在很怕被跟拍。以前当模特儿时,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怕照相机到这种程度。
  
「杰生帮我拍照时,都说我天生适合走这一行,其实鬼才清楚,我是紧张得要命……」她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前夫,很快地瞄了邱胜翊一眼。「对不起,突然想起他,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我其实没有吃杰生醋的权利。」
  
吴映洁看着邱胜翊的俊脸,叹了一口气道:「我总觉得你还有些事瞒着我没说。我知道你是出于保护我的心态,不想造成我的困扰,但我心中就是有几分遗落感。」
  
「请别想太多。」邱胜翊将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应着宝宝的踢动。
  
她顺势坐进他怀里,与他耳鬓厮磨一番,然后告诉他,「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不是昨天才亲热过了吗?」
  
「我爱你上瘾了,一天对我而言有如一个冬天那么久。」
  
「映洁,我们谈过了,妳离预产期只剩三个礼拜,再不节制我怕会伤到妳。而且,妳昨天才对天发誓,那是产前最后一次了。」
  
「可我并不觉得身体上有不适应的感觉,而且我问过陈伯伯了,他说只要我想,咱们又能小心行事的话,不会是大问题的,他甚至鼓励其它夫妻也能这样做,因为胎儿会感应到父母双方的爱。」
  
「唉!这算谬论了吧?」
  
「行得通的话就不算是。」
  
邱胜翊不再吭声,吴映洁知道自己胜了这一场。
  
在他无限的体贴下,她满足地睡去,连晚餐都没能下去吃。
  
结果,是夜,熟睡的吴映洁突然被腹中的宝宝踢醒过来,她憋着一股气,随手就把身旁的邱胜翊摇醒。
  
「床上湿湿的,我可能一个不小心尿床了!」
  
邱胜翊掀被看了一下状况,不太苟同。「妳的羊水破了,身体有异状吗?」
 
「什么样的异状?」
  
「阵痛之类的。」
  
「阵痛一直都有啊!只是没强到让我觉得不舒服,我不过就额头烫了一点而已。」
  
邱胜翊当下跳了起来,顺手扯了衣裤套上,拿了温度计对着她的耳里一测,摄氏三十八度的结果让他不敢掉以轻心,直接挂了一通电话给陈建州,报告她的状况。
  
陈建州要邱胜翊马上将吴映洁送去诊所,她在半个小时之内进了产房,内诊的结果是她已开了两指,早已步入分娩期。
  
陈建州替她吊了催生剂,把心音与测阵痛的仪器往她身上贴,要她躺在床上慢慢等。
  
吴映洁照做了,想是还早,还要邱胜翊拿出一本厚厚的填字游戏来解谜。
  
在经过一个半小时的等待,突然袭来的阵痛感让她一下子吃不消,她憋不住,突然尖喊出声……至此后,阵痛当然是一波强过一波。
  
陈建州闻声而至,检查了一下,只跟满脸凝重的邱胜翊说了一句,「不碍事。你去洗手,手洗干净后到靠门的那个中间橱柜拿一包袋子出来。」
  
「干嘛?」
  
「好替你儿子接生啊!」
  
吴映洁的运气好,只痛了三十分钟,一个三千四百克重、有着洪亮哭声的健康男娃娃便掉进了父亲的手掌之间。
  
做父亲的人依着老医师的指示,小心翼翼地为哭个不停的宝贝拭去皮肤与发上的羊水与血污,最后以蓝布条将红粉通通的儿子一裹,送进母亲的怀抱里。
  
说来也奇怪,本来哭得让人不得不捂耳的囝仔,在一躺进母亲的怀中时,便停止了哭泣,他仰着小脖子,闻嗅出母亲的味道后,安心地闭起了小眼睛,吃起小拳头。
  
陈建州见状,满意地拍了邱胜翊的肩膀,赞许有加地说:「你做得很好!是我执业以来,唯一碰过最称职的『男助产士』。」
  
「陈伯伯过奖了。」邱胜翊绽出笑,温柔地看着床上那一对母子。
  
「不算过奖。因为你不仅是第一个,而且也会是最后一个。」
  
「您这话是……」
  
陈建州得意地笑,「我即将退休,等你说服映洁再帮你生下一个小萝卜头后,我再为你们重出江湖。」
  
「那就请陈伯伯等我的好消息。」
  
「我尽量憋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了。」陈建州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提高起来,往吴映洁躺着的方向喊话,「不过嘛!我也老了,你们总得让我先把前面一口气消化掉吧!满月酒我是吃多了,偶尔改吃一下喜酒,换换名目也不错。」
  
吴映洁抱着儿子,笑而不答地望着邱胜翊。
  
邱胜翊这才跟陈建州实说了,「其实,我们在上个月时就已经公证结婚了。」
  
陈建州满脸的质疑,「新闻闹得这么大,你们怎么可能结得了?」
  
「我是以炎亚纶这个旧名去申请的。」
  
陈建州一听,脸都绿了。「小子,你知不知道偷偷结婚是要受到公开的谴责的?」
  
邱胜翊马上安抚他,「请让我将话说完。婚我们的确是先结了,喜酒绝对会择日补请,届时一定邀您当上宾。」
  
「这还差不多!」
  
一个月后,陈建州被邱胜翊和吴映洁邀请到大饭店,同一天里吃了两次宴饮,邱翊橙的满月酒于正午时在中式菜园举办,招待的客人是老少咸宜,气氛欢喜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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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他则跟着路嘉怡和邱世明转到楼下的夜总会吃吃喝喝。
  
由于邱胜翊和饭店的雷老板情同手足,对方为了办他这场迟来的婚宴,打烊一整个星期,除了大力整修布置以外,主要的动机是替他们这对多难的夫妻祈福,以招祥瑞之气,拔除打官司的霉气。
  
这样冠盖云集的场面陈建州不是没见过,但是,竟有这么多不同类型与阶层的人共襄盛举就很有意思了。
  
双b的黑道人物对上横跨大西洋来吃喜酒的洋人,鸡同鸭讲的情况层出不穷;政经界的人物碰上升斗小民型的客人时,也吸收了一些挑菜的知识与去污的偏方。
  
黄维德虽然在媒体上跟邱胜翊作对,但仍是给了礼到人不到的祝贺花篮。
  
婚礼上,还另外有十来名的客人有意思极了,这些客人长得都高高壮壮的,看起来虽然斯文但仍可以耍狠,穿着不是亚曼尼就是boss,长得一脸中国人的模样,但用国语问他们是谁,是怎么都说不通。
  
经过邱世明的解释,才搞懂那一票的人都是邱胜翊在美国西岸的堂兄弟,是为了与路嘉怡这对夫妇化解冰心来的。
  
最后有一个很招摇的年轻人跳上舞台,抓着麦克风解释,「各位来宾大家好。我叫廖俊杰,是新郎的好朋友。为了当司仪,不得不放弃男傧相的角色,因为抢风头的人太多,所以主婚人规定一人不能身兼两职,我的牺牲算是很大的,所以等一下讲的笑话若不好笑,也一定要拍手给我捧场。
  
「你们当我是疯子,我就当你们是盛装的海狗,大家开怀,祝贺这对佳人永浴爱情海。」
  
一阵掌声后,廖俊杰又开始营造气氛。
  
「今天这个喜宴不是随便乱请的,我们这些好兄弟们可是有备而来的,为什么有备而来呢?原因是我们的博士新郎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其实是一个很笨又不会说话的人,要他诗情画意是一件非常强人所难的事,建议他拍一次美美的婚纱沙龙照,还摆了脸色给我们这些好朋友看。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们便找了一个人来代言,这个人呢名叫杰生,曾经是国际上最炙手可热的摄影师,也是最在乎新娘与新郎的人,不过我们联络不到他的人,因为他早做仙去了,不过好险,在他做仙之前,留下了一个伟大的灵感,转告给他的爱徒,要爱徒将来有机会的话,得将他的灵感变成作品,送到我们的新郎与新娘面前。
  
「我们这些旁人看不懂的话,没关系,当事人弄懂才最重要。我们在五秒之内将会场灯光调暗,还请诸位嘉宾,慢慢欣赏今年国际摄影金奖牌作品,『致爱』。」
  
廖俊杰下台一鞠躬后,随着音乐的流转,舞台上浮现出一座大型帷幕。
  
刚开始只是几帧大小下一的男子黑白照,被数字影像器打上影幕,晃动几圈后才找到了位置,接着十几万张的小照片随着光的放射往舞台上飞去,随着背景音乐起舞飞弹,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所有大小与深浅不一的照片才算各就各位,拼凑出一个鲜明的影象,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啊~~是新娘子耶!她朝天看得好开心呢!」
  
「等一下,那些小人头照又是谁啊!」
  
「长得好像都是一模样……看起来像是同一个人,等等,鼻子上那张是反过来的……嗯同一人没错,但怎么表情都不太一样,这张好酷、那张好凶,另外一张却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啊~~不就是新郎吗?」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以新郎的照片为底所拼凑出来的新娘子!「好有创意喔!」
  
局外人热衷地看着表面的艺术作品,唯有新郎与新娘才能体会出这一部作品后面深藏的寓意。
  
邱胜翊与吴映洁会心一笑,两人同时变成了创作者心中的致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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