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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把梦想留给心(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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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1次PO完]把梦想留给心(翊洁)

小说简介:
  
说真的,在她的印象中,她根本不认识他!
  
之所以会对他心存「邪念」,嗯~~该说是她那天心情不好,
  
再加上某些因素,让她不小心跟他上了床,
  
但那又没什么,不过就是「一夜情」罢了,她可没打算让他对她纠缠不清。
  
只是,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他跟她说的某些话也是暧暧昧昧的,
  
莫非她跟他之间真的有什么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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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邱胜翊走在清朗的街头,心中惦记着那个连夜被他拥在怀里的女子,不带抗拒地任凭她娟丽玉映的气息纠缠着自己,他心中一处尘封多年,未曾沾染情缘的角落,在经过一夜情欲的催讨后,久久难以平复。
  
他忍不住自问,之前三个礼拜,虽然他自欺欺人地以「巡场」的借口去寻找她的踪影,但起码没去招惹人家!
  
为何昨夜睨见那个女人的身影时,他却没依样画葫芦地闪开身去?
  
邱胜翊,你真该死,犯下这个大忌不说,若被人揪到小辫子坏了正事,这些年来步步为营的计划很可能会因为这个女子而功亏一篑。
  
但──他就是忍不住;以致那一夜,他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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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吴映洁有时不太清楚,自己的脑筋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整整一个月了,为了成就好友张筱婕的心愿,吴映洁自告奋勇、两肋插刀的一举一动全没照着商议好的「既定政策」办。
  
她精神奕奕地为朋友打气,鼓励筱婕每周五晚到她那个心上人「杰哥」的小雅夜总会报到,但说句实在话,吴映洁对夜总会却是避之唯恐不及,因为一思及烟雾弥漫的场面,充斥着酒酣耳热的红男绿女,她便浑身不对劲。
  
天气热,人心浮躁固然是原因之一,最主要还是因为出入空气品质低落的场所,有违她职业信仰。
  
所以今夜,她的提包里除了一串钥匙、一张身分证、一只手机及一只口红外,还不忘多塞进一瓶喷雾保湿露。
  
照行规,寻常人想进「rouge」夜总会玩乐,都得杵在入口处排队纳凉,任凭高头大马、皆做「圣堂教父」打扮的工作人员晃着手电筒,对着客人的提包和身分证翻来照去,验明正身后,才放行入场。
  
而「验明正身」这一关是最让吴映洁无法接受的。
  
吴映洁在入场时就拒绝合作,当面给工作人员难堪。
  
她紧抓着提包不放,语出警告,「别翻,你要什么跟我说,我拿给你看。」
  
对方指着入场须知板,颇无奈地解释,「这是例行公事,我们得确定客人年满二十一岁,还请小姐包涵。」
  
吴映洁故意只取出身分证往他眼前一晃,「这样成吗?」
  
对方一脸肃穆,不悦地提醒她,「后面大排长龙,请帮一下忙,我保证不碰妳的提包。」
  
吴映洁嘴一抿,这才勉为其难地扯开提包,让对方的手电筒照一下。
  
对方将光束打在她那瓶保湿露上,不太友善地问:「这是什么?」
  
「保湿露!喷脸用的。」吴映洁扯回提包,仰着脖子朝厅里走去。
  
走不到十来步,一个高大长影突然晃身过来,趁她不备之际拦住她,并且技巧地取过她的提包,恳切之音夹着几许不容驳斥的权威,建议道:「请小姐移步至我们的会客室一下。」
  
不容吴映洁置喙,直接将她领进一道门。
  
吴映洁揉着肘,一双美目寻探着逃生出口。
  
好在这室内洁净干爽,吴映洁捺住夺门而逃的冲动,蹙眉问:「你们临时耍这一招是什么意思?」
  
对方臀靠办公桌缘,倾着那顶梳得明亮干练的油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检视她的提包。
  
吴映洁看不见他的脸,只能隐约瞄到他鼻梁下的薄唇往上牵动。
  
好不容易男子吭了一句,「没有冒犯的意思,纯粹是为了过滤可疑人物。」说完话后,才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吴映洁失神地望着对方,陡然有种被闪雷击中的昏眩感,倒非因为对方拥有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俊脸,而是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怪感觉呢?
  
男子从容不迫地从她的提包里取出那瓶备受质疑的保湿露问:「这是什么玩意?」
  
她肩一耸,双掌一摊,表示自己并没携带危险物品。
  
对方见她不应话后,径自打量起瓶子上的英文标签,看见上面印着「agua,水」,笑意突然袭上那张俊脸,强硬的态度也缓和了几分。
  
他将目光挪回她身上。「看来我们大惊小怪了,小姐不介意试喷一下吧?」
  
吴映洁没点头,只是双手环胸,不疾不徐地问:「你不怕我改灌『克蟑』或『杀虫剂』进去吗?」
  
「就是因为怕,才请您亲自示范。」他摊开大掌,献上那瓶保湿露。
  
吴映洁上前抢过他手中的保湿露,往自己的脸喷过一圈,不睬他一眼地将瓶子重放在桌子上。「满意了吧?」
  
他佯装恭敬地将保湿露放进提包,面无愧色地解释,「上面交代的规矩,我们也是受雇于人,不得不照办。害小姐受惊,请体谅。」
  
请体谅!他凭什么要她体谅,他根本没给她选择的余地。
  
算她倒霉,今天出办公室前没翻黄历,竟碰上这个长得高头大马、令人生厌的家伙!
  
吴映洁将提包扯回来,没好气地问:「我可以出去了吗?」
  
「当然。因为我们的卤莽造成您的不便,您今夜在此的开支全都算本店的,如何?」他说完,殷勤地上前要帮吴映洁开门。
  
吴映洁可不领情,只冷淡地吐出一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完便走。
  
跨出门外,走了五步,她实在憋不住满腔怨怒地煞住脚,身子一旋,飙回他面前,郑重其事地要求道:「有一个忙你倒是可以帮。」
  
他佯作恭敬地问:「请说。」
  
吴映洁毫不客气地对他训道:「只要你下回看见我时,自动滚边站就好。还有……」她被他那种小学生稍息式的恭敬态度弄得尴尬莫名,一时语塞起来。
  
他面露浅笑,依旧低哑着嗓子道:「有什么事您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吴映洁是真的讨厌他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孔,却又拿他没辙,只能摆了一副不怎么有说服力的笑脸说:「你的脸皮挺厚的,笑的时候鱼尾纹一条条地绽出来吓人,该是你找人帮你做脸了!」
  
吴映洁的言下之意,是拐个弯损他不要脸就是了。
  
不过,她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眼前的人可能是混江湖的,若是一个不高兴发起狠,她就倒大楣了。
  
她于是赶紧补上一句自救,「嗯……我认识几家非常专业的美容中心,可以帮你……嗯……除纹,让你更英俊、上相!」
  
吴映洁!妳在胡扯什么!本意是要贬抑他的,出口的话听来倒像是在奉承他长得好看!
  
他有趣地盯着她问:「更英俊、上相?这好啊!报妳的花名有打折吗?」
  
「有是有,但是我并不鼓励省这种钱,因为,既要贪便宜就难保技术不打折。」她说完,打量一下情况,「我可以出去了吗?」
  
他好笑地反问她一句,「妳刚才出去的时候,我有拦妳吗?」
  
吴映洁只能苦笑面对,拎起包包后旋身步出会客室。
  
本以为混入嘈杂的人群里就应该没事的,不料他下一秒也跟到,并刻意与她并肩而行,在超越她时,俯身在她耳际丢出一句,「小姐既然已经要我滚边站了,还管我要不要脸做啥?」
  
吴映洁铁青着脸,气坏的往盥洗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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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过后,吴映洁再次进入「rouge」夜总会。她跟着一群人,穿过千灯万影般的热闹长廊,寻找好友张筱婕的身影。
  
当她看见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领着筱婕跳舞时,她揪了好一阵的心突然舒坦些,肃穆冷清的脸庞也泛起了几丝欢愉。
  
吴俊彦终于抗拒不了筱婕优雅的舞姿与带着面具的神秘美,出老窝请她共舞一曲了!
  
吴映洁挪步至冷僻幽静的角落,得意地欣赏远程那对万众瞩目、几近完美的璧人旋舞,却突然惊觉在吴俊彦怀里的女人并没带面具,根本就不是她的好朋友筱婕。
  
她以目光四下搜寻,见筱婕正落寞地坐在临近舞池的桌子,足见计划没有她们预期的顺利。
  
唉,这事还真伤脑筋呢!
  
吴映洁不忍看见筱婕失望的身影,但又不能就此丢下朋友不理,于是她忍着无聊,任凭自己的目光漫游,小心翼翼地打量起「rouge」夜总会。
  
此间的装潢美轮美奂,摆设摩登却不失高雅,也许上门的顾客大多是成熟人士,乐团所奏的音乐也略偏重古典风格。
  
突然骑廊间正中间的一扇门被人推开,一名身着工整西服的修长男子慢步来到围栏前。
  
他两臂微张,一脸沉着冷谧地往下俯瞰舞场,专业冷然地观察状况。
  
他以眼神搜寻异状,态度敏捷却不炎突,同一个焦点绝不停驻两秒以上。
  
当他的视线往吴映洁这个方向飘过来时,她下意识想躲开,不想任他对她视若无睹,还好三分钟后,他办完这项例行公事,身子一转,悄悄地消失在入口处。
  
他正是那个方才找她碴的英俊小生!
  
吴映洁收回怔然的目光,目不交睫地盯着自己的手指还不到一分钟,就有一个男人上前来邀舞了。
  
对方不知趣地将手朝她一递,「小姐,我请妳跳只舞好吗?」
  
吴映洁脾气正旺着,连看也不看人家一眼,凶凶地一口回绝。「对不起,我不会跳舞,你找别人吧!」
  
对方像是没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人僵在原地好几秒,不发一语便离去。
  
过了一分钟,又有一个男子趋近她。
  
这回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一看就知道是来台北出差,下班找乐子的,她照例用英文挡回去。
  
洋人自讨没趣地耸了肩,脚才刚转往他处,马上又有人来递补顺位了。
  
吴映洁不胜其扰,没等对方开口,抬头横了眼前的男人。「我是女同性恋者,你找别人跳好吗?」
  
男子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不安地往来处望去,良久才对吴映洁说:「小姐,我大哥郭先生刚才跟妳邀舞,妳不赏他面子,让他在朋友面前下不了台,这样好不好,妳现在就去跟他跳一首舞,跳完他绝不会再缠妳。」
  
吴映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那个理小平头的「大哥」级人物正板着脸看她,她知道自己惹不起,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
  
这次对方来邀舞,她二话不说,任对方牵住她的手进舞池。
  
一明白吴映洁是真的不会跳舞,加上她缺乏女人味,一跳完,大哥就不再对她有兴趣。
  
吴映洁这才赶紧回位向调酒师要了杯白兰地压惊。
  
仰喉灌入温醇的酒后,一道悦耳的男音在吴映洁耳边响起。「有荣幸请小姐喝杯酒吗?」
  
她回看了搭讪者一眼,魂当场就被这个气宇轩昂的英俊小生给勾走了。
  

「吴映洁,要镇定,别忘了他稍早还找过妳麻烦呢!」这句话有如警钟般,当当地在她脑里捶来撞去,让她更加感到晕头转向。
  
她现在才了解,方才在会客室里,她对他会有熟悉感的原因了。
  
一个月前,吴映洁首遭赴「rouge」夜总会陪张筱婕玩火,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每当她转身想确定时,就是找不到可疑人物,来回试了几回,才在众人堆里逮获一对来不及挪开的眼。
  
那一双眼当时隔得邈远,让人看不清主人的身形与原貌,又因为他没尝试上前邀她跳舞,也没上前搭讪的意图,她也就当他是擦肩而错的无缘过客,之后,她也没再去多想对方。
  
直到一个小时前,他因为「身分证」事件露了脸,才让彼此正面交锋,擦出火花。
  
「有荣幸请小姐喝杯酒吗?」他耐心地再问了一次。
  
她没应他的话,挑眉挑衅的问一句,「你该不会又是大哥级人物吧?」
  
他莞尔一笑,谦虚地回道:「不是,只是一介听人差遣的小喽啰,跑龙套的。」
  
「我又不认识你,若要喝酒,自己买不会,还需要你这个小白脸来假仙!再说……」她挥着包包往舞池里比,「那里有那么多年轻小姐,你为什么偏挑我?难道你觉得先前那样整人还不够吗?」
  
英俊小生一脸的无动于衷,静听她发牢骚。
  
「为什么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总以为只要花个小钱献殷勤,请年老色衰的女人喝酒,就能名正言顺地带人家上床!我们有那么廉价吗?」
  
「当然没有。」他干笑两声,补了一句。「还有,妳并不老,事实上,我觉得妳美丽极了。」
  
吴映洁没被他的赞美冲昏头,嫌恶地觑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们男人喜欢藉买酒在酒里下蒙汗药来达到侵占昏迷的女人?这样磨着一具木乃伊,也能high起来,我真服了你们。」
  
英俊小生正色地说:「嗯,这招我从没耍过,无法回答妳。」
  
「好!」吴映洁爽快地说完,「酒保,请给我两份双份马丁尼,顺便帮这位先生也调一杯,算我请。」
  
酒保正听得津津有味,一听到吴映洁像女暴君似地下令,忙端正神色,动作熟稔地调起鸡尾酒。
  
吴映洁快速饮尽自己那两份,看也不看身边的男人一眼,径自跟酒保另外又点了一份「螺丝起子」,「现在轮你们男人尝尝被女人买醉的滋味,记住,是买醉,不是倒贴,支配主控权在出钱的人手里。好了,废话少说,床在哪里?」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半天不吭一声。

『3』第二章

吴映洁拿着那镂了425的钥匙卡,刻意忽略柜台小姐好奇的目光,像牵牛似地扯着英俊小生的领带,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一等电梯门阖上,英俊小生魁梧的上身冷不防地朝她欺近,在她耳边嘟哝一句。「我保证这台电梯是德国原装进口组合,不会中途打开或发生任何状况,所以妳大可现在就松开我的领带。」
  
吴映洁被他的话语吓了一跳,退开两步后,甩开他那条被揪得变形的丝质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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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着为自己脱序的行为找借口,「这全是酒精惹的祸!」
  
突然,电梯在十七楼停住。钻进一对年过花甲的伴侣,电梯将他们全部载上十九楼的咖啡厅,恩爱的老夫妻跨出去后,才又让他俩独处。
  
「怎这么久?」她没话找话的说,拉大与他之间的距离,试图劝道:「好,算我自作自受,我不该在酒吧台前挑逗你。咱们都是成熟人了,可不可以恢复理智一下。」
  
他不应声,掏下领带,径自往她腰间围去,顺手打出一个活结,然后以撩弦般地嗄哑嗓音哄道:「别跟我说,妳不明白星火燎原后的严重性?」
  
吴映洁佯装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跟他打哈哈,「后果就是会被烤得一身焦嘛!」
  
他眼里没有丝毫怒意,仅以炽热的眼神传达他当下的意念——他要定了她。
  
吴映洁意识到情况非常,不确定地觑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反被他笃定的神态弄得无言以对。
  
她觉得有一点可笑,却又没胆笑出来;她想求他放过她,但心田深处却莫名地冀望被眼前带有几分迷样魅力的男人拥抱。
  
她不懂,这六年来她一直心如止水,为何今夜变得如此多情泛滥?
  
应该是这个男人与众不同的关系吧!
  
瞧他俊朗健美的模样,实实在在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对她应该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吧!
  
就算那样又如何?吴映洁告诉自己,她是独立自主的新女性,有必要适时放松一下自己。
  
今晚,除了知道他是吴俊彦手下的一名雇员,她决定不探问他的名字、年纪与来历。
  
就让她抛开顾忌一夜!
  
吴映洁拿定主意后,抖着手,无言地将ic钥匙卡往他递了过去;他没接,只揪住缠绕在她腰际的领带,一步一步地领她往那扇标了「425」的门寻去。
  
房门被他反手掩上,他近距离凝视她良久。
  
她被盯到发慌,还不知该如何对应,他已发动了攻势,将她揽入怀里,在她还没搞清状况前,不请自来地将头埋入她饱满的酥胸里。
  
他以唇解去她的衣扣,两手滑向她的背部,将她娇艳饱满的乳房从紧束着她的无肩胸罩释放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两眼盯在她锁骨间,打量她全身唯一的装饰,那是一只串着纯金戒圈的项链。
  
他若有所思了几秒,突然将戒圈轻含在嘴里,随后隔着一层衣料舔吻着她紧挺的酥胸,他那满足餍享的模样,倒是比较像儿子见了娘亲,像小猪嗅着母猪,就是不像咸湿片里俊哥美女所呈现的欲火情挑!
  
对这滑稽的一幕,她无疑是感到无奈的,觉得自己难得一次误陷情网,却挑了一个她应付不来的情场高手。
  
闷过好几秒,他总算抬起了头,灼热地凝望着她。
  
她仓皇掩口,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
  
他沉思几秒,低下眼来打量她滑嫩迷人的肌肤,情不自禁且极其温缓地膜拜她,然后抬眼与她相望。
  
她最初的反应是不知所措地别开眼,却又抑制不住他的万缕攻势,再回眸望他,却发现他的眸子不再耀眼刺人,而是幽谧得像两泓深潭,在粼粼的金阳水面下,藏着万斗的款款柔情,魅惑着赏湖人的纵水一跳,接受他的抚触与生命慰藉。
  
念头即生,她冷不防地颤了一下。
  
才一秒,她的脸颊已被捧在他的双掌间,他像个饥渴的沙漠旅人,恨不能一口掬饮仙人掌的汁液,却不忘以对待玫瑰的柔情,啄吮她的唇瓣,诱引她性感微噘的人中。
  
品尝够她的甜美后,顺理成章给她一记热辣、缠绵、绸缪的吻,直到她几乎失去知觉,觉得无论睁眼、闭眼都是天旋地转时,才松开她艳放的娇唇。
  
吴映洁星眸微启,反手掩住被他吻得温润艳红的唇瓣,两腿如棉,无力地贴着门板,呼吸疾乱地跟着眼前魅力四射的男人讨饶,「不行,这样玩,我迟早会心脏病发,所以……」
  
他没有收回拥抱她的手,只是严肃地打量她,「所以妳心生胆怯,打算夹着尾巴逃了?」
  
吴映洁没好气地纠正他的指控,「所以你若不嫌弃的话,得照我的步调来。」
  
他闻言受宠若惊,两手慢腾腾地往门板撑去,一脸趣味横生地打量被他剪夹住的绚丽女郎。
  
她怒放的娇颜是何等的醉人,被中性裤装裹得像蚕茧一般的美妙曲线又是何其的性感。
  
天啊!他真想迅速卸除她的衣物,把她拉上床,好好饱览她肤色玉曜的胴体,将他这些年来的禁锢对她倾巢而出地释放。
  
但他知道眼前女子的本性其实不如她稍早所表现得练达世故,若真一掩门就拖她上床,吓得她打退堂鼓倒还在其次,怕是要给她标上「急色鬼」的骂名可就含冤莫白了。
  
于是,他顺了她的意思,松开自己的手臂。「好,就照妳的步调来。咱们第一步该怎么做?」
  
吴映洁躲开他炽盛的目光后,将敞开的衬衫一裹,举起提包,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得用一下盥洗室。你知道的……就是刷牙、洗脸、卸妆、沐浴之类的……」
  
他给她一个未尝不可的表情,道:「合情合理。」然后抬手往门把伸去,替她开门捻灯。
  
她紧揽提包便往盥洗室里钻,旋身要带上门,不料,那扇门却被他临时蹬出的脚给抵住。
  
她不解地望着他。
  
他一脸的卖乖相,「我答应照妳的步调来,但有话想讲在前头。」
  
她几乎是用吼的。「什么话?」
  
「咱们同进退。」
  
吴映洁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嚷嚷道:「你在说笑!刷牙给人看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更别提……」蹲马桶了!这男人该不会有偷窥狂吧?
  
他噗哧一声笑出来,「我不良嗜好挺多的,看女人蹲马桶不算在其内,基本的隐私权我还是会还给妳的。」
  
还!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应该是「施舍」吧!吴映洁懒得跟他争论,任门敞开,背着他速战速决地完成她睡前一贯的换洗步骤,接着转身以素净清朗的面目直视他,「这下可称你心,如你意了!」
 
「一点也不,相反地,我对妳的表现可是失望透顶,」话虽如此,他仍羡赏地打量她铅华尽退的细致五官,挑眉问:「妳刚才不是提过要沐浴吗?」
  
她脸一沉,很老实地告诉他。「见了你就完全不想了。」
  
他还是保持君子风度地建议,「那么妳不妨趁我冲凉时,考虑清楚究竟要不要退房好了!」
  
说完,不顾她在场与否,自在逍遥地卸除衣物。
  
不到十秒,赤条精光的他已往冒雾的莲蓬头下钻去,伟岸的身躯在晶亮透明的水帘与迷蒙缭绕的蒸气之间穿梭,这边搓搓,那边抹抹地把水泼溅得到处都是。
  
吴映洁没挪步,只是半转过脸回避他高大赤裸的身体,心里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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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搞的,他们十分钟前还干柴烈火似地拥吻着,怎么情势突然走入低潮后,就开始吵嘴起来,这跟电影里的情节差太多……
  
正努力思索时,不想一道强盛的水柱忽地转向,哗啦哗啦地往她这头直浇而来。
  
吴映洁一脸茫然,扭头查看出了什么状况,但水浇糊了她的视线,并源源不绝地侵入她的衣裳,才眨把眼,她已狼狈得像一头落水狗了。
  
吴映洁咬牙切齿地质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在玩扮家家酒吗?你以为把我泼湿,我就会宽衣解带往你身上贴吗?这种放冷水偷袭人的行为我管它叫幼稚……你……你……」
  
但她的怒吼在见到他抬脚跨出浴盆的那一瞬间,忽地消退掉。
  
「我放冷水?这水明明是热的,怎说我放冷水?」
  
她惊愕地望着他那一身金褐光滑不带赘肉的体格,慌张的大眼从他的大胸肌奔走到他的上臂三角肌,仍觉不妥后再窜逃至二头肌喘口气,怎料逃来奔去的目光竟不慎地瞄到他昂扬的男性性征上,两朵不识时务的红霞,在瞬息间飞上她的脸颊。
  
她不禁懊恼,天啊!眼前摊了那么一大块「上等精肉」,她哪里不好瞄,竟不要命地瞄上那一节活龙活现的禁区!
  
一股唾沫在她喉间滋生,她觉得头重脚轻,整截身子软棉无力,随时就要往湿漉漉的地板上跌。
  
他这个始作俑者却打着螳螂捕蝉的主意,滑了两个箭步来到她眼前,将她的娇躯牢牢的揽进怀里!
  
吴映洁面抵着他那一堵火烫般的胸膛,失去地平面的凉鞋在半空中滑动,做无谓的抗争,「小子,放我下来!」
  
「我若放了,妳下半辈子会后悔。」
  
吴映洁这辈子再也没听过这么猖狂的言论。「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
  
他一脸无辜状,「让妳四脚朝天、摔个半死,跟在我脸上贴金有何关系?」
  
吴映洁死命地瞪着他,警告道:「别耍嘴皮,我清楚你嘴上得便宜还硬要卖乖的把戏。」
  
「大姊妳还真善解人意啊!」
  
「放我下来!」
  
「这样吧,我换句话说好了,我若现在放了妳,我下半辈子会后悔。」
  
「大骗子!」
  
「能骗得到妳吗?」
  
他抱着她踏出浴室往床而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搁放在洁净的床边,先发制人拆了她那一件半湿的衬衫。
  
她来不及喊叫,便以双臂环住自己,那木乃伊的架式不骇人,倒诱人得紧。
  
他将她光着半节的身子提起,再将西装裤卸除至她纤细的脚踝。
  
她全身只着一件谈不上性感的高腰裤,模样甚是狼狈,也甚是撩人。
  
他见她那副宁死不从的模样,有一点无奈地摇了头,因为强要女人可非自己平日的作风。
  
可是她那诱人的身段,凹凸有致的曲线,他是天字第一号笨蛋才会在这个兵临城下的节骨眼上撤兵。
  
他俩都知道大势已去,她这样无谓的抗争只是拖延战术之一,她不知道的是,她愈是这样抵抗,愈引起他追求的决意。
  
他来到她身后轻挨着她,以吻袭上她的耳,唇叼着她的耳垂哄着,「妳该忠于自己的直觉,善尽夏娃传世万年的本分。」
  
他轻柔抚触,感受她女人娇似的勃勃情意,进而挑逗着她女性的迷惘。
  
她如张弦般,哑着紧绷的喉,反击他。「可不记得亚当是这么连强带骗地哄夏娃的。」
  
他在她耳际轻声慢语,「亚当是个在室男,可没我这么殷勤,而且,我记得是夏娃先勾引亚当的。」
  
吴映洁想脱身,不想被他剪住。她抓住他的手,没好气地提醒他,「我不是夏娃,你也少自比拟为亚当。」
  
「没错。我不是亚当,是蛇!那条邪恶淫秽的蛇。妳若不愿承认要我,尽管把原罪推到我头上。」
  
语毕,他改握住她的手,引导她褪去自己仅存的衣障,然后挪身到她跟前,与她面对面。
  
他大胆的目光在她一丝不挂的胴体间盘旋流转,雪白映着红晕的饱满乳房翘挺空中挺起,平滑纤细的腰肢与灵巧的肚脐眼令人想伸手试探,两只匀称动感十足的美腿交会处藏着苍翠蓊郁的诱人生机。
  
他伸吸了口气,目光里透露出一种膜拜观赏的期盼。他用一双醉人的眼盯着她逐渐泛红的身子足足一分钟后,才有进一步动作。
  
「可以吻妳吗?」他问,轻声有礼地征询着,仿佛没得到她的允许,连一根寒毛也不会动她似的。
  
眼前的他帅得令人难以拒绝,说自己不渴望他简直是自欺欺人。尽管如此,她仍是没应声,因为应了声,有失立场;不应声,又违背自己的心意。
  
这样僵在墙边脚落当个石像不是一个办法,于是他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妳随时有说不的权利。」
  
这回她开口了,「我宁愿你不要这么绅士,好像上不上床于你都无所谓似的,或许我该花点钱去找牛郎……」
  
她的一席气话被他微倾的唇给堵住了,若要说得更正确的话,是她从头到尾都被他占据了。
  
他以吻封唇,左手环住她的颈项揉搓,右手滑过她的腰腹,停覆在她的肚脐眼上。
  
这时,她才了解自己的欲望已澎湃汹涌,无人能驾驭阻挡。
  
热情被点燃,她像泥腊似地幽然化开,整个人不自觉地松懈下来。
  
他无限温柔地引导她,以柔情得不得了的目光将她反抗的意识给催眠住,拈香惹怜一番,知道她激情已燃,继而以唇吻慰她的唇瓣。
  
不论是迷,是醉,还是爱意眷顾,他已成功地将她的理智驱除。
  
她软热迷人如预期,却紧得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怕自己伤及她,正想打消退意,耳边却传来一阵轻柔的呻吟。
  
实在不是他男性沙文主义在作怪,而是他明确地感受到她不愿他离去,于是他只好凭着第六感的驱策取悦她,这对她来说是极限,他俩都知道若要全程进展下去的话,这是不够的。
  
稍停了十秒后,她似乎舒服了些,他再开始取悦她时,她已轻颤着娇嫩的身躯正面响应池了。
  
对男人摇尾乞怜,对有冰美人之称的吴映洁来说可是破天荒的事。
  
当然,她不是植物人,若真不想跟他有牵扯的话,像个贞节烈妇反抗到底虽不是一个上策,但起码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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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情况就坏在这个男人求爱时,有媲美八爪章鱼的本事,举手投足间似乎已精心策画过,再加上那一个忽冷忽热的眼与教人溺毙的拥吻,根本不容许她这个猎物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没想到,就在这无法自拔的时间,这个男人竟然丢出一句杀风景的话来。「现在说『不』还来得及。」
  
一时之间,吴映洁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是惊讶大于愤怒,吴映洁伸手就「啪」了他一个耳光,力道不重,却足以表达她「抗议」的情绪。
  
她效法穿山甲,翻身将身子蜷曲成一团,以臂拱住双膝再凑上自己的脸庞,掩饰赤身露体的尴尬。
  
他愣住了,想表达对她的体贴,却因为场合与时机不对,而被她误解为玩弄。他这才明白有些话是多此一举不该问的,便以自己的方式去弥补对她的伤害。
  
他轻柔地挨近她身边,默不作声地沿着她的背脊,画圈儿似地往下吻,等到她了解自己大意地留了一个那样该死又难为情的空防破绽给他时,他已重新点燃了热情。
  
他极其温柔地对待她,轻舔慢舐地制造出一连串的爱蜜与声声挨不住的轻喘后,他知道她又重新渐入佳境,这样的认知让他莫名地兴奋不已,高兴自己能给与她这样的欢爱。
  
他忍不住将怀中人拉近自己,以便仔细地从另一个亲密的角度记住她的美丽。这种美对他来说可填补过去这二十年的虚空感。
  
他寻找她的热情点,或吹或弹、或舔或舐,如此这般地点燃自己爱情的源点,他听到她如猫儿般哭泣似的声音,怜惜地将她不知如何自处的热情释放出来,他觉得自己的背与肩胛骨被她扣得紧紧的,颈项上大概也留下了她的齿痕,但他不介意,反而更积极地爱着她,不到片刻,她美丽的身躯已被汹涌难抵的情海所掩映住。
  
激情过后的局面有时像大战过后的残宁,大地间,仿佛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息。

他呼吸紧促地探视着怀里的佳人,见她侧过一边的脸蛋红润有晕后,他确定享受到欢爱的不仅仅他一人而已。
  
他不知哪根筋不对,竟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她闻言,惊讶地侧头凝望了他一眼,被他虔诚的表情心动不已。
  
她轻扬粉白的臂,缘手探了他冒着青髭的面颊,正犹豫要不要给他一个拥抱时;他已将柔弱的她拖至胸前,给她一个情长似水的拥吻。
  
他耐着心性地等待她的体力稍恢复后,轻拨微捻地挑逗她,让她陷入一种要来不来的茫然若失中,又复跌进一阵又一阵飘扬的无名喜院里。
  
她以为这就是幸福的极至了,怎知他复以唇代指,引爆出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热情的细胞,将她更进一步地推进了情欲的世界里。
  
直到她香汗淋漓,褪去憨羞的外壳,茫不知所措地听从他的指示,对他敞开自我后,他才将热烫悸动的身子往她粉嫩醉人的欲望泉源亲近过去。
  
他们结为一体的那一剎那,虽然震撼与爆发力十足,却并非十全十美。
  
以她的年纪和扮相,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拥有无剔可挑的两性互动经验,始料未及地是,她的「临床反应」竟仍是如此地生涩紧张,被动到几乎要人指点的地步。
  
他勉力地把持住自己不去伤害她,并要她改弦易辙地跨坐在他腰上,好让他亲眼目睹她美丽的黛眉与情欲揪织在一起的迷离模样。
  
有好几回,她抗拒他的求爱,打算抓些衣物遮掩尴尬,他没去阻止,只认真投入地对她浑圆洁净的娇躯做重点似的攻占。
  
经验告诉他,这女人临阵害羞起来,并非她故作扭揑,而是不知欢愉为何物,于是他强捺下已近濒临爆炸边缘的欲火,配合她的步调寻找欢愉畅意。
  
而她刻意张挂起的「矛盾」,也在他的臂膀里逐渐地鸣金收兵了。
  
当她终于放弃与自己的理智挣扎,半阖着那双欲语还休的媚眼凝视他,回应他的吻与爱抚后,他情不自禁地在她耳边轻语,赞美诉说她的风华。
  
她良善媚丽的容颜教他如痴如狂,那一对自然天成的酥胸随着他的引导起伏共舞,尤其见她那两条玉腿紧攀着他的腰,粉汗盈盈的娇躯与他难分难舍地交织串连在一起时,他只能发出虎啸般的低吼,同时低声下气地求她如春江边的睡莲一般,为他这个疯狂的采蜜郎绽放。
  
而她无处可逃,只能泣然地发出瘩痖的呻吟,那半狂半喜的鸾鸣传进他耳里,恰如天上乐章一般,令他销魂蚀骨,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将怀里与自己并蒂如藕莲的佳人翻拥过一圈后,毫不保留地对她释放自我。
   
『4』第三章

微熹的天光绽出第一道金粉的光芒时,房里筋疲力尽的人儿才仰躺在床枕间,接受晨光的洗礼。
  
激情恋战第一回,他像无尾熊般紧紧攀依着怀里的女人,品味她的温存;销魂蚀骨第二回,他们像两柄依偎的长弓,他的大手天经地义地占领着她的暖酥与女性幽境,而他平坦的小腹坦荡荡地紧挨着她光滑如绫的身子,如此磨来蹭去地对她释放热情;第三回的巫山云雨之乐,自然是打着伞儿也躲不掉了。
  
吴映洁是个众望所归的美女,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但她这辈子还没被一个男人这般无微不至地包围宠睐过。
  
因此她对这个陌生人的体贴入微感到受宠若惊,甚至几度认为这种肌肤之亲是不自然的、是不熟悉的,但这一切道德观都在她体会欢愉的那一瞬间被甩到脑后,她的理智也迅速地被他火焰般的热情所焚。
  
她半睁着美目,凝视爱着自己的他,心想,如果说欢爱的感觉像灵魂出窍,她今夜就要体会第三回了。
  
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何须借助于药物?
  
连夜,像是怕蹉跎了时光,两人几度缱绻后仍是不愿睡去,更没有开口交谈过,其肌肤之亲的程度,重迭密合到曾是对方肉体里的一部分过,他们却也只能两两相望地横在那里猜心。
  
这真是一件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事!他们完全不了解对方,竟能赤身露体地将彼此拥得如此紧!
  
如今,他躺在那里徐徐地吞云吐雾,夹着烟的那截臂弯搁于脑后,任凭她的脸蛋偎在他的胳肢窝,另一臂则无意识地赏玩悬落在她发际间的戒圈。
  
他似乎对那枚戒圈颇戚兴趣,但他没有提出疑问,吴映洁也不觉得有跟他解释的必要。
  
那是属于她的秘密,她没打算跟其他人一起分享。
  
就在她沉沉要入睡时,他将烟捻熄,倾身抚着她凝脂般的肩头,率先打破沉默的问:「妳没打算探究我这个人吗?」
  
她睨他一眼,困惑地想着他的话,好久才长喟出声,委婉道:「我们就这样躺到天明不是很好吗?何必再浪费时间与心思去挖掘彼此的过往?」
  
「这是妳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显然无法认同她的作法,话音里憋着几许恼怒。「妳不打算认识我是妳个人的损失,我却没打算放弃认识妳的机会。」
  
听他这么一说,吴映洁心下突生排斥感,甩掉他的手,拒绝与他交流。
  
他无视她的拒绝合作,继续道:「我和妳之间并非偶发事件。」
  
她仍是一动也不动地侧躺着,好奇心却驱使她忍不住讥问:「难不成我们是千里来相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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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考虑了几秒,才说:「妳让我想起国中时『暗恋』的女同学。」
  
吴映洁不假思索地开口:「改想一个新鲜的借口吧!」她还以为他在用那种老掉牙的泡妞招数。
  
他依然坚持地问:「告诉我妳的名字。」
  
她可没那么听话。「别问这个好吗?」
  
「已婚,还是未婚?」
  
「这问题你得让我想一下。」吴映洁掩藏自己的真心,佯装打呵欠,倚老卖老地提醒他,「喂,小老弟,时间真的是不早了,你精力旺盛过人,床上功夫了得,大姊我被你折腾了一整夜,还得起个大早去上班,你可不可以发发良心,让我小睡一两个时辰?」
  
他久久不答腔,原本和善的口吻转了调,冷淡地征询一句,「看来妳是真的只要一夜情?」
  
吴映洁听到他的用字遣词,突然感到很难受,但她实在没个准他会真想与自己深交。
  
为了简化日后的纷扰,她还是硬下心肠道:「对。你没说错,我是只要一夜情,除此之外,我一概不感兴趣。」
  
他听了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气急败坏地夺门离去,只是挪回自己的臂膀,将半截烟搁在烟灰缸上。
  
当他再转回头来,两手已搭上她的腰际。
  
她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
  
他重新将她轻拖上自己的腰杆,在她不抵抗又半默许的情况下滑进她,与她再次共赴云雨。
  
这回,她不需要引导,在很短的时间内,她抵达了不可言喻的境界,在她还来不及返回地面时,他突然从她身里抽离开来,随即将她半颤半喜的娇躯搁回床上。
  
他跳下床,将那根奄奄一息的烟含进嘴里,然后赤身裸体地走至窗边,低沉地道:「妳想睡就继续睡,我抽完这根烟后就走人,往后看见妳时,也会自动滚到一边,从此不再缠妳。」
  
他话说得平静,可听在吴映洁耳里却起了翻云覆雨的效应,她强忍着不放声大哭,泪却在不知觉中愀然滑出眶。
  
怕他察觉异状,她迟迟不敢揩面拭泪,只是强架起失去了底子的自尊,生硬地吐出一句,「这样是再好不过的。」
  
一刻钟过,他面向晨曦,从容地套上衣履,回首望了缩在阴影里那兀自疗伤饮泣的身影一眼,寻思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轻轻带上身后的门,悄然无息地离她而去。
  
烟烬人去后,吴映洁将身子翻转回来,她倏地掀起被单往头一罩,厉哭出声。
  
日上三竿时分她终于苏醒,头晕目眩的感觉与宿醉后的冲击令她难受,但犹不及她主动找男人这个既定事实来得令她难以置信。
  
她赤着一双玉足在房里找寻一地的衣服,等到她拾起抛挂在化妆台前的衬衫时,才瞄到镜台里促拥着一团衣服的「女人」,她忍不住挺胸打直腰,往镜里的人多看一眼。
  
镜子里的女人蓬发飞扬,双目明灿,两片瑰丽的红唇艳泽得似被人咬出血过,说有多陌生,就有多陌生。
  
怔然静望着明镜,吴映洁几乎不认识自己的面目了!
  
打从娘胎落地,她就不记得颈部曾出现吻痕过,但现在一串的吻痕似幽灵炼圈般紧勒着她的颈子,掐得她透不过气来。
  
嗤!哪来的幽灵项圈,根本是他吻她一夜的「惯性作用」在作祟。
  
吴映洁暗笑自己太傻,想甩开错觉,怎知一股陌名的冲动驱策她缘手抚触他吻过的肌肤,这才红着脸忆起他根本是将她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都吻遍了,甚至连几处身为女人都不晓得是性感带的地方都没放过!
  
这男人的求爱方式可说是大胆狂野得让她开了眼界,凡是能让她失控的法子,他无不尝试,根本是百无禁忌。
  
而更令人难为情的是,她竟然像一具木头娃娃般地任他摆布,甚至响应他,到最后还乐在其中!
  
她打量站在镜外真实的血肉之躯,知道自己应该要漱洗一番的,就算不能洗去对他的记忆,起码可以洗去他的味道。
  
斟酌时间,她心一凛,快速穿戴起衣物,临出门前,顺手将枕边那条领带往包包里塞。
  
一分钟后,她搭着电梯来到饭店一楼,往服务台而去。
  
穿过柜台时,她和一个男人撞个满怀,险些失去平衡。
  
对方及时拉她一把,她抬眼一看那人,着实被他的身分吓到了。「雷先生!」
  
这位雷先生身分特殊,是北部赫赫有名的帮派大哥大,姓雷名干城,绰号雷公。也是她的好友张筱婕心里暗恋了将近五分之一个世纪的人。
  
「雷……雷先生,好、好久不见您光顾『云霓美人』!」一时间,她只想到以自己的职场身分和他打招呼。
  
吴俊彦也客气地回道:「嗯,我预约了下个礼拜五给丁香小姐整理。」说完,吩咐职员,「小林,这位于小姐要结帐,妳帮她办一下。」
  
怎知那位林小姐竟对吴俊彦说:「有人帮于小姐结了帐。」
  
吴映洁大感意外,不安的眼神和吴俊彦接触后,将那个「谁」字憋在齿间,然后缓缓移动脚步,往吴俊彦身后移去。
  
吴俊彦问:「谁?」他并非好奇,而是察觉出吴映洁的疑惑,义务性地帮她问一下。
  
「是邢经理。」
  
吴映洁下意识抬手捂住双耳,但「行经理」三个字音仍钻进她耳里。她近乎恼怒地避走三步后,像逃命一般,迅速地往大厅的旋转门奔去。
  
上了出租车,喘出一口气后,她心事重重地思忖,有人姓「行」名「经理」嘿?
  
看来,「经理」倒有可能是那个英俊小生的职衔了!
  
吴映洁没因为他是个「有阶」份子就倍感荣耀,反而更加不看好他和她的前景。
  
因为,一个混混在江湖混出一个职衔是喜是悲还真是个未知数,少不了还得率先替大哥档子弹,妄想全身而退岂是容易事?
  
不过话说回来,若那个「经理」真肯退出江湖的话,经济独立的她的确有能力养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的,但他会安分地让她养他吗?
  
扯……一大清早的,她在作什么白日梦!
  
吴映洁斥责自己胡思乱想,接着便想取出口红上妆,却拉出一条鲜活的领带,她心一凛,猛地将领带往里塞,假装没看到那提醒她昨晚脱轨一夜的证物。
  
摇摇头,挥去昨天的记忆,邱胜翊的思绪便转得更远了。
  
上夜总会「巡场」,竟巡到女人的温柔乡里去,其实不在他的计划内的。
  
因为自从邱胜翊三年前从美国返回台湾,被吴俊彦受聘为经理人后,这种差事就交代给专业的员工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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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时,他不习惯,但豪气干云的杰哥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当初鼓励你出国深造,并非毫无代价的。」
  
邱胜翊对杰哥的计划并不讶异,「杰哥有什么样的打算?」
  
吴俊彦露出那慑服人心的笑容说:「我相信你有办法快速打入商圈,但这事紧迫不能拖,所以我跟朋友讨了一个人情,探知最近『万信投资顾问公司』将有人事安插。我想这是一个挺好的机会,咱们不妨就从这里合计,看如何能让你曝光一下。」
  
从那时起,他履历表上的名字才正式引用成了邱胜翊,父亲为美国华裔第三代移民,在美国的一所大学教授运输学。
  
邱胜翊自芝加哥大学毕业,以经济学博士与国际商事法硕士的学历授聘于纽约某大金融财团,做了两年的股市分析师,深得上司与客户的信任。
  
当他去万信投资顾问公司面试时,有人提议,问他是否愿意先从股市分析师干起?
  
邱胜翊当然愿意,不过又慢条斯理地报出打算面试的两家公司的招牌,巧得很,皆是与「万信投顾」竞逐最烈的大公司;这灵机一动的招式,成了他当时扭转乾坤的筹码。
  
应审团里的主管经过交头接耳一番,最后由一位姓黄的老头子开金口,说要请他吃个饭,好好聊聊国际金融状况。
  
结果,一顿精馔细烩享用完毕后,邱胜翊也成了「万信投顾」旗下的员工,职称是分析师,只不过冠上一个「顾问」四个字,外加一份一年为限的短期试用合约,福利部分暂时不谈,薪资则是以邱胜翊在美国的行情为底价起算。
  
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结果无疑地羡煞了所有人。
  
而他上工三个月,熟悉了「万信」的职场生态后,便清楚自己要在短时间内进入「万信」金字塔最顶端的权力核心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找吴俊彦商量,「有快捷方式可抄吗?」
  
吴俊彦爽快地说:「有是有,但吃力不讨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吴俊彦于是指了一条明路给他。「既然如此,过几天,你找秦丽问问看。」
  
执掌公关事务的秦丽说:「快捷方式有两条,一是你公司总经理文君新寡的女儿林靖文;另一个是黄瀞怡,『万信投顾』的挂名老板,也是『万德景集团』的董事长黄丙雄的宝贝孙女。」她说完,递出两张照片。
  
邱胜翊将照片接过手,擒眉审视数十秒。
  
林靖文头罩黑纱小礼帽,一块手绢遮在颊边,心性究竟如何看不分明。
  
至于黄瀞怡则生得巧笑倩兮,一个十足美人胚子模样,大而圆亮的明眸里有着千金小姐骄纵的气质。
  
他衡量了一下,选择了黄瀞怡,因为他重视的不是美貌,而是谁的裙带关系比较牢靠。
  
邱胜翊在几场社交名流的宴会「巧遇」名媛美女黄瀞怡,从假装记不得她是谁开始挫去她三分的自信,到对她有一点印象但仍能不动心,然后引得她主动示好谈心,最后终于缉获她的芳心。
  
藉由黄氏祖孙两人的影响力,邱胜翊总算有机会溶入上流社会,与政经人士周旋,再慢慢一步又一步地往亚洲各国的金融界推进。
  
当然,要取得黄丙雄的信任不是一件易事。
  
他在商场打滚多年,自非等闲人物,且黄丙雄表面上对他宝贝独孙女的心上人是极其亲善提携,心里则是将他视为狼子野心,处处防范。
  
遇上重大决策时,始终预留好几手底牌,说好的跨国投资计划也是一日三易。
  
邱胜翊花了一段时间才将状况搞清楚,原来与黑道狠角色合作多年的黄丙雄最忌惮的倒不是邱胜翊野心大,想玩黑吃黑,而是顾虑他有可能是白道派来卧底的,所以一直对与正邪立场摇摆、过分讲究道德原则的黑社会人物吴俊彦合作兴趣缺缺。
  
直到老头儿有回心血来潮地约他密谈,说他发现邱胜翊的父亲邱世明其实与美国西岸华裔帮派有渊源。
  
而那个小秘密反倒令他对邱胜翊感到比较放心,从此才终于算是搭上线。
  
邱胜翊算是因祸得福了,只不过他对于自己这两年来在黄氏祖孙面前装疯卖傻的行径已很不耐烦了,也受够在黄瀞怡面前扮一副痴心模样。
  
黄瀞怡这件事该算是他失策。
  
他原以为她年纪才二十出头,好操纵;谁知她的经历相当丰富,地下情人三不五时地换人做做看,跟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名单一长串,多到邱胜翊这个所谓的正牌男朋友都懒得去记。
  
有趣的事是,当他陪她出席各大宴会时,还被旁人暗嘲为老实的「绿头琢玉郎」!
  
乌龟又如何?他可大松一口气呢!因为黄瀞怡有一个喜新厌旧的癖好;她对跟她上过床的男子很快就失去胃口。
  
邱胜翊打一开始就以正人君子面孔去追求黄瀞怡,佯装不知她的情史,在「上床」这回事的表现上,都是欲擒故纵地煞住。
  
没想到这妮子喜欢扮演「黄花闺女」的角色,因为她要他忍到大喜之日,才肯把纯洁的自己交给他。
  
邱胜翊已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忍住笑意,不张牙对她咯咯大笑出声了。
  
总之,或许就是因为他「拒绝」了黄瀞怡,并「相信」黄瀞怡是纯洁的,反而阴错阳差地让她对他这个「股市炒手」产生了畸形的罗曼蒂克的遐想与依恋。
  
然而,黄瀞怡终究不是贞节烈妇,在邱胜翊一转身后,马上就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起来,而且连提防之心都没有!
  
目前他手上起码握有三份她与男人幽会,暗渡陈仓的证据。
  
她不怕他发现真实状况,竟还有恃无恐地找侦探社跟踪他私下有无包养其他的女人;因为她虽迷恋他,却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不沾鱼腥的猫!
  
为了不去坏事,邱胜翊真是办到了柳下惠先生「坐怀不乱」的本事,让黄氏祖孙抓不到任何把柄。
  
他十分愤怒黄丙雄故意拖延整件合作事宜,同时怪自己没将事情办好,装模作样了两年,竟然还无法卸除老家伙的戒心,正后悔当初没照秦丽的意思挑林寡妇,情况竟起了转机!
  
适巧她有机会认识那名气质恬静的寡妇林靖文,从她那双会说话的水汪汪眼睛里,他知道林靖文对自己也有好感,便使出一招激将法,在众目睽睽下,对林靖文大献殷勤。
  
不出他所料,这桩轶闻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内,飘入黄瀞怡耳里,蛮横小姐自是一刻也不等地上门找碴问话。
  
邱胜翊原已计穷,于是藉题发挥,抱怨她祖父没诚意,抱怨她的态度反反复覆,拒绝他的求爱,并建议他们应该分手才是。
  
「分手」这念头让黄瀞怡不甘心,为了挽留他这个温文儒雅、体面称头的「男朋友」,她转而对祖父施加压力。
  
老家伙虽狡猾,但年纪毕竟大了,拗不过宝贝孙女的要求,顺了她的意思,亲自打电话给邱胜翊,邀他上果岭挥杆议事,同时拎着小白球暗示他,一等投资事件打点完毕后,他这个年轻人不妨对孙女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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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时,他不习惯,但豪气干云的杰哥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当初鼓励你出国深造,并非毫无代价的。」
  
邱胜翊对杰哥的计划并不讶异,「杰哥有什么样的打算?」
  
吴俊彦露出那慑服人心的笑容说:「我相信你有办法快速打入商圈,但这事紧迫不能拖,所以我跟朋友讨了一个人情,探知最近『万信投资顾问公司』将有人事安插。我想这是一个挺好的机会,咱们不妨就从这里合计,看如何能让你曝光一下。」
  
从那时起,他履历表上的名字才正式引用成了邱胜翊,父亲为美国华裔第三代移民,在美国的一所大学教授运输学。
  
邱胜翊自芝加哥大学毕业,以经济学博士与国际商事法硕士的学历授聘于纽约某大金融财团,做了两年的股市分析师,深得上司与客户的信任。
  
当他去万信投资顾问公司面试时,有人提议,问他是否愿意先从股市分析师干起?
  
邱胜翊当然愿意,不过又慢条斯理地报出打算面试的两家公司的招牌,巧得很,皆是与「万信投顾」竞逐最烈的大公司;这灵机一动的招式,成了他当时扭转乾坤的筹码。
  
应审团里的主管经过交头接耳一番,最后由一位姓黄的老头子开金口,说要请他吃个饭,好好聊聊国际金融状况。
  
结果,一顿精馔细烩享用完毕后,邱胜翊也成了「万信投顾」旗下的员工,职称是分析师,只不过冠上一个「顾问」四个字,外加一份一年为限的短期试用合约,福利部分暂时不谈,薪资则是以邱胜翊在美国的行情为底价起算。
  
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结果无疑地羡煞了所有人。
  
而他上工三个月,熟悉了「万信」的职场生态后,便清楚自己要在短时间内进入「万信」金字塔最顶端的权力核心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找吴俊彦商量,「有快捷方式可抄吗?」
  
吴俊彦爽快地说:「有是有,但吃力不讨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吴俊彦于是指了一条明路给他。「既然如此,过几天,你找秦丽问问看。」
  
执掌公关事务的秦丽说:「快捷方式有两条,一是你公司总经理文君新寡的女儿林靖文;另一个是黄瀞怡,『万信投顾』的挂名老板,也是『万德景集团』的董事长黄丙雄的宝贝孙女。」她说完,递出两张照片。
  
邱胜翊将照片接过手,擒眉审视数十秒。
  
林靖文头罩黑纱小礼帽,一块手绢遮在颊边,心性究竟如何看不分明。
  
至于黄瀞怡则生得巧笑倩兮,一个十足美人胚子模样,大而圆亮的明眸里有着千金小姐骄纵的气质。
  
他衡量了一下,选择了黄瀞怡,因为他重视的不是美貌,而是谁的裙带关系比较牢靠。
  
邱胜翊在几场社交名流的宴会「巧遇」名媛美女黄瀞怡,从假装记不得她是谁开始挫去她三分的自信,到对她有一点印象但仍能不动心,然后引得她主动示好谈心,最后终于缉获她的芳心。
  
藉由黄氏祖孙两人的影响力,邱胜翊总算有机会溶入上流社会,与政经人士周旋,再慢慢一步又一步地往亚洲各国的金融界推进。
  
当然,要取得黄丙雄的信任不是一件易事。
  
他在商场打滚多年,自非等闲人物,且黄丙雄表面上对他宝贝独孙女的心上人是极其亲善提携,心里则是将他视为狼子野心,处处防范。
  
遇上重大决策时,始终预留好几手底牌,说好的跨国投资计划也是一日三易。
  
邱胜翊花了一段时间才将状况搞清楚,原来与黑道狠角色合作多年的黄丙雄最忌惮的倒不是邱胜翊野心大,想玩黑吃黑,而是顾虑他有可能是白道派来卧底的,所以一直对与正邪立场摇摆、过分讲究道德原则的黑社会人物吴俊彦合作兴趣缺缺。
  
直到老头儿有回心血来潮地约他密谈,说他发现邱胜翊的父亲邱世明其实与美国西岸华裔帮派有渊源。
  
而那个小秘密反倒令他对邱胜翊感到比较放心,从此才终于算是搭上线。
  
邱胜翊算是因祸得福了,只不过他对于自己这两年来在黄氏祖孙面前装疯卖傻的行径已很不耐烦了,也受够在黄瀞怡面前扮一副痴心模样。
  
黄瀞怡这件事该算是他失策。
  
他原以为她年纪才二十出头,好操纵;谁知她的经历相当丰富,地下情人三不五时地换人做做看,跟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名单一长串,多到邱胜翊这个所谓的正牌男朋友都懒得去记。
  
有趣的事是,当他陪她出席各大宴会时,还被旁人暗嘲为老实的「绿头琢玉郎」!
  
乌龟又如何?他可大松一口气呢!因为黄瀞怡有一个喜新厌旧的癖好;她对跟她上过床的男子很快就失去胃口。
  
邱胜翊打一开始就以正人君子面孔去追求黄瀞怡,佯装不知她的情史,在「上床」这回事的表现上,都是欲擒故纵地煞住。
  
没想到这妮子喜欢扮演「黄花闺女」的角色,因为她要他忍到大喜之日,才肯把纯洁的自己交给他。
  
邱胜翊已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忍住笑意,不张牙对她咯咯大笑出声了。
  
总之,或许就是因为他「拒绝」了黄瀞怡,并「相信」黄瀞怡是纯洁的,反而阴错阳差地让她对他这个「股市炒手」产生了畸形的罗曼蒂克的遐想与依恋。
  
然而,黄瀞怡终究不是贞节烈妇,在邱胜翊一转身后,马上就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起来,而且连提防之心都没有!
  
目前他手上起码握有三份她与男人幽会,暗渡陈仓的证据。
  
她不怕他发现真实状况,竟还有恃无恐地找侦探社跟踪他私下有无包养其他的女人;因为她虽迷恋他,却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不沾鱼腥的猫!
  
为了不去坏事,邱胜翊真是办到了柳下惠先生「坐怀不乱」的本事,让黄氏祖孙抓不到任何把柄。
  
他十分愤怒黄丙雄故意拖延整件合作事宜,同时怪自己没将事情办好,装模作样了两年,竟然还无法卸除老家伙的戒心,正后悔当初没照秦丽的意思挑林寡妇,情况竟起了转机!
  
适巧她有机会认识那名气质恬静的寡妇林靖文,从她那双会说话的水汪汪眼睛里,他知道林靖文对自己也有好感,便使出一招激将法,在众目睽睽下,对林靖文大献殷勤。
  
不出他所料,这桩轶闻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内,飘入黄瀞怡耳里,蛮横小姐自是一刻也不等地上门找碴问话。
  
邱胜翊原已计穷,于是藉题发挥,抱怨她祖父没诚意,抱怨她的态度反反复覆,拒绝他的求爱,并建议他们应该分手才是。
  
「分手」这念头让黄瀞怡不甘心,为了挽留他这个温文儒雅、体面称头的「男朋友」,她转而对祖父施加压力。
  
老家伙虽狡猾,但年纪毕竟大了,拗不过宝贝孙女的要求,顺了她的意思,亲自打电话给邱胜翊,邀他上果岭挥杆议事,同时拎着小白球暗示他,一等投资事件打点完毕后,他这个年轻人不妨对孙女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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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了解投资一事终于有下文后,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抱着黄瀞怡那副人工雕塑出来的身子办事的景况,但为了守住对杰哥的诺言,他佯装一脸喜不自胜,不说二话地对老家伙点头。
  
等老家伙正式签下合约后,他就得对黄瀞怡提出婚约请求了。
  
可恨的是,他昨天却忘记躲开那名宣称只对一夜情感兴趣的女子……
  
一个能让他与吴俊彦的计划转变成破局的变量……
  
邱胜翊就这样困在自己的思维里,任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天。
  
他的手机超乎寻常的热门,几乎每隔三十分钟就有电讯传来,面对这样催命夺魂的铃声,他非但没有采取逃避主义地把音量调小或切断电源,反而若无其事地照常吃饭、走路。
  
尤其当他走进人群,乍响的铃声总让他身旁的人反射性地掏机探望,而他却摆了一张事不关己的酷脸,站在原处,或看报,或抽烟,或嚼零嘴。
  
邱胜翊逛到夜市腿酸口渴,便往摊位一坐,跟熟识的大婶要了一份爱玉冰止渴。
  
此时恼人的铃声又响起,他耐性等电讯自动销声后,抬眼问大婶:「陈妈,妳卖这一大锅可赚多少?」
  
「看老天爷赏不赏脸啦!天气好,我卖个四十碗是有的;天候若差,十碗都不见得卖得出去。」大婶边说,边抹着摊子,最后小心翼翼地提醒邱胜翊,「你的手机子响了好久哩!」
  
邱胜翊叹了一口气,从钱包里抽出一小迭千元钞票递给陈妈,「就这五张,陈妈,妳今天早点收摊吧!」
  
陈妈老眼睁得又圆又大,接过五张千元大钞问:「为什么?」
  
邱胜翊掏出响声不断的手机,顺手往那七分满的铝锅放进去,在确定它「淹死」后,才起身离去。
  
五分钟后,邱胜翊从7-eleven超商买了一个肉包出来,两脚交立肩倚骑楼处,连皮大口咬去四分之一的肉馅,边嚼边考虑该怎么进行下一步,当他扫到眼角的公用电话后,原本轻松闲适的表情顿转冷酷。
  
迟疑一分钟后,他将发凉的包子往嘴里送,掏了几枚硬币,快速拿起听筒,拨了一组电话号码。
  
「什么?杰哥找我一整天?为了哪一桩?嗯,我以为是黄瀞怡打的,所以不小心让手机掉进爱玉冰里……」
  
他被在线另一端的人打断话语,聆听片刻他才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他坚持的话,我在万华夜市里的超商门前等他。妳问我为什么跑来这里?唉!说来话长,咱们回头见了再聊!」
  
邱胜翊挂断电话,思绪全都绕在刚才秦丽好管闲事的一句话,「你跑去那里做什么?」
  
问得好,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早已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了,绝大部分的记忆也都是苦涩尖酸的,他为什么自找没趣地跑来这里?
  
夜已深沉,一轮明月却高挂如镜,像在盘问红尘世界何图繁华?
  
邱胜翊满面疑惑地站在清风习习的街角,回望人潮渐疏、灯火递熄的夜市阖眼睡去,而深埋在他脑海里的童年回忆却在此时慢慢苏醒过来。
  
他顿感困惑,忍不住闭上眼睛想甩开记忆里的影像,但他愈是抗拒,影像愈是清明——
  
一个扎着油花辫子、身着私立教会学校制服的女学童遂在他脑海酝酿成形。
  
那女孩端着一个品学兼优的模范生奖座,从他的左眼晃到右眼,然后勇敢不畏恶势力地走上前,活灵活现地指着他的鼻尖,喋喋不休地提醒他,「炎亚纶!打架、作弊、逃课是最要不得的行为,你若自认是个男子汉,就应该改正过来。」
   
『5』第四章
  
好笑的是,这个叫炎亚纶的「男子汉」只有十三岁,刚升国一才两个月,其品行与成绩之劣,令这所私校的教师闻其名便大叹头疼。
  
而怪到莫名其妙的是,这个叫炎亚纶的问题学生还「留级」不得!
  
因为他是经由该校的路董事长保荐入学的,谁若主张要这穷酸小子退学,就得面对校董们的「咨询」与「心理辅导」的压力。
  
大概是仗着后台硬,他的行为举止不免嚣张跋扈,其中一项算轻的罪状是脏话满天飞。
  
「×妳娘!」炎亚纶一听到高他两届的学姊吴映洁唠叨,就忍不住咆哮,「吴映洁,妳别以为教务处指定妳当我的小老师,我就会任妳摆布!妳若再鸡婆,我会剪去妳那两条臭油辫,打花妳的娃娃脸!」
  
凡是女生,若是面对满口脏话的炎亚纶时,不是泪眼汪汪地跑去跟老师告状,就是躲他老远,唯有这个叫吴映洁的女孩,敢挥着模范生迷你墓碑往他太阳穴敲,还镇定地提醒他,「别污辱我妈!」
  
炎亚纶污辱她妈妈的后果是,她只需将「墓碑」退还给教务主任,而他却得承担被敲到智障的风险!
  
好像这样以牙还牙地教训他嘴脏还不够,生养她的老子竟是开西医诊所的!
  
在众乡亲的八股观念里,子债当然是由父来偿。
  
于是,他这个幸运地被「金枝玉叶」扫成脑震荡的「野孩子」,在众口铄金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被推进她爸爸开的小医院。
  
他只住了一个月,却险些被折腾到送命。
  
所谓送命,当然不是指控吴映洁的爸爸是蒙古大夫之流啦!而是欲为人师的吴映洁占着他不良于行的弱点,天天扛着她自己的旧课本到医院,美其名是为他补习画重点,实际上却是对他施行精神虐待。
  
住院第一个礼拜,他因为脑伤的关系,形同废人,所以,吴映洁无从下手折磨他。
  
第二个礼拜他总算有些起色后,她马上跟美丽可人却没爱心的护士阿姨勾结。
  
她们恐吓他,除非他乖乖地让吴映洁摆布,否则,就要将吴映洁的爸爸送给他的漫画书全都没收。更过分的是,连吴映洁的妈送给他的瑞士巧克力都会被她们拦截!
  
干!这世界到底有没有正义可言?
  
他可以不看漫画书,巧克力却是不吃不可。
  
不得已之下,嘴馋的他只好向恶势力低头,甘心认了吴映洁这个课后辅导小老师。
 
不过认归认,炎亚纶痊愈出院后,对吴映洁则是能躲即躲,躲不过再以毒言恶语污辱她,污辱无效后,才认命地听其摆布。
  
半个学期后,平常大小考都是缴白卷的炎亚纶总算跟上同年级的进度,甚至跌破众人的眼镜,在期中考时,考了个全班第三名。
  
不公平的事是,他外婆和全校的老师根本就漠视他个人的努力,把他成绩突飞猛进的功劳全都加在吴映洁身上,着实让他不服气到极点。
  
最后,他横着一张酷睑,以怨报德地告诉她。「吴映洁,躲妳不躲妳,全靠老子决定,要不要名列前茅,也是单凭老子高兴。妳以为我把妳教我的东西都听入耳了吗?才怪!我都是盯着妳那两粒『彰化肉圆』梦周公,回家后无师自通的。」
  
吴映洁听后没动怒,只说:「炎亚纶,你又在胡言乱语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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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们不妨做个实验。从现在起,妳不用帮我温习功课,我也不来上学,期末考时,若让我蒙到第一名,妳得自动对我献吻。」
  
「炎亚纶!你的脑筋大概是真的被我敲坏了。」吴映洁瞪着矮她半个头的小男生说:「让我提醒你一下,我可是高你两届呢!你这个小癞蛤蟆想吃什么天鹅肉!」
  
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美丽明亮的大眼斜睨着小男生,补上一句,「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炎亚纶的心事猛地被她料中,当下老羞成怒,疾声否认,「喜欢上妳?!杀了我吧!谁会喜欢上一头暴牙凸眼的长颈鹿!我看是妳喜欢我才对吧?要不然怎么每次一放学妳就缠着我,要当我的辅导小老师。」
  
她为他没凭没据的指控气结不已,将下巴一扬,摆了一个倨傲的姿态,郑重地宣告,「我才不会喜欢像你这样的调皮猴呢!我会帮你,全是因为校长和教务主任想提高你这个顽劣学弟的素质,而我是个热心服务的女童子军,宣誓过要日行一善的。」
  
炎亚纶才不管她的动机是否纯善,总之,她刚才已嚷得够大声了,全校的人,包括餐厅里的厨娘和校舍里的园丁,都知道她不会喜欢他这只调皮猴!
  
炎亚纶的自尊心正滴着血。
  
他两拳紧握,受伤地瞪着眼前高瘦的女孩子,「你们当我是实验室里的荷兰猪吗?」
  
他两手拱在唇间,模仿小女孩的声音,讽刺地大声嚷道:「嘿!大家来看喔~~我是『吴映洁』,把一年平班的问题学生炎亚纶给变聪明了!」
  
她一脸荒谬地望着他说:「别傻了,你考试名列前茅是你的努力啊!怎么会是我变的呢?」
  
随即将态度放软,「要不……这样好了,我就照你的提议,不再抓着你恶补;但你不可以逃课,只要你期末考在前十名之内,我就给你一个大姊姊的吻。」
  
他没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反而敌视地将她打量一圈,违心强辩道:「妳省省吧!谁希罕长颈鹿的吻来着?」
  
说完,吊儿郎当地将手往裤袋一插,甩头走人。
  
这次谈话后,吴映洁没再提着书包来替他补习了。
  
而他逃课的情况恶化,与以前的旷课数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期末考时,炎亚纶虽然到场应试,但只是应付的交卷,成绩迅速倒退回原点。
  
如今,她赏不赏给他一个吻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吴映洁对他的耐性似乎也就只有那么多,除了不再主动亲近他外,甚至有睨到他的影子便躲的趋势。
  
春节过后,返校上课,两人狭路相逢的结果是:都将对方当成陌路人。
  
这对炎亚纶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因为这学期一过,吴映洁就要升高一了,而他却落在她身后一大截,先天条件已不良到极点,后天的努力又失调,他要「把」住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苦于无法将心中恨事对旁人倾诉,炎亚纶自甘堕落的情况显得更加严重。才十三岁大,他已学大人叼起烟,甚至公然跟校外的小太保和流氓厮混在一起。
  
某日,他放了学,到他外婆摆米粉汤摊子的黄昏市场,和邻居雷姓大哥接洽碰头.对方递给他一包东西,要他隔天午休时,送到同校区的高中部,给一个姓佟的学姊。
  
炎亚纶将东西直接往扁塌的书包里塞,才回身,就看到吴映洁从前方走来。
  
他的心狂捣着,人却不动声色地坐入身后不到一公尺的米粉汤摊子。
  
她走近摊子时逗留了片刻,似有若无地睨了他鼓起的书包一眼,她那对晶灿有神的水漾眼眸里,充满了戒备与迟疑,仿佛很不乐于见到他似的。
  
他调开视线,低垂着眼眉,等她自动走开。
  
令人讶异的是,她非但没绕道而行,反而趋近他外婆的摊子,脸上带着一弯甜笑,客气地跟炎亚纶的外婆点了一碗米粉汤。
  
外婆眉开眼笑地问她,「于小姐想坐哪里?」
  
她两手搭住裙子,往炎亚纶所踞的长凳一跨,朗声地说:「就这里。」
  
外婆扫了托着腮帮于的外孙一眼,舀了一大勺米粉汤,往炎亚纶面前一放,「小子,这汤热,你帮我递给于小姐一下。」
  
炎亚纶瞪着眼前的米粉汤,义正辞严地跟外婆抱怨,「婆,难道妳这米粉汤生了眼珠子,烫她就不烫我吗?」
  
外婆打哈哈地说:「别嚷,你是大男生了,帮女生服务一下,皮会掉一块吗?」说完,转头招呼其他客人。
  
炎亚纶睨了吴映洁一眼,见她不反对,才伸出一指,将那碗米粉汤推移到她面前。
  
吴映洁轻声道谢后,就杵在那里不说话。
  
这可奇了,她平常健谈得有如泄洪的石门水库,如今却摆了一副小家碧玉的别扭姿态,实在不寻常。
 
十秒后,他拉开话匣子,不客气地粗声问:「我外婆的米粉汤可不是火锅,再不趁热吃,是会凉的。」
  
「可不可以请你……」
  
他大剌剌地凶她一句,「干嘛?」
  
吴映洁收了笑眼,生硬地往他身侧的塑料汤匙比了过去,张唇道:「递……」
  
他不等她说完,径自将汤匙往她递过去。
  
她接着往一罐辣椒比去。「还有……」
  
他得令照办地将辣椒罐放到她眼前,没好气地补送她一句,「妳是不是还要酱油?」
  
她马上点头,「对。可不可以顺便递一下胡椒……」
  
炎亚纶的脾气躁得简直已可媲美三国演义的「张飞」,难得今天却没发火,反而任眼前的女孩子使唤。
  
他努嘴问:「妳是指这罐?」
  
「不,那罐是黑胡椒,我要白胡椒。最后……可不可以请你再递一双筷子?」
  
「哇咧!喝米粉汤还要用筷子!妳们女孩子还真是天生的麻烦!」他嘴上虽抱怨,行动上倒是很配合她的央求,迅捷地从筷筒里抽出一袋竹筷,拆封后才递给地。
  
她细声道谢,低头用筷子挑捡出粉肠后,舀了一小匙米粉汤往樱红的唇际送去。
  
炎亚纶目不交睫地盯着她粉红的面颊,见她额间泛起些微的汗珠,便从书包里掏出一条四方手帕,朝她一送。「干净的,借妳用。」
  
她将手帕揪在手心,迟疑一下后才解下衬衫领扣,不自在地用手帕扇风。
  
他犹豫片刻,谨慎地扫了外婆一眼,见老人家忙着招呼客人,无暇管他这个败家孙后,才硬着头皮对吴映洁道歉,「我上学期说,上课看妳……妳『那里』梦周公是胡诌的,因为……嗯……」
  
他试着思索一些适当的字眼,但找不到,只好用比拟的方式,「反正妳那里扁得跟虾饼一样,即使下油锅炸了也还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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