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1次PO完]独身女人香(翊洁)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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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独身女人香(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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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是会发生几次意想不到的侥幸,尤其是逆境中的好运,常教人跌破眼镜!
  
我走了这么多年的霉运,到现在总算时来运转,受到喜神的眷顾。
  
mr.一八五没被我吓跑,反而在我与他会晤后的第三天中午,直拨电话找我话家常。他对他心爱的前女朋友的婚礼不提只字片语,反而聊一些青菜豆腐的家常事。
  
他占着我的专线,抱怨着,“我妈怕我想不开,特别带着我嫂子北上来看我,只一晚,差点把我逼进疯人院。”
  
“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吧。”
  
“你不会相信的,我妈半夜造访我的公寓,要我把整间公寓的家具与床换个大吉大利的方位,才放我回去睡觉。”
  
嗯!一个会包肉粽、迷信又不可理喻的老太太,我能接受这样凭感觉行事的婆婆吗?喔哦!八字都还没一撇,我竟想得那么远。我脸红地说:“知足点,难道你没听过有妈的孩子是块宝吗?”其实不见得,以前我妈在世时,我就不是宝,而是被埋在石砾堆中的玉。
  
他嗤一声,“我多大年纪了,还指望我当个乖宝宝,未免强人所难。”
  
“喔!”我听出他话中有话,接下一句。“怎么说?”
  
“我妈趁我出门上班后,管我来个大扫除,结果猜猜怎么着?”
  
我不怀好意地猜,“是不是你藏在枕头底下的花花公子杂志和色情录影带统统被她搜了出来?”
  
“当然不是,”他听来有点受到冒犯,“我从不收集那种玩意的。”
  
他也大没“英雄本色”了。“那还有更糟的吗?”我好奇得不得了。
  
他无奈地说:“过期的女用棉条如何?”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吃吃发笑,“你……收集过期的女用棉条?哇!这真是少见的嗜好。”
  
他哀叹了两声,“吴映洁,别挖苦我好不好,那是以前我开家庭聚会时,不知是哪一个同事的女朋友误留下来的,跟我没关系,请你不要想太远。”
  
我调侃他,“你妈也许以为那是棉花棒也说不定。”
  
“她起初的确是这么认为,但我嫂子孝顺,随即把正确用途报给我娘,不仅让她增广见闻,甚至把她吓了一大跳。”
  
“难道她反对你婚前跟女人有来往吗?”
  
“她倒也不是在这方面上有意见,而是她不相信我这个纯蠢的儿子会跟女人有关系,进而怀疑我近一年受到失恋的打击,患上恋物癖,更莫名其妙的是,她甚至怀疑我赶塔同性恋列车!”
  
我无言以对好几秒,“你……你妈的想像力未免太……嗯……丰富了吧!”
  
“一点也不,她还让我了解,姜真是老的辣。”
  
“喔,这又怎么说?”
  
“当我正忙着为自己辩白时,她却拿出一叠相亲照,强迫我就地挑几名女生相亲,我若不照章行事,就表示我大有问题,我若大有问题的话,那么她就要削发为尼,以谢我们邱家列祖列宗。”
  
我口讷地问:“你……没答应吧?”
  
“我妈是演技派的,陆小芬是她的偶像,她一旦作戏起来,没人能‘爬’出她的手掌心。”
  
我目一瞪。“你是指陆小芬?”
  
“不,我是指我妈。”
  
我紧张了。“所以你答应她了?”
  
“对,这个周日台北两场,下周末台南两场,接下来的行程得问我妈才知道,看样子得等到过完旧历年才能从这场浩劫全身而退。”
  
喝,还赶场哩!我的心头被一块乌云笼罩住,却言不由衷地道:“我预祝你相亲成功。”
  
“谢了,我若有好消息一定通知你。啊,我上司召见我得就此打住,答应我你会多保重,可别一心想瘦而搞坏自己的身子,划不来的。”
  
我窝心地跟他道声谢,一直到他收离线,我还持着话筒在桌前发呆。
  
如果……这世界上有那种天灵灵地灵灵的仙丹的话,我的头条大愿是——愿一八五先生的相亲大会场场无疾而终。
    
一个月过去,一八五先生没有打过一通电话进来,我惦记他提过的相亲大事,几番想挂电话去询问他的近况,但又了解自己缺乏立场问他这种事,毕竟他只把我当普通朋友对待罢了。
  
焦虑让我心神不宁,以至于我逗留在六十五公斤多时不下的体重,竟在一个月内遽减五公斤,更讶异的是,我开始认真上网,去找网站上的电脑心理测验;这在我还是一条四肢退化、脑部发达的抹香鲸时,根本不可能做的事,因为那时的我,上线的目的是购买成衣,若试穿有不合身者,再将原货退回,省得去看售货小姐的脸色。
  
如今呢?我成了行动派,条条遵照指令行动,比如现在,我就在做一个内在美泄漏潜在性格的心理测验。
  
首先电脑问我满不满意自己的身材?开玩笑,哪一个女人会满意自己的身材的?
  
然后又要我跳题,说说我在意自己哪一部分?老实说,从头到脚我都在意。可惜只能二选一,我当然点臀部那一项,选了以后又要我再跳题,接下来就前跳后统地兜个不停,直到我终于碰到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c为止。
  
原来我是c型的,自然简单的真女人!
  
怪怪,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这么认为?我若真是自然的话,不会想尽办法减肥,我若简单的话,不会藏了那么多不为人所知的心事。但既然统计数据说我是,我就姑且信了,且看下文怎么说。
  
基本上,我这型的女人是喜好追求自然、个性随心所欲,却有坚定的执着意念……在我看来,这就大有矛盾。
  
我心上正起疑,接下来解析我这型女人的意中人时,可让我瞪大眼了。文中劝告我遇上花心萝卜型的男人时,先不要以貌取人,因为对方不见得真就是空心大菜头,因为“率真”是我天成的魅力、吸引人的本钱,但有一个原则得守,就是不能缠他太紧、把他通入死角,如果对方又是那种害怕一下子跳入婚姻坟墓,甚至严重到对长久关系过敏的话,保持适当距离是上上策。
  
保持适当距离是上上策!
  
咳!真有那么容易办到就好了。不过,这倒让我打消联络一八五先生的意图了。
  
我跳出网站下线后,直接开起公事档案夹,整理我的资料库,这时我的秘书黄瀞怡将头探进我的办公室,娇声地问:“吴经理,可不可以跟你聊一下?”
  
聊!我跟她这种脑容量开发有限的漂亮女孩有得聊吗?
  
我在心里自问着,但还是将刚剪出形的头发往耳后一拨,戴上我的千年玳瑁眼镜,瞄了一下桌上的行事历,正要告诉她我没空时,她人已滑着狐步来到我的办公桌前说:“你到下班之前都有空,我进来前帮你注意过了。”手里还晃着一只先施的购物袋。
  
一种匪谍就在我身边的感觉毛骨悚然地爬上我的脑袋,我谨慎地瞄了她一眼,心想她对我的态度怎么变得那么多?不过,我还是带着笑眼说:“我很幸运有你这么尽职的帮手。”算了吧!连咖啡滤纸都要我去换,我要一个只顾擦指甲油的花瓶做什么?“你想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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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姐坐到我桌前,语带关心地说:“吴经理,你最近是不是病了,怎么才四个月不到就瘦成这样,苍白得没精神呢?”
  
我瞄了一下六十公斤的自己,有点错愕地看着她,支吾地解释,“我没病……
  
只是改变饮食,多做运动而已。大家都说我瘦下来好看些,还给公司同仁添福利,起码早上赶搭电梯时,超重警铃不会没事乱响。你觉得呢?”
  
“喔!当然是好看些,只是我很担心你营养不良,怕你减得太过,恐怕要得厌食症。”
  
我现在总算见识到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德行。我微带笑意地跟她保证,“你放心,我有专门的营养师在替我操心,至于厌食症更是不可能,因为我餐餐都有吃,份量可能比你的还多哦。”而且,我不会像你一样,跟男同事吃过一顿美食午餐后,又偷偷跑进厕所,用食指把半发酵的东西挖进粪坑里。
  
我把以上的话忍住了,毕竟她不值得我动怒。
  
她似乎察觉到我话里的不友善,笑一下,说:“那我就放心了。喔,对了,我那里有几件不合穿的新洋装,都是名牌的,送你好不好?”
  
“你那么瘦,我穿得了吗?”我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
  
“那些衣服都是我较胖的时候买的,没机会穿,丢掉很可惜。我知道吴经理有钱,不会穷到买不起一件衣服,这些天来你只穿旧衣,一定是你给自己下了一个目标,若不达那个目标,绝不添购衣物吧。”
  
我老实地同意她。“你猜对了,我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不过我得辜负你的好意,因为你我身高差了七公分,可能不太适合。”
  
黄瀞怡马上说:“没关系,我把衣服搁在这里,你可以先试穿再说,若不合适,再还给我。”
  
我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先揣度她所打的算盘半晌,然后告诉自己区区几件衣服而已,她又不可能在衣料上涂化学药剂。也许她是那种只愿和瘦子交朋友的女人。
  
我刚想完,她马上开口邀请我,“吴经理,今晚我和其他部门的女同事要出去玩,你要不要跟着来?”
  
我摇头。“谢谢,我家里有事,得赶回家一趟。”
  
“喔,真可惜。”她咬了一下唇,又开口了。“经理,我最近听总机小姐提起,xx公司采购部的邱经理时常找我们,不知他们是不是又要找我们做广告了?可是我没听广告制作部的同仁提过,难不成有什么商业机密正在进行啊?”
  
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来黄小姐如此三追四问,全是为了邱胜翊。
  
我给她一个保证没事的笑容。“商业机密?应该没那么严重吧!他只是偶尔来电帮他们的公司和我们联系感情罢了。”
  
“喔!原来是这样啊!经理你那么忙,下次再有这种交际的电话的话,你直接pass给我就好了。我帮你应付。”
  
“好,下次有这种交际的电话,我一定转给你。”
  
“那我出去办公了!”
  
我笑着点头,直到她跨出我的办公室为止。我笑意一敛,目光一转,直接扫到她搁下的袋子。
  
好奇是女人的天性,我自然不例外。我禁不起诱惑,锁上办公室的门后,决定研究探索她留下来的三件洋装,armaru!dior!chanel!乖乖,每一件衣服刚好抵她一个月的薪水。
  
衣服虽皆出自名家之手,可惜与我崇尚舒适的品味迥异。不过我还是试穿了一下,本以为衣料子会被我摸坏,没想到穿来不仅合身,还舒服得很,我讶异极了。
  
但想想其实这一点也不稀奇。若比体重我当然没黄小姐轻,但是我比黄小姐高上七公分,就是这七公分让六十公斤的我看来匀称有形。
  
我孤芳自赏好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竟然是一八五先生打来的。
  
他劈头第一句便是,“最近好吗?笑容还在吧?”
  
既然他大方地问我减肥的进度,我也没必要跟他装傻。“还在,还在。你呢?
  
女朋友别嫁后用掉多少包卫生纸了?”
  
他干笑了一下。“抱歉,一包也没有,让你失望了。”
  
不知我敏感,还是神经质,我注意到线路的杂音很重,我想了一下,要他稍候,将电话搁在桌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拉开门把往外探,我看到黄小姐手上拿着一支话筒,但光凭这点不足以控诉她在窃听,因为她上班时几乎都是拿着听筒办事的。她注意到我的出现,很快地笑着跟我挥手,我见状自责一下,觉得自己诬赖她了,于是心虚地笑回去,掩门走回桌前,和邱胜翊继续未完的话题。
  
“怎么?你是不是有好消息急着跟我炫耀啊?”我压下逼迫性的口气,轻松地问着。
  
“你真神!怎么知道我有好消息的?”
  
我闻言诧异不已,人不禁呆坐于桌前,抖着喉音问:“你该不会真的找到你今生的新娘了?”
  
“我今生的新娘!”他怪里怪气地重复我的话,仿佛新娘这个字眼儿跟洪水猛兽同义。“小姐你也行个好,我邱某人是放过洋的,要不是为安抚我妈,相亲找老婆这种不开化的事,根本是我不屑为之的。”
  
我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挖苦他,“那你不就真是‘放羊的孩子’了?”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不否认,“随你怎么说都成,只要别去跟我妈饶舌就好。”
  
我会才是白痴!我心上的石头坠地,整个人松懈下来。“你公事忙得如何了?”
  
“喔,还不坏,我再装一箱就可完成打包了。”
  
“打包?”我不解地问:“为什么打包?”
  
“我找到新工作,跟公司辞职了。”他说得稀松平常。
  
我却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有两个礼拜了。难道我没跟你提吗?”
  
“没有。”因为他有一个月没打电话给我了。
  
“真抱歉,我该早让你知道。朋友联络上我,提供一个管理咨询的工作,甚至愿意派我出国实习半年。我想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多方考虑后决定换跑道。”
  
“新老板派你到哪里深造?”我抑制住大哭的冲动。
  
“纽约三个月,香港、上海、东京各一个月。”
  
“喔!半年逍遥在外,还真令人羡慕呢。”
  
他大概听出我口气里的酸楚,安慰我,“嘿,别这样嘛!是朋友的话到哪里都是朋友对不对?我不会忘记与你保持联络的。”
  
但他有可能因此在异地追上另一个女人。“我相信你不会的。”还哈哈大笑三声给他听。鬼才相信呢!
  
“对,这样笑才是我认识的吴映洁。下个礼拜五晚上,同事帮我在thedoor办了一场离职聚餐,不知道你能不能抽出空来?”
  
我迟疑一秒,犹豫不决。虽然我瘦了,熟人见我也纷纷夸赞我是一个大美人,但苗条躯壳下的我,本质上还是一尾缺乏自信的抹香鲸。太多的关注与询问总让我无所适从,光是想像他的同事们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打量我,就令我紧张。“嗯……那天我刚好有事。”刚好有事,一向是我的招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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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挪下吗?”
  
“那要等我问看看才知道。”我跟他打着太极拳。
  
“喔……”他光是一个音,就袅袅地拖了近三秒,才又开口。“你该不会交男朋友没让我知道吧?”
  
“我?男朋友?”我很快地澄清他的怀疑,“没这回事。”
  
“承认也没关系的。我也真是少根筋,你不可能吃饱没事想瘦身……”
  
“我没有男朋友。”我截下他的话。
  
但他没放在心上,迳自道:“原来是你交了男朋友。这样好了,就下个礼拜五,你带他一起来聚聚……”
  
这次我用吼的,“我说我没有男朋友,你耳朵聋了吗?”
  
他总算闭上嘴了。“既然如此,你下礼拜五就得到场,要不然,就等于承认你有男朋友。”
  
喔,他跟他妈有得拚!“我才不接受这样低劣的勒索,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是的,我有男朋友……”
  
“下礼拜五,六点,我在thedoors门口等你。若怕无聊的话,记得带个伴来,男的女的都成。”他说完,马上将电话挂了。
  
我有一点气,电话简直就是被我摔上的。
  
也不知为什么我最近这么容易上火、动怒,事实上,我发现自从我瘦了之后,想法变得刻薄,脾气变得异常不稳定,说来就来,不比我胖些时来得有人情味。也许心宽真是会体胖,或者我该倒过来,说体胖后心宽才是!
  
我脱下黄瀞怡的衣服往衣袋里塞,大步横过办公室,将袋子放在黄瀞怡的桌头,下着命令,“黄小姐,请端一杯咖啡进来给我。还有,你敢在里面吐口水、放健素糖或安眠药的话,我会把你所有的不良纪录抖到董事会去。”然后不理两手掩着耳朵的黄瀞怡,调转脚尖闪回我的老巢,大门一掩,疗伤去。
  
也因此,我没去多想黄瀞怡为什么会在我还没发飙前就先知先觉地掏着耳朵。
  
到后来,我才了解,原来是跟我摔电话的动作有关。
    
那天晚上我放我的营养师鸽子,提早到健身房报到,这四个半月来,我从一个没人搭理的胖女,变成一个人人抢着搭讪与礼让的靓女。这种天壤之别的待遇没让我得意,反而让我对这里的男人感冒,如果不是为了五十八公斤的目标,我根本不会踏进来,忍受男人打量我胸部的目光。
  
我踩完脚踏车后,回更衣室找水喝,行动电话也恰好在这时响起。我本不想搭理,考虑一番还是接听了。
  
是我的营养师,来电提醒我没按时赴约,并询问我的体重。
  
“六十二公斤。”我照我昨天量出来的成果,多报了两公斤。
  
她似乎安心了,再次提醒我,以我一七三公分的身高得出来的bmi(bodymassindex)标准指数上限是二十五,下限是二十,而六十公斤是她建议我减重的最低限度,如果我再减下去,bmi指数少于二十的话,就算过轻有碍健康。
  
本来我就不大鸟那个什么bmi,偏偏我有职业病,心算不差,脑子自动起算。
  
一米七三乘一米七三等于二点九九,再以二点九九除体重六十,算出来的指数大约是二十没错。但我的目标是五十八公斤,才不管指数怎么说。
  
我敷衍地跟营养师保证,“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留意的。”但心中却已把她当成阻碍我美梦成真的敌人。
  
从现在起,只要有人嫌我瘦,都遭到我的白眼对待。很奇怪的,我的女性友人里,只有洪诗和我继母曹静香没发表任何意见,而男性熟人里,只有我爸和邱胜翊发表过不苟同的意见。这真是个奇怪的对比啊!
  
『5』第五章

礼拜五到了,我特别请半天假在家准备,午睡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呆望挂在衣橱上的黑丝洋装,那是詹空姐陪我三捡四挑买来的。
  
昨夜于精品店,我看中的是剪裁中规中矩、款式保守,但色系亮丽的衣服,但詹空姐全盘否认我的眼光。
  
她以专横的口吻对我说:“要黑的。”
  
我才不想穿黑的,坦白告诉她原由。“黑的衣服我穿了快十五年了,我不想再当‘黑姑娘’。”
  
“听我的话准没错,黑的好,因为黑色永远不退流行,又能增加神秘效果,只要你穿上这件衣服,保证一堆男人站在你身后排队。”
  
我不要一堆男人,我只要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要刚好一八五,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非得姓邱不可。
  
我勉为其难地挑了一件细尖v字领的洋装,把自己想像成杨林当年拍那支瘦身广告的模样,没想到这样詹空姐还是有意见。
  
“你落伍了啦!现在都是要穿细肩、直平且低胸的衣服,要像‘可儿’姐妹一样没有乳沟,平胸都快露出来了,却还是能遮得好好的,所谓滑不上,也溜不下,别人睨不到,自己却可一览无遗。
  
“那也得我是平胸才能穿出那种‘可人’的韵味吧!”
  
詹空姐瞟了我的胸部一眼,马上中止我的得意。“映洁,你已不再是c了。”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上围,这才警觉詹空姐没胡说,因为这几日我的胸罩的确松动起来,难道这就是我藐视营养师的警告,不适可而止的报应吗?
  
专柜小姐懂得看人脸色做生意,安慰我,“小姐,你这样看起来很优雅的,有时候,大不如巧得适中来得好。”
  
她真是太懂得顾客心理了。于是,我一口气跟她买下五套衣服。
  
昨夜兴奋添购来的东西,如今躺的躺、挂的挂地被我搁在衣橱里,我竟然心生畏途,没胆赴会。
  
四点整时,有人来敲门,是洪诗和装扮妥当准备陪我出席的詹空姐。
  
“该上妆了。”詹空姐将她全套的化妆用品往我书桌上一搁,要我坐在椅子上。
  
令我大感意外的是,帮我化妆的人竟然是洪诗!不是我对洪诗的审美力没信心,而是我对她太有信心了,但画家和专业化妆师到底不一样,我可不希望自己变成“阿达一族”里那个有着诡异笑容的小女孩wednesday。
  
詹空姐大概看出我的恐惧,赶忙解释,“你放心,孟宗竹学过化妆术,这是她的求生技能立一。”
  
我闻言,眼睛不由得圆睁,对洪诗刮目相看起来。
  
四十分钟后,经过洪诗的巧手一点拨,我望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难以置信地问:“咦!这会是我吗?”
  
洪诗不答腔,摆了一张招牌臭脸,直勾勾地盯着我。
  
詹空姐给我打气,“你百分之百是个美人胚。时间不早,赶快将衣服鞋子换上吧。”
  
我照章行事,穿上衣服后,发现一件悲惨的事,我少一双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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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向来都是少一双鞋的,即使鞋柜里堆了百来双,还是少店里的那一双,但是不是我,我真的是少一双鞋。
  
“鞋?”詹空姐愣住了。“怎么可能会少!!”在詹空姐的观念里,女人若没多备几双像样的鞋,根本就是不懂得善待自己。
  
“我只有运动鞋,和上班时穿的低跟大头鞋。”我不打自招地认罪。
  
“那你昨天逛街时怎么不提呢?”詹空姐比我还紧张了,“你这身小洋装若没配高跟鞋的话,根本是白搭了。你要不要试穿我的鞋?”
  
“谢谢,但你忘了,你的脚小我两号。”我提醒她。
  
“洪诗,你呢?”詹空姐冲到洪诗面前。
  
洪诗单手托着香腮,面不改色地告诉我们,“我除了雨鞋和打坐用的草鞋以外,就是那双被你们嫌弃的布鞋了。”
  
詹空姐揪住我的手,就要往门外冲。“没关系,映洁,我们现在先赶到鞋店买一双。”
  
“何必那么麻烦?”洪诗老神在在地把我们叫回来。“与其装扮得像一块没大脑的奶油蛋糕,不如将你高智商的特色表达出来。”她从我的衣橱里抓出一件最近添购的白色棉质衬衫,建议我套在小礼服上,再穿上我的真皮大头鞋。
  
我不抱指望地站在长镜前,本以为自己会是一副拙相,没想到效果竟是出奇的好!
  
连本来不以为然的詹空姐都忍不住拍掌叫好。“啊!映洁,这样穿就对了,你手长脚长,也只有你才穿得上这种韵味。”
  
我感激的睨了洪诗一眼,她会意后耸了一下肩,说:“这没什么,我老妈总是这么跟我说:‘每个女人都有一双所谓的玻璃鞋,只是常记不住要挑舒服合脚的那一双穿’。我的是草鞋,詹雅雯的是三寸高跟鞋,吴映洁你则是真皮低跟大头鞋。”
  
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今我总算受教了,不过我却还不想死,因为颠覆处女膜的大业尚未成功,小女子我仍需努力。
    
有詹空姐的陪伴,我的情绪异常稳定,但也只有在计程车上的那一段而已,抵达目的地,一下计程车,我才发现膝盖以下直打颤,若非有詹空姐的扶持,我可能已跟一只鳖一样,四脚朝天地躺在人行道上。
  
“已经六点十五分了,你见到一八五人影了吗?”詹空姐嚼着我的耳根,像只猫头鹰似地左看右望着。
  
“没有,他大概还没到吧……”我才开口,就有一个男人往我们这里走过来。
  
“往右边看……那人要走过来了,他是一八五吗?”詹空姐紧张地问:“不会吧!”
  
我瞄了愈走愈近的对方一眼。“不是。”
  
詹空姐大喘一记。“我很高兴他不是,要不然我会嫉妒得要死。”
  
我瞄到詹空姐发红的脸颊,暗地笑了一下,看来詹空姐已笃定我的一八五上不了抬面就是了。
  
“吴映洁?”
  
对方在我面前停下脚步,看看我又冷眼睨了一下詹空姐。
  
以往詹空姐是我们单身公寓的发言人,只要跟男人交涉的工作都是她在做的,如今她却像个大闺女,闷声不响地杵在那里瞪着对方。看来,詹空姐被眼前的男人给“电”到了。
  
我镇定地回答对方,“我就是吴映洁,请问你是……”
  
他面无悦色,却自信十足地说:“我是邱胜翊的朋友廖俊杰,邱胜翊最近发生一场小意外,没办法久站,我代替他在这里等你。这位是……”他打住话,注意到詹空姐的脸色不对劲。
  
“这是詹雅雯小姐,我的……”我话还没说完,忽地感觉有重物往我身上倾,这才了解詹空姐的身子竟软绵绵地往地下垮。
  
我与这名叫廖俊杰的男子及时托住詹空姐,挽救她跌成狗吃屎的恶运。
  
詹空姐整张脸通红,喃喃地说:“映洁,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们进店里找个地方坐一下就没事了。”我安慰她,一边吃力地撑着她的身子。但这个叫廖俊杰的家伙跟我的一八五差不多高,他虽然也扶着詹空姐,但詹空姐整个体重几乎都是压在我肩上,让我跟不上对方的脚步,到最后,廖俊杰先生决定把詹空姐整个人接收过去,拦腰一抱地领在我前头,速往店门走去。
  
他帮我们找了一个隐在角落的小木桌,替我们端来两杯饮料后,言明自己尚有事得办,便迳自离去。
  
我担忧地看着詹空姐,“怎么了?你若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我不会强迫你陪我来的。”
  
“不是……不是不舒服……”詹空姐喘了一大口气,往廖俊杰的方向偷瞥一眼,见他身边有几只性感小猫,轻声细语地问我,“映洁,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跟刚才那个冷冰冰的……不会吧!对方似乎是那种很冷漠,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男人。”我一想到与那个廖俊杰一见钟情,身子忍不住发抖。
  
我并不是詹空姐,她也许受够了哈巴狗型的男人,转而对酷男产生兴趣。
  
但詹空姐也不是我所想的单纯,她咬着唇,认命的说:“你没说错,他似乎就是那种人,所以我没打算让自己的心事让任何人知道,除了你以外。”
  
“我保证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现在,你要怎么办?”
  
“我喝完这杯饮料后就正常了,届时我再到吧台逛一圈,我相信以我熟练的交际手腕,受欢迎的程度不会亚于他。”
  
在我听来,詹空姐的话似乎带了一点下赌注的意味。
  
“需要我陪吗?”我问。
  
“不用……喔哦!又有一个帅男朝咱们走过来了。哇!映洁,你今天似乎艳福不浅,老是招引美男子,嗯,真是帅呆了……不幸,他腿上打了石膏,要以实际行动享受鱼水之欢,可能会杀风景。”
  
“说什么啊!”我嫌詹空姐话说得过火,衬她一眼后,回头探了一下。
  
没想到邱胜翊本人已站在我面前,他身着棉衫和一件裁了裤管的牛仔裤,两手拄着拐杖,上了石膏的右小腿在低空中晃。
  
我眼光放低,担忧地看着他的伤处,他则一脸诧异地将我五十八公斤的身段从头打量到脚后,不可置信地轻喊我的名字,“映洁!”
  
啊!梁山伯发现祝英台女扮男装也不过如此吧!我克制自己别往他身上扑,但仍不可免地笑出声。“呵呵呵!你的脚踝怎么弄的?真奇怪?呵呵呵!”天啊!我可不是幸灾乐祸,我根本是太紧张才会如此语无伦次。
  
“礼拜天回南部老家,骑机车时被人撞翻,车身压到小腿才如此。”
  
听他这么解释,我的脑海里浮现腿长脚长的他骑着五十西西的两轮车样子。
  
“呵呵呵!你运气不好真倒楣。”老天,吴映洁,别这样子笑,你比黄瀞怡好不到哪里去,再笑的话,一手掐死你自己吧。
  
他似乎没见识过我的失态,大眼猛膛地打量我,直到他自己意识到僵局后,才跟詹雅雯互打招呼,在征求她的同意后,把我拖到另一个角落说话。
  
他劈头第一句就是责难。“你这样太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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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份?”如果我能控制自己不在他眼前失态的话,那么就表示我也能控制自己不去爱上他,“我哪里过份了?”我稳住笑容,强迫自己回复到以往的平静。
  
“才多久不见,你一下子瘦到这地步,小心身子不堪负荷。”他的口气并不激进,但是眼神却透露出一件事,此刻的我让他很不舒服。
  
我没想到他对我减重的事会这么反对!我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努力都白费掉了。
  
他没对我的蜕变感到惊艳,只有反感。现在不只他一个人不舒服了,我也是,而且得加上一句,我简直不舒服到极点,想狠槌他一顿!!
  
“身子是我自己的,我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我不客气地以言语跟他挑衅。
  
他不答腔,只是撑着拐杖站在那里瞪我。
  
身体上,受伤的人是他,但在心灵上被狠鞭一顿的人是我,我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揣测我的,爱慕虚荣!
  
哈!如果他真是这么想,那么他就错得离谱了,我不想再自怨自艾地过下去。
  
以前我是胖,胖其实没有错,错在我自欺欺人,自已骗自己很快乐。
  
如今我要享受一切的“方便”,只要我上街,随便我要穿什么样的衣服,都不用担心没有自己的size可买,同理可证,只要我到公共场合,随便我要挑什么样的人聊天,都不用担心自己登不上抬面。
  
“对不起,如果你没好话可说的话,我要回我朋友那里了。”我扬首,傲态与一只骄傲的孔雀无异,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根本是一只上了砧板的硬颈鸡。
  
“请便。”他冷淡地说完后,头一甩,笨拙地将身子转向,一拐一拐的离去。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的背影,低咒一句,因为他竟连甩个头都能帅得一塌糊涂!
  
詹空姐见我的脸色阴沉,聪明地不发问,只挽着我上吧台点饮料。
  
不用三分钟,一票男人挨挨蹭蹭地围上来,硬要凑着聊天,其中有不少是邱胜翊的同事,他们没有认出我,只认定我和詹空姐是来这里寻找刺激的。阿丽与阿香成了我们两人的代号。
  
“阿丽……你在xx航空服务是吗?我想我大概跟你搭过同一班飞机哦。”
  
詹空姐抿嘴笑了笑,“有可能。”不过没告诉他,她是座舱长,都是在头等舱服务的。
  
“我还认识你的一个同事哦!”

詹空姐煽着睫毛,不怎么感兴趣地说:“真的吗?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她的英文名字叫ally。”
  
詹空姐耸了一下肩,“今年刚报到的新人里,光是这个名的就有三、四来个,我不太清楚你认识的是哪一个。”
  
对方不知如何接口,转头问我,“漂亮的小姐,你呢?”
  
“我?不,我不叫ally。”
  
他笑了一下,摇头解释,“我是问你在哪一行高就?”
  
“喔!”我心不在焉,思绪还是绕在邱胜翊身上,顺口敷衍,“会计。”
  
“两位小姐要不要加入我们?”有一个男生比了一下邱胜翊和廖俊杰所在的角落。
  
我与詹空姐瞄了一下后,异口同声地说:“不,但欢迎你们加入我们。”说完,我们各端着自己的饮料找了一张桌子落坐,邱胜翊那一桌的人数自动减半,朝我们这一桌涌进。
  
一时之间,我们被七、八个人围绕住,詹空姐负责聊天,我因为对话题不感兴趣,当有人建议玩牌时便自动凑过去看热闹,直到有人邀我加入,我才坐上牌桌。
  
乖乖!要在以前,都是叫我闪边站的,当真成了美人后,际遇差那么多?
  
那究竟邱胜翊是看我哪里不顺眼了?
  
不管他,我就是要高高兴兴地玩给他看。所以当我玩心脏病该尖叫时,我会叫得特别大声与高兴,因为我不信他能关上耳朵拒听。我想他是听到了,因为我注意到邱胜翊和他的朋友有时会朝我们这桌望过来,但是目光都不会久留,之后就是撇过脸去,猛灌柳橙汁,直到他脸色发黄为止。
  
如果詹空姐跟男人嬉笑怒骂是为了引起廖俊杰的注意力的话,那么她和我一样失败,因为那个叫廖俊杰的家伙根本没把目光调过来一次。
  
不到十点半时,我便感到极度无聊,与詹空姐对上眼,知道她跟我心有戚戚焉后,准备走人策略,“对不起,我们用一下洗手间。”
  
十分钟后,我们从洗手间出来后,直接往侧门出口走去,令我讶异的是,邱胜翊与他的朋友廖俊杰竟然就挡在那里。
  
他举步维艰地走近我,刻意保持距离,语带诚恳地问:“映洁,我们能不能私下谈谈?”
  
“詹空姐见我久不答腔,自动地走到暗巷的另一个角落,刻意避开廖俊杰。
  
我见到廖俊杰端了两杯咖啡往詹空姐那里蜇过去后,才将注意力放在邱胜翊身上,他摇晃的身子让我不由自主地上前搀扶他,他很快地跟我道谢以后,马上补了一句,“对不起,我方才是过份了一点。但请你务必了解,我是真的关心你的健康。我觉得人若失去了健康,所有的快乐与幸福都是短暂的。”
  
我想了一下,觉得他的确是站在一个好朋友的立场关心我,但是为什么我觉得还是不够呢?我并不想当他的知心纯异性朋友,我想跟他分享我的世界,我的一切!
  
天知道我多想当他的情人,能像安安那样给他疼,让他心醉神迷,让他一天一刻一秒没有我就不知如何过日子。然而,我知道那个一天一刻一秒没有他便不知如何自处的人是我!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自己了。
  
我把心中的绝望隐下来,轻声问他一句,“你觉得我瘦下来好看吗?”
  
他稍停了一下,无奈地点头,“很漂亮,你漂亮得像是从光鲜杂志上走入现实世界的封面女郎,让人无法逼视。”
  
我愣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眼角挂着泪,只能说:“谢谢。”
  
他见我掉泪,目光一瞠,随后面带愧容地费力挪出他的手轻拍我的脑袋,大手顺着我光滑乌黑的发,停在我的颈窝上。
  
也许他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超出友谊之缘,他不慌不忙地将手撤去,身子也挪开了好几寸。
  
他倾着头,观察我脸上的泪痕,“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抹掉泪,挤出一个笑咨。“当然,除非你不想。”
  
他松了一口气。“好,我过几天办理完交接,摆平公事后再打电话给你好吗?”
  
“好,那么……我等你电话。”我说完,往詹空姐走去。
  
詹空姐一脸铁青,让我了解她和那个廖俊杰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怜的詹空姐,除去我爸那一次,这大概是她头一次主动看上一个男人,可惜对方并不积极。
  
詹空姐拉着我的手就要离去,廖俊杰轻声地追上来,唤住我,“吴小姐,等一下。”
  
“什么事?”詹空姐老大不客气地挡在我身前,替我应声。
  
“事关邱胜翊。”他讲话一点也不罗唆,挑明道:“邱胜翊表面上看来主动积极有自信,但他骨子里其实有一点害羞,尤其他之前感情曾不太顺利,让他对爱情抱持了消极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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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探出头,自詹空姐的右肩凝视他,等他说出下文。
  
廖俊杰面无表情地说:“所以太美丽的女人会让他发慌、无所适从。”
  
我愣住了,瞄了站在远处的邱胜翊一眼。“你们是同一家公司的?”
  
他这才摇头笑了。“不是,但等他换了新公司后就是了。”他说完,突然睨了詹空姐一眼,递过一张名片给她,“请多多指教。”言下之意就是暗示詹空姐,若她改天无聊需要人解闷的话,找他就是了。
  
詹空姐没伸出手,反而眯眼一笑,不客气地回他一句,“先生自己留着剔牙缝吧!”话毕,她气急败坏地将我拉往大马路招车,在我还来不及跟邱胜翊挥手前,将我推进计程车,像逃难似地离开这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
  
我这才见识到詹空姐也是有原则,不随便跟人走的。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我是抱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焦虑心情守在电话身侧的。
  
以往我的行动电话都是处于休眠期,有人留言我才回话。现在则是处于紧急戒备总动员期,我甚至连开高层会议都偷偷带了进去,可惜没人拨过一通话进来过,即使是留言也没有,不太寻常。
  
当我必须离开办公室时,回来后会特别用心地翻看留言纪录,但等待的心情总是落空。
  
渐渐地,我开始质疑对方的诚意。
  
渐渐地,我开始否定自己起来。
  
渐渐地,我不确定我瘦身的理由何在?
  
我想打电话去盘问他为什么不信守诺言,但“没立场”这个字眼把我的行动绞死了,于是我告诉自己,再耐心等吧!
  
又过了一个礼拜,我经过黄瀞怡的办公桌时,无意中听到她和友人的对话。
  
“……那个一八五又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我才没胡思乱想,我这次是有证据在手的……好,下班后我拿给你看……”
  
我若无其事地走进我的办公室,门一掩上后,却焦躁地四处走动。我压根儿不相信黄瀞怡的任何话,除非邱胜翊勾搭女人时让我亲眼撞上。
  
我不管自己多没立场,正想拿起电话找他问个一清二楚时,门板传来清脆的敲门声,我慌张地丢下话筒跌坐进位子后,黄瀞怡不等我应声,拿了一份公文直接闯入。
  
“吴经理,上面交代这份公文是急件,你得马上过目一下。还有,这里有一束署名给你的捧花,我帮你签收了。”
  
她说完话,一束玫瑰花也重重地砸在我的办公桌上,花上的卡片弹到我的裙子上。
  
我不解地看了黄瀞怡一眼,见她笑得诡异,心不由得往上弹跳。会是他吗?我雀跃地问自己。
  
我忍下瞄卡片的冲动,公事公办地问黄瀞怡,“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拨电话进来找我吗?”
  
她摇摇头,说:“没有。”言明自己还有事得办后,高跟鞋一转,直线扭了出去。
  
她人一消失后,我赶忙地将小卡片凑到眼前定睛看个仔细,除了“给美丽动人的你’这七个字以外,只有一个属名。那个属名不是“邱”,也不是“伟”,而是“史丹力•魏”。
  
妈啊!史丹力•魏!
  
他不就是我们公司的小开吗?年不过二十八,就结婚三次,离婚一次,另外两次是因为老婆皆早逝!而且最令我防卫的是,他跟我老哥是拜把交的,两人都性好渔色得很,他……他送我花有什么企图?竟敢说我美丽动人!我美丽动人也不干他的事!
  
想想以前他对还是胖怨女的我的那种敷衍态度,再想想他盯着公司稍有姿色的美眉猛瞧的那种色迷迷嘴脸,了解他把目标转到我身上的念头令我惶恐,不待思索,直接将花一头栽进我的碎纸机里,确定花叶被搅到不留全尸后,才安心地掀开公文办公。
 
公文夹里有一张倒放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对拥吻的情侣,我蹙眉看着倒影一秒后,心猛抽一下,然后慢慢地将照片调正,等我确定照片里被一名热情的女人贴着吻的男人是邱胜翊时,我整个人都快疯了。
  
难道这就是黄瀞怡口中的证据!
  
不管黄瀞怡是有心还是无意,我质疑着她将照片夹着公文送进来的动机,直到我认出邱胜翊身着棉衫牛仔裤、撑着拐杖时,才转而注意到照片的背景是发生在thedoors那家pub里。这似乎说明了一切,一切都是发生在三周前我与詹空姐翩然离去之后!
  
他的手竟然就搭在对方光滑带挑逗的裸肩上,而且一副要为对方卸除衣衫的态势!在公共场合里,他怎么可以如此……如此的不自重!
  
嫉妒焚烧着我的理智,我将公文夹啪嚓地用为阖上后,毫不思索地拿起电话找他理论。
  
我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假道学!
  
我要问他,是不是有女人倒贴,他一律来者不拒?
  
我要问他,为什么他能滑头得像一头狐狸般,却看起来那么老实?
  
我要问他,他凭什么想说废话时就找我倒垃圾,不想说话时却对我置之不理?
  
“请帮我转采购部的邱经理。”我冷着口气对着话筒道。
  
“我是邱胜翊,您哪位?”他在话筒的那一头迟疑半秒,不大确定地问:“映洁?”
  
“没错,我是吴映洁。”我非常公式化地道。“我以为邱先生会拨电话给我,想来是我弄拧你的意思,会错意了。”
  
他急忙地解释,“不,你没弄错,我是说过要联络你,但是……”
  
我很不客气地插入一句,尖酸地指责他,“但是大情圣你忘了,你忙着跟女人拍施,忘了跟你所谓的纯异性朋友保持联络。”
  
话简那一端突然静悄悄,五秒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已不若先前那般急于解释,反而学着我的口气,冷冷地问:“是又如何?”
  
他没对我大吼,“你管不着!”还真是奇迹。
  
我一时找不到话顶回去,急中生智,顺口问他,“你该没忘记你欠我一个恩情吧!”
  
“当然没忘,你想到有我能效劳的地方了吗?”
  
吴映洁,你不是老说施恩不求报,现在竟敢回头厚脸皮地跟他扯这件事?更何况,跟他串上线那次根本谈不上恩,是命运,对,是命运没错!是他命背运不好!
  
我调整好心态后,用力掐住话筒说:“想到了。”
  
“那就说吧!”他的口气听来根本就是兴趣缺缺。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是不是?”
  
他没跟我掰那一句老掉牙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之类的话,只简单地给我一个“对”。
  
“好,”我鼓足勇气,尽可能地让自己听来很含蓄,“我希望你能陪我过一夜。”
  
我停止呼吸,凝听他的动静。
  
有十秒,他没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我轻率地对着话筒喊,“怎么了?你才刚答应我,现在就想反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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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我不想‘做’啊!!”他冷冷地讽刺着,“我只是不太清楚你所谓的过一夜是什么意思?散步过一夜呢?还是跑步过一夜!上夜馆子吃到肚撑翻不了身呢?还是上健身房过一夜?”
  
他什么意思?他在讽刺我吗,他大嘲笑我努力减肥的傻劲吗?
  
我突然觉得我这半年的努力都是自费心机的,我还是六个月前的我,那尾自卑、缺乏信心与笨重的抹香鲸。我不懂自己为什么傻到拨出这通电话自取其辱,我跟他本来就只是晋通朋友,他没理由将我放在心上。
  
“吴映洁,你倒是说话啊!”他催着。“我这个精灵道行不高,只能让人心想事成,要我读心我可‘做’不来。”
  
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那一个“做”字?
  
我叹了一口气,找了一个台阶下,“算了,就当我在吓你好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同意,但也得等到我们‘做’了。才算有个了断!”他摆明是要我骑虎难下。
  
“这样吧,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方便吗?”
  
啊!我愣了一下,三秒后才了解他这个“方便”指的是两种情况。一、问我是不是处于生理期,二、问我是不是处于危险期。
  
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种事怎能跟人启齿,于是我不答腔。
  
“那么就是方便了。”他迳自下判断,接着要我记下他租屋的住址。
  
我一边抄一边问:“你不怕我日后去骚扰你吗?”
  
“我再几天就要出国了,日后有麻烦也是房东的事。”他那口气仿佛连天塌下来都不在意。
  
原来如此,兔子从不吃窝边草的,除非它们准备出远门。
  
他报完楼号后,继续解释路径,以防我迷路、走丢。“楼下大门应该是敞开的,如果不是,你用力推就行了,进门直接到顶楼,左边那一户就是了。我住的那一区巷子多又杂,你确定你找得到吗?”
  
“找不到,我不会笨到不去找人问。”我一边做记号一边问:“你最近有再奉母之命去相亲吗?”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冷淡地回一句,“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充耳不闻,继续问:“那你的腿伤好点了吗?”
  
我以为他又要说,他的事不关我的事,没想到他客气地说:“谢谢,好多了,起码不必靠拐杖了,”然后很快地补上一句,“今晚七点,过时不候,还有,记得带一瓶陈年高粱来。”
  
“陈高?为什么?”我不解。
  
“我提供过夜场所,你提供酒,这才有气氛。”
  
“要气氛,香槟不是更好吗?”
  
这回他大概是被我激怒了,因为他的话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你想多花钱随你意,总之你若没抱一瓶酒来,今夜就免谈!”拜拜一撂,线也随之收了。
  
我静坐桌前,倚着话筒发呆,直到我听到第二声的收线音轻微地从话筒间传来后,我才明白,这条线路已被窃听多时。
  
我真想冲出去把黄瀞怡吊起来逼供一番,追问她用意何在,但想想,我从以前就知道她不是个行事有分寸的人,窃听又如何?她不可能有什么反动阴谋的。
  
下午两点多,我从黄副总的办公室走出来,经过总机小姐的桌子时,对方告诉我黄瀞怡家里有急事请假回家,我甚至安慰自己,这样最好,免得我当众给她一拳。
  
『6』第六章

我抱着一瓶陈高,伫足于邱胜翊位处饶河街夜市附近的旧式公寓前,见半生锈的铁门掩阖着,于是照着他的指示用力推开门,踏着黑暗的阶梯直上顶楼,面对一户缺了扇防盗功能的木门好半晌,确定自己的表走到七点整时,才敢去压门铃。
  
一声两声响过竟没人应门,我高昂的气势一泄而光,忍不住愁眉抱着酒瓶坐在阶梯上等待,每隔五分钟就去压一次门铃,试过三回仍是无人前来开门后,才失望地走下楼,步行至街口,见到一个垃圾桶,未经思索地将整瓶陈高往桶里投进去,垂首往大街信步游去。
  
走不到十来步,一辆计程车在前方十公尺的慢车道上紧急停靠,我见有人推门下车,当机立断招手示意司机等我,当我赶上去时,才发现下车站定的乘客竟是一八五先生。
  
他身着笔挺的西服,左腿的裤管却被截去一段,右肩上扛着一个不轻的箱子,微拖着蹒跚的步伐向我走来。
  
我站在人行道上,与他面面相觑,怔然地瞪着从箱子里冒出头的果菜青蔬后,似有领悟,一刻钟前堆积在我胸前的不满与愤怒都在转眼间烟消云散了。
  
“小姐要搭车吗?”司机探头扯喉问道。
  
我闻言迅速瞄了一八五一眼,见他也是挑眉询问的模样,考虑一秒马上对司机摇头。
  
司机好风度,招手表示没关系后,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嗯……”我不自然地对一八五先生露齿一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不过份责难,“我想也许我记错时间了。”
  
他摇头,单脚蹬上人行道,直率地说:“你没记错,我把我的车脱手了,因此没抓准时间,让你久等,真是过意不去。”他的口气听来和蔼可亲多了,不若电话上那般冷漠。
  
“你行动不便还上超市买菜?”我问。
  
他点头,“冰箱空了好几天,总得喂点东西进去。”
  
“箱子让我提好吗?”我想接下他肩头上的箱子。
  
他微扭身不让我碰箱子,还警告我,“里面有我从公司带回来的书,挺重的,你大概扛不来。”
  
我想也对,于是轻拍自己的肩建议,“那么让我扶你走回家好了。”顺便补上一句玩笑话,“当然,如果你不怀疑我乘机吃你豆腐的话。”
  
他涩然道:“你这话说反了吧?”但没拒绝我的好意,只斜睨我一眼。
  
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一抹抑制的笑意,心里释怀了不少。
  
一路上,我们皆没开口,两人的心算是贴得最近的一次,但是我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十五分钟后,我再度重返他的公寓,面对狭隘黑暗的楼梯,我才知道要把他这个大个子拖上去,不是简单的事。
  
于是他把钥匙递给我,建议,“你先上去,这箱东西我分几回提就好。”
  
我把钥匙递还给他。“不,还是你先上去,由我来处理这箱东西比较好。”
  
这样来回两次,他右知道我担忧他腿伤的心情,他认输地说:“好吧!我们一起上楼,但你得多担待些了。”
  
他将重心顾在我的肩头,我则是搂着他的腰拖着他上楼。这一段路上,我的念头一直放在他受伤的脚上,倒忘记他曾经让我心神不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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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费尽一番力气后,我们终于抵达他的寓所,我喘着气地望着他冒汗的额头,见他将箱子放在阳台上的一张躺椅,情不自禁地问他,“你还好吧?”
  
他没答,反而起身拂去我耳鬓边的发丝,吐了一句让我双倍意外不已的话。
  
“你苗条归苗条,但还更是力大无比!”随即快速地在我唇边落下一记比蜻蜓点水还轻盈的吻后,理直气壮地问:“我的陈高呢?”
  
我哑口无言,支吾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在……在……巷口7-11的垃圾筒里。”
  
“说还在金门的酒厂不是更好。”他以为我又在开玩笑,“忘记带你直说无妨,念在你拖我上来的恩情,我不会把你赶出门的,但在进到我的寒舍之前,我想澄清一件事。你最近换过行动电话吗?”
  
我不解地看他一眼,摇摇头,心情根本还没从那一记震撼的吻回复过来。这该不算我的初吻吧!因为我连回吻他的机会都没把握住。
  
他从口袋里取出行动电话,问:“那可以请你再报出你的行动电话号码吗?”
  
我依言照办,他则谨慎地键入我报给他的号码,之后他机子直接往我耳际凑过来。
  
我听到电脑语音系统从他的行动电话传出,直接转到我的留言信箱后,感到讶异不已。
  
“我的行动电话这三个礼拜以来都是开着的,我查了好几次留言信箱也没收到半句留言,而且我的行动电话根本就没有响。”我掏机仔细检机过后,才发现一件恐怖的事,“我的行动电话号码被人偷偷摸过了!”
  
他没跟着我大惊小怪,反而侧眼看我,“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想躲避我,所以自行换过号码?”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那会是谁那么多事?”他一脸荒谬地笑看着我,好像我是从疯人院出来的。
  
我在心里气急败坏地喊,当然是黄瀞怡啊!可是我没证据,只能摇头,“我是受害者,怎么会知道?”
  
“那你大概也不知道我打过快二十通电话到你的专线过,”他继续说:“很奇怪地,都是贵公司的总机小姐在接听,每次转接不是你不在,就是开会去了,再不然就是占线中,我留言请你回话的结果都是没有下文,而你竟一口咬定我这三个礼拜都在跟别的女人拍拖?”
  
“你没有吗?”我小声地问他,睨见他猛地拉下的俊脸后,才唉声叹气地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想我下午错怪你了。”我想跟他解释自己与黄瀞怡之间的情结,但总觉得电话被窃听,号码与专线被人擅改这几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下回你若有任何疑虑,请找我求证。”他说完,从箱子里抱了两瓶酒递给我后,直接推开铝门窗往厨房走去。
  
我望着他蹒跚的背影,瞄了一下他塞给我的酒瓶,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两瓶粉红泡沫香槟,傻傻地问他,“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你可不可以帮我几个忙?”
  
我飞奔似地来到厨房站在他旁边,问:“什么忙?”
  
“我换衣服时,可不可以请你将香槟丢到冷冻库降温一下。”
  
我马上照办,开了三次冰箱门总算找到位在最下层的冷冻库,一八五先生也换上一身短裤与t恤回来了,我诚恳地问他,“还有呢?”
  
“有没有用刀切过菜?”他问。
  
我谨慎地告诉他,“我切过皮蛋豆腐。”那是我在美国读书时最常吃的一道招牌懒人菜,因为只需淋上酱油和洒上肉松就好,配干饭与稀饭是两相宜。哦,差点忘了提,我不是用刀切的,是用线。
  
但邱胜翊似乎很满意。“太好了。不介意当我的二厨吧!”
  
我眉一拧,好惊讶,“你会做菜?”
  
他好笑地看着我。“我从青少年起就来台北求学了,不自己学着做,恐怕要饿死。”
  
我也是啊!可是为什么我就学不来做菜!但为了能当他的二厨,我隐藏自己远庖厨的弱点。
  
“这里有一件围裙,你披上吧,免得我炒菜时油渍溅到你。”
  
我还来不及反应,一件hellokitty围裙就往我头上罩过来,他甚至顺手在我业已纤细的柳腰后系上一个活结。天啊!他这个动作也太不经心了吧!让人有一点吃不消。
  
我腼腆地对他一笑,问:“介不介意我问一个问题?”
  
“请问。”他将食物从箱子里一一取了出来,送至砧板,一粒中型洋葱和八颗鲜红的番茄请我切块。
  
我研究那个洋葱数秒,不知如何下刀?“这件围裙是你第一任女朋友留下来的吗?”
  
他摇头,从我手中接过洋葱和番茄,一一示范给我看后,才说:“不是。这是我妈留下来的,我以前的女朋友不擅家事,所以被我妈赚没用。”
  
我一听,赶忙用心切番茄,后来听他补上一句,“但我喜欢我未来的老婆不擅家事,起码我下厨时,她不敢批评我的手艺不佳。”于是,我又心安地放缓我手中的刀。
  
我将洋葱切成不规则的丁状,又泪眼汪汪地将番茄分尸,心怀好奇地问:“你打算煮什么?”
  
“意大利海鲜面。”
  
他将锅碗瓢盆全部各就各位后,蒜头一压,快刀斩成末状与碎洋葱一起丢进不沾锅里,五分钟后再丢番茄进去熬成番茄酱汁,同时间将奶油丢进另一个热锅里,奶油一溶后马上邀请生猛海鲜下去爆跳一番,白酒一洒,锅盖一压将火转灭后,不慌不忙地将一把意大利面丢进加了盐的滚水锅里,接着两臂一搭,闲闲地回眸对我笑。
  
“差不多了,只要再等八分钟,菜即可上桌。你想不想到客厅稍坐一下?”他说,嘴往客厅那头一努。
  
才不想!看一八五先生炒菜是一种视觉、味觉的双料感官享受,但我的眼睛被洋葱熏得难过,于是点头卸下围裙递还给他。“既然主人这么说,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来到客厅后,我挑了双人椅落坐,转着两眼打量室内陈设,基本上就是很男性化的家具,巡过一回后,我的视线定在陈列柜上的一块石头,那石头黑到几乎发亮,诱人神秘的光泽让我忍不住凑上前瞧个究竟。
  
嗯!是一颗被风化成鹅卵状的黑色大理石。
  
“你手上捧着的是我的大老婆,高中毕业旅行时从花莲捡回来的。”
  
我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退了两步,瞄了一眼他口中的大老婆,问:“你养了快十年了吧?”
  
“正确的说,是十一年又三个月上。”他上前,随意地将手往棉衫上抹两下,才取过黑色大理石,摩掌几回后,呵护有加地搁到我手上。
  
一股暖意从我的掌心顺着血液扩散出去。他如此大方地将他的“大老婆”引见给我认识,我也对他透露我心里的一个小秘密,“我小时候也养过一颗石头,是我外公给我的,那鹅卵石很寻常,淡水河边随便捡都强过它,但我却视它如珍宝。”
  
“可惜我出国念书时忘记带走,回国探亲时却怎么也找不着了。我想,它大概是被我母亲清掉了。”我很少在别人面前埋怨我母亲,这大概是多年来的第一次。
  
他见我对黑色大理石爱不释手,顺手取下柜上另一颗白色鹅卵石,送到唇边呵一口气后,抓起衣角轻拭几回,转递到我面前。“既然碰到一个有经验的养石人,你非得收下这一颗不可。这一颗是我的小老婆,最后一任,自从有‘她’之后,我乱捡石头的嗜好也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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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一颗才是他的最爱。了解这一点,我马上拒绝,“这怎么成?”
  
他好笑地反问我,“怎会不成?我就要出国了,虽然只有半年,但听了你的故事,我还真怕我妈趁我出国时,将这些石头清掉。”
  
那代表我有好些时日见不到他。我望着白石,心里总觉得石头在他手上比在我手上来得有生气。如果这颗石头真有灵性的话,可要开口怨叹他了。
  
我抚着朴润的石头,建议着,“那我帮你照顾好了,等你半年回国后,再找我拿。”
  
他闻言无可无不可地耸肩,大方地说:“随你意。但你日后若改变主意,‘她’随时随地是你的。”
    
“随时随地”这四字他说得很轻松,却令我的心情沉重。因为我知道一旦出国后,他会如断线风筝一般,随时随地都不可能是我的。我现在才知道“属于我的”
  
这个独占字眼在得不到手时最为强烈。
  
我斯文地卷着他为我煮出来的海鲜面条,强颜欢笑地称赞他的手艺。
  
撇开我低落的心情不谈,这意外的一餐其实算得上有趣。
  
一张木桌两个人,他坐头,我踞尾,桌上没有罗曼蒂克的花束与芳香腊烛,有的只是眼前两副不中不西的盘子与叉子,香槟汽泡在高脚杯里不停地往上怒冒着,进食二十分钟后,我酒过三杯,盘上的面还是维持在二分之一左右。至于他呢,恰恰相反,他轻松解决两盘面后,酒杯里的香槟却还是八分满。
  
我瞪着自己盘里发红的面条,他则敬畏地打量他的粉红香槟,我们心存狐疑地互望彼此一眼后,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原来我们彼此都在算计自己的实力,只因为我怕胖,他怕醉。
  
他油嘴一抹后,将我的盘子取走,打破僵局,“吃不下就甭吃了,我又不是虐待狂,一意要把你喂胖。”
  
我忍不住揶揄回去,“我也不是色情狂,你干么怕喝醉酒到这种地步?”
  
他走到我身旁,弯下身子纠正我。“你说错了,我并非怕,只是不想喝醉罢了。”
  
我仰头冲着他的鼻头说:“怎么?防着我欺负你?”
  
“你又说错了,我只是想确定明早醒来自己记得来龙去脉。”他说着将我拉离餐桌,走到客厅,大手搭在我的肩头,要我放松地坐在沙发上。
  
“什么来龙去脉?”我的人是坐上沙发了,但身子挺得笔直,死不认帐地说:
  
“我下午的那番话是闹着玩的气话,你可千万不能当真!”
  
“当真?”他挑眉问。
  
“当然当真。”我点头,佯装吃惊地反问他,“不会吧!你不可能把我下午的话当真把?”喔,吴映洁,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想拗!我自责着,心里却又告诉自己,当然得拗,他如果是个好人,就该为无助的笨女人留一点尊严与面子。
  
没想到,他高站在那里俯视我,毫不迟疑地点破我的沉默。“你是指陪你过一夜的事?”
  
我哑口无言,两颊登时发烫,两手往前一摊,算他没问错话。“是。”
  
怎料他竟伸出一指,沿着我下巴往颈子兜一圈,冷笑似地在我耳际低语,“跟女人消磨过一夜这种区区小事又不算什么,你何必大惊小怪?”
  
我被他的话一震,下巴僵了,人也木了。“你随便,并不代表我也必须跟着你随便。”
  
他退过身去,一个屁股跌坐在沙发另一头,不以为忤地对我笑道:“既然你对通宵看奥运这主意没兴趣的话,我书房里有一堆书,音响在我卧室里。今夜如何打发,你请自便吧。”说完,毛毛两腿伸得长长地往矮桌上一架,遥控器一握,对着电视一按,雪梨奥运的重播画面在瞬间跃上萤光幕。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过一夜,看雪梨奥运地一夜,而非上床滚一夜。
  
这个一八五先生耍这一招,摆明是在消遣我,我竟穷紧张了一整个下午。尽管怨他缺德,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我陪他看了一段泳赛后,轻声细语地询问盥洗室。
  
他两眼朝我扫射过来,专注地打量我三秒。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裙子太窄,衬衫领过低,头一遭,我后悔自己减肥成功,让人赤裸裸地盘算着,我并着膝盖,像个小奴婢似地再问他一次,“我能借用一下厕所吗?”
  
“喔,当然可以。”他突然醒过来似地,懒洋洋地起身,领在我前头。“只是你得委屈用我卧室里的那一间,因为大的那间马桶漏水,联络房东好几次了,就是不见人来修。”
  
于是本以为无缘参观他卧室的我,就这么顺道过境他的单身双人床。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占据卧量角落的五个由b&w原装进口的立体声音箱,我对音乐没有研究,但我那个喜欢摆阔的老哥也有这么一组豪华的音箱,不是因为它们最好,而是因为它们最贵,不管是什么理由,想必是花费邱胜翊不少存款购置的。
  
我把目光挪到右侧床头边的化妆桌,想看看有无女性过客的遗迹,但除了一面镜子和一把梳子,空无一物,床的左侧除了音响设备以外,还堆一些书报杂志,最上面的一本是厚达十公分的法国作曲家贝流士的传记。
  
卧室底端站了一列ikea的透明衣橱,里面一套套搭配好的西装整齐有序地吊在那里。整体说来,这间卧室简单得没有一丝女人味。
  
我花了一些时间躲在盥洗室里让自己冷静下来,五分钟后开门出来,见到他守在门边时吓了一大跳,鞋跟一滑,人差点站不稳。
  
“抱歉吓到你,我该出声的。”他急忙搭住我的肩,扶我跨出滑溜的磁砖。
  
“我忘记提醒你磁砖过滑。你还好吗?”
  
我双手紧张地攀着墙,蹙眉忍痛地告诉他,“我好像拐到右脚了。”
  
他一拐一拐地扶我来到床边,要我就近坐下,脱鞋让他检查。

“只是小伤而已。”我告诉他。
  
他点头,摘下我的低跟大头鞋,以拇指隔着一层细腻的丝袜按摩我的右脚踝。
  
“是这里吗?”
  
我轻哀一声,于是他将手劲放轻,徐徐地推着我的筋脉问:“有没有好一点?”
  
我两臂撑在床缘,凝肃地端详他那双捧住我右脚的双手,神往地嗅着他的气息,感受他的温柔。
  
他见我迟不作声,关切地问:“还痛吗?”
  
“嗯。”我轻点着头,收回小腿摆脱他的手,套上鞋后,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他见我一脸欲语还休的模样,耐心地候在那里。
  
我想了好久,决定把我的感觉告诉他。“是的,很痛,但不是我的腿,而是这里,”我抚上自己的心房,把这几个月来的心情说穿。“邱胜翊,我无法再跟你保持纯异性的友谊,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我见他有话想说,却怕被他一打断后就再没勇气告诉他真相,于是继续道:
 
“我之所以减肥也是为了希望得到你的注意。我知道你在感情上对前女友还是念念不忘,在事业上则是扬帆待起的时刻,所以你目前没打算受到感情上的束缚与箝制,这些你以前就提过,我也都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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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几个月来你对我是诚实的,但我对你却另有企图。换言之,我对你一直都有非份之想,我没你想的单纯,更没你想的直率,如果当初我不知道你长得这副德行的话,也不会跟你在线上聊那么多。总之,我是个肤浅好色的女人。”我连环炮地说白后,强迫自己扬嘴对他苦笑。
  
他站在那里,用那双款款似明潭的眸子凝视我良久,大掌撑着下巴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说的这些,我在我们第一次私下见面时就已经感受到了。”
  
他说话的当头,伸臂环住我,轻轻地将我搂进他的怀中。“但是你有一项长才是别人比不上的,那就是自我消遣的幽默感,尽管你把自已批评得一无是处,我仍笃信你是一个坚持‘自然是美’的女人。”
  
“所以你还是比较喜欢未减肥又缺乏自信的我?”
  
“是的,我的确是比较喜欢未减肥的你,但若要坦自一点的话,三周前出现在thedoors的那个你,让我第一次体会到吃酸的感觉,见到你被一些男人团团围住,还挺不是滋味的。”
  
“怎么可能?那你前任女朋友跟人跑的时候,又算什么?”
  
“那叫生气,气自己没用。”
  
“我不信。”我坦白告诉他。
  
“句句属实。跟安安交往的那些年,她一直都很稳,我从来不曾担心她会跟别人跑,她也不会做出让我吃醋的举动出来,直到我们情淡缘散了以后,我才知道分手对我和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在谈感情时,态度都还不够成熟。”
  
我不由得愣在原地。“如果你想找个比你前女友更好的女孩的话,恐怕不容易。”
  
“我没作过那个打算,我只是希望能碰上跟我差不多的女人就好。”
  
“那恐怕也不太容易。”我悲观地告诉他。
  
“怎会不容易?你不是说你是个肤浅好色的女人吗?”
  
他为什么要提醒我这点?“我是说过!难道你非得写个符,贴在我额上,向世人公告吗?”
  
他莞尔一笑。“说到哪去了?我要说的是,我跟你半斤八两,也是一个肤浅好色的男人。”他伸出两指,像只长脚蜘蛛,轻轻地顺着我的脚踝漫步到我的膝头,停在我裙缘处,问我一句,“你当真改变生意,不让我陪你过一夜吗?”
  
“嗯……”我不解地望他一眼,感觉到他的手指钻进我的裙下时,才恍然大悟,了解他所指为何。“我……我在这方面其实没什么经验,你可能要大失所望了。”
  
我急忙往床里退避一下,但不知怎么地,我喉间的唾液没来由的激增,整个身子瞬时热了起来。
  
他不语,只是顺势欺近,轻缓地把我平放在床中央,我的脚不由得翘起,在半空中捞着我那一只摇摇欲落的大头鞋。我在心里拼命哀求我的鞋,鞋啊!求求你别掉,你若不掉,就表示我该马上走人。
  
结果,才刚在心里狂喊不到一秒,我那只不中用的鞋随即坠落地板。
  
“啊!我的鞋!”我绝望地喊。
  
“还在。”他调侃着,“而且没你那双脚也跑不远。”
  
我仍做最后的挣扎,“你确定你不后悔?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你确定我没强迫你就范?”
  
“确定,确定,确定。只要你不跟你家人哭诉,要我负上道义责任,强迫我把你娶回家的话,我想我从现在开始,很乐意交你这样集才貌于一身的女朋友。”
  
女朋友!也就是说,他出国后还是会惦着我喽!!等等……他刚刚说集“财貌于一身”,还是“才貌于一身”!他发现我是一个富婆了吗!
  
“对了,你知道你全身上下最吸引我的地方在哪里吗?”
  
“哪里?”我该挺胸,腰,还是臀?
  
怎知他给我的答案令我意外不已。“你的踝足,和这一双俏皮的大头鞋。”
  
妈啊!原来邱小生注意到我,洪诗功不可没!我回家后要马上大赦天下,公告姑娘房东我陷入情网,凤心大悦之余,免收她房租三个月,至于詹空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是照章办理。
  
我高兴得还想说话,邱小生却已拂上我的脸颊,在我耳边消磨细语一番。
  
嗯!这种心有所属的感觉真好,如果接下来的发展都能这么舒服愉快的话,我不介意这样跟他耗一晚。
  
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吻只是一个开始,就跟电影分制一样,属皆大欢喜的普级,随时间的进展,我体会到无伤大雅的保护级,接着可圈可点、令人不知所措的辅导级,最后的限制级……妈妈喂!则是来得快,去得更是莫名其妙!
  
怎么?以为我在最后一刻会有销魂蚀骨、灵魂出窍、魂飞魄散当下遁入极乐世界的快感是吗?
  
嗯……很抱歉,我不仅没有,还很不舒服,不仅不舒服,还有幻灭的失落感,如果有人预警我初次的滋味是这般痛苦无助没尊严的话,我会阿q地先吞一粒止痛锭,再咬一块布压惊再说。
  
天真的我,以为这样两脚开开、不文不雅地把贞操奉献给我今生最迷恋的男人,就算完成大业,功德圆满了,但显然一八五先生不仅高硕健美,体能更是绝佳到天赋异禀,即使微腐着腿,用生龙活虎这四个字来形容他是一点也不夸张,可悲的是小女子我竟然无福消受!扼腕不?
  
幸运的是一八五先生是个体贴的人,完事后并没翻身蒙头大睡,反而竭尽所能地安抚我这个断肠人,这让我尚能接受事前与事后的温情。
  
清晨时分,我在一八五先生的臂弯里醒来,了解他对我仍是兴致浓烈,无计可施之下只好继续装死。
  
但装死岂是一件轻松的事?首先,必须不动,呼吸得平稳,如果耳边又有蚊子骚扰时,还得认命地任其饱餐一顿,以上的大原则我都能遵照如仪,唯当一个光溜溜的男人亲密地抵着我,一句又一句地唤着我的闺名时办不到。
  
十分钟后我投降了,抱着视死如归的悲观想法与他缱绻,天可怜见,被动的我至此才尝到倒啃甘蔗、渐入佳境的甜头。
  
恕我不再详细说明,因为床头之事本该是隐而不扬的,要不然,看倌会觉得我才初事云雨滋味,若对此事表现得太过热中的话,岂不有损良家妇女的风范与尊严。
  
风范?尊严?嗯……那是什么?比得上心有所属的美妙感觉吗?
  
『7』第七章

我迟到了!
  
这是我到职三年来首遭的破天荒纪录,功劳当然得记在一八五先生的帐头上,若非他强迫我在他的公寓吃早餐,还自作主张地帮我准备营养午餐,我根本不会迟到一个小时。
  
其实公司天天有人迟到早退,我这么偶一为之根本算不上大新闻,有些同事还觉得我终于开窍上道,肯跟他们同流合污了。
  
惨的是,我刚好有一个财务会议得参与,没人对我的姗姗来迟有意见,反倒因为我仍穿着跟昨日同样的衣服而开始嚼起舌根。
  
我的位置被排在黄副总与我们公司的小开史丹力•魏之间。与会期间,魏小开的膝头总在有意无意间往我的腿部靠过来,毛手没事就往我的手臂攀搭上来,对桌其他部门的主管把他公然对我性骚扰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没有半个人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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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往黄副总靠过去,他老人家这才看出不对劲,轻咳一声,找了一个理由遣我出会议室,“吴经理,我忘了xx公司的档案,你这就去请秘书帮我调上来好吗?
  
还有,今早凡美的廖经理有要事找你,你就顺便回他一通电话,把事情先办好再上来。”
  
“没问题。”我伺机起身,往外走去,临去前,瞟到黄副总主动挪身坐到魏小开身边时,我才松了一口气。
  
午休时,我在餐厅遇到一些同事,不论男与女眼神似乎带了一些暖昧神采,其中一两位广播电台还赞美我身上的衣服,说我舍不得换下是情有可原的。
  
也许是心虚,我竟然脸红地解释,“我昨晚回淡水老家过夜,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找不到衣服换只好将就这一套。”老天!我就算跑去绿岛过夜,也不干任何人的事,又何必跟其他人多言解释。
  
回到办公室后,我终于跟黄瀞怡照面了。我没提我发现她偷听我电话的事,她也没跟我解释她昨天早退的原因,我们抿嘴互给对方一个虚伪的笑,心里有数地点头后,各办各的事。
  
下午两点,黄副总亲自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他跟我父亲是旧识,我小时候喊他一声叔。
  
他表情严肃没头没尾地问我,“映洁,怎么回事?”
  
也许还是心虚,我竟又搬出同一套说词,“我昨晚回淡水老家过夜,今早才迟到,下不为例。”
  
“是吗?我昨天也上你父亲淡水老家把酒叙旧,怎么他没提你回家过夜的事?”
  
我苦笑着,硬着头皮掰下去,“这又不重要。”
  
黄老头厉目一瞪,瞅着我说:“映洁,黄叔欣赏你的办事能力,你也是黄叔从小看着长大的,于公于私我对你有一份难舍的责任。但是只要你的品行操守受到质疑时,再难听的话我还是得说给你听。”
  
我愣在那里,不懂黄副总在唱啥独脚戏。
  
“我听人说史丹力•魏最近在追求你,这事是真是假!”
  
“追?”我自嘲着,“他只不过送我一束花而已,谈追是言之过早。”
  
“那怎么才过一天,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谣传你和他之间有暧昧行为?”
  
“我跟他有暧昧行为?!这是笑话吗?”我忍不住提高音量。“黄叔,你知道我的,他和我老哥同一伙,我从小避他们唯恐不及,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有你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不是我对史丹力那小子有意见,实在是你爸看那小子很不顺眼,再加上他的私生活乱到连他父亲都大摇其头,即知那小子嫁不得。我要跟你父亲提这档事……”
  
“千万别这么做!黄叔你夹在中间可难做人,我没事的,请你别跟我父亲提。”
  
我将他送出门,再次安抚他,“我跟他之间毫无瓜葛,只要下次开会时别让他有机会吃我豆腐就好……”我话到此,念头忽地一转,问:“对了,黄叔,我最近的分线和专线临时被更改过,电话转来转去转到没下文,顾客都在抱怨,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下是谁的主意好吗?”
  
“没问题,因为就连我拨内线找你也得转个半天,太没效率了,非得找出问题不可。”
  
黄副总离去后,我总算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图个清静。
  
我从皮包里取出一八五先生的小老婆和一只配备齐全的行动电话,这是今晨邱胜翊在我临走前塞给我的,他解释,“拿着,如此我日后到哪里都好联络你。”
  
不知怎么地,他这番话虽没扯上情与爱,却教我的心头甜上大半日。我才惦着他的人,手上的机子随即乍响起来,我兴奋地接下电话,彼端传来女人的声音,还挺耳熟的。
  
“邱胜翊吗?”
  
“不是,我是邱胜翊的朋友,”我答,“他过几天就要出国,暂时把机子寄放在我这里。”
  
“原来如此,可不可以麻烦你转告他,常先生和常太太想约他吃个饭,请他有空时回个电好吗?”
  
对方提到常先生和常太太时,我才认出那是我继妹安安的声音,老天!邱胜翊没错,安安和我的声音乍听之下,还挺像的。
  
“没问题,我会把话转给他。”我有预感安安在道谢后,会开口问我一些问题,于是快速地说再见,切断线路。
  
不到三秒,行动电话二度响起,我顺手接下,听到邱胜翊唤我的名字后,我绽显欢笑,忍不住心花朵朵开。
  
他问我,“你好吗?”
  
我扬着嘴角咬住一根铅笔,明眸瞪着天花板,莫名地偷笑起来。“不怎么好?”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恨不得能跟你在一起!我在心里呐喊,但没胆把露骨的真心话掏出来,反而开他一个玩笑。“我……你得为我的清白负责到底!”我以为他听到我装模作样的声音后会大笑出声,没想到他却静静地不吭一声。
  
我这才发现这玩笑开得不是时候,赶忙补上一句,“哈哈!骗到你了,对不对?”
  
大爷还是不说话,我的心情这下可恐怖了。“邱胜翊,你人还在吗?”我拉尖耳朵,终于听到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吭出一句,“还在。”
  
想来我不识大体,玩笑开得不是时候,令他起反感。但昨天是我的第一次,没多少经验的我,怎么知道那些话是二十世纪男欢女爱后,提不得的头条禁忌?
  
现在我知道了,绝不能在一八五面前主动暗示自己想委身于他,要不然他会有那种强迫中奖的屈辱。
  
我佯装轻松地问他,“你人在哪里?”
  
“在街上,添购一些日用品。”
  
我听他这么说,瞄了一下时钟,见已是下班时间,便建议,“我快下班了,等一下去找你好不好?”说我有一点大女人好了,但我就是装不出那种小鸟依人的劲,结果只好自食其果。
  
“我稍后约了廖俊杰跟人谈事情,恐怕不方便。”
  
他的口吻冷淡,让我不由得多心起来。难不成他真的是那种只搞一夜雨露情的薄幸汉!我瑟缩了一下,低着姿态请求他,“那你事情办完后,再打通电话给我好吗?”
  
“我有空就会打。”他甚至没说再见就挂我电话了。
  
我顿时有那种被人猛抽一记耳光的屈辱。是他闹情绪,还是我多心,莫非我也跟黄瀞怡同一个下场?
  
不对,当然不同下场,黄瀞怡好歹与呀交往了两个月,我呢?只一夜就得面对弃妇的命运,当真技不如人吗?
    
他没打来,不是一天而已,而是整整七十二个小时。
  
三天来我在家坐立难安,茶饭不思,在公司则是无心办公,于是,我放弃尊严,主动打电话给他,才发现他公寓的电话线被切断,到他的公寓门前守到半夜仍是不见他的踪影,无计可施之下我打到他先前的公司向他的同事探问消息。
 
“邱胜翊喔!他回南部老家,而且他过几天就要搭机赴美了。”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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