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邱胜翊急问。
“我也不晓得,我们一路拐过大街,正要返回邱记,结果竟突然冒出了个蒙着头脸的黑衣人,三拳两脚就把我们打得半死不活,他抓走新娘前用力踢醒我,要我回来告诉翊爷,如果想见新娘,就带着什么‘集峭剑’到城外竹林,他会在那等您。”
邱胜翊眸子一闪。这世上知道他拥有集峭剑的只有两人,一是卸下掌门之位便四处云游的师父,第二,便是现今掌门,也就是他的二师弟廖俊杰。
“现下怎办?”帐房在一旁急问:“需不需要我去报官府?”
“不用。”邱胜翊拍拍帐房肩膀,命他先去延请大夫过来帮受伤轿夫治伤。“竹林之约非我处理不成,至于到访的客人与花轿那边,就得烦请帐房先生你帮忙打点。”
“那些事翊爷不用担心,但,翊爷真的确定不需要通报官府?”
邱胜翊点头,接着立刻奔进房中,取出被他封妥的集峭剑,后大步一跃,施展轻功火速奔王城外竹林。
被绑来的新娘子头上的凤冠,早巳在半路上丢失,一身洁亮簇新的霞帔也在挣扎间染上污渍,嘴儿、手臂与双腿被麻绳紧紧缚住的映洁,靠坐在竹丛边,一双怒气腾腾的大眼,活似会喷出火来将眼前黑衣人烧融了般。
太可恶了!映洁心底冒火地想,好不容易捱到大喜之日,本以为从今以后便不用管顾他人目光,可以与邱胜翊尽情相守,偏偏杀出这程咬金,硬是要破坏两人好事,若不是她嘴儿被封住,不把他骂得拘血淋头她就不姓花!
不过一刻钟,一抹红影自远处急射而来,原本负手而立的蒙面男子身子一挺。
映洁顺着他目光一瞧,一双黑眸登时亮起。
邱胜翊!
邱胜翊停在蒙面男子五步远处,目光先是略过他在映洁身上转了一圈,确定映洁安然无恙,这才转眸望向凝神注视他的蒙面男。
“好久不见,二师弟。”
蒙面男子一哼气,后将脸上黑帕拉下,露出本来面目。现今华山派掌门廖俊杰目光扫过邱胜翊手上的集峭剑,心中压抑了两年的怒火再次腾烧。
自视甚高的廖俊杰,头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便是拜邱胜翊所赐。廖俊杰虽然年长邱胜翊一岁,可却晚了他一年被廖威廉找进华山,初时一见他这个大师兄,廖俊杰便认定此人绝对逊于自己,瞧这大师兄口舌不伶俐,容貌又不及自己出色,纵使比自己早个一年进入华山,但廖俊杰自信,自己定能在最短时问内迎头赶上。
说实话,廖俊杰资质不差,凡他师父所传之武功,他只要细练个十回便能如数施展。但是他这优点一遇上邱胜翊的过目不忘,登时成了笑话。若论天赋,廖俊杰正如其名,是在天上翱翔,能御风飞翔的大鹰。至于底蕴深厚的邱胜翊——
廖威廉曾跟廖俊杰说过:“为师与他相处十八年,至今仍旧无能探究出他的底限何在。”
这要廖俊杰怎么忍受!自廖俊杰接下掌门之位,他便派遣门中密探,埋伏在邱胜翊身侧,意图要寻出能置他于死地的窍门,正可谓“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日前等到机会。
邱胜翊的罩门,便是他身后这个女人!
“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愿意放了映洁?”
“留下集峭剑。”廖俊杰冷声回答。
“它是你的了。”邱胜翊毫不考虑地将剑丢下。
“为什么?”廖俊杰瞪着剑柄上那“峭”字铭刻,认出此剑绝对不可能是仿制。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旷世神剑,他竟毫不留恋——廖俊杰想不透!
邱胜翊一笑。“早在我辞别师父下山那时,我便跟师父提过,要把剑留在华山,是师父不肯,他认为集峭是我去取下,他没道理掠美——说实在,它跟在我身边已经两年,我未曾将它拿出使弄,既然你喜欢,当然转送于你。”
邱胜翊赠剑并无恶意,也绝非瞧不起廖俊杰,但邱胜翊所提及那“掠美”二宇,却像个巴掌,令廖俊杰脸颊一阵热辣。他嘴上不说,可是心头主意已定,绝不能让邱胜翊活命。
只要他一死,这世间再也没人能与他抢夺第一之位!
廖俊杰闷声不吭地把剑拾起,状似把玩般地将长剑抽出,后望着邱胜翊笑道:“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大师兄慷慨之举。”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邱胜翊不疑有他。
“提起兄弟二字,我突然想起——大师兄可还记得,你下山当时与我的约定?”
“我当然记得。”邱胜翊坦荡荡。“反正我只是区区一家油坊老板,门派功夫平日根本派不上用场。”
“是这样么?”廖俊杰一笑,后表情一变,手里长剑便朝邱胜翊挥去。“那今日,我便来验收大师兄诺言,是否属实了!”
“唔唔唔唔……”一见廖俊杰出手,嘴巴被捂住的映洁急忙大叫示警。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恶的坏人!映洁双腿踢动,恨不得能飞奔至邱胜翊身边帮他挡剑。
邱胜翊一个侧身闪过,黑眸蹙紧。“二师弟你……”
“千万别忘记你当初的诺言!”廖俊杰大喝提醒,手上长剑乍动,眨眼已挥出十数招,每一招都使出十成功力,逼得邱胜翊急促而退才堪堪闪过。
直到此刻邱胜翊才辨识出廖俊杰眼中的恨意——师弟是真的想取他的性命!
邱胜翊不懂,两人在华山共处十七年,虽然十七年来大小磨擦不断,但他一路忍让,本以为廖俊杰对他的恼恨会在他离开之后消灭,怎知两年过去,师弟的恼意不减,反而酿成了滔滔巨恨。
“为什么?”对招间,邱胜翊分神问道。
“只要你不死,我在师父、师叔他们眼中,永远都是第二——你这么一个木愣子,凭哪一点赢我!”
廖俊杰杀红了双眼,出招越见急快,邱胜翊不攻只守,也真按照他的诺言,始终不使门派功夫抵御。
为什么?!廖俊杰恼气地想,为什么自己一连使就二十余招,仍旧无法取邱胜翊性命?他不是已经两年不练武功,他不是已经没使弄门派功夫,为什么至今仍旧不能动他分毫?
邱胜翊红袍飘飘,仿佛像只大红蝴蝶,忽前忽后地在剑前飞跃,不管廖俊杰招使再快,他仍旧能赶在他前一刻抽离身子,仿佛他早已算准了廖俊杰剑落何方!
廖俊杰身子蓦地停下,似乎是悟到了什么,但——怎么可能!
“你——”廖俊杰一脸惊诧。“难不成你已经参破了师父的武功?”
邱胜翊仍旧一脸平静。“这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不可置信!廖俊杰连连摇着头。在廖俊杰眼中,其师廖威廉所创武功博大精深,就连他如此聪颖之人,也难以全数学就——但眼前这人,这个廖俊杰一直瞧不起,视若眼中钉的男子,竟然在短短两年内尽数破去!
单凭这一点,他就非死不可!
“你以为你破了我门派功夫,我就不能动你分毫?”廖俊杰狞笑。他没忘了,他手边可还有张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