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真汗颜,她向来随意任性习惯,从没安静坐著对他大送秋波过。她眼一转窥看邱胜翊脸,心里猜测他该不会挺喜欢这感觉。
“在想什麽?”邱胜翊眼里根本没有瀞怡存在。他凑身在她耳边问:“瞧你眉心皱的。”
映洁嘴一瘪一瞄瀞怡。“你喜欢那个样子吗?”
他微笑。“若我说喜欢,以後你会不会如法泡制?”
又反问她问题了!她咬了下唇,依样用问题回答:“若我说我会如法泡制,那你现在肯不肯把耳朵关上不听?”
“我压根儿没在听。”搁在几下的大掌握住她柔荑。“我脑里想的全是我们刚才的吻,不知我留在你颈上的红印能维持多久?”
红印?!映洁忙摸自个儿脖子。寻你什麽时候留的?”
“你肌肤好软……”他眯起眼陶醉喃喃。“方才我一吻就留了一个印子,像片花瓣,印在你身上模样真是漂亮……”
映洁被他语气逗得全身火烫,什麽地方说什麽浑话!她曲肘一拐他手臂当作惩戒。这时瀞怡唱罢,邱胜翊适时赞道。
“好副嗓子,只是我刚听了听,瀞怡姑娘这词唱得别有涵义。”
“当然别有涵义,瀞怡可希望两位禹公子能常常来见瀞怡。”
瀞怡端起酒欲敬,邱胜翊却伸手推辞。
“今夜特意品聆姑娘天音,所以不喝酒。”他移动茶盅到瀞怡面前。
一旁映洁提醒道:“你忘了我大哥正在斋戒?”
瀞怡一愣,然後笑。天下当真无奇不有!一般人慕名来见她,哪个不想摸摸抱抱在她身上揩点油?偏这对禹姓公子对彼此兴致,好似比她这第二化魁要多上许多!
“我还在想刚才那阙词,”邱胜翊一睇映洁。“不知是不是我多想,若说你倾诉对象是我们兄弟俩,应该有更恰当的词儿可选。”
“我大哥说得没错,”映洁附和。“才见一次面你就说思念我们俩,也进展得太快了点。”
瀞怡神情有些黯然。两兄弟说得没错,她所以挑“子衿”唱,确实不为他俩,而是想著自个儿情郎。虽说前一阵两人刚见配可一连四、五天没他消息,她心头不免记挂。
只是在其他客人面前,她又怎能承认她心系他人?
‘抚香真的只是喜欢‘子衿’,不然这麽好了,既然两公子不满意,瀞怡再唱。”
纤指方奏出两个音,外头突然传来阵招呼声,瀞怡一听忙立起身,什麽弹琴唱曲的,早忘得一乾二净。
邱胜翊与映洁互瞧一眼,正想开口问怎麽回事,鸨嬷大脸已出现在门後。
“抱歉抱歉,嬷嬷一定要跟两位爷借一下瀞怡,我这就去唤小凤、翡翠过来伺候——”
瀞怡一走,邱胜翊立刻拉著映洁来到窗边。
“我跟去看看,看瀞怡姑娘神态,八成是那位廖公子来访。”
若真是这样,那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也要去。”
“不行。”他摇头。“你得留下挡挡,等会儿姑娘推门进来见我俩都不在,不嚷嚷才怪!”说得也是。“那你快去快回!”
“我知道。”他一瞄外头确定没人看见,手一推窗门人便跃了出去。
在夜色遮掩下,青蓝色袍子只剩一抹黑影,邱胜翊曲身沿屋脊快定,一会儿认出瀞怡声音。
“廖公子,瀞怡来了……”
“进来吧。”
邱胜翊探头确认好位置,即挑了个无人之地落脚,再沿路走回厢房。
房里映洁仍跟姑娘们搂著玩闹,只是一见他来,张大了眼问:“怎麽样?”
“该走了。”
“这麽早!”姑娘们娇嚷。
“下回再来。”映洁一个一个打赏银子,姑娘们揣著银子喜孜孜离去。
邱胜翊下楼会帐时悄声跟映洁商量。“先送你回去。”
她一嘟嘴。“我说过我要跟你去。”
“但说不准要等到什麽时候——”
她停下脚步,一双美眸被厅堂烛火照得闪闪发亮。“我劝你还是把我带著,因为就算你把我送进家门,我身一旋还是会黏你身边。”
“你当自己是鼠蚤,黏得这麽紧?”邱胜翊说,然後笑。“好。你想留就留著,只是话说前头,你得一路挺到底,不准半路吵著要走。”
她一哼他。“我就这麽沈不住气?”
好。邱胜翊付好钱领著映洁离开。从方才瀞怡与廖姓公子对话,他知他俩应会在房里待上一阵,时间还早。他领著丹碧到邻旁酒肆买了只卤鸡、馒头跟一小壶酒,後寻个无人角落搂著她上屋,再回花楼上头。
朝左一看,便是瀞怡姑娘厢房,从他俩角度还可窥见里头幢幢人影,乐音靡靡。她看他。“你怎麽打算?”
“就坐这等。”他自怀里拿出油纸包,扭了只鸡腿给她。“我先得确定那位廖公子家住何方,才好思索怎麽行动。”
难怪他会说不知要等到什麽时候。她拎著鸡腿咬了一口。
“翊,是不是等你办妥了那‘大事’,你就得回长安?”
“怎了?”
“我只是在想长安离虎丘多远。”花楼位高,从她这角度往前眺,七七八八可以尽览虎丘风光。小桥河水在月光照射下闪著银光,空气里隐约可嗅著水气。“虽说我一直嚷著要到江湖游历,可说真话长这麽大,我还从没出过这虎丘山一步。”
“忐忑?”
她一瞟他,不情不愿地点头。“是有那麽一点——嗳,你说说长安城风景好吗?它跟这有什麽不一样?”
当然有很大不同。“若说虎丘是天生自然的人间仙境,那长安就是刻意造就的铜墙铁壁。”他用吃完的鸡骨摆出长安外廓、宫城与皇城概略。“城里共有四条渠,我们以後就住在‘龙首渠’旁,”他手一点大概方位。“我们住的地方就跟虎丘镇很像,推门就能见到排排杨柳榆树。”
“那……从长安到虎丘多久时间?以後我可以常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