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笑着对吴映洁说:
“洁洁来看看,这是胜翊最近完成的杰作。”
吴映洁寻声望去,是一尊女人头像的石膏雕刻。
从这个角度去看,刚好和女人的眼睛相迎。吴映洁的心不由得一悸,她仿佛对她哭泣。她的眼神是悲恸、无奈、不甘心,是什么令她这样?亲人的离异,爱人的舍弃,抑或别的,吴映洁无从知道,但她却探信,这尊雕刻肯定花了下少心血。
“胜翊会拿这尊雕像去参加美国大学的开学展。”
其实她也不那么清楚,只是有次无意中听见他说,他会拿一尊雕刻去参展。现在找遍了整间房子,就唯独这一尊雕塑了,大概这便是。
“他足足花了三个月去完成的,这三个月他废寝忘食,不分昼夜去赶工……”
邱羽婷在一旁娓娓地道来,吴映洁在一旁细细地听。这些日子来,她一定是折磨得他很惨,要不然他不用如此劳累的。
邱羽婷惊奇地发现吴映洁脸上淡淡的不安,心里暗暗叫好,她果然对胜翊有意思,那这会就有戏唱了。
“啪——”是关门的声音,工人刚出去买菜不久,没理由这么快就回来的。那——,邱羽婷的眼睛转了转,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
“洁洁妹妹,既然这尊雕像这么重要,万一不小心打烂了,那你猜胜翊会有什么反应?”邱羽婷捧起石膏左右端详,半开玩笑。
吴映洁察觉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她笑得好古怪。
“它这么重要,没有‘万一’的。”吴映洁努力地笑着,试图掩饰心里的不安。
“是吗?”邱羽婷瞅着吴映洁。
吴映洁心一颤,她的笑容好阴险!吴映洁终于意会过来了,可是已经太迟了,在她还未作出反应的时候,石膏已从邱羽婷手中脱落。
“啪——”石膏应声而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向房间靠近。
“你?”吴映洁瞪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邱羽婷脸上闪亮着的笑容,凑到吴映洁面前,极神秘说了一句,“好戏才刚开始——”
“洁洁妹妹,你怎么可以乱发脾气打烂胜翊的雕塑?这可是他花了几个月的心血呀!”
吴映洁为邱羽婷迅速的变脸技术深深折服,天底下竟可以有这样演技精湛的人。
“我想你当演员一定会红的。”吴映洁冷讽。
“呀,胜翊,你——?你千万别怪洁洁妹妹。她是一时气过头了,所以才不小心打碎了你的雕塑的,她不是存心的!洁洁妹妹,快跟胜翊说你不是存心的,快说呀!”
这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扮相,极为神似,连吴映洁都为她暗暗叫好。
怪不得变脸变得那么快,吴映洁这下子终于明白,不过想陷害人也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她这不是自打嘴巴,捧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哎呀!你怎么还傻愣愣的一动也不动呀!快向胜翊道歉呀!胜翊你就……”
“够了!出去!”突如其来的冷喝成功地喝止了喋喋不休的邱羽婷,亦震慑了由始至终凛然自若的吴映洁。
她从不以为文质彬彬的他会勃然大怒。看来,这尊雕像真的很重要。
“你看,胜翊生气了!还不快道歉!”邱羽婷仍装着苦口婆心般的小心规劝。
“我不想重复第二次!”声音冷了好几度,是最后通牒。
邱羽婷一怔,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人会相信,一向目中无人、刁蛮自负的她会怕这个看似温文尔雅、气度优雅的弟弟,但可悲的是,这是不争的事实。自小,他就深得父母的喜爱,亦因此总能左右父母的决定。而好死不死的,她的经济命脉又掌握在父母的手里,所以自小她就忌这个弟弟三分,也就是说,他现在叫你出去,你就不能多留半会儿。
“算你今天好狗运。”邱羽婷狠狠地瞪了吴映洁一眼,拂袖而去。
吴映洁亦跟随着邱羽婷的脚步,向门口迈去,当她靠近门边的时候,门却蓦然关闭。
吴映洁惊愕地望着眼前的邱胜翊,不知他意欲何为。
“你相信她?”吴映洁不相信地问。
一改邱胜翊有问必答的个性,他没有回答。
“道歉!”两个字清清楚楚地从邱胜翊的口中挤出来,是绝对的命令。
然而这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命令在吴映洁听起来却是无比的骇然,真是哑巴会说话,枯树会开花。他也会有这样的要求。
“我不以为我有什么做错了。如果你要我为以前的事道歉,那不必等了。谁叫你生得一副欠揍的样子,我只是顺应天意罢了,如果为了你以为我打碎你的雕塑而道歉,那你更等不到,因为这根本与我无关。”吴映洁说话的宇里行间仍带着一贯刻薄,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幽冷的眼神。尽管跟前的人是陌生的,陌生得让她心寒,但他终究是她认识的娘娘腔,这不会因为他的眼神、语气不同而不同。
“真的不道歉?”
邱胜翊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犹如一只锁定猎物的豹,随时准备将眼前的猎物撕碎。
“除了我哥,没有人可以逼我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
她在四个兄妹中,脾气是最倔的,你用软的或许会因为心情好而依了你,倘若你是硬的,她比你更硬。
可自从他们一出现.哥就要她做这做那,她也逼自己忍了。但现在他居然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他以为是谁,他以为她又是谁。
“哈哈……”邱胜翊突然失笑,眼睛染上了玩弄的兴味,看得吴映洁脊背直发凉。
“又是哥,什么事开口闭口都是哥,我发觉你有恋兄情结耶。”
“神经病!你说什么。”吴映洁大声吼,脸因气极了而涨得通红,眼睛狠狠地蹬着邱胜翊。
“你知道的,你故意把书念得一团糟,无非是想让他多关心你、多注意你,你耍些小把戏,吓跑身边的女人,也无非想把他留在身边,我猜得对不对?”
他的眼光是何等锐利,她的小把戏,他早就了然于胸。
是被人戳到痛处,吴映洁当场矮了一大截,脸上的无惧、无畏,也迅速被惊恐、慌张取代。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给我闭嘴。”吴映洁无力地命令,不敢再迎上那双眼,她在他面前似乎无所遁形。
“闭嘴,我怎么可以闭嘴呢?”
邱胜翊心里狂叫着,没有人会笨得让自己的敌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的,他——邱胜翊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