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一块木头,亦无表情,平静得就像是无涟漪的湖面。”
“真的吗?”吴威廉仍是一个淡淡的微笑。
黄玮婷没好气地栽进他怀里,她真是服了他,他居然连自个儿在妻子心中的形象都漠不关心,这人看来不是普通的冷静,而是十足的冷血。
“跟我在一起会闷吗?”吴威廉一边揉着黄玮婷的秀发一边问。
“一般吧!有时也不会太闷啦!”黄玮婷如实招来,枕着他的大腿,头时不时地磨蹭着。
“如果闷的话,找朋友解解闷,不用陪我。”
“我最爱的就是陪你了!”差点,这句话黄玮婷冲口而出,幸好,她还是硬把它塞回肚子里去,应了声:“嗯!”其实他还满贴心的。
“头发到肩了,怎么不剪一剪。”吴威廉用手指绕着到肩的头发,问。
“不剪了,让它留长好了!”
黄玮婷闭上眼睛,声音有点慵懒,天知道她现在有多舒服。
“留长了就不像女强人啰!”
“那就不当好了。”
她现在是毫无所谓的了,以前是事业为重,现在嘛!家庭为重!她也不知道,何时她的观念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会独自终老。因为她不认为“丈夫”可以在她生命中充当怎样的角色,事业上,她是人人口中的女强人,事业正如日中天,根本不需要丈夫来扶持,生活上嘛.她是放任自我惯了,从不看别人脸色,也不在乎别人感受,如果无端端多了个叫“丈夫”的男人介入她的生活,那她岂不是处处受约束、时时受禁锢?聪明如她,又怎么会花心思找罪受。
但事实往往就这么出人意料,偏偏让她碰上他,让她为他沉迷。自此她便发觉,女人的肩膀无论有多宽,也不及男人的靠起来舒服;无论女人怀里有多温暖,也不及男人有安全感。男人有着天生比女人优越的条件,令女人拜倒在他们的西装裤下。
有他在身侧,她会不自觉地表现出女儿娇态.要他宠、要他哄。就像现在,她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轻怜浅抚,倾听着他的轻声细语,感受着醉人的温馨——
原来生活是可以这般幸福的。
为了这次工作,公司专门成立一个特别小组,协助吴威廉工作,可见,公司对今次的计划是相当重视的。为了工作方便和节省时间,吴威廉干脆把卧室搬到办公室,终日埋头苦干,与那些资料奋战到废寝忘食的地步.由此证明了他口中所说的“尽力”不是一句空话。
足足两个星期,黄玮婷没有在家见到他一面,在公司见到他只来得及打声招呼,擦身而过。这一秒,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要对他倾诉,下一秒又想起他匆忙的身影和气也喘不过来的样子。于是硬把心中的话往肚子里吞,缕缕的深情就化作那道道目光,纠缠着他的身影。
从没有想过,一向独立的自己也会如此依赖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相识不到数日的人;亦从来没有想过一向自命清高的自己,也成了“天地会”的一员——以男人为天、以男人为地…—
倘若先前她对他的感情还抱有一丁点的怀疑,那么,现在她可以给予绝对的肯定。
一十月后,评估报告终于完成,上交到黄维德的手上,黄玮婷终于可以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心里已开始暗暗盘算来临的假日怎样安排,岂料第二天,黄维德突然召开紧急会议,宣布由明天开始将致力开拓美国的电信市场,委任吴威廉全权代理,在一个月后,吴威廉便要远赴美国准备一切事务。
一切就是来得如此的突然,轰得人措手不及,黄玮婷犹如在云端被人重重摔下,整个人快要散架。
她还未曾好好地看过他,抱过他,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还未曾将这个月来她受的委屈告诉他—…
他说过等她的头发长了,就帮她编两个辫子,他说过,这个圣诞节会做圣诞大餐给她吃,他还说……
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一切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弄得满目狼藉,叫人无法收拾。
夜深,四周早已万簌俱静,但黄玮婷的住所内依然灯火通明。
黄玮婷一出卧室便看见吴威廉站在书柜前收拾他的宝贝书。
“你准备了多少个行李箱?”
黄玮婷问着仍拼命往行李箱里塞书的吴威廉。“两个吧。”还未等吴威廉回答,黄玮婷便抢先答了,“那你拼命往箱里装书,你的行李呢?全部不要了?”
“是呀!我一时都给忘了,怎么办呢?我又很想带这些书过去。”吴威廉一边搔着头一边嘀咕,看了也好笑。
“我早知道会这样的!”黄玮婷没好气地斥了一句,“我早把行李收拾好了,靠你自己呀!恐怕到了美国才发现原来没带自己应带的东西,不该带的东西却带了三大箱。”
“你明知道我嗜书如命,你就别取笑我了。”
“难道在你生命里就只有这些毫无生命的书吗?”黄玮婷踱到书柜前,也帮忙装书。
“当然不是,你比它们重要千倍,万倍。记住,有空就回家吃饭,多陪陪妈,最重要的是多注意身体。”
“该注童身体的应该是你,你是做起事来就什么都不顾的大忙人。”黄玮婷不甘示弱的回嘴博得一记敲打。
“哪有妹妹教训哥哥的?”
妹妹?哥哥?
黄玮婷一下子僵直,不知该如何反应。
“唉!终吴大功告成。”吴威廉拍拍手,“好了,夜了,快去唾吧,明天还要上班。”
黄玮婷依旧一动不动地杵在他面前,目光紧紧地锁着他。怎么会?在他眼中,她竟看不出分毫的不舍。
“怎么了?”
吴威廉不解黄玮婷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她一步步地靠向自己,最后用双手紧紧地圈着他,埋在他怀里。
为何在他眼中,她看到的不是感伤、依恋……而是兴奋,希冀,是她看错了吗?
“我舍不得你!”
黄玮婷声音低哑,如泣如诉,蒙上了淡淡水气的眼阵怔怔地望着他,试图在他身上找出一些异样的情绪,但——
“傻瓜!几年而已,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
对,只是几年而已,但对于一个每时每刻都思念的人来说,却漫长得几乎遥不可及。
黄玮婷放开环着他的双手,蓦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