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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1次PO完]独恋美公主(翊潔)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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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着下唇,满面为难。但那阿离却像会看透人心似的,一开口,便解了她的窘境。
  
“禀公主,迎宾馆今朝派人来报,说是驸马在他们那儿。”
  
原来他在迎宾馆,那好,看来他绝对是会受到良好的照料了。映洁一听,顿时松了大气,忧心也去了一半。
  
“那……迎宾馆的人……还有没有说什么?”她心头戒慎恐惧,不知他是否有怨她昨夜如此粗暴地伤了他。
  
“不,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说了。”阿离秉实回答。
  
“是吗?”映洁像是顿时泄了气,怅然若失地望着桌前菱花镜。
  
他一句话也没说,会不会是气她气极了,反往心里去呢?映洁柔肠百结,愁眉深锁,就连手里捏着的手绢也绞个不停。
  
“公主若如此担心驸马,何不亲至迎宾馆探探呢?”阿离观察了她好久,终于提出建议。
  
是啊,她何不去探探他呢?映洁闻言,精神一振,但不过随即,惆怅又袭上了她的眉头。
  
“我……这样好吗?”她犹豫忧愁,怕此举惹人笑话,更怕的是他根本不愿见她,唤人赶她出去,那她真是情何以堪?
  
“有什么不好的?公主和驸马是夫妻,夫妻见面本是天经地义,外人有什么可置喙的?”
  
真是这样吗?映洁垂下纤颈,心头仍在犹豫。但阿离已一把扶起了她。
  
“阿离?”映洁惊讶地望向她。
  
“公主,您就别再犹豫了。夫妻床头吵,床尾和。您若不把握时机与驸马和好,不慎弄成了僵局,将来可难收拾了呢。”
  
不等映洁说话,阿离已主动推她向外走。
  
映洁一惊,不由得低叫:“阿离,可我~~~~我~~~~”
  
“公主,您就放心吧!驸马生性宽和大度,他不会介意您种种冒犯的。”
  
是吗?他真不会介意吗?映洁一时心乱如麻,竟然没注意到,她和胜翊之间的事,为何一个小小宫女竟会如此地了解?
  
从新房离开以后,胜翊根本不知该往哪儿去,漆黑的宫道如此陌生,他心慌意乱地乱走乱闯了一阵,最终还是回到了已住将近半月的迎宾馆。
  
当在迎宾馆的廖威廉见到他时,真是大惊失色。他频频追问,本来该在新房的他,怎会又回到了迎宾馆?
  
胜翊没有回答,其实也是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他到现在还感到全然地迷惑。
  
她真的如此讨厌他吗?
  
他本来不这样认为的,可他现在却一点也不肯定了。
  
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当他们四目相对时,闪动在她眼底的情愫。他更是为此才那么狂热地一头栽入的,但莫非……一切竟都只是他的一相情愿吗?
  
胜翊也不想自己变得那样卑微,可是……他实在忍不住想,是她根本不喜欢他,对他没有感觉,或是她其实早有爱人,只是为大国主所迫,所以她才不得不嫁给他?
  
天哪!他没有办法想象,他在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地位?他是不是被她当作扼杀她幸福的刽子手?
  
他心慌意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不管怎样都好,他……就是不能承受她恨他呀!
  
他草草地摆了摆手,希望廖威廉能在此时放过他,别再继续追问,没想到这举动竟引起了廖威廉更大的反应。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他手上的血口,不由得大吃一惊,但转瞬后他卷起衣袖,一派气得要立刻去找映洁算帐的态势。
  
胜翊一急,连忙拉住他。“威廉,你别冲动!”
  
“我怎能不冲动,你都受伤了啊!”
  
“一点小伤,不凝事的。”
  
“一点小伤?”廖威廉鬼吼鬼叫。“殿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他胜翊在国内可是千万人捧在掌心的至宝,更是他大宋最负众望的未来储君,而今却被欺凌至此,他们若再不吭声,岂不真要教人把大宋给看扁了!
  
“别说了,我叫你不准去,就是不准去!”胜翊也大吼响应。
  
廖威廉不禁一楞,他的印象中,胜翊从未对人大吼过的。
  
胜翊烦得再也管不得什么气度和风范了,他极度烦扰地紧锁眉头,叹出他所有说不出的苦闷。
  
他都摆明这种态度了,廖威廉即使再心焦如焚,也只能依照胜翊的意思,不敢再多加追问和追究。
  
胜翊进房休息了一夜,但翻来覆去的,却是怎样也无法入睡。他索性一早便起了身,坐在迎宾馆的大厅,手托着下颚,满心沉郁,若有所思。
  
映洁一进门,看到的便是他这副郁结模样,她的心登时狠狠一扯,不及思考便颤颤地开口,“胜翊……”
  
胜翊仿被雷击,整个人剧烈一震。他反射性地望向声音的来源,望见了她娇艳无匹的面容。
  
“映洁!”他惊喜地站起身。“你……你怎么会来?”他还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呢。
  
“我……”她是来看他的呀!映洁眼盈泪光,正想吐出心底话,但从旁射来的两道凌厉视线止住了她。
  
她回头一望,才发现大厅上有个陌生男子,自始至终满是愤慨地瞪着她。
  
“我……我……”映洁本就有愧于心,被这样责怪一瞪,她更是无地自容,那结结巴巴的慌乱模样让胜翊看得几乎要心碎。
  
“威廉!”他立刻出声为她解围,要威廉克制一点,
  
廖威廉始终是最听胜翊的话的,即使再不甘愿,他也只能闷闷地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撇过头去。
  
映洁这才有了继续开口的勇气,但她才抬眼,便望见胜翊还是一脸痴情,那抓着胸口的纤手不禁蓦地狠狠一紧。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爱他,却也不忍心伤害他。看来有些话是非得说清楚的了。
  
“我……我能和你谈谈吗?”
  
“当然可以!”她此话正合胜翊之意,胜翊也想和她好好详谈一番,立刻爽快答应。但是他一回首便看到了满面臭容的廖威廉,心中即刻下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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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外面谈吧。”他扬手为她指引了方向。这番谈话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不想有其它人打扰。
  
“嗯。”映洁没有异议,点了点头,便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到了后花园,胜翊和映洁各自摒退左右,现下当真是两人独处了。
  
少了众人过多的注视,映洁再难忍满心急切。“你……你的手~~~~”
  
她一直挂心着他,不知他的伤势怎样了。她的关切让他心头一暖,顿时盈满笑意,抬起伤手。
  
“都包扎好了。”他还故意挥了一挥,“瞧,不碍事的。”
  
“……那就好。”映洁略松了口气,但她心里还是不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我只是~~~~”
  
她慌乱的想道歉,但他只是眉头一蹙,出声截断了她未竟的话语。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他不想听到她道歉,更不想听到她划伤他的理由是什么~~~~那才会伤他更重。“其实我并不怪你。”
  
他的宽容让她心一揪。他怎能如此轻易便原谅了她?他可是尊贵的大宋皇子啊!而她却如此粗暴、残忍地伤了他……
  
“可……可你怎能不怪我呢?我……我~~~~”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我说不介意,便是不介意了。”他蓦然低喝,那满面的严肃止住了她还想出口的歉意。
  
她睁大了眼望着他,看着他缓缓向自己走来。
  
他……想做什么?映洁想问,可是喉头却像梗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的一步一步,都像重重踏在她心上一样,震得那样沉、那样痛。
  
他该问吗?他不该问吗?不问的话,也许还能保有心底一丝丝的期待;但一旦问了,是不是就能解了她眼底眉间那仿佛无止尽的忧愁?
  
胜翊痴痴望着她的娇颜,短短的一段路,已在他心底挣扎过千万回。但直到他步至她面前时,她下意识地倒退一步,终于助他作出了决定。
  
“映洁,你别怕,我不会再靠近你了。”他温柔地对她说,强抑住心底的剧痛。
  
映洁咬住下唇,偏过视线不敢看他。他为什么要说得那样理所当然?诚如他所说,他是她的丈夫,他有天经地义的权利靠近她。明明是她毫无道理的要求,他却为什么要容忍她?
  
“映洁,我昨晚想了一夜,仔仔细细地考虑过了。”他压低了声量,诚恳地开口。“你昨夜会那样激烈地拒绝我,我想必定有你的原因……”
  
映洁背脊一震。原因?他知道些什么了?
  
“但不论我千思百想,怎么也只能得到一个结论~~~~”当他说到这里时,拳头紧得几乎要掐出血来。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能面对她,尽量平静地说出:“映洁,我……我只是想知道……在我之前,你……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他此话一出,映洁像是被电到一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她震惊地抬眼望着他,口中急斥:“你……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她想也想不到,他竟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他把她当成怎样的女人了?澄澈明媚的大眼中有着被误解的愤怒,而他被她怒目相待,心底竟有一种被解救的感觉。
  
“真……真的吗?”他既惊又喜,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没有!”
  
她的疾口怒斥让他的笑意逐渐满溢整脸,那灿烂如辉的光芒再度昏眩了她。她的心一荡,原本犹盛的怒意竟突然停顿,紧抿在她双唇,凝宕而不发。
  
他本来还忧心他是介入的第三者,他自作多情还是小事,误了她的幸福才是罪无可赦。他郁郁挣扎的全是在该不该放手还她自由的这一点上,而现在这误会既已解除,他的心也像是被解放一般,飞扬不已。
  
她想求他别再这么对她笑了!每次她一这么见他,就觉得不能控制自己。她强迫自己撇过视线,徒劳无功地想挽救自己那颗拚命想逃脱藩篱的心。
  
如果不是她心里有人,那必是其它的因素了。胜翊虽知问题依旧没有消失,不过对他来说,只要她不是爱着别人,那便再没有别的事是他不能克服的了。
  
“映洁,既然如此,其实我也想通了。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接近你,那我以后便不会再随便靠近你了。”
  
他同样是微笑地开口,心境却已截然不同。之前的绝望边缘,现在的希望无限。
  
“但我只希望,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请你对我直说吧。不论是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尽力去达成的。”
  
不能碰她也无所谓,只要能在她身边,看看她、和她说说话,他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他包容的言语听在她耳里,每一个字都像利刃一般刮着她的心;他温柔的笑容看在她的眼里,竟觉如此刺目。
  
她突然觉得愤怒无比,竟忍不住满心愤慨,蓦地对他大叫:“够了,够了,我受够了!”
  
她扬眸对向他一脸惊愕,那熟悉的心痛更激得她狂怒不休。
  
“你说我对你有什么不满?是的,我告诉你,我就是不满你为什么要事事都向我退让!不论你向谁说,大家都会觉得错的是我,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笑?你难道不知道,你正是娶着了一个恶妻吗?”
  
她突然激动地向他吼,胜翊一时惊错,竟没心听清她的问题,等他从错愕中回神,只听见了最后的“恶妻”两个字。
  
“怎……怎么会呢?”他慌张答道。“我一点也不觉得你恶啊!”相反的,他觉得她是一切美善的化身。
  
“我恶!我就是恶!”她气得眼泪又拚命地滑落,激动地直跺脚。“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又如何能评断我?”
  
她的恶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她隔着泪雾望向他,不禁想着,当他知道她嫁给他的真正目的时,他还能如此心切地为她辩护吗?
  
“我怎么不能评断你?”胜翊也气急起来了。“在我心里,你便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你……你是我最爱的人!”
  
他容不得任何人说她的坏话,即便是她本人也一样!
  
她蓦地瞪大眼睛,完全被他吓住。
  
“你……你刚刚说什么?”她的气息几乎中止,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说爱她?
  
“你要我说几次我都说。”胜翊少有的性子也被她激了起来,他执拗而灼灼地盯着她。“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声比一声壮大的爱语像是千斤巨石,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撞击到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天边海角去。她突然呼吸不过来,傻傻地震望着他的眼睛,竟忘了在心上筑起任何防备。
  
他的眼里燃烧着直接而猛烈的爱火,而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焚身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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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灼灼地瞪着她,直到过了好久好久,她才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气息。
  
“你……你怎么能说爱我呢……”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你才见过我几次,你明明不了解我的……”
  
如果他知道了她其实是个怎样的人,他还会说爱她吗?不!他会害怕!他会吓得离她远远地。
  
映洁痛苦地闭上了眼,心碎的泪水却从眼角狂泄而出。
  
胜翊看得心疼不已,忘记了不得碰她,情难自己地伸出了长指,轻轻捞起了她晶莹的泪珠。
  
“就算是只见过你一面,我还是敢说我爱你。”他炙烈而狂热地低声说道。“从第一眼见你,我便再管不住自己了。我从没那样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映洁,我真的爱你,就好象……就好象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痴狂地说出他心中的激动,真心希望她能了解他的感受。
  
她哪里会不懂呢?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与他的相识,对她而言,何尝不是如此震撼?
  
如果他们不是这样的身分,也许他们会有更多的机会。但是……这一切都只是空谈了。而真正的现实是,她不能爱他,她只能利用他!
  
“什么金风玉露……什么胜却无数……”她泣不成声,浑身颤抖。“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胜翊受不了她一句又一声的不懂、不明白,情急地拉起了她的手。“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映洁,你却为什么就是不愿告诉我呢?”
  
无论她的愿望是什么,他都会全力为她办到的!
  
她望着他灼灼而明亮的眼眸,心底泛起了满满的苦笑与无奈。他要她告诉他,但她又怎能告诉他呢?
  
她的心仿佛被撕裂般地痛,泪如泉涌地凝望着他。仿佛过了几世纪之久,她才终于凝聚了一点力气,缠绵悱恻地开口,“我只能告诉你,我不能爱你,我真的不能爱你啊……”她脆弱地猛摇头。
  
她感到手腕上他抽痛地一紧,心也跟着狠狠一痛。她垂首,哭得更加厉害了。她说的是事实,可是她真不明白~~~~
  
她说出了这句话,究竟是为了伤他,还是要伤自己呢?

她在后花园里哭得欲罢不能,而他根本无能为力。
  
他觉得自己也想哭,可是心太痛了,眼泪反倒流不出来。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哭个过瘾,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而眼泪稍歇,气息奄奄地休息了好一阵子过后,她终于再度开口。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是想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路。”
  
这种想爱又不能爱的困境太难熬了,她不想再承受,索性心一横,早早将她该办的事办完,那么她就可以离开了,这一辈子~~~~便再也不用见他。
  
他不知道她何出此问,但他曾允诺,只要是她的要求,他必尽力达成。所以他只是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尽快。”
  
她仿佛松了口气,拭干了眼泪,便和他说她先回宫了,如果他要动身,只要通知她即可,她随时能上路。
  
他怔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多想叫她不要走,可是话在喉头,竟然梗着说不出口。
  
等到她都走了好久好久,胜翊还是站在门口痴望,一点也没有进屋休息的意思。
  
廖威廉等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上前。
  
“殿下!”他低声疾呼,觉得自己非得疾言直谏不可。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但胜翊连看他一眼也无,径自淡淡地道。
  
“殿下,但微臣不得不说。”廖威廉怜悯地看着他,真的不想见他这般煎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不想听。”胜翊突然激动地捂住自己耳朵。“我什么都不想听!你就让我静一静,难道这也不行吗?”
  
“殿下,天下美人那样多,要也不差映洁公主一个呀!”廖威廉却拉住了胜翊的手,决定即使冒犯上怒也要疾言直谏。
  
“你~~~~”胜翊气得举手想揍他,但是廖威廉反倒脖子一伸,一副要砍随你的样子,让胜翊反而打不下手。
  
他急怒地甩开了廖威廉,暴怒地猛跺脚。“你住口!你住口!”
  
“殿下,微臣不能住口。你的贤明镇定正是我大宋最珍贵的资产,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镇日神魂颠倒、郁郁寡欢,这不是好事啊!殿下,再这么下去,微臣几乎要认为,映洁公主是危害我大宋的祸水了呢!”
  
“不是!她才不是!我不准你这么说她!”胜翊瞪大了眼睛,吼着廖威廉。
  
可廖威廉始终一脸无畏地盯着他,胜翊觉得自己的头突然好疼,疼得像是随时就要裂开一样。
  
他抚着额头,急急地喘着大气。直到他的呼吸终于和缓,他才气喘吁吁地虚弱开口,“威廉,你以后千万别再这么说了。”
  
“殿下~~~~”廖威廉仍心有不平。
  
“就当我求你,好吗?”
  
廖威廉紧抿双唇。
  
“我知道你是为我设想,但若真这样的话,就请你体谅我的心情吧。”胜翊痛苦万分地锁紧双眉。“对我来说,映洁不是任何人,她是我最爱的人。我真的好爱她好爱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真会……我真会活不下去的。所以,就请你体谅我吧。别在我面前说任何映洁的不是,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听这些。”
  
他的俊颜辗转徘徊于痛苦和缠绵之间,而廖威廉始终沉沉地盯着他,不发一言半语。
  
胜翊等待了好半晌,终于失望透顶地叹了口气。
  
若威廉真不肯改变对映洁的看法,他也无能为力。虽然他也可以利用他皇子的身分和权力,命令廖威廉闭嘴,但他却不愿这么做,因为他当廖威廉是朋友。
  
正当胜翊感到深切的无力,颓丧地准备转身回屋时,廖威廉的声音却从他的背后突然响起。
  
“殿下,我觉得你实在有问题。”
  
胜翊顿住步伐,心里再次沉重叹息。“怎么说?”
  
“我怀疑你有恋母情结。”廖威廉板起了脸,煞有介事。“你不觉得映洁公主和贤妃娘娘长得很像吗?”
  
“你~~~~”胜翊猛地转过身,俊脸上满是惊喜笑意。他立刻冲向廖威廉,当面就要给他一拳。“你好样的,竟敢开我玩笑!”
  
廖威廉急急闪避,但仔细一看,发现原来廖威廉也笑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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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我可是当真这么觉得。”
  
“你还敢说!”胜翊又是一拳过去,这次,廖威廉伸手接住了他的拳头。
  
他两人面对面,四目相觑,过了好久,胜翊才有些激动地开口。
  
“威廉,谢谢你。”谢谢他肯为了他,接受映洁。
  
“别说谢。”廖威廉勾了勾嘴角。“我可没说要接受映洁公主,我刚刚说的可全都是真心话呢。”
  
胜翊噗哧一笑,推开了廖威廉,觉得他根本是死鸭子嘴硬。
  
“就算映洁长得和我母妃真有些像好了,但天下美人本就都长得差不多嘛,哪能算是我有问题呢?”
  
他还觉得廖威廉此话是抬举他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母妃是大宋国内屈指可数的一等一美女。如今廖威廉将映洁与母妃相提并论,岂不是换个方式恭喜他迎得佳人吗?
  
“是这样吗?”廖威廉对他奇异的论点不禁存疑。但看着胜翊喜不自胜的模样,他也不禁会心微笑,懒得再管那么多了。
  
管他是不是?既然胜翊说是,那就当是吧!
  
反正只要他高兴就好。   

『7』第五章

威武飘扬的旗帜整齐列于西夏宫门之外,虽然人数不多,但那画一的军容依旧衬托显示了他大宋的凛凛天威。
  
胜翊和映洁站在宫门外,接受大国主依依不舍的道别。
  
“洁儿,你当真不再多留一段日子?”大国主怜惜地拉着她的手。
  
“不了,大国主叔叔,我现在只希望能赶紧将事情办完,快去快回。”映洁淡淡地摇了摇头。
  
胜翊到前面去检查一些琐事,一回来便听到最后的四个字。
  
“什么快去快回?”
  
“这~~~~”大国主脸色一僵,正想解释,但映洁暗暗压住了他的手,转头对胜翊露出了绝丽一笑。
 
“没什么。”她自然地转移话题。“我们可以上路了吗?”
  
“嗯,噢!”胜翊楞了一下才回神。他怎么老不能习惯她的绝艳?“可以了,我们随时可以上路。”
  
映洁点点头,转向大国主。“大国主叔叔,那我们走了。”
  
“可是~~~~”他想叫她再等等,说不定……他皇兄会来送行也说不定。
  
“大国主,您就放心吧。您把映洁交给我,我绝对保她永远幸福快乐的。”胜翊微笑道,以为大国主是舍不得她。
  
映洁闻言,不由得瞟了胜翊一眼。但没多久,又双眼神色隐异地默默转了回去。
  
“啊……这当然,当然。”大国主心头一栗,连忙陪笑,就是怕胜翊发现映洁的不对劲。
  
“胜翊,我们走吧。”映洁抬眸,依依地望向胜翊。她纤手搭着他,让胜翊胸口突地一热。
  
“嗯。”他急忙点头,转头向大国王,客套有礼地说了几句道别词后,便兴奋地搀着映洁,往他们的车队行去。
  
“威廉,你说什么?”胜翊惊异地望着廖威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抱歉,殿下,负责数算的人点错了人数,驿车少了一台。”廖威廉满面歉意。
  
“那怎么办?”少了台驿车,那么映洁要坐哪里?
  
“现在把载货的驿车搬空也来不及了,又不能委屈映洁公主和其它下人挤一台……现下只有一个办法了,请殿下和公主一同乘马,等到了下一个驿馆,要调多少驿车都不成问题了。”
  
廖威廉状似极端苦恼,暗地里却向胜翊不停挤眉弄眼。
  
其实哪里是数算人数错了,他可是见胜翊陷入困境,好心想暗助胜翊一把哪!
  
也不知胜翊是真懂了还是假懂,只见他瞅了廖威廉半晌,才终于转向映洁,“映洁,那这样也没办法,看来只有委屈你了。”
  
映洁也不会强人所难,她柔顺地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不过是乘马,这点还难不倒她。
  
她是知道了,但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啊!
  
映洁望着眼前高大的骏马,脸色难看得几乎绿了一半。
  
“你说要一同乘马,但没说是要同乘一骑啊!”她惊声抗议,望向一脸无辜的胜翊和廖威廉。
  
“抱歉哪,公主。可是,连骏马都少了一匹……”廖威廉满脸抱歉地笑道。
  
“又是数算人点错了是吗?”映洁狠狠地横他一眼。
  
“呵呵呵……”廖威廉笑得尴尬,胜翊却在此时替他解围。
  
他走向前,搭住映洁的肩,低柔地道:“映洁,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都是夫妻了,同乘一马也不会惹人闲话的。”
  
她本来还想抗议,但他温柔的话声一响,她满肚子的怨气便不知跑哪去了。
  
她撅着小嘴,虽不情愿也不得不屈服。而胜翊见她这副难得的可爱模样,不由得心下大乐,情不自禁地在她颊上啄了一下。
  
她的心猛地一跳,俏脸顿时羞红得像颗艳红的苹果。
  
他不禁笑意更盛,一手护着她,两人双双翻身上了马。
  
他将她细细安置在胸前,更拉紧自己的披风,将她包得密不透风。他微微地垂下了首,鼻尖与她近在咫尺,从他口中吹出的绵绵热气几乎呼吸可闻。
  
“映洁,骑马比乘车辛苦些,看来是要委屈你一段路了。幸好离易州行馆的路程还不算长,你就忍着点吧。”他柔情蜜意地叮咛,下唇还有意无意地在她发际摩挲了下才离去。
  
映洁的脸红得像是要烧了起来,一颗心跳得又快又急。
  
但这次她没再像以前一样排拒他,反而闭上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往他的怀里更偎进了一些。
  
披风内晕满了他温热的体温,她的粉颊紧紧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这就像个小小的世界,所有构成的要素都由他为她提供。
  
他“驾”地一声,马蹄便开始蹬蹬地作响。随着他的动作,车队中前前后后、远远近近的起驾声音不绝于耳,不多时,隆隆的车轮马蹄声杂沓响起,整个车队跟随着他而动了起来。
  
映洁窝在他胸前,闭眼听着这些声音,突然觉得多么地安心。她依着他的温暖,神智不禁渐渐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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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一段路……就那么短短的一段路而已……她在心底不停说服自己,不过是那么短短的一段路,她也别再那样为难自己,就暂且让自己诚实一点,也轻松一些吧。
  
“不,威廉,别告诉我。”胜翊手揉着额角,头痛非常。
  
“抱歉哪,殿下。”从上路开始,抱歉的尴尬笑意便没从廖威廉的脸上消失过。
  
“可是领头的车队岔错了方向,我们现在离易州已经千百里远了。”
  
“那怎么办?”胜翊望了望四周,都已经黄昏了,他们还在一片荒山野岭之中,哪里有半点人烟。
  
“什么怎么办?”映洁从半梦半醒中醒来,迷迷糊糊地便只听到这句话。
  
“公主,恐怕今晚还要劳烦你在野外扎营过一宿了。”廖威廉眯弯了眼,搓着手讨好地对映洁道。
  
“扎营?”一听这词,映洁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我们不是到了易州吗?”
  
“映洁,那个……”胜翊低头望着映洁,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车队出了点小差错。”
  
“又出差错?”映洁更是惊讶。他们光今日便出了几个差错了?
  
胜翊俊脸微红,心底感到极为难堪。他也觉得奇怪,平常不可能出现的缺失,今天一日便全出尽了。若光只有他那倒也罢了,可不幸的是,偏偏是在她的面前!
  
天晓得,天底下他只不愿在她面前出糗!他要夺取她的芳心已经够困难的了,如果又让她对他有个治下无方的糟糕印象的话,他的困境岂不更雪上加霜了吗?
  
胜翊紧抿着双唇,脸色铁青地一句话也不说。
  
廖威廉突然有些胆寒,觉得自己是否做得太过火了?
  
可是他连道歉的话也不敢说,说了,岂不就等于承认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映洁望着两人难看的脸色,不由得想,看他们的样子,倒真是不经意的缺失了。天都有不测风云,更何况是普通的人呢?如果她还斤斤计较,不也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她这么一想,顿时轻叹了口气,好说话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该在哪里扎营呢?”
  
廖威廉一听此言,立刻如蒙大赦地咧出了大大的笑容。“还是公主圣明!就在前方坳地,恰巧有树林蔽荫,又靠近水源,最是扎营的好地方了。”
  
“嗯。”映洁点点头。“那我们就过去吧。”
  
“是!”廖威廉大声地应答,但脚步却没动半分。
  
映洁不禁奇怪,但她才抬头一望,所有的疑问登时消失。
  
“胜翊!”她不禁蹙眉。“你究竟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没什么。”他闷闷地撇过脸,怎么好意思说是在她面前丢了面子而不开心?
  
映洁奇怪地凝望了他半晌,却在她终于领悟的同时,心底突生一股强烈暖流,在她粉颊上激出一片彩霞。
  
啊!他是为了她!
  
映洁还没有第二个想法,面上已绽出一朵心花怒放的美丽笑容。
  
“胜翊,你别这样嘛。”她拉着他的手,笑靥如花。“你不过去,难道要全车队的人陪你整夜呆站在这吗?”
  
她觉得他的孩子气好可爱,更为他是那样将她放在心里而甜蜜。这让她猛然忘了心中的警戒,依依拉着他的手,对他撒娇。
  
“我~~~~”胜翊还余怒未消,但是她突然蹙眉的楚楚可怜姿态却让他心头一紧,忘了满肚子的气。
  
“胜翊,我好累,肚子也好饿。”她扮着可怜,博取他的同情。“你真的不打算过去吗?”
  
“我……当然要过去!怎么能不过去!”胜翊对她毫无抵抗能力,只消一句话,他便忘了自己刚刚还在执着什么,整颗心都紧张地围着她绕了。
  
“威廉,你还杵在这做啥?还不快去指挥扎营啊!”他立刻心急地吼向廖威廉,而廖威廉早不知等这句话等多久了。
  
“是!”他心花怒放地应完,便拔腿一溜烟地离去。
  
廖威廉的把戏有了一套、两套,便不会介意再来第三套、第四套。
  
当映洁和胜翊在野外用餐完毕,准备回营帐休息时,两个人站在一顶小帐篷外,一同傻眼了。
  
映洁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况。当然又是同样的说辞:数算人点错人数,帐篷少了一顶!
  
当映洁还呆楞错愕的同时,胜翊已抢先一步,反应过来。
  
这个死威廉!他心底不停暗骂。殊不知他自以为“贴心”的安排,正是他们之间的罩门啊!
  
新婚之夜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胜翊可不敢犯第二次错。他干咳了两声,连忙声明:“呃……映洁,你先别生气。我……我也不知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他看到映洁缓缓转向他的明澈大眼,心头更是紧张。“那……那这帐篷留给你睡好了,我去找威廉挤挤。”
  
他吓得一溜烟便跑了,就怕又给她瓜田李下地以为是他有不良企图。
  
映洁连喊住他的时间都没有,但她还是直觉地叫出他的名字。
  
“胜~~~~”可是她终究没喊回他,那第二个字仿佛凝在她嘴边,怎么也出不了口。
  
她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不远的某顶帐篷中,楞了半晌后,突然咬着下唇,气闷地撇过了头。
  
她不知道她喊他要做什么,难道要邀请他回来和她同睡吗?
  
映洁心中满是怅怅的失落感,而她为此不禁感到更加气恼。
  
她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他自动自发地顺从她的心意不是好上加好,她干嘛还无端无故为自己找罪受?
  
她愈想心中愈不舒坦,更怨怒地跺了好几下脚,纤手仿佛出气似的用力一揭营帐,整个人便钻了进去。
  
算了算了!什么都别想了!
  
她拉起棉被,牢牢地盖住了头。
  
这个时候还是赶紧进入梦乡,才能躲掉一些她不明了、更不想去明了的莫名心绪!
  
除了女眷以外,胜翊绕遍了所有的帐篷,得到的竟是同一个结论~~~~所有地方都塞满了,再没地方可以容得下他了。
  
他站在最初的营帐前,泛着无边无际的苦笑。这天下间还会有比他更卑微的皇子了吗?
  
如果他坚持将帐篷留给她,唯一的代表意义便是~~~~他今晚非得露宿野外。
  
高原上的温差剧烈,白天还暖意洋洋,到了晚上却寒风刺骨。胜翊站在篷外,一阵冰风吹来,他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大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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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要继续坚持吗?胜翊冷得双手抱胸直打颤,心中还不停地挣扎。但是等到他再也忍不住地打了个大喷嚏后,他也坚持不下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营帐一角,俏声细语地轻问:“映洁,你睡了吗?”
  
映洁从盖上被子后,便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想爹、想娘、想大宋皇帝和她家之间的冤仇,而其中想得最多的当然是他。
  
她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等他的声音愈来愈清晰,还明显地带上了鼻音时,她终于奇怪地翻起了身。
  
“胜翊?”她瞪大了眼,盯着那蹲在帐外、正可怜兮兮瞅着她瞧的皇子殿下。“你怎么了?怎么冻成这样?”
  
他的鼻子都红了!映洁心猛地一疼,直觉便伸出衣袖为他揩去了鼻下浑然不觉流出的清澈鼻水。
  
“映洁,我找遍了帐篷,结果没人愿意分我一个位置。”她对他的好,让他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
  
“结果你便在外边冻成这样?”他是江南人,春风沐雨惯了,哪曾受过这种严酷天气?映洁愈想心愈疼,不禁疾声责问。
  
胜翊更是不好意思了,他红着脸搔搔头。“映洁,现在我只剩下你了,你……你可不可以分我个位置……”他突然警觉地抬起双手,“我保证不会碰你的!”
  
映洁真要被他打败了!她凝望着他诚挚中又带点傻气的脸庞,心头强烈晃动。
  
她怎能拒绝这样的他啊!
  
过了好久好久,对胜翊来说仿佛有几世纪之久,映洁终于徐徐叹气。
  
“映洁?”胜翊小心翼翼地紧张着,生怕又惹她不高兴。
  
“你还等什么?还不快进来?”映洁挪了挪身边的位置,蹙着眉低柔斥责他。
  
“啊!”胜翊这才领悟了她的应允,连忙大喜过望地钻进了营帐。
  
“哪,这里有被子。”映洁将帐内本就多出的一床被子推到他身边~~~~看来这廖威廉本来就没安好心眼。
  
“唔,谢谢。”胜翊含混地应了一声,迫不及待便钻进被窝里。他大大地呼了一口气~~~~这才是他适应的温度啊!
  
“晚安。”虽住进同一个帐篷,但映洁还是谨记着大国主的教诲,不敢和他有太过接近的距离。她礼貌性地道过了晚安,便整个人背着他翻过身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静默的气氛持续了好久好久,胜翊的被窝却窸窸窣窣地发出了些许声响。
  
“嗯……映洁……”胜翊憋了好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开口。
  
映洁没说话,但她拉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天气真的好冷……你可不可以靠过来一些?”他不是心存轻薄,可是他真的冷得受不了了。
  
胜翊紧张不安,生怕她又误会,他心头惴惴地望着映洁乌黑的后发,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胜翊的期待也一点一滴地消逝。
  
算了,这本不是她会愿意的事。等过了不知道多久,当胜翊认命地正准备要放弃时,映洁却动了。
  
她翻过身来,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正好与他正面相觑。胜翊的心头猛地一撞。
  
映洁缓缓地挪动身躯,直到两个被窝紧贴在一起。她把自己的被子也盖到他身上,自己则钻进他的怀里。
  
“映洁……”胜翊呼吸一紧,心像被涨满了什么一般那样痛。
  
映洁伸出手,紧紧地环着他,像是想把身上所有的温暖全过给他。
  
“你真傻。”她闭上眼睛,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哽咽。“究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为了一句承诺,他在刺骨寒风中跑遍了各营帐;更因为了顾全她,竟让自己在帐外受冻了这么久。映洁触碰着他冰冷的手脚,只觉得胸口疼得都要裂了。
  
“为什么?”胜翊也伸出手环抱她,唇畔浮出淡淡笑意。“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
  
她的发顶颤了一颤,迅速地吞咽那她不敢发出的呜咽,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口中却不由得急急地低声道:“但是我不爱你……我不能爱你的……”
  
“没关系。”胜翊已经想通了,他充满柔情地吻着她溢满芳香的发顶。“我可以等,等到你能爱上我的那一天。”
  
她又是一颤,更是激动地碎声道:“不会……不会有那一天的!”
  
“会的。”他不因此而受伤,只是更坚定地宣示。“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到来,而且,我会等。”他会一直等!
  
他会用无限的耐心和爱心去等待她敞开心房。他坚信,只要他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对他露出那全世界最美的甜蜜微笑!
  
他的语气是那样地坚定,倒让她连任何反驳的话也想不出了。她搞不清这是因为她累得无法争辩,或是被他给说服。可是她紧闭着双眸,身子更贴向他。
  
她颤抖着将小脸埋进他的胸膛,尽情汲取着他身上如阳光般的爽朗气息。
  
他始终是那样地引人心动啊……从那第一面开始……
  
映洁的神智开始昏昏沉沉,被睡意所侵袭。但就在她即将坠入梦乡的前一刻,她不由得迷迷糊糊地想着~~~~
  
还说什么不能爱他呢,其实她早……其实她早已经……
  
帐外响起了一阵鸟类击翅的声音,但映洁已什么都无法想,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营帐内陷入了完完全全的一片寂静,两人相依而眠的景象美得像幅画。
  
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视线好久好久才离开了他们小小的营帐。
  
一只大雁啪啪地停在带着黑褐漆皮手套的手上,另一只没戴手套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纸条,轻轻塞进了大雁脚绑的信筒。
  
那人轻轻地抚摸大雁的头,对大雁柔声低道:“去吧,好好把讯息带到。”
  
大雁仿佛了解地低鸣了两声,待那人手臂用力一震,大雁疾飞而起,很快地深黑的毛色便融进了满天星斗之中,再也分辨不出哪边是雁、哪边是夜了。
  
既然错过了原定路线,他们索性略过易州,直接来到下一个驿馆定点~~~~宣州。
  
当他们来到宣州行馆时,厅内已有大票人影守候了。
  
“殿下千岁千千岁,臣等恭请三皇子殿下圣安。”胜翊的脚步才踏入行馆大门,等候的人影便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向他跪安。
  
“诸位请起。”胜翊笑容可掬,伸手扶起了为首的两位。“寒将军,近来边疆战事可吃紧?”
  
他首先望向朝中数一数二的忠勇大将~~~~宣州守将寒骥。
  
他俊秀的眼中暗暗闪着赞赏。他在宫中便常听见寒骥的英勇事迹,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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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殿下鸿福,近来一切安好。”也许真是忌惮了寒骥的威猛,近来金人安静许多,犯边之事也少闻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胜翊微笑地点点头,继而转首便关心地问向映洁,“映洁,你累不累?要不要先进屋去休息?”
  
“嗯,有一点。”映洁软软地依在胜翊的怀中,经过短暂的旅程,却似某种奇妙的改变,她再也无法像初时那般坚定地拒绝、远离他了。
  
他搂着娇慵无力的她,心情大好。听她说有些累了,他立刻心疼地拥着她,快步向行馆内行进。
  
“殿……殿下!”被忽略的宣州钟太守情急地追在他们后面跑。“属下今晚设了接风宴,是否能请您与皇子妃一道赏光?”
  
“再说吧。”胜翊低头望了望映洁一脸疲态,哪里还有心情理什么接风宴,随口敷衍地应了声,便拥着映洁消失在行馆大门之后。
  
他是这样地专注于映洁,倒没注意到,被他难堪遗留在门外的钟太守,眼里恻恻点燃的阴谋之火。
  
看来果真累着她了。
  
胜翊坐在床边,静静地凝望着映洁一沾枕便快速入眠的沉静睡容。
  
大手温柔地抚过她细白滑嫩的粉颊,为她拂起几丝散落的乌丝。他唇边泛着淡淡的微笑,当真觉得她美丽非凡的容颜,他今生即使再看也不会厌。
  
他手托着下颚,肘撑床边,就这么心满意足地睇望着她,忘了自己也需要休息。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连天色也渐渐昏了。映洁从梦乡中缓缓苏醒,浓密的长睫扬了扬,一睁眼,迎面又是他那掬满柔情的温柔笑意。
  
“胜翊?”她侧躺在枕头上,已经十分习惯了他这样的陪伴。
  
“你醒了?”在她醒过来的同时,胜翊低下头,在她额上落下了一吻。
  
“你没去休息,一直在这里陪我?”她眨眨大眼,觉得眼底又有些多余的水气。
  
“我不累嘛。”胜翊微笑地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你饿了吗?宣州太守摆下了接风宴,你想去吗?”
  
他本人从头一次在宫中授官式见过宣州太守后,便对他没什么好感。不过若映洁有兴趣,他倒也不那么抗拒便是。
  
映洁摇摇头。“我不喜欢人多。”尤其是一群陌生人。
  
“那我们便不去了。”胜翊毫无犹豫。“那我唤人把饭菜都端来后院,我们两人一道用,这样好吗?”
  
映洁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胜翊立刻转头对侍者吩咐了几句,望回她的脸上永远是一派宠溺笑意。
  
“映洁,那我们就先出去等吧。”他的手环着映洁的肩,轻柔地扶她站起。
  
映洁软软的娇躯依他依得更紧了,她纤手贴在他胸上,感觉到他低沉而稳定的心跳。

“嗯。”她轻轻应声。

在此之时,她感受到了此生前所未有过的无比安心。

『8』第六章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胜翊不得不这么承认,廖威廉实在太会安排。
  
他和映洁不过吃个饭,他也能从不知什么地方弄来这些弦歌舞妓,还唱着这样的旖旎情词,想又是刻意为他们的恋情加温。
  
他本来还担心威廉这样的安排又会惹得映洁不开心,可是他侧眼偷觑了下映洁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只见她唇畔浮着淡笑,恬静地欣赏着歌妓乐舞的表演。
  
说不定是西夏没读过这首词吧!所以她才会没有反应。
  
胜翊心底暗自合理地解释,但又不知怎地,总觉得这样的解释令他心头不禁闷闷。
  
丝竹弦乐的节拍一变,突然快板了起来。映洁的精神随着节拍亦不禁一振,她挺直了背脊,纤手情不自禁地在桌上打起拍子了。
  
他看着她可爱的动作,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才应是真正的她,从初见起他便这么觉得了。她应该快乐,她适合欢笑,那攒聚在她眉间的重重愁雾只会遮去她灿烂夺目的光辉,如今这个展眉含笑的模样,才是他心中的她最美的样子。
  
乐曲节拍愈击愈快,映洁的心也随之愈见昂扬。
  
边塞民族是歌舞之神最钟爱的子民,而她生于西夏,长于西夏,在这丝竹声声铮錝的挑衅之下,她岂能无丝毫反应?
  
映洁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站而起。
  
“映洁?”
  
胜翊疑惑地望着她,而她却是满面笑意地拉起了他的手。
  
“来吧,与我舞一曲!”
  
她不容分说,也不由得他拒绝,便强硬地拉着他,排开舞妓,滑进了广场之中。
  
“映洁,我不会啊!”胜翊为难地笑道,他从没学过如何跳舞,他可不想出糗。
  
“很简单的,我教你。”映洁才不理他,咯咯笑地拉起他的手。“来,这样,跟我一起动。”
  
她的手心滑腻如玉,胜翊心口一热,触及了便哪舍得放手?他下意识地反手牢牢抓着她,顺着她的指示,随她一同摆动。
  
“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啊!”映洁笑得更是开心了。胜翊本就习武,运动神经更比常人好上百倍,只消数圈,他便能反客为主,带着映洁绕他起舞了。
  
映洁愈跳愈开心,银铃般的笑声也逐渐弥漫了满天夜凉如水,浓郁的花香刺激着他们的嗅觉,火黄跳动的灯光环绕在他们四周,他们愈绕愈起劲,眼里只有对方,世界仿佛逐渐远离,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的背景。
  
“啊,不行了!”等绕圈的速度快得不能再快时,映洁突然一声娇嚷,满身香汗淋漓地往他怀中倒去。“我晕了,我真的晕了!”
  
她真的晕了,不止是人,还有她的心。
  
胜翊被她一扑,一时站立不稳,两人双双跌坐草坪。他开怀地低声笑,随手拂开她耳际汗湿的青丝。
  
“真没用,明明是你先开始的,还自己喊停。”他促狭地开她玩笑。
  
她娇颜瘫软地伏在他怀里,还是不甘示弱地一哼。“那又怎地?有这么规定不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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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开心地笑了起来。“是,当然没有。”他用手指梳着她柔顺的秀发,又忍不住低低加了一句,“就算真有这样的规定,我也不会拿这来束缚你的。”
  
他希望她永远都像只快乐的小鸟,能够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舞盘旋,尽情欢笑,就像她刚刚的神情,而他想永永远远地保有着它。
  
她伸出雪白藕臂,环着他的颈项,螓首柔顺地靠在他颈窝间,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她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竟不由得希望此刻可以延续到永恒。
  
不过短短的旅程,朝夕相处之下,他的热情、他的体贴、他的一切一切都已让她再无力抗拒,心中冀求他的渴望已强烈到她不知该如何压抑,现在的她,只能无力地任由真正的心意恣意放肆。
  
或许她这么做是太过草率不经思虑,或许他们以后真的不能有好结局,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或许这是可以被允许的吧!她并不求永远,只渴望能保有一段珍贵而绝无仅有的回忆。
  
她想爱他,并且也为他所爱。
  
在抵达临安之前,她什么都不要想了!在抵达临安之前,他不是大宋皇帝的儿子,她也不是要取大宋皇帝首级的人。
  
她不求多,仅限于这段时间就好!让他们相爱。她心惊胆战地祈求上天。她的要求只有这样一点点,应该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思绪百转千回,直到过了好久好久,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胜翊。”她微微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轻轻启口。
  
“嗯?”他温柔响应。
  
她剪剪水眸定定地凝视着他许久许久,而正当他为她幽深的目光心荡神驰,几乎要灭顶在那两汪无底深潭时,她却拉他站了起来。
  
她牵着他的手来到桌旁,而他自始至终痴痴地睇望着她,静待着她的任何举动。
  
她在桌上并排了三个酒杯,一一斟满。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她盈着笑,对他举超第一杯。
  
“一愿郎君千岁。”仰头饮下。
  
“二愿妾身长健。”仰头饮下。
  
“三愿如同梁上燕,”她眼底漾上了闪闪泪光,却衬得她凝望他的笑颜美得更加夺人心魂。
  
“岁岁长相见。”仰头饮下。
  
强烈的昏眩突然袭击向他,他的胸口仿佛就快要裂开了!胜翊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头晕目眩,唯一做得出的反应竟是瞪大了眼痴痴地望着她。
  
原来并非她不懂词曲的意思,而是他终于等到这一天,她愿意交心的这一天!
  
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想笑,也想哭,超乎这一切地,他想疯狂地大叫。
  
她终于肯爱他!她终于肯爱他了!
  
他掩不住过于激动的频频激颤,双手僵硬地伸向她。他双唇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他们手指相接的那一刻,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了。
  
仅存的理智宛如引信点爆,瞬间在他脑中爆炸燃烧殆尽。
  
他遽然低吼一声,如狂风卷云般地转眼将她卷入他炙烫无比的怀中。
  
他狂野激情地吻着她,蹂躏着她娇弱的红唇,像是要抒发多日来种种积压过度的情感,他怎么也嫌不够似的,一再地激进深入探索她口中所有的神秘。
  
而她也奋不顾身地响应着,纤臂紧搂着他,仿佛恨不得将自己完完全全地融进他的体内。她的脑筋根本无法思考了,全身上上下下的细胞都在同时狂呼着~~~~
  
她真爱他呀!
  
他真爱她啊!
  
昏黄的火光仍持续不停的跳动,熊熊地燃烧一如他们初生的激情。他们竭尽所能地狂吻着对方,昏头而迷眩地仿佛那新星初撞时绽迸的灿烂夺目光华。
  
就在这片瑰丽的精致庭园之中,就在醉人的浓郁花香里,就在满天闪烁的星空之下,就在这个琉璃似的夜里~~~~
  
他们彻彻底底地交心相爱,从此再也离不了彼此。
  
黝深的目光远远地落在庭园中紧紧相拥的男女,树荫遮去了大半身影,却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出两人或窃窃低笑,间喁喁私语。
  
那是一幅多么美丽的图画,世界上的所有纷纷扰扰都仿佛在他们身外停顿,围绕着他们身边的,除了宁静,只有祥和。
  
廖威廉满心欢喜,喜见他一手促成的美好景象。
  
不过偷窥这等事也最好别做太久,适可而止,不然他也怕自己明天早上起来会长针眼。
  
他正准备回房,心满意足地转身,冷不防竟撞到了一个人。
  
“哎哟!”是少女的娇声呼唤。
  
廖威廉扶住对方后,定睛一看,“阿离?你怎么会在这儿?”
  
“廖公子,奴婢正打算给公主和驸马送水果呢。”阿离无辜道。
  
廖威廉“哦”了一声,随即在唇畔冒出一缕贼兮兮的笑意。“我看你还是别去打搅他们了吧。”
  
“为什么?”阿离一脸迷惑。
  
真是个笨丫头!廖威廉心想,不过他还是很有耐性地拉过她,悄悄指向庭园中的那两个人。
  
“瞧,打扰人家谈情说爱是很不道德的呢。”
  
“哦~~~~啊!”阿离看了半晌,才会意地叫出声。
  
“这可懂了吧!”廖威廉拉着她,便要匆匆离去。“我看你还是跟着我来吧!”
  
“是,廖公子。”阿离恭顺地跟着廖威廉的脚步走,但是她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回头。
  
当她再度望向庭园中浓情相依的那双人影时,眼神里蓦地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随即又消失无形。
  
寂静的夜晚,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天际,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显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啊~~~~救命啊!救命啊!有刺客~~~~”女子惊骇的呼喊从回廊这头传到回廊那头,她卖力地跑着,要躲开身后黑衣人的追杀。
  
“快封了她的口!”黑衣人情急之下,追杀得更猛,但她左闪右躲,刀锋就是沾不到她的衣缘半分。
  
“怎么回事?”胜翊在房里听到声响,连忙披衣起身。但才打开房门,廖威廉便即刻持剑护在他的门前。
  
“殿下请小心,有刺客来袭。”廖威廉沉声道。他一听到有刺客,便连外衣也来不及披,匆匆忙忙赶来胜翊身边守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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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胜翊心一惊。怎么会有刺客?
  
随行的侍卫们登时蜂拥而上,与黑衣人夹杂交战了起来。
  
“胜翊,你还好吗?”映洁在隔房,一听见屋外刺客交战的杀伐声不断,不由得开门,担心地对他探望。
  
“我没事,你也要小心。”胜翊温柔地向她张手,迎入满怀馥柔娇躯。
  
“嗯。”映洁点了点头,视线望向外面混战局面。突然,她眼一眯,发现人群中有抹熟悉身影。“阿离?”
  
她此语一出,大家也凝神一看。那在人群中左闪右躲的,果真是映洁的陪嫁宫女阿离。
  
“公主别担心,我去抓她回来。”廖威廉立刻飞身去了,并且在转眼之间,便拎着阿离的衣领回到他们身边。
  
“公主……”阿离惨白着脸,颤抖不休,显然被惊呆了。
  
“阿离,你怎会被卷进去呢?”映洁心一软,责问她为何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的声音也柔了许多。
  
“公主,我……我只是突然内急,想去解个手,没想到……就看见那群黑衣人……”阿离吞吞吐吐,一边不着痕迹地将绑着皮套的右手悄悄藏到背后。
  
“原来‘有刺客’是你喊的啊!”廖威廉方才顿悟。
  
过不多久,黑衣人节节败退,当他们见大势不妙想溜时,胜翊的侍卫已团团将他们围住,插翅也难飞了。
  
“抓活的!把他们带过来!”廖威廉远远地大叫指挥。“殿下要亲自审问。”最好问个清楚,究竟是谁那样大胆,竟敢谋害他们堂堂的大宋皇子!
  
“是!”侍卫们应命上前,但就在他们即将手到擒来之时,黑衣人纷纷对望了一眼,竟在同时挥剑自刎而亡。
  
“啊!”映洁远远看到,吓得大叫。她紧紧埋首胜翊怀中,颤抖地不敢抬头。
  
“别怕,别怕。”胜翊轻抚她的背脊,柔声安慰道。他暗使了个眼色给廖威廉,廖威廉立刻会意,往黑衣人的尸首走去。
  
他用剑尖挑开了黑衣人的面巾,都是陌生面孔。他接着又挑开了黑衣人的衣襟,当每人底衣左肩鲜红的绣印落入眼帘时,廖威廉的眉不禁紧紧一蹙。
  
他回头望向了遥遥探望的胜翊之时,没发出声音,但嘴形缓缓地蠕动。胜翊在接收到他的讯息的同时,背脊蓦地狠狠一僵。
  
怎么可能?是翊橙殿的印记!
  
胜翊于宣州遇刺!
  
消息一传来,震惊满朝遍野。
  
此等震惊在翊橙殿中更为剧烈,一早,翊橙殿的主人便陷入了狂乱之中。
  
“我没有!不是我!”翊橙发了狂似地抓着厉皇后。“我没有派兵去害皇兄!我真的没有,那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那不是你,没有人说那是你做的啊。”厉皇后极其温柔地抚慰着怀中的翊橙。
  
在连丧两子之后,好不容易重获麟儿,她对翊橙的爱和包容由是更加地无人能及,也莫怪在这个人人对他有歧见的宫中,翊橙对厉皇后的依恋会如此深了。
  
“有!就是有!就算嘴里不说,大家心里都觉得是我做的!”翊橙因为恐惧和愤怒,身躯剧颤不休。“母后,你知道的对不对?其实父皇准备要杀掉我了!”
  
“怎么会呢?你怎会这么想?”厉皇后一惊。这种想法是谁灌输给他的?
  
“父皇只爱胜翊,如果他听信了大家的谣言,他一定会治我罪的!”翊橙更加激动。“可是我没做,我真的没做呀!”
  
他是那样的恐惧,厉皇后就算心头再惊疑,也得以安抚他为优先。“我知道,翊橙,你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你帮我和父皇说,说我没做,我真的没做!”
  
“好,我会和你父皇解释的。”厉皇后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你就别担心了,这些只不过是谣言,你父皇不会轻信的。”
  
“真的吗?”翊橙真的好怕。
  
“你连母后的话都不信了吗?”
  
翊橙低下头,闭住了口。而厉皇后温柔地绽开了笑颜,慈爱无比地抚着他的发,柔声安慰道:“放心吧,很快一切都会没事的。”
  
皇后正要步出中宫,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眼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妹妹,你正要去哪里?”御景王眯着笑眼,和气问道。
  
想到这个她就叹气。
  
“不知道为什么,翊橙坚决地认为皇上会为了胜翊的事治他的罪,本宫看,还是非得去请一趟皇上,让他和翊橙好好谈一谈,冰释误会。”
  
虽然她真不知这些莫须有的误会究竟由何而生。皇后心烦着,不禁又深深一叹。
  
“你要去请皇上?”御景王眼一眯,闪过一丝冷光。“这不大好吧?”
  
“为什么不好?”这可奇了,皇后立刻不悦地睨向御景王。“就算不是这种状况,皇上和翊橙是亲生父子,见面谈谈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这些人老爱大惊小怪,翊橙对皇上的距离感才会愈来愈严重。
  
“是没什么大不了。”御景王依旧沉沉低笑。“不过重点却在于他们并非寻常父子。”
  
“父子就是父子,哪里还分什么寻常或不寻常的!”皇后愈听愈不开心,推开了御景王便想走。“我现下没时间和你说,看你是要在中宫等等或如何,总之有什么事都待本宫回来再详谈吧。”
  
她的首要之急是解决翊橙和皇上的误会,其它的事都可以摆到后面。但她才走了几步,整个人却倏地动弹不得。
  
“不用等了。”御景王迅雷不及掩耳地从背后点了她好几个大穴。“你哪里也去不了。”
  
“大哥?”皇后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置信。“你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本宫!”她气急了,她可是堂堂一国的皇后啊!
  
“我费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将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铲除,如今只剩一步便可大功告成,我怎能让你破坏呢?”
  
他低低地阴笑,而皇后顿时傻了眼,楞楞地望着眼前那张蓦然狰狞的面孔,不敢相信这就是她那再熟悉也不过的手足至亲!
  
“你说什么……什么铲除?”皇后一时转不过来,楞楞地问。
  
铲除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这代表……皇后细想此话含意,仿佛一道响雷狠狠地劈在她头上,她顿时透体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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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身颤抖不休,狠狠盯着御景王的眼中开始燃起熊熊的惊怒与愤火。“莫……莫非……”莫非她的两个皇子……
  
御景王却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还真多亏了你是皇后,不然我要谋害皇子还不是那样容易呢!不过要怪也只能怪�天和观云实在都太精明了,远不如翊橙好控制。等我利用这次的事件除去胜翊后,便再没有人能阻碍我夺取权力了!”
  
命令钟太守派人刺杀胜翊只是个开始,他谋画许久的伟大计画从现在才正要轰轰烈烈地展开。
  
“你……你……”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真没办法相信,害死她两个挚爱亲儿的,竟就是她的亲大哥!“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去向皇上揭发,你谋害皇子、你图谋不轨、你要谋反叛国!”她气极悲愤地大叫。
  
“你还真以为我会让你去说吗?”御景王阴狠嗜血地冷笑出声。“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挑拨翊橙和皇帝的感情,现在就只差你了。等把你也收拾掉,便再没人能阻止翊橙对我言听计从了。”
  
御景王对自己培育傀儡的绝妙计画愈想愈满意,不禁仰天大笑了起来。但等他的笑告一个段落时,他冰冷的眼神再度落向皇后身上。
  
“你……你要做什么?”皇后见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御景王的手轻轻地放到了皇后的颈上,用前所未有的溺爱和慈祥笑容对她说:“放心吧,我会很轻很轻,不会让你感到痛的。嗯?”
  
当皇后的尸体被放在翊橙面前时,翊橙几乎疯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发了狂般地扑向前,死命地摇晃着皇后已无生命的躯壳。“母后,你别吓我,快点起来,快点起来呀!”
  
苏贤妃闻讯赶来探望,见到的就是这么令人心碎的一幕。周遭的宫女太监们都吓得不敢上前,苏贤妃只有百般下忍地将手搭上了翊橙的肩。
  
“殿下,皇后已经大去了。”她声音满是浓浓哽咽。
  
三宫六院多少嫔妃中,也只有她和皇后最是谈得来的呀!可如今……又怎会发生这种事呢?
  
“你住口!你住口!”翊橙狂怒地跳着,当他瞥见来人是苏贤妃,不禁更加暴怒。“谁要你这女人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现在心里一定暗自窃喜对不对?你以为母后去了你就能当上皇后了?我告诉你,那是你作梦!母后不会死的!她怎么可能丢下我一个?母后不会死的!”
  
“殿下!”对翊橙的劈头指责,苏贤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他怎会有这种想法呢?她和皇后的感情绝不是那样浅薄的呀!
  
“你给我滚!你这个狐狸精,抢了我父皇的宠爱还不够,现在连我母后的后位都要抢。你给我滚!我不要看见你,母后也不想看见你!”翊橙丧失理智地大吼大叫,他见苏贤妃还僵立当地,不由得气昏头地狠狠用力推她、挤她,硬是将她丢出宫外。
  
“殿下~~~~殿下~~~~”苏贤妃在殿外,用尽全力拍打着大门,可是翊橙在宫内捂着耳朵,固执地说不听就不听。
  
“把门给我锁紧,若让我再看到那狐狸精一眼,我就把你们全都砍了!”
  
他狂怒地吼完那些吓得瑟缩发抖的宫女太监后,又悲恸地跪在皇后的遗体之前。
  
“母后,我把坏人都赶走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醒过来了呢?”他的脸贴在皇后的胸前,不停地呼唤着皇后。但不管他唤再多声,皇后却不可能再有任何响应了。
  
他告诉自己皇后没有死,他想叫自己不要哭,可是眼泪却超乎控制地奔流不休,濡湿了皇后的整片衣襟。
  
“母后,你别不理我,我是翊橙……你醒过来对我说句话啊!”他哀凄地喊着,声声催人心碎。
  
可是却没有人会同情他的,因为那唯一全心全意来疼爱他、爱护他的人,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翊橙不禁痛哭失声,他抱着皇后的遗体,悲痛地大吼出声:“母后,究竟是谁害死你?我要帮你报仇!我一定要帮你报仇!”
  
“翊橙。”御景王一直待在后殿里,直到现在才出现在翊橙的身后。他满面悲痛地搂过了翊橙。“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舅舅,究竟是谁害死母后?我一定要找他报仇!”翊橙痛哭不已。能在宫内杀人的人必非等闲,他不怕找不到凶手。
  
“唉~~~~”挪景王长叹了一声,“我看还是不要吧。”
  
“为什么?”翊橙立刻跳起来,眼中已燃上了疯狂的恨火。“我就不信以我堂堂的皇子身分,还有我扳不倒的人!”
  
不管那人是谁,他有胆这样做,就要有胆承受他的报复!
  
“若对方也同样具有皇子身分,凭你又能奈他何呢?”御景王又叹了口气,似乎不经意泄漏了重大机密。
  
“你说胜翊?”翊橙惊喘一声,仿佛被重槌狠狠击中,瞪大了眼。“你说的是胜翊?”
  
御景王见他震惊,连忙打蛇随棍上。
  
“胜翊欲夺大位,却缺少嫡出名分,早看你们母子不顺眼了。如今他终于出手,现下是你母后,就不知哪天轮到你我了。”
  
“是询阳!天哪!是胜翊!”过多的痛苦已使他神智狂乱,翊橙再没心思多想,便全盘接受了御景王所言。他双手抱着头,不禁痛苦万分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
 
从小除了母后,就只有胜翊不会拿那种带着防备的眼光看他。他一直觉得这世上除了母后,胜翊便是他最喜欢的人。可没想到,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胜翊骗他!
  
是胜翊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骗了他!
  
是胜翊害死他母后!
  
“我要杀了他!舅舅,我一定要杀了胜翊!”翊橙双手紧拉着御景王的衣襟,流着泪疯狂地大吼:“我一定要杀了胜翊!”
  
御景王满脸诚挚地握住了翊橙痛苦紧握的手,小心地不让心底的情绪显露,他双眼盛满同情地道:“我知道了,如果你这么希望,那么舅舅一定会帮你的。”
  
因为,这同样也是他的希望。
  
“不可能!不可能是翊橙!”宣州行馆内,胜翊背着手走来走去,怒声疾斥。
  
“殿下,人证物证俱在。”廖威廉手上拿着从刺客衣上割下的鲜红绣印,证据历历在目,不由得他不信。
  
胜翊突然暴怒,他一掌便打掉了廖威廉手中的绣印。“什么人证?什么物证?我说不信就是不信!翊橙不可能会害我!”
  
他猛一跺脚,整个人便怒气冲冲地直冲后院。
  
他一见映洁,便一把将她紧拥入怀,紧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映洁,你说,翊橙不可能会害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他把脸埋进她馨香的颈窝,脆弱地寻求她的保证。
  
映洁的筋骨快要被他揉碎,可是她却吭也不吭一声,一心想用尽一切来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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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不担心他。从刺客来袭之后,他的眉头便没松过。
  
“我不知道。”因为她从不认识翊橙。“你自己说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展现出最真的情绪。
  
不管在廖威廉面前说得如何坚决,历历证据在前,他再坚定的信念也不禁遭到动摇啊!
  
“可是我想不是翊橙……我希望不是翊橙!翊橙是我唯一的弟弟呀!他怎么能害我呢?”
  
他是如此地慌张、如此地挣扎,映洁的心揪得快碎了,她不禁反手抱紧了他。
  
“既然如此,那我们快些回京吧,让你找翊橙当面问个清楚。”她提供建议。
  
他双臂一紧,更抱紧了她。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暗暗对自己说着:回京……是的,只要回京,便能当面向翊橙问个清楚了……

『9』第七章

他想不是翊橙。不,他坚决地认为绝对不是翊橙!
  
翊橙是他唯一的手足,而他更了解翊橙。
  
翊橙不是那种表里不一,使得出如此狠辣手段的人。翊橙不可能害他。这其中必定有鬼,这一切肯定是场误会!这一定……一定是有心人存心挑拨的阴谋!
  
撇开了最初的惊疑,胜翊再次坚定着自己的信心。
  
他还是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蹊跷,从朝中流言到宣州遇刺,接踵而来的事件串接巧合得就好象是硬要逼得他和翊橙反目。
  
这肯定是场阴谋,虽然他对此毫无头绪,但是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能怀疑翊橙的!
  
当他怨怪全宫廷的人都对翊橙有歧见时,他还能如此虚伪,连自己都在心底提防翊橙吗?
  
不顾寒骥与廖威廉的劝说,胜翊还是决定不等朝廷大军前来迎驾,一行人径自先行上路。
  
他只想早一日到京城,早一日找翊橙把误会解释清楚。
  
他甚至拒绝了寒骥欲加派兵马保护,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他要以行动证明,他是多么多么地信任翊橙!
  
在胜翊命令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结果下,本来半个月的路程,被他们缩减了近乎一半。
  
夜幕已经低垂,但胜翊仍一脸还想赶路。廖威廉不禁到他身边,“殿下,现在已经很晚了,要不要就干脆在这扎营算了?”
  
反正只要再翻过横亘在面前的那座山头,临安就近在眼前。就算殿下再心急,也差不了这一时半刻。更何况,这些天夜以继日、持续赶路的结果,弟兄们也都快累得灯枯油尽了。
  
胜翊正直觉地想摇头,但一旁的映洁却伸手按住了他。
  
“胜翊,就依了他吧。”她黝黑深眸盈满忧心。“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些天他憔悴得厉害,几夜无眠,那眼下浓烈的黑影严重破坏了他那毫无瑕疵的尊贵俊美。
  
“映洁……”他望向她,再尖锐的眼光也情不自禁地放柔。他一向是无法抗拒她的,就连这种时候也一样。
  
不用他再多说,廖威廉已机灵地退下,吩咐大家扎营去了。
  
映洁挽着他的手,缓缓走到小河边。天边的夜星浮映在流动的河面上,显得分外明暗闪炽。
  
才坐下,她还想慰问他几句,他已迫不及待地抱着她、吻着她。
  
像是要藉此散去心中所有的不安,他极尽可能地在她香津中辗转吸吮,索求着一切能让他安心的气息。
  
映洁何尝不了解他的感觉。嘴上不说,但她心底的惴栗不安却绝对不少于他。
  
眼看着临安就要到了,她觉得自己的梦似乎也该醒了。
  
她本来希望在这段旅程中,能好好与他留下一段永难忘怀的回忆,但是却发生了这等变故,让他们不得不加紧脚步。
  
一旦到了临安,她还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镇日沉溺在与他的爱恋之中吗?
  
她爹交付她的任务,她生命的意义,她所作所为……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要割下大宋皇帝的头,为她无辜枉死的娘报仇!
  
她每想到这点,总不由得希望这段路漫长得永远也走不完。可是,这一切却都是无论如何不能对他言明的。
  
她痴痴望着他饱受煎熬的俊颜,怎样也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心中的忧虑。
  
他为了他皇弟的事已经那样烦恼,她又如何忍心再让他为自己受一点忧烦?
  
他的吻愈来愈激烈,拥抱着她的手也愈来愈往下滑。她扬起螓首,半是痛苦半是欢愉地承受着他对她的爱抚。
  
自从两心相许之后,他对她的渴求愈来愈强烈。虽然他们还没成为真正的夫妻,但照这种情况看来,只怕离那一步也不远了。
  
他激情难耐地狂吻着她,不知不觉两人已滚落柔软草坪。
  
她浑身燥热昏眩,娇喘吁吁。大国主的叮咛她没有忘,只是她推不开怀中挚爱的他。
  
她推不开他,她不想离开他。
  
他渴望的,也是她想要的。
  
如果可以,她想什么都忘记,她想一辈子只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但是,如果可以……
  
他的吻蔓延在她纤白的颈间胸前,他是如此专注地汲取着专属于她的馨香,竟无发现隐藏在青丝之下,那隐隐闪烁的点点泪光。
  
“公主~~~~公主~~~~”偏偏就是有不识相的人要来打断这浓烈的旖旎时分。
  
阿离的声音由远而近,逐渐靠近他们所在的小河边。
  
胜翊和映洁均一惊,赶紧连忙坐起,拂去身上杂乱草屑。他们面色潮红,才刚整好衣冠,阿离便找着了他们。
  
“终于找着你们了!”阿离欢欣鼓舞地叹气。“公主,晚膳已备妥了,请您和驸马移驾用餐吧!”
  
他们都气息未稳,还是映洁红着脸,强装镇定地开口打发了阿离。
  
“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是。”阿离恭顺地退下,而映洁不由得泛出无奈的笑。
  
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这些天只要他们的举动略有逾矩,阿离必会及时出现,打断炙烈情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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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儿。”他再度从背后拥上她,轻轻吻着她纤巧的耳后,意犹未竟。
  
一阵熟悉的战栗再度穿过她的背脊,但是这一次,她有了暂停的力气。她回身,微微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面红气喘,星眸烁烁,娇羞无限。“大家都在等我们,我们还是别让大家久等了。”
  
“那就再让他们等会儿吧。”满腔情动让他情难自己地又倾向前,吻上了她。
  
“胜翊……别这样,我们真的该回去了。”她在吻和吻之间,好困难地挤出一点声音。
  
他装作没听到,又与她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才难舍地松了手。这是他们身为上位者应有的礼规,他再不情愿,也不能违背。但直到他们都站起身,他还是依恋地紧抱她不放。
  
“胜翊?”她轻轻唤他,他这样他们根本无法行动。
  
他没有回答,双手却是更抱紧了些。
  
他感到不安,强烈的不安。不止因为翊橙,更因为身边的她。
  
不知为什么,最近就算在她身边,抱着她、吻着她,他却觉得自己像是拥抱一阵烟,仿佛须臾她就会消失无踪了。
  
“胜翊,你究竟怎么了?”她柔声轻问,关怀的眼眸仰望着他。
  
他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地又吻上了她花瓣般的唇。待深深的一吻结束,他才低低地开口,说出心底最深的恐惧。
  
“洁儿,你会永远待在我身边吗?”他怕极了那种她将消失的感觉,比翊橙的可能背叛更让他心惊。
  
她背脊瞬间一颤,却警觉地掩饰着不敢让他发现,她绽出一朵教他心醉神迷的美丽微笑。
  
“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会永远陪着你呀!”
  
“那就好。”得到她的承诺,他这才安心。他又给了她一个深吻,才终于搂着她向营区迈开脚步。
  
她柔柔地依着他,螓首贴着他的胸膛,却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也想永永远远地陪着他。但是,如果可以……
  
是夜,在临安附近的小山头上,大批人马悄悄地集结。
  
“殿下,胜翊皇子已到了临安附近,只怕明天就能进宫。一旦胜翊皇子进了宫,在皇帝的庇护之下,你要报仇,恐怕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个我知道。”翊橙绷着脸,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么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御景王锐眼一闪,开口便往翊橙心中的弱点一刺而穿。
  
果不其然,翊橙立刻勃然大怒地跳了起来。“什么犹豫?谁说我犹豫了!胜翊是害死我母后的凶手,我绝对要杀死他!我一定要杀死他!”
  
但御景王却不轻易为他所囿,依旧保持着他那特有的、教人从心底发冷的笑。
  
“既然如此,就请你把手上的兵符交给我吧。”那张兵符代表着所有翊橙可以动用的兵力,他的计画里万事俱备,唯一差的,就是这张东风啊!
  
翊橙紧咬着下唇,望着手中的兵符。他不挣扎,但他果真能不挣扎吗?
  
那毕竟是胜翊啊!
  
御景王已等不及了,伸手便不容分说地从翊橙手中抽出兵符。当他对上翊橙还想说些什么的眼神时,又是满面地笑。
  
“别担心,舅舅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就相信舅舅,把一切的事都交给我吧!嗯?”
  
“杀啊~~~~杀~~~~”
  
从山坡上有大批手持火把着官服的官兵向营帐丛集处冲来,震天的杀伐声顿时震醒了每一个还在睡梦中的人。
  
“护驾!赶紧护驾!”不知是谁大声地呼喊,而每个人一惊醒头先想到的便是这件事。但此次突变却真个是被杀他个措手不及。
  
很多人衣甲还没穿戴好,才刚爬出营帐,便被迎面砍来的大刀给挥去了脑袋。
  
许多鲜血喷洒在空中,配上一把把熊熊的火红亮光,衬得满天都是鲜红。从西夏陪嫁而来的宫女个个吓得惊叫哭号,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和哀号声,即使人间炼狱也不过是这般景象!
  
廖威廉抄起了手边的武器,三招两式便解决了无数的敌人。他一边和敌人对打,一边着急地往胜翊帐处靠近。
  
“殿下,你在哪里?快点回答我啊!”四处黑压压地都是人,有的逃,有的杀,他无法一一细辨,只好大叫胜翊的名字。
  
“威廉,我在这里!”胜翊听见,立刻大叫。
  
他一手挥剑,一手护着映洁,虽是还可以应付,但敌人却像是怎么打也打不完,再这么下去,只怕连他也要支持不住了。
  
“殿下,快,往这走!”廖威廉找到胜翊,立刻发挥出十成功力,武威将军的家世不是浪得虚名,一时之间,竟没有人能阻挡得了他们突破重围往一旁的山地逃去。
  
他们三人拔开腿便拚命地逃,但是后面的人却是追得那样紧迫,让他们一点喘息的空间也没有。
  
他们愈逃,山势愈高。他们本来想着越过山头便可看见临安,但没想到,过了山巅,等待着他们的,竟是一道深不见底的绝谷断崖!
  
怎么办?三人面面相觎,心中同时泛出这个问题,但也同时无解。
  
他们向后望,无数的官兵如潮般一波一波地围上了他们,逼得他们一步步向后退,直到悬崖边,再也无路可退。
  
胜翊毕竟是皇子,器宇非凡,在此危急时刻,他竟排开了一直护在他前面的廖威廉,一马当先地站在众人的面前。
  
“这里是大宋三皇子胜翊,汝等身为大宋官兵,何敢犯上!”
  
他沉声大喝,满面正气浩然、威风凛凛,那尊贵的威严气魄立时迫得众杀气腾腾的官兵一时竟不敢再向前,个个均拿着兵器心怀恐惧地遥遥指着他。
  
胜翊见一喝奏效,立刻再接再厉。“当下弃暗投明者,本皇子在此保证,将一律既往不咎!”
  
有些官兵素来识他,又听胜翊如此保证,当下便真要缴械了。
  
但就在此时,从人群后传来一声大喝,“别听了他的妖言惑众!”
  
胜翊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立时抬头一望,那衣袂飘飘、站在山顶之巅的还会有谁,不正是~~~~
  
“翊……橙?”胜翊身躯狠狠一震,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是翊橙呢?
  
从朝中流言、父皇口中,到宣州遇刺,每个人都告诉他是翊橙要害他!可是他从没有一次相信~~~~因为他信任翊橙!
  
他是那样地信任、维护他,即使证据再确凿,他都相信这一切必定只是个误会。可……怎么会呢?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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