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眼,发现邱胜翊正以深不可测的目光审视着她,于是她叉立刻别开了眼。
「我会带瀞怡上医馆,而妳……」
「吴映洁待会儿便回马场处理今天的帐目,晚点再将帐本送至少爷房里,您尽管放心。」
「帐目我已处理好大半,我说的是妳的伤。」她的脸不但已红肿一片,唇角更渗着血丝。
「这……不碍事。」她摇头。
「妳……」
「胜翊大哥,我的脚……我的脚好疼。」见状,瀞怡又扯住邱胜翊的衣袖痛苦喊着。
吴映洁站了起来,她退一步。「少爷,瀞怡小姐的脚伤拖不得。」
邱胜翊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横抱起瀞怡,并冷冷朝吴映洁丢下一句:「跟着我,省得又找不到路出去。」
他转身往林外走。
跟在邱胜翊后头,吴映洁的心情已混乱成一片,她颤着手抚上脸颊。
颊上明明就如此刺痛,为何刚才却毫无感觉呢?
是因为瀞怡的那番话吗?还是因为心里那股早已蔓生到无法抑制的矛盾感?
现在的她恐怕是无法厘清了!
傍晚,客栈内依旧人声鼎沸。
瀞怡在邱胜翊的扶持下蹬着脚进入客栈,他们闪着人群正想回到二楼厢房,一名家丁却在这时仓皇跑了进来。
「少……少庄主!」他喊着,慌忙之间还撞着了几名酒客。
「什么事让你念成这样?」望着好不容易来到他跟前的人,邱胜翊问道。
家丁一面喘着气,一面说:「那……那个朝阳官道被封闭了。」就是这消息,让他一路从官衙跑回客栈,停都不敢停。
「朝阳官道封闭。」
「是……是,官衙前一刻才发布的。」
「官衙?」邱胜翊不解,他望向仍依在自己胸前的人。「瀞怡,我得谈公事,我先让人带妳回房,一会儿我再过去。」
「胜翊大哥……」
由于邱胜翊一脸严肃,黄瀞怡纵使有些不愿,仍是让招来的一名小厮,搀着她上楼去。
「你把情形详细再说一次。」邱胜翊拣了个人少的角落问话。
「就刚才的事,小的和弟兄们才离开马场,入了镇经过府衙门口时,碰巧见衙役们在贴告示,于是大伙便顺道一探。」
「告示上怎么写?」
「上头写着『朝阳官道银狼山段依令封闭』,听衙役说是因为土石坍塌,人车皆无法通行,才迫不得已封闭的。」
邱胜翊神色一凝。「有没有说何时恢复通行?」
「没有。那衙役也只粗略估算了一下,说大概停花上个旬日才成。」
「旬日?」他皱起眉。
朝阳官道是府衙为了行旅安全,刻意避开盗劫频繁的银狼山谷,沿着另一坳口增建的,如今官道封了,要从朝阳镇进入临近的沂凤县,便只剩山谷旧道可走了。
偏偏这批马还迟不得!
「坍方的原因为何?」忖量半刻,他问。
家丁抓抓头,努力将刚刚听到的想了一遍。
「那衙役说坍方的原因是打山中樵户那儿探来的,说是前几天的暖日将山顶的早雪溶了大半,流下来的雪水速度太快,把官道上头的土石冲了下来,听说现在底下还压着几个过路的商旅呢!」
「山中樵户?」
由于消息来源可疑,邱胜翊不排除是煞血闇门余党作怪的可能。
但因为眼前情况吃紧,迟了货期,扰价便有再起的可能,于是他迫不得已作下以身犯险的决定。
「这批马无法等到官道修复再走,你去把所有的人叫回来,就说我要和大伙们商量两天后山谷运马的事宜。」
「山……山谷运马?!」家丁不由得愕然。
「快去!」
「哦……是!」于是家丁不再迟疑,拔了腿就往外头跑去。
想到这半路杀出来的麻烦,邱胜翊不禁拳起五指睡向一旁的桌面。
无论这次坍方的原因为何,山谷之行势必小心为上!
『8』第七章
两天后--
天色暗沉,灰蒙带点石青的积厚云层,透露了北地即将进入雪季的前兆。银狼山谷旧官道旁的陡坡上,隐着一块城门大小的嶙峋岩块,岩块土立有两人。
「哈啾!」肥镖四首先耐不住寒意打了个喷嚏,他搓着冻红的鼻子道:「小子,咱们一定得站在这风口惹风寒吗?咱看今天邱胜翊的马队一时半刻是到不了了,不如先生个火取暖,你看如何?」
他瞥向十步远斜背着弓箭的寒琰,但寒琰却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径自远眺着脚下的旧官道。
见寒琰不理不睬,肥镖四便沉不住气地提高声调:「喂!小子你听是没听见?咱想生火取暖。」
等了两周时辰等不到猎物已够他心顷的了,这小子居然挑在这个时候当木头!
半晌,寒琰终于有了动作,他回头睨了肥镖四一眼。「你若想让人发现这里有人,或是想让行动失败的话,就继续打喷嚏、装熊叫、升鬼火,没人管得着你。」
说罢,他又回复到原先的姿势。
听了,肥镖四大不服气。「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谁想让行动失败来着?」
「谁?不就是那个打喷嚏、装熊叫,还嚷着要升火的人。」
「你?!如果咱真想要行动失败,还用得着大费心思,领着一票弟兄将朝阳官道砸毁,再易容成樵户向衙役撒谎吗?」他气冲冲指向寒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