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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1次PO完]拒爱情郎(翊潔)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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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那还真糟糕!大伙儿的痛都让他给医好了,没想到他自己却给病了。要不是有映洁兄弟的药帖,我这肩疼的老毛病还不知得犯上几天!」
  
福叔不疑有他,一面翻着邱胜翊递给他的帐册,一面叹气说道。
  
「她也替福叔看了诊?」
  
「是呀!没想到他年轻归年轻,医术倒还不差,日后跟着少爷一定能帮上不少忙,不像老奴……唉!就连这次北上运马也没能跟随。」
  
自从邱建州病倒后,福叔一直自责,就连现在和邱胜翊说话,也是左一句该死、右一句对不住的。
  
见老人脸色一垮,邱胜翊立即转回正题。「福叔,前天托您清点庄内马匹,北地马还剩几匹?」
  
福叔怔了下,回道:「呃……扣除该给城内马站的,仍余三十匹。」
  
「三十匹,其中有无赢病?」
  
「除了斗伤约两匹公马外,其它状况良好。」
  
「好,这是这一季的合同,您看看。若无意外,一个月后我会将不足的匹数分批运回庄,届时您再依约定的数量分送十六庄。」
  
他将合同递给福叔,福叔看完内容,不禁讶异。
  
「少爷,这马价……」
  
合同上的马价实在低得离谱,扣除成本,利润根本少得可怜,更何况还要千里迢迢将马从北地运到南方!
  
「扰价的结果。」他的惊愕在邱胜翊意料之中。
  
「但是……」
  
「只此一季,所以马匹送至各马庄时,务必交代『银货两讫』。」想起了麻烦事,邱胜翊不自觉伸手按上了两鬓。
  
「少爷?」福叔担心。
  
「不打紧。」他摆摆手。「扰价的元凶若不早点揪出来,风波一定还有再起的时候,到时势必还得忙上一阵的。福叔,胜翊北上期间,就劳您和十六庄多应和。」
  
「是,一切有老奴。」
  
见福叔振作,邱胜翊暂且安了点心。「那么接下来,挑选北上的人手……」
  
出了书斋,吴映洁走在往厨房的长廊上,心中的悸动未曾稍减。
  
抚了抚唇,邱胜翊逼近的鼻息似乎仍在,方才要不是那阵敲门声,她还真的以为,他是想吻她了!
  
可是事实证明那是绝无可能的,因为他毕竟没有吻她,何况她现在在所有人眼中,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他若真有此念,那不成了「断袖之癖」了吗!
  
而且他那嗅着绢巾的举动……
  
想到这,吴映洁的心情不由得落了一半,她的脑子不由自主地浮现绢巾主人的名字。
  
瀞怡--百花之冠的瀞怡,她一定生得极美,而他……必定也极恋着她吧!倘若瀞怡便是邱胜翊的意中人,那么她是不是就该有所觉悟了呢?
  
在一切尚未确定之前,她的心只怕是无法平静了。端着碎杯盘,吴映洁忡忡地往厨房踱,怎知一个不小心,她居然在转角处撞上另一头的来人。
  
「哎呀!哪个冒失鬼走路眼睛尽住口袋里揣!」邱羽婷的贴身丫鬟小琲禁不住惊嚷:「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撞着?」
  
见一地的碎杯盘,小琲又更是心急地往自己主子身上探,深怕她没被撞着反被划出口子来。
  
「小琲我没事,妳瞧瞧对方有没有伤着,我这椅尖老是撞伤人的。」羽婷忧心地交代丫寰。
  
在确定羽婷没事后,小琲这才气冲冲的插起腰准备骂人。「我道是哪个家伙撞了人不道歉……呀!原来是你!」她盯着半伏在地上的吴映洁。
  
「映洁哥哥!」羽婷连忙望向地上的人。「……小琲,快扶他起来,看看摔着没?」
  
闻言,吴映洁忙不迭支起身子直摆手。「没……没关系,我站得起来,倒是羽婷小姐,吴映洁有没有伤着您?」
  
「伤?伤得可大哩!这回不签终身契留在庄内为仆为役,怕是永远赔不了了!」小琲接道。
  
「小琲!」羽婷瞪了存心损人的丫鬟一眼。「瞧妳就爱整人,我什么时候撞着了。居然还要人签终身赔偿?怕是妳这丫头喜欢映洁哥哥,要他在庄里待久点吧!」
  
「小姐!」
  
羽婷一句话羞得小琲直往她身后躲,嘴儿还嘟得老高。
  
「映洁哥哥别在意,小琲就这个性。」她看着蹲在地收拾杯盘的吴映洁。
  
「是吴映洁的错,小琲姑娘不过是护着小姐罢了。」
  
羽婷笑笑。「映洁哥哥刚从大哥的书斋出来吗?」
  
「少爷和福总管正谈着公事。」吴映洁点头回道。
  
「他们一定是在谈后天北上运马的事,这几天一定很忙,映洁哥哥你一定也不得闲吧?」
  
「我?」
  
「是呀!娘说爹不准福叔跟着大哥,而你是大哥的随身侍从,又会医术和记帐,大哥自然不会漏了你。这……大伙儿都走了,庄里可又要静上好一阵子。」羽婷略感落寞地说。
  
北上运马?吴映洁怔忡,邱胜翊压根没跟她提起过。
  
垂下眼,羽婷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羽婷也不好碍着映洁哥哥,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也只好天天上『百芎园』陪我那些花花草草解解闷了。」
  
羽婷的两只黑眸随着抑郁的语气转呀转地,突然间,她眼睛一亮。
  
「咦?这是什么?」她伸手从轮椅的右轮间拉出一个「异物」,那是一只红绒合口袋,她掏出袋内的东西瞧了瞧。「这个……是琉璃吗?」
  
她手上的晶莹佩饰,正随着她的把玩闪着纯净的光。
  
她的琉璃!
  
随着羽婷困惑的一问,吴映洁倏地抬起头。她着急地看着羽婷的手中物,又连忙探向自己已然空无一物的腰间。
  
糟糕,一定是刚才撞掉了的,万一羽婷认得这琉球娃儿,那一切就完了!
  
「……羽婷小姐,那东西……是吴映洁的。」她急着想要回。
  
孰料羽婷只是认真地端详起琉璃娃儿,没听进吴映洁的话。
  
「羽婷小姐!」她又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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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羽婷这才抬起头。
  
「那琉璃是吴映洁的父亲留下来的,是庐品!」吴映洁紧张得手中直冒汗。
  
「赝品?但是……奇怪,这琉璃我怎有些眼熟?」
  
「这东西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对我而言,意义却胜于价值,所以……丢不得!」顾不得礼数,吴映洁将手伸至羽婷面前。「小姐……」
  
「喂喂喂!手伸这么长作啥?你以为咱们小姐会吞了这玩意不成?」刚刚还躲在羽婷身后的小琲,一下子又站到前头来。
  
「我……」
  
「小琲!」见状,羽婷连忙制止。她将琉璃收回袋中,并交还给吴映洁。「这琉璃娃儿对映洁哥哥一定意义非凡,是羽婷失礼了,对不住。」
  
虽然嘴里这么说,可羽婷仍不免有些失望。她相信只要再多让她瞧一会儿,一定就想得起在哪儿见过它。
  
「谢谢小姐。」拿回琉璃,吴映洁便立即纳回腰间。
  
望向吴映洁已收拾好的碎杯盘,羽婷无奈地道:「看来映洁哥哥一定还有很多事得打理,羽婷也不好打扰,这样好了,等映洁哥哥自北地回来,得空再到我那儿聊聊天,好不?」届时再将琉璃借上一倍,有无见过应能得知。
  
「……好。」吴映洁松了口气。
  
「一言为定!」羽婷朝「他」嫣然一笑,而后便让小琲推着离开。
  
盯住主仆两人的背影,吴映洁仍是忐忑不安。
  
琉璃娃儿是成对的,男娃儿自小她就傍身携带,而女娃儿应该在邱胜翊手中,日前末见他拿出,所以羽婷应该没见过吧……充其量,她还是只能臆测。
  
然而此刻除了琉璃的事之外,她的心头又莫名地着了一道慌儿。
 
北上运马?邱胜翊真会带她北上吗?

『5』第四章

六天后,北方边境五十里处,朝阳镇。
  
烘暖的日芒甫西下,喧扰的夜幕随即拉起。
  
镇中央,一倏狭长街道间,朝廷特许的夜间市集人潮正汹涌,而街角一栋大型客栈前,更是聚集了急欲解决口腹之欲的人群。
  
客栈二楼,一个时辰前才歇下脚的邱家十数名家丁也正候着酒菜上桌,等候之余,一群人仍不忘说上几段荤话来解解闷。
  
然而,就在一伙人兴头正炽的时候,众人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喂!你们瞧,那小子从头到尾都闷得像只死鸭子,没话搭吗?」
  
那人话声一落,一堆人数十只眼睛便不约而同地瞧往同一方向,而后锁定那抹缩在桌角的人影。
  
「他呀……我想他大概是累了,要不就是想主子。」另一人接话。
  
「想主于?!」挤坐中央的长脸家丁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打死我才相信。瞧他那楞样,想女人倒还像个几分,想主子……啐!」
  
顿时,他一个啐声换来十数人的哄堂大笑,也招来其余食客的目光。
  
窝在桌角的吴映洁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众矢之的,她仍旧望着栈外某处,一瞬也不瞬。
  
连着数日的北上行程,她的身体固然已疲倦到了极点,但在见着毕生难得一见的夜集盛况,她也不免雀跃了起来。
  
可那种兴奋的感觉,却又在一个时辰前踏进客栈时,隐遁无踪。
  
吴映洁紧紧的盯住窗外吊悬在客栈门口的红色酒帘,那上面竖写着四个令她心情微沉的金漆大字。
  
瀞怡客栈--瀞怡……
  
「喂!死小子眼睛睁那么大,却净往外头瞧有什么用,害得姑娘们都不往咱们这看了!」坐在吴映洁身旁的叫髯家丁蜷起了指节,叩了桌面数响,这才唤回吴映洁的注意力。
  
「胡……胡子大哥!」
  
吴映洁调回了视线,却见一行十数名家丁目光都停在自己身上,恍然的她一时不明所以,便怔了怔。
  
见吴映洁一脸憨相,胡子汉一伸壮臂往「他」肩上一揽,玩笑道:「欸!亏你还是咱们一伙子里样子最『入眼』的一个。」
  
吴映洁长相虽然纤弱了点,但无法否认,「他」的确长得颇为俊美。
  
但是有人夸,就会有人损。
  
「入眼?入眼有啥子用处?还不是不经人事!」一名家丁马上不甚服气地喝道。
  
他这一吆喝,一大群家丁便犹如发了泡似地,碎碎的开始讨论起来。
  
不……不经人事?!吴映洁听了禁不住愕然。
  
几天下来,家丁们的对话固然少不了玩笑,每回针对着她时,她总是窘一窘便过,可像现下这般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却还是头一遭。
  
无法避免地,一股不安强烈涌上她的心头。她胀红着脸,努力想办法引开众人过于关切的目光,和那条一直死黏在她肩上的胳膊。
  
「大……大伙别光是聊天,酒菜趁热用,要不会凉了的。」她指着一桌小二才端上的菜,但众人却不受影响。
  
「嗯……看他的样子的确像不经人事,这不经人事嘛……总得想想办法才成。」一名家丁又起闹。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呢?」
  
一群大汉无不盯着慌张的吴映洁,一会儿搔搔头,一会儿搓搓下巴。
  
「……有了!不如……开荤!」
  
开荤?!吴映洁顿时吓傻。
  
「不成!不成!大哥们要去便去,用不着理我。」她直摆手,且找着空处想避祸,可身旁的胡子汉却似拎小鸡般地逮住她。
  
「这怎么成?咱们兄弟热和,可不能独缺你一个,纵使是新来的,咱们也是一视同仁的。」他豪笑,而一旁的众人也附和。
  
吴映洁慌了。「不成!不是吴映洁存心扫兴,而是……而是少爷不在,现今人全走光了怎办?」她要真被拉进了酒楼,一切就都完了。
  
但任凭她说破了嘴,那群正在兴头上的家丁却没一个能听进去,而她的腿虽然已死命地抵住了桌脚,可终究抵不过一堆人簇拥的力量。
  
一回神,她不知不觉已被拎到了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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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7 17:24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嘿!大哥们在玩什么?怎这般热闹?」
  
突然,楼梯间传来一道清甜的女声,解救了正无计可施的吴映洁。
  
「瀞怡小姐!」胡子汉率先喊道。
  
瀞怡?!吴映洁朝着声音来源望去,而后不由得怔住了。
  
一名翠衣女子秀立于楼梯口,她唇间一抹令人绝倒的微笑正朝大伙漾开,如果此刻不是亲眼见她回话,吴映洁已然将她想成古壁画中细腰丰臀、完美到让人不敢侵犯的九天玄女。
  
「瀞怡小姐怎没和咱们少庄主一起,倒自己上楼来了?」胡子汉硬将吴映洁扣在身前,即使和美人说话也不让逃走。
  
「胜翊大哥正同贩商谈事,一会儿便上来,他是……」
  
眼尖的黄瀞怡立即注意到眼生的吴映洁,她一面以指圈玩着发尾,一面仔细打量着这名白瞥俊美的……「少年」?
  
胡子汉不禁笑道:「我就说这小子入眼吧!瀞怡小姐连咱们几个兄弟都还没瞧透,就先注意到这小子了。」
  
「大哥真爱说笑,瀞怡才不会这么失礼呢!大哥们说是不是?」后头一排家丁被她唤得心神荡漾,个个无不咧嘴痴笑。
  
「他叫吴映洁,是山庄新来的侍从,负责服侍少庄主。咦?小子,见着瀞怡小姐不喊人的呀!」
  
胡子汉见吴映洁没吭声,他大掌热和地就住「他」背上拍去,怎知吴映洁一时煞不住脚,就一个劲儿往黄瀞怡撞去,幸好反应快的胡子汉又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哎!太用力了,这小子生涩得很,他不是故意的,不知道瀞怡小姐是碰不得的。」他忙不迭道歉,又推了推吴映洁。「颜小子,还不快向咱们未来的少夫人道歉!」
  
「……少夫人?!」
  
望向那光身长就高上自己半颗头的出色女子,吴映洁睁大眼,却半刻挤不出一句话。
  
如果瀞怡是山庄未来的少夫人,那么她又是……
  
「瞧您言重的,瀞怡没事,您也好别为难颜兄弟了。」虽然摇着螓首轻笑,可黄瀞怡一对褐眸却始终紧盯着吴映洁。
  
她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为按照惯例,邱胜翊是从不带新手北上的,眼前这群家丁,少说也在山庄待上了五、六年以上,而以他一名年少、经验又浅的小侍从,竟能破例随行北上?!
  
「瞧,人长得好就有这好处,瀞怡小姐既然不在意,我也不好枉作小人,但是……刚才的事可不能就这样罢了的。」他冲着吴映洁贼笑。
  
「是呀!大伙儿怎给忘了,若真忘了就太对不起小兄弟了。」长脸家丁挤眉弄眼。
  
两人一起意,众人马上又恢复原先的热络,哄闹满堂。
  
「瀞怡小姐,烦您告知咱少庄主,就说大伙儿带新人熟悉环境去了,不会太晚回栈,请他放心。」胡子汉看一群人迫不及待,便作下决定。
  
黄瀞怡迟疑了下,随即微笑领首。
  
「谢谢小姐,走吧!」他吆喝。
  
「不行呀!胡子大哥您别拉……」
  
胡子汉拎着抵死不从的吴映洁,眼看就要下楼--
  
「怎么?大伙儿在吵什么?」
  
邱胜翊沉厚有力的声音在下层响起,几声木梯咯吱响后,人已站在黄瀞怡身后。
  
「少庄主!」意兴正高的众人一见主子上楼,会意一时之间无法下楼,便往旁边挪了挪,以免碍着信道。
  
「什么事?」他感觉出一股激昂的气氛似乎正酝酿着。
  
「那个大伙说……」顺着邱胜翊的话尾,一名家丁原本想说,但在意识到理由不正当后,又立刻咕哝吞了回去。
  
邱胜翊不以为意地扫了家丁一眼,家丁脸上的急切与其它人无异,于是他了解自己已打扰了大伙的兴致;再看到胡子汉身前扣了个吴映洁,他已明白「她」正是服人起闹的对象。
  
他望向吴映洁,可吴映洁却在触及他视线的那一刻,低下了头。
  
「是这样子的!」黄瀞怡赶忙抢了话。她退了一步,身子几乎黏上邱胜翊。「大哥们正嚷着带新手熟识环境,我看现在客人多,刚才上的小菜也只能垫个底,不如……不如就让大伙儿先上街逛逛,回头瀞怡再吩咐厨子准备一顿丰盛的宵夜,如何?」
  
她朝邱胜翊巧笑倩兮,但他的目光却仍停留在不远处的吴映洁身上。
  
「是……是呀!瀞怡小姐说的是,少庄主您不如……」有人已等不及。
  
「赶了几天路,让大伙们轻松轻松当然应该,但带新手熟悉环境,我倒想知道你们怎么个带法。」家丁会自制,他晓得,但此刻更令他好奇的却是「她」的问题。
  
「呃……这个……」
  
一群人东张西望了好半晌,终究还是没人敢在傲冷的邱胜翊面前提起上酒楼的事。
  
邱胜翊只好点人了。「大胡兄你说说看。」
  
「……既然少庄主都这么问了,大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咱们正打定主意带颜小子到镇上有名的『醉仙楼』见识见识。」
  
「见识?」邱胜翊斜勾起丰唇。
  
「就……就是开荤嘛!」一名家丁突然忘情喊道:「这小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楞样,所以大伙儿便想带他上窑子瞧瞧,而且……啊!谁打我?!」
  
家丁在感到背上一词闷捶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得体,他连忙闭嘴。
  
「开荤?」邱胜翊失笑。如果他没记错,眼前的可是名不折不扣的女子耶!「你们真打算这样带『她』熟悉环境,我看『她』是不成的。」
  
脑里一浮现她「开荤」的画面,邱胜翊也就忍不住轻笑了几声,而一旁原本还心有芥蒂的家丁们一见他笑,便放宽了心,又开始蠢动起来。
  
「怎么不成?咱们有的他也有,哪有不成的道理。」一
  
「是呀!小子也总有长大的一天吶!」
  
就这样,几张嘴,三两句,一群人又像雀儿似地鼓噪起来。
  
见状,邱胜翊再也抑不住大笑。「不是我不准,而是『她』真的不行。你们要去便去,吴映洁还是留在我身边较妥当。」
  
他是喜欢逗她,可也不会荒唐到将她丢到一群准备「开怀」的血性汉子中。瞧她此刻窘的!
  
他又盯住了吴映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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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看着邱胜翊迷人的笑容,黄瀞怡情不自禁地将手拍上他的胸前。「胜翊大哥可别笑岔了气,瞧大伙儿兴味浓的,让小兄弟跟去看看,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你说是不?」
  
「是呀!『看看就好』,没啥大碍的!」家丁附和。
  
「这妳就不知道了,『她』真的不成。」邱胜翊轻轻抓下黄瀞怡搁在他胸前的手。
  
「成的!」
  
怎知从头到尾都抿着嘴的吴映洁竟在这当儿蹦出一句,惹得众人不得不全往她觑,而邱胜翊却是垮下一张俊脸。
  
「成的!吴映洁是个新人,今天让大哥们这么不嫌弃,所以……纵使不成,也得成!」她没抬眼看任何人,尤其是身前那一对令自己心头发酸、眉心皱紧的……「璧人」。
  
「妳?!」她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不怕出事?邱胜翊目光紧锁住她。
  
「吴映洁第一回来朝阳镇,人生地不熟,到处看看、学学也好。」她强笑,并试着厘清心底那近乎妒忌的情绪。
  
「跟在我身边,妳有的是机会学!」
  
「现在大哥们正好有机会带吴映洁四处看看,吴映洁也就没必要麻烦少爷,而且……」瞧进两人如此登对的模样,她的心头又不禁紧缩。
  
许久,吴映洁没再接话,胡子汉只好替她打圆场。
  
「吴小子一定是想说,少庄主和瀞怡小姐谈心,也不便多他一根大木头杵着,是不是这意思,小子?」他以肘蹭了蹭吴映洁。
  
此刻吴映洁只希望早点跳脱这令地无措的氛围,到外头透透气,所以她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胡子汉释然一笑。「这样吧,少庄主!一切事由我张胡子担着,宵夜时保证还您一个完整的小子。」
  
「是呀!是呀!」家丁们异口同声。
  
人多就这好处,凑和凑和着,气氛瞬时又热了回来。
  
「是呀!颜兄弟不会有事的,何况再不出门,晚些外头的市集就要收了。」黄瀞怡笑脸盈盈,见邱胜翊没吭声,她索性代作决定。「走吧!走吧!大伙们别忘了早些回栈,瀞怡会备着宵夜等门的。」
  
她一喊,家丁们就宛如得到邱胜翊的亲准般,不一会儿便全哄闹下了楼,出了客栈,同时也带走了吴映洁。
  
半晌--
  
「全都走光了,胜翊大哥还想些什么?」望住若有所思的邱胜翊,黄瀞怡心疑。
  
「没事。」
  
「没事的话,那咱们也逛市集去吧!」她笑着,心里却暗潮汹涌。明知吃一名「少年侍从」的飞醋有些可笑,但一股不自在的感觉偏就油然而生。
  
「逛市集?」他有些意兴阑珊。
  
「是呀!前些天你收了我一只白玉凤雕,难道不该回赠我一物吗?」
  
认识邱胜翊六年了,黄瀞怡深知他不喜被束缚的个性,而诸如此类「赠物示情」的举动固然仅限于她单方面,可她仍是甘于做个善体人意且独具情趣的「红粉知己」。
  
然而就在今晚,她却破了往例,同他作了回赠的要求,所以邱胜翊不禁有点意外。
  
「回赠?」他再确认。
  
「恩!」她娇媚点头。「送什么都不打紧,你作主意就好。」其实她很清楚自己共是占有欲作祟,并非真要他送什么。
  
而邱胜翊又更令她意外。
  
「……那就走吧!」他漫不经心回道。
  
黄瀞怡顿时心花怒放。这简单的响应,对她却意义非凡;她之于他,毕竟是与其它女子大不相同的,而终有一天,他的心也势必属于她!
  
当一行十数人进了「醉仙楼」后,吴映洁便逮了个机会溜了出来。
  
与其说她是众人关注的主角,倒不如说她是众人兴头的引子。因为自她溜出楼,迄今也过了半个时辰有余,而那群前一刻还嚷着「看她、保她」的伙伴竟没半个察觉她的失踪,更甭提出来找人了。
  
坐在酒楼旁的石阶上,吴映洁只能呆望着几个等待父母收铺的孩映洁打陀螺。
  
此刻的她,是进不了酒楼,也回不了客栈。进了酒楼,难保不被人揭了她女扮男装的底;而回客栈……
  
想起邱胜翊和黄瀞怡在客栈时,那出于自然的默契和亲密感,吴映洁又忍不住鼻间一酸。
  
是难过、羡慕,抑或是嫉妒呢?摇摇头,她试着想摆脱那被困缚的感觉,但却徒然。
  
「……原来成人之美并不似想象中的容易。」掏出琉璃,吴映洁不自觉又对着它怔望起来。
  
突然,眼前一阵骚动打断了她的沉思,她猛然一抬眼,竟发觉那一群原本还打陀螺打得不亦乐乎的孩映洁已跑个精光,空地上只剩一名体形抽长的男孩和一名扎辫女孩。
  
「小雪……妳爹娘……」男孩手指着街角,嘴里颤魏魏喃道。
  
而那名叫小雪的女孩表情更撤换得快,眨眼间已泫然欲泣。
  
「坏人……打爹爹!」她瘪嘴,豆大的泪也咻地落下。
  
吴映洁没好预感地望向男孩手指的方向,一幅熟悉的情景立刻映入她眼底。
  
收地盘费!瞧摊前那两名汉子恶形恶状的,肯定是了!
  
在贫区胡同里,吴映洁见多了这种弱肉强食的场面,她知道商家若攒不出银两,砸了摊子丢了生计的比比皆是,而在这情况下,商家要有女孩,最好避着魔爪……
  
那女孩!
  
当吴映洁站起来想阻止女孩接近时,女孩却已先她一步,拔了腿就朝她爹娘设摊处跑去--
  
街角的佩饰摊前杵着一瘦一胖两名汉子。
  
瘦的穿著皮毛衣,脚下蹬着长麂靴,眉骨高耸,鼻梁有疤;胖的较矮,一头鬈毛扎成细辫,油亮的秃额在油灯的映照下,更是泛着反光。
  
两名不速之客长相大异,但脸上的邪气与阴狠却如出一辙。
  
「两位大爹行行好,小的和妻女来这儿摆摊也不过半月,一切才起步,实在筹不出您要的数目,您俩就再宽贷些日子,小的一定设法将银两攒齐!」古老爹拱手求着两人。
  
「宽贷些日子?不过才十五两就得拖上个三、四天,你是存心不把咱爷俩的话装进脑里?呸!」肥镖四恶狠狠地朝泥地啐了口黄痰。
  
想他肥镖四好歹也是堂堂「煞血闇门」的四领主,今天要不是因为组织出了乱子,他也没必要落得熬着冷风和个老家伙讨价还价的地步。
  
不想则已,愈想他是愈光火。「老三,你看怎办?」他朝鬼眼三瞟了眼,而鬼眼三却不发一语,摆明由他去,于是他又转头瞪向古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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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些……」颤着瘦掌,古老爹不舍地将预备帮一家子添购冬衣的三两薄银悉数供出。
  
「是嘛!咱就不相信你没钱。」肥镖四倏地抢过手,他觑了手中的银两一眼。「啧!就这些?连塞咱老三的肋排缝都不够!咱看还是您老行行好,快别藏了,早点将『所有的』拿出来,就能早点回去歇着。」他咧笑。
  
「所有的?这三两钱便是我们全部的家当,爷……您就发发慈悲,过个两、三天……两、三天我一定攒得出……」
  
「攒?攒出个屎屁来!」肥镖四忍不住暴烈地嚎嚣:「要发慈悲找别人发去,今晚要交不出个全数,咱也只得请嫂子和小姑娘到楼子坐坐……咦?怎不见小姑娘呢?」
  
说罢,他立即四下找人。那小鬼倒长得水灵,若经老鸭指点,日后定是销魂美人一个!
  
「跑哪儿去了?既然如比,咱也只好先拿嫂子凑数了!」肥镖四遍寻未果,便上前欲捉古大娘。
  
「啊!小雪的爹……」
  
「你……王八恙子,敢动我的老婆!」古老爹为了护住古大娘,想也不想,抄起了扁担就朝肥镖四挥去。
  
怎知肥镖四身子固然庞大,闪躲却异常俐落,他不但轻易夺下扁担,还顺势踹飞了古老爹。
  
古老爹飞坠于地后,便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啊!爹--」
  
小雪自一旁窜出,并直扑向倒地不起的古老爹。
  
「咦?小姑娘可来啦!」肥镖四惊喜,他轻笑连连地朝小雪踱去。
  
「别动她……咳!小雪……快跑……」古老爹喊了几声,便又瘫回地上。
  
「唷?妳叫小雪呀!好名字,不过若改成『赛雪』或『敷雪』会更好些。」肥镖四为自己的点子得意不已。
  
小雪抹了抹泪,她站了起来,跟着自身后拾出一袋爹娘禁玩的东西就朝肥镖四扔去。
  
「赛……赛你个大肥猪啦!」
  
啪喳!
  
小雪话声末落,那袋东西就不偏不倚地正中目标。
  
「啧!什么玩意见?」肥镖四往身上黏呼呼的异物一抹。「……马粪?!妳……死丫头!看咱不剁了妳生吃,咱就不是人!」鼻腔渐满的骚嗅味,掀翻了他的怒气,肥镖四直向小雪扑去。
  
咚!
  
蓦地,又是一声,这回刺痛自他的秃额上传开,他伸手朝额前痛处一抹。
  
「马……马粪加鲜血?!哪……哪个该死的王八恙子,给老子滚出来!」肥镖四盯住地上那沾了马粪的陀螺,不禁气得青筋暴露。
  
然而长点脑子的贩商早在一开始就已跑得一乾二净,所以他这一番狠话只换来一片静默。
  
片刻,他干笑。「别以为不出声,咱就不知道你躲在哪儿!」
  
「我没躲。」闻言,吴映洁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其实她大可不必插手管事,因为以她手无缚鸡之力想对抗这两名恶棍,无疑是自寻死路。但是,就这么看着女孩一家子被欺负,她只怕是比死还难过。
  
所以她手一甩,陀儿一飞,「躲」也成了没必要了。
  
「哇!咱道是哪号人物敢插手管爷闲事,原来是个渣儿,敢情活得不耐烦是吧?」他又摸了摸额头上的口子。「今天要不宰了你,难消咱心头之忿。」
  
这小子倒清秀得紧,生成男人真可惜了!肥镖四打量着对手。
  
「忿?是呀!那些『粪』缀在恶人身上正对味,人家说的『臭气相投』是不是就这样?」望着两人,吴映洁知道自己已难逃一劫,干脆耍起嘴皮来了。
  
「死到临头还顾得了一张嘴。就算爷今晚运气背,得多花点时间来捻死碍事的苍蝇。」他狞笑地瞥向占家三人。「你们耐着些,等爷活动完筋骨,再来好生伺候你们!」
  
说罢,他便一掌朝吴映洁劈去。不知哪来的好运气,吴映洁竟幸运地躲过这一掌,只是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小子好狗运!」
  
被躲过一掌,肥镖四又是一掌袭来,这回吴映洁不及闪避,只是下意识地闭上眼。可当一阵掌风自胸前台过后,疼痛并未跟着到来。
  
「呵!咱就说哪来这么细皮嫩肉的男人,原来页是个娘们!瞧她软玉温香的,老三,你看是卖了好,还是捉回寨好?」
  
肥镖四垂涎地望住吴映洁,而鬼眼三却仍一脸森冷。
  
「你……」定了下神,吴映洁急速地掩上被划破的前襟,她站起来,并退了数步。
  
「想逃?」
  
「我不会逃,只要你们放了他们一家子。」
  
「哟,谈条件了?那可不成,小姑娘是捉来卖的,而妳……得和咱们回银狼山当押寨夫人。」肥镖四淫笑道。
  
「龌龊!」吴映洁怒骂。
  
「再龌龊也将是妳的好良人吶!」肥镖四无意再和她拖拉,他摸出衣内的「失心淫香」,便对吴映洁当头洒下。
  
「你……对我做了什么?」须臾,吴映洁无力跪地。她的外衣上沾了一层黄色萤粉,怎么也拍不掉。
  
「别拍了,这玩意儿会让妳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等一觉醒来,妳就成了咱的好夫人了。」
  
「不……放开我……」吴映洁没法反抗,只能任由肥镖四像扛货般将她甩上肩。
  
肥镖四向鬼眼三使了个眼色。「老三,那女孩也得带走。」
  
「不……不行!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小雪!」见鬼眼三捉鸡似地拎起小雪,古大娘也顾不得害怕,她死命地抱住恶人的腿,并一口咬了下去。
  
「啧!」腿上渗了血,鬼眼三却连吭都没吭一声,他举起手,以破石的力道朝妇人劈了去,妇人应声倒地。
  
「哇!娘--」顿时夜风中充斥着孩映洁尖锐的哭叫声。
  
「呵!老三,看来你也耐不住性子了。」肥镖四讪笑。「走吧!再不走,衙门那帮子又要来扰和了。」
  
鬼眼三冷哼了声,转身欲走,不料一道光也似的剑气竟阻断了他的去路,同时还削下了他皮毛衣的一角。他望了望衣服上削齐的缺口,旋即朝街角阒暗处看去。
  
「呵咯!」鬼眼三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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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老三,笑什么?」

肥镖四见伙伴一脸怪异,便顺着他视线瞧去。等看清来人时,他却骇住了。

『6』第五章

邱胜翊站在街角,一身的黑袍和飘飞的及肩漆发,更突显了他噙满警戒的目光。
  
「还认得我?鬼眼三、肥镖四。」他移身月光下。「没想到数个月来,你们爱欺负幼弱的习惯仍旧未改。」
  
瞟了邱胜翊手中的软剑一眼,鬼眼三又再发出怪异的笑声,这次他开了口。
  
「呵咯!纵使化成灰,我鬼眼三也会记住在我脸上留下纪念的邱少庄主。」他恍若打梆子似的破脆嗓音,字字带着欲将他锉骨扬灰的恨意。
  
三个多月前,煞血闇门在银狼山谷劫马,原以为策画甚久的计画应会万无一失,哪知运马队早和县衙串通好,来个将计就计。劫马当天,山谷谷般的树林被燃放了迷魂烟,使得闇门一干弟兄不但当下被擒,劫马计画也因此不攻自破。
  
一场混乱阵仗下来,姑且不论他一张脸被划个残破,就连他们的门主也被设计围捕了去!
  
这仇一定得报,而且该找当时的运马队队首,也就是现下站在眼前的人--重云山庄少庄主邱胜翊,加倍讨回。
  
「当日的围剿意在生擒,而非杀戮,划伤你的脸纯属意外。」当时若不是鬼眼三挟持樵户的小孩,威胁他释放闇门门主--药皇聂骁的话,他也不会被迫出手。
  
「啐!」
  
鬼眼三不屑地啐了口痰。「当时没将我们一举杀尽是你的不智,这只是替你自己预铺死路罢了!」
  
「我说了,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并非我们所愿,况且你们那些被生擒的弟兄也都受了朝廷招抚,如今正过着寻常百姓的生活。」
  
利用谈话的空档,邱胜翊探了四下的情况。古家夫妇躺在较远处,女孩早被鬼眼三扔在一旁,而吴映洁却仍被肥镖四扛在肩上。
  
「呸!」
  
这回轮到肥镖四恶狠狠地道:「谁信你的屁话!闇门弟兄个个立誓『生为闇门人,死为闇门鬼。』只怕他们早被杀了,而咱们大哥……」
  
「药皇迄今无恙。」聂骁如今正囚禁于天子脚下的「黑天牢」内。
  
「无恙?」
  
「他若有意受抚,终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而你们若一心于草莽,也只能永远被当成匪寇追讨,颠沛流离,何必呢?」
  
肥镖四嗤笑。「左一句招抚,右一句归化,朝廷若有心,就不会成天搜山剿匪了。」
  
「闇门犯案累累,难免如此,倘若你们有意归化,我倒能安排门路。」
  
「门路?我看是死路吧!老四,别和他多费唇舌,让我杀了他!」鬼眼三杀意顿出,他抽出背后长鞭,甩鞭作棍,浸了毒的鞭尖直刺邱胜翊胸前。
  
邱胜翊晃荡起软剑,连续格去数次致命攻击,但只守不攻。
  
「王八羔子,竟把我的攻击当儿戏!」鬼眼三怒斥。
  
「邱某从不儿戏,即使刚才的一番话也是。」
  
「废话少说!你掳我门主、擒我弟兄,又毁我一张脸。邱胜翊,我誓杀你!」
  
眨眼间,空中仅见鞭与剑在狂啸,鬼眼三虽灵活得像头飞狐,但邱胜翊却总能化险为夷,见招拆招。
  
「有道是擒贼先贼王,掳你门主势在必行!」已过百招,最后邱胜翊一个长刺,剑便由鬼眼三前襟划过。
  
「你?!」
  
他避开了要害,剑尖只在鬼眼三膛上划出一道血痕,并未利入。
  
「我不想伤你的。」剑倏地又移至鬼眼三咽喉上。
  
「邱胜翊,如果想要她活命,就别轻举妄动!」
  
一旁观战的肥镖四突然大喊。由酒楼走出了一大群人,逼得他不得不将短镖搁在吴映洁的脖子上。
  
他认得那带头的胡子汉,他们一群全是邱家习过武的家丁!
  
「别伤她。」邱胜翊喊道,但剑仍停在原处。
  
「少……少庄主!」原本仍醉眼迷蒙的家丁们,一见这场景就全都酒醒了大半,他们抄起家伙作势围上。
  
「别动!」邱胜翊示意。
  
「少庄主?」众人打住。
  
「别伤及无辜,放了她,我保你俩全身而退。」即便是人多势众,邱胜翊亦不敢松懈,他将剑抵得更紧,以防肥镖四狗急跳墙。
  
「少庄主,您这么做无疑纵虎归山,后患无穷,银狼山一回您忘了吗?」胡子汉握直大刀跃跃欲上。
  
邱胜翊一摆手,堵去他下文。
  
「如何?」他继续和肥镖四打商量。纵使目前处于优势,他仍不能拿吴映洁的性命当赌注。
  
「成!你先放了咱老三。」肥镖四回道。
  
「行!」邱胜翊果真缓缓偏去剑势。
  
「咯呵!邱胜翊,我们的帐日后必定加倍讨回,你必死无疑!」鬼眼三慢慢退出,在肥镖四将吴映洁拋向邱胜翊的同时,两人倏地施展轻功,转眼没入黑暗中。
  
众人拟欲跟上。
  
「别追了,他们的轻功你们追不上。」接过吴映洁,邱胜翊顺势掩上她的前襟,抱着她快步往客栈方向走。
  
「少庄主,颜小子他……」
  
「没事,中了『失心淫香』。」
  
「淫香?那……」
  
拋下了身后一干人,邱胜翊加快了脚步。
  
一群家丁围着客房,同时也敲了好半天的门,里头的人却仍没响应。
  
「少庄主,小子中的是失心淫香,您这么将他关在房里是没用的,大伙们认为找个女人替他解毒才是好的方法呀!」长脸家丁喊到喉咙快破了,客房里还是没动静。
  
「少庄主,起码让大伙儿进房,也好帮得上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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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着。他们不了解,为何邱胜翊带回吴映洁,二话不说就甩上门将所有的人隔在外头?
  
大家都清楚,中了这毒的「男人」起先固然会昏迷一阵,但醒后却会兽性大发、六亲不认,见着女人想泄欲,而吴映洁虽然较为瘦弱,可毒性发作后的情况还是料不准的。
  
安静了许久,房里的人终于说话。
  
「你们别再多话,情况要真控制不住,我自然会叫你们帮忙,没事你们就都下去休息,明早待我吩咐再过来。」
  
「明早!」全部的人顿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少庄主该不会想将自己和中了淫香的小子一起关上一夜吧!
  
「呃!少庄主,关于大家的提议?」一些人仍不放心地将耳朵偎上门边。
  
「有我在,她会没事!」邱胜翊稍显不耐。「你们让瀞怡将隔邻的客房净空,说是我要求的,省得外客臆测,还有--」
  
「还有?」众人竖起耳朵。
  
「还有要耳朵的最好别将脸贴在门上,我的剑可是不长眼的。」
  
「可是少庄主……」
  
不一会儿,房里果真传出阵阵磨刀声,众人识相,这才逐渐散了去,而邱胜翊的耳根子也终于获得清静。
  
「啰嗦!」他低咒。要买能找女人替她解毒的话,他还用得着他们大嚷小叫地「提供意见」吗?
  
他悬起方才用来赶人的软剑,坐上床,望着像婴孩般蜷缩在被中的吴映洁。
  
「……早知道妳会惹事,可是却没料到会惹上那两个棘手之人,没那斤两还想救人,真天真过了头了。」他摇头轻叹。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在和瀞怡逛完夜集后想到酒楼瞧瞧,现下她这条小命可能已经玩完了!
  
挑起唇,他伸手探向吴映洁粉酡的颊,修长的指节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旋划了几道留恋的圆弧后,最后停伫在诱人的两瓣嫣红上。
  
「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妳?尤其是那……发窘的表情……」仔细端详着吴映洁,邱胜翊不自觉发怔。其贾从他第一天见到她,就有这种既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了,但总百思不得其解。
  
「唔……」吴映洁突然呻吟一声,并偏开了头。
  
「吴映洁,醒醒!」
  
毒性发作了吗?邱胜翊转而轻拍她的脸颊。
  
根据用毒名典「万毒谱」记载--
  
淫香者,乱人心魄,扰人情欲,首以失精,后以失神,于男子猛力突增,于女子荡心欲焚,表缘于意,而交欢入浴解之。
  
若他记得没错,此毒既「表缘于意」,中毒者发作的程度系依其心念而定,不一定非交欢才能解毒。今晚只要守好她,等她熬过如同烈火焚身的痛楚后,再配合入浴,毒自然就化解了。
  
「好热……」
  
吴映洁开始褪掉锦被,她皙秀的脸庞胀满异常的绛红,豆大的汗水更濡湿了枕巾。
  
邱胜翊拭去她的汗。非不得已,他绝不去动用桌上的软布和麻绳,因为那些东西尚且会让男子在挣动中脱臼流血,更何况瘦弱如她!
  
不知怎地,他就是不忍见她受一丁点的伤,就连前些日子她因煎药而烫伤,都足以令他……「心疼」?!
  
「呃……好……热,好难过……」
  
眨眼间,吴映洁的挣动愈来愈剧烈,肌肤上那犹如火炙的痛楚令她痛苦难耐,她不断踢着腿,腰亦开始不自然扭动。
  
「放松,吴映洁。」
  
邱胜翊紧扣住她频频在自己颈上留下抓痕的双手,为了不让她因踢动而磨破脚跟,他索性上了床,以强健的腿箝制住她的。
  
但吴映洁的折磨并未因他的协助而稍减,倏地,她更是突然后仰起头,同时囓破了下唇,殷红的热液顿时自她齿间渗出。
  
「放开我,我……难过……」她狂烈挣扎。
  
「糟糕!可别咬舌!」
  
见状,四肢已然无法空出的邱胜翊只能冒险一试,他突地俯下脸,并以吻封住了吴映洁自虐中的唇,一股腥甜味随即在他舌腔中漫开。
  
但愿这有用!他暗忖。
  
不一会儿,邱胜翊的尝试果然奏效,藉由亲吻的热度,吴映洁原先猛烈的抽搐不但逐渐缓和,连忍痛的表情也瞬间趋于平静。
  
一切就像狂风过境般,所有症状竟因一个吻而霍然消失无踪。
  
迟疑了下,邱胜翊这才慢慢移开嘴唇,孰料吴映洁却在这时对他的吻起反应。
  
一会儿,她像初生娃儿吮乳般,缓缓浅浅地吮啜着他的唇瓣;一会儿,她又由吮改舔,像只末开眼的小猫贪享母亲的芬芳般,折磨得他心猿意马。
  
半晌,吴映洁纯纯的反应,渐渐在邱胜翊身心间勾引起一波漫生的情欲。他十分清楚这全都是「失心淫香」发作的症状,因此仅存的理智仍是不自主地与肉欲搏斗起来,虽然是越发困难。
  
他极度压抑地退开了被舔得酥麻的唇,但吴映洁却又跟着他的鼻息不让移开,就这么一退一追数次,最后他终于不能自制地重新覆上她的唇,并加深了这个吻,全然地释放了两人之间的渴望。
  
「唔……」吴映洁细吟着,两手拳缩在邱胜翊厚实的大掌中,不再挣动。
  
炽烈的接触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邱胜翊由吴映洁的唇吻至她纤巧的下颔,灵巧的舌再由下颔滑至柔腻的颈项,最后停留在她完美的锁骨上。
  
她柔凉的肤触,一遍遍解放着他唇问的热度,他彻底地沉溺在她的香馥中,忘了自我,也逐渐忘却了她中毒的事实。
  
撩开了她破碎的前襟,邱胜翊忘情地缓缓下移,然而正当他攫获她如丘壑般起伏的绵软前,一声声的心跳鼓动声惊醒了他。
  
该死!他倏地抬头,并一声咒骂。
 
他这是在做什么?!不让其它人介入为的不就是想避免她被人趁机占有吗?而现下自己却……
  
他又是一串暗咒,并撑开了身子,盯着吴映洁颈、胸前满布着的玫瑰色浅痕,他硬是压下了自己体内濒临爆发的欲望。
  
「唔……」她眨着眼皮。
  
「……怎么?还难受吗?」他替她掩上衣襟,并翻身至她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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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吴映洁拧了下眉,随即缓缓半睁开眼。「邱……胜翊……」她似无意识地喃道。
  
「妳醒了?」他坐起身,注意力仍停留在她身上。
  
「邱胜翊……」半张着唇,吴映洁突然傻笑。
  
「妳……」
  
她甜甜的笑容顿时瞭得邱胜翊欲火又起,难耐之余,他的身体居然又开始不安分了。
  
为了控制情欲,他索性将她一把拉起。「醒了就别装病赖躺着,这房间是我的,我可要休息了。」
  
他吼她,可被拉起的吴映洁不但没反应,柔若无骨的身体反倒顺势趴上了他的胸前,头更是紧紧地枕着他的肩。
  
「这……」被扑了个满怀,邱胜翊也只能莫可奈何。他调了调姿势,正想将她从自己的胸前拔开,不料她居然开始吮舔他的脖子。
  
「该死!」
  
原以为毒性已过,哪知刚才那一阵仗却只是淫香发作的「前戏」!
  
意识到接下来将会是个难熬的夜晚,霎时,客房内响起一阵低咒声--
  
翌晨,客房内。
  
床边,黄瀞怡拳着双手,盯着熟睡中的吴映洁已超过一刻钟。她尖细的眉峰拱成了凌厉的弯度,浅褐色的美眸更充斥着骇人的敌意。
  
她就知道哪里不对,原来「他」真是个女人!
  
这来路不明的女人究竟是谁?为何佯扮男装?若按邱家汉子们所言,她不就只是个新来的小厮嘛!可是胜翊大哥却出乎意料地在乎她,从他昨晚不曾放松过的神情,到今天一早她推门而进时见到的画面--
  
他居然拥着衣衫不整的她股肱交缠而眠,即使两人均穿著衣裳,可那亲密的感觉……
  
一想到这儿,黄瀞怡不禁怒红了眼。如果可以,此刻她真想将床上的人赶出客栈!
  
因为能让邱胜翊这般呵护备至的,只有她黄瀞怡一个,永永远远都只能是她一个!
  
「呜……」
  
吴映洁的一声闷哼,让黄瀞怡迅速回过了神。
  
「妳……醒啦!身子还疼吗?」她倏地敛起不为人知的表情,跟着换上一脸袭人暖笑,并在床沿落坐。
  
「我……怎么会往这里……瀞怡小姐?!」吴映洁眨了酸涩的眼,待视线较为凝聚时,她讶异地望住床沿的人,跟着想坐起来,可一阵突来的晕眩又将她拉回了床上。
  
「吴姑娘妳先别急着起来。」瀞怡状似着急地按住吴映洁的肩。「这儿是客栈的客房,妳昨晚中了恶人的毒,身子还没恢复完全,先躺着休息要紧。」
  
吴映洁按了按发胀的两鬓,努力想着昨晚的事。
  
昨晚,她是让那歹人洒了一身粉,可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谁救了她?而女孩一家子后来又如何了?
  
「瀞怡小姐,昨晚谁救了我?而那小女孩一家子……」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由得发急。
  
「吴姑娘。」瀞怡又压回她,缓缓说了:「妳别着急,瀞怡知道什么一定告诉妳,妳先躺着。」
  
「我……」吴映洁稍微定了下心,可不一会,她又突然惊愕地瞠大眼。「妳……喊我『姑娘』?!」
  
「嗯!瀞怡已知道妳是女子。」
  
她勉强牵出笑意,并伸手指向吴映洁泄了密的前襟,然而在她目光触及吴映洁锁骨上遍布的吻痕时,她又暗地咬紧了牙。
  
「这……」吴映洁低头盯住自己已然露出大半的前胸,旋即羞窘地掩上前襟。
  
「呵!没关系的,咱们都是女人,没什么好害臊。原来我还以为大伙们多了个小兄弟,没想到却是个美丽的小姑娘。」她又是绝艳一笑。
  
霎时,吴映洁慌了。「胡子大哥他们知道吴映洁是名女子了吗?」如果他们知道,那么邱胜翊……
  
「不!他们不知道。昨晚虽然是他们救回了妳,但当时他们个个多少都带点醉意,所以并未发现,而瀞怡也是到方才才发现。」
  
瞧这样子,她显然完全不知胜翊大哥救了她的事,既然如此,就干脆瞒个彻底,省得她藉题发挥,纠缠不清。
  
「这样吗?那……幸好。」听了瀞怡的回答,吴映洁着实松了口气。
  
「艾呀!瞧瀞怡的记性,居然说着说着就忘了大哥们交代的事,吴姑娘体内的余毒末清,得泡澡才行。」她状作恍然大悟地觑向一旁蒸气袅袅的浴桶。「来,瀞怡帮妳,现在沐浴水温正好。」
  
「不……不用了。」
  
「没关系,和瀞怡不用客气的。」
  
她搀起吴映洁,并顺手带上一套搁在床头小几上的粉绿纱裙和乳玉白兜衣。
  
那是邱胜翊向她要求的,可她自然不曾让吴映洁知道!
  
走到桶边,吴映洁站定了身子,头也不像刚才那么天旋地转了,于是她淡淡一笑。「净身……吴映洁自己来就行了,不好麻烦瀞怡小姐。」
  
「说什么麻烦,吴姑娘这样就太见外了。妳是胜翊大哥带来的人,瀞怡自然得当自己人看,还有,往后妳就唤我瀞怡好了,这样亲切多了,是不是?」
  
看来,她应只是个生嫩的角色,用软的总比硬逼得她狗急跳墙、不择手段来得好!
  
「瀞怡小姐的好意吴映洁心领了,因为现下大哥们仍不知吴映洁是女子,倘若改了称谓,拿不准会引他们心疑的。」瀞怡的体贴,微微撩起吴映洁内心的自惭形秽。她真不该嫉妒这样的一个……好人。
  
「可是……」
  
「就当吴映洁拜托瀞怡,吴映洁是女子的事请千万则让大伙知道,尤其是……少爷,一切保持原状就好,好吗?」她认真望住瀞怡。
  
「为什么?恢复女儿身不是挺自在的吗?」这是什么样的「诡计」?居然要她帮着瞒。
  
吴映洁迟疑半晌,迫不得已撒了谎。「吴映洁不瞒瀞怡,我之所以佯装男装全是为了挣得随身侍从一职,如果被发现,饭碗不保不说,说不定还会惹上牢狱之灾,为了一家子的温饱……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还请瀞怡姑娘帮忙!」她恳求。
  
「可是……」
  
瀞怡不禁疑心大作,她戒慎地盯着吴映洁。
  
事情要像她说的,那她应该是瞒着所有人佯扮男装在山庄工作的,可是何以胜翊大哥知道了真相,却不揭穿她、轰离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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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蹊跷!
  
又沉吟片刻,瀞怡选择静观其变。「好吧!瀞怡答应保密。」
  
望住她,吴映洁感激地笑了。「谢谢瀞怡姐,妳真是个……好人。」
  
「好人也得看对谁呀!」她虚应着。
  
「那么……这套衣裙?」吴映洁指指瀞怡手上的衣服。
  
「哦!这衣裙我收回去了,免得妳露马脚,妳还有其它衣物可换洗吧?」她问。
  
吴映洁点头。北上时她向贫区人家借了几套男袍,还够用。
  
「那就好,瀞怡也得走了,要是让妳那群伙伴瞧见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可不好了。」她甜哂,随即旋身出了房门。
  
好温柔细心的一个人,不是吗?
  
盯者水气蒸腾的浴桶,吴映洁的唇角不禁浮现无力的苦笑。
  
朝阳镇外五里虚的银狼山腰上。
  
煞血闇门深长的总堂议事厅内,回荡着断续模糊的谈话声。
  
「你们见着了邱胜翊?」一道山泉般清洌的精润嗓音说着。
  
「见着了又如何?」肥镖四提脚上椅,冷冷吭道。
  
「想必又吃鳌?」那人哼笑。
  
「小子你?!」肥镖四虽不满眼前人的谑笑,可又苦于他所言为实,而不得不吞回欲出的抗议。「咱俩是又败了阵,但那又怎样?要不是耶羔子仗着人多,咱和老三哪会那么容易放弃?下回再让咱遇上,保他死得难看,啐!」
  
「人多不多倒是其次,老三你说呢?」斜卧在巨形龙雕躺椅上的寒琰挪了下姿势,优雅地抚了抚身下的虎皮。
  
「……」鬼眼三像贝雕像似地站在光线不及处,仍旧半句不吭。
  
「欸!」寒琰叹了口气,伸了伸两腿从椅上下来。他移身至天窗斜射下来的光影中,硕长贵气的身形加上玩世不恭的俊秀长相,一点也瞧不出具有训人的架势。
  
「一个死气沉沉,一个却猴急毛躁,难怪总给人欺侮着玩,每回照面不是伤就是擒,看来咱们闇门气数不尽也不行了。」他状似轻松地把玩着腰间玉饰。
  
「小子,你说这什么话!」肥镖四气呼呼。
  
「笑话……可也是实话。」他咧开一口白牙。「说真的,那天除了老三被劈了一剑外,有没有探得一些老大的下落?」
  
「喂!被劈可不是老三自愿的!」肥镖四恨不得轰掉他一脸的不正经,可说实在,自从老大被捉后,这种嬉笑怒骂的情景已不多见。
  
「好好!我当然明白他不是自愿的,那到底有没有?」敛收笑意,寒琰认真地问。
  
「没有,邱胜翊劈头就是一堆屁话,不中听!还说咱老大『无恙』,咱看『无命』倒是真的。」说完他又啐了一口。
  
「嘘!小心隔墙有耳,你可不希望那几个老头子窝里反吧!」虽然那已是既成的事实,寒琰仍是连声制止。
  
劫马夫风后,闇门士气自然大挫,正是需要个领导,所以「银狼四枭」中排行老二的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被推上「代理门主」之位,而这种情况还得持续到聂骁回寨或死亡后才会变动。
  
因此纵使放荡不羁的他压根不想蹚这浑水,可碍于情面,加上老门主那一代留下的堂主、香主就只知道争权谋利,不顾门内弟兄生命权益,斟酌之后,他也仅能将就担着了。
  
「弟兄们入门时都立了血誓的,若让那些个老人坐上主位,那他们下辈子还指望些什么?所以在没救回老大之前,我这代理门主还是得拣着用。」
  
他叹道,跟着踱向一把榉木轮椅前悠闲坐定,推了两下木轮,他便朝鬼眼三招手。「帮帮忙!」
  
「又没残废,成天玩那把轮椅?」见状,肥瞟四连翻牛眼瞪向他」。
  
「咳!我看起来有病啊,坐坐不成吗?」
  
「咱就不晓得要你这代理门主有啥子用处!」成天只会装病,不处理门务,要不是排行是以武功高低界定,他和鬼眼三早不由得他这小子乱发癫了!
  
一脸阴森的鬼眼三不理会两人的斗嘴,他走向寒琰并推动轮椅。
  
「老二,听你的语气,你已有方法查出老大下落并救回他?」他依旧一阵梆子声。
  
「还是老三聪明。」寒淡谑笑,惹得肥镖四回瞪数眼。「近来官府口风守得紧,我上京几趟也没法探得什么,现在既然有个现成的人,我们倒是可以『请』来问问。」
  
他让鬼眼三推向一张高脚柚木桌。
  
闻言,肥镖四便呼地自椅上蹦下。「你是说……」
  
「邱胜翊。」
  
「怎么个逮法?邱胜翊武功极高,而他身边又带了好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丁,硬碰硬可能不成。」肥镖四兴匆匆。
  
寒琰修长的手缓缓抚上柚木桌上供着的物品,他以指浏览这他许久未曾碰触的随身武器。
  
「咱们不硬碰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挑起红润的唇。
  
一旁,鬼眼三的两颗金色瞳仁也不由得随着寒琰抚过一副大弓,而激射出光芒来。
  
他的心正澎湃!

『7』第六章

镇郊,豢马场。
  
马嘶声与踏蹄声不绝于耳,除了成排的马房和偌大的跑马场外,放眼所及皆为豢马场所属的牧马草地。
  
跑马场内,两名邱家家丁连同一名异族牧马人正验着一匹纯种北地马,而栅栏外,吴映洁伏在栅木上观看已超过半个时辰。
  
几天下来,家丁们都忙着验马,而对马匹一窍不通的她就只有在核算马价和帐目时才帮得上忙,其余时候也只能瞧家丁摸马腿、挑马齿和谈马经打发时间。
  
吸了口混合着马骚味和粮草香的空气,吴映洁挥了挥袖子,正想往马房瞧瞧有没有事可忙--
  
「嘿!小兄弟,怎不跟咱们一同验马呀?」
  
场内一名家丁突然向她吆喝,并朝她走来,而另外两人也已牵着验好的马往马房走去。
  
「验马的事吴映洁不懂,进场子只会妨碍大哥们工作。」她对已钻过栅栏的家丁笑道。
  
「妨碍倒是不会,只是这是本季最后一批马,你现在不学,可得等到下一季了。多少看着会有好处的。」算算时间,前几批马差不多都运回山庄了吧!
  
吴映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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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少庄主好象也挺器重你的,除了对帐,倘若你连驱马的本事都学会了,往后便只有更吃红的份,是不是?」他伸长臂膀揽着她。
  
「这……还得仰仗大哥们了。」
  
不怎么擅长说客套话,吴映洁不自然地垂下头。
  
见吴映洁一脸红润,家丁突然想起一事。「你的气色看来好多了,上次中的毒全解了吧?」
  
「托大家的福,已经全好了,那晚真过意不去,让大伙儿麻炼烦一整夜。」这事,她仍不禁暗自庆幸。
  
家丁乍开一抹安心的朗笑,他又拍拍吴映洁的肩。「没事就好,其实那一晚也没帮上什么忙,全是少庄主他--」
  
「休息了吗?」
  
像鬼魅般,瀞怡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她手提食篮,笑容可掏。「我带来了午膳,你们要不要先用?有烤肉卷子、炖白菜肉丸和两壶顶级女儿红。」
  
瞪了家丁一眼,她松了一口气。刚才要不是她正好经过,只怕那费尽心思的事已被这莽汉说破。
  
家丁误以为美人正向他拋媚眼,他笑得不亦乐乎。「先用膳?咱们可不敢!谁都晓得这些菜肴是特地给少庄主做的,咱们要真吃了,拿不准保不住这颗脑袋瓜子,颜小子你说对不对?」
  
他睨向吴映洁,吴映洁只得顺应地嗯了声。
  
不料瀞怡却噘起嘴来,她失望道:「听大哥这么说,瀞怡可要难过了……」
  
「不难过!不难过!小的是开玩笑的。少庄主现在人在马房里,要不要小的去叫他?」
  
一听,瀞怡回复了笑脸。
  
「没关系,胜翊大哥一定是有事忙着,反正这酒菜也不会凉得太快,我用层厚布闷着呢!」
  
「瀞怡小姐真细心,咱少庄主若讨了您作少夫人,一定会幸福一辈子的。」
  
「瞧大哥说的,瀞怡这午膳是为大伙准备的,可不专为他。」她表面虽这么推搪,可心底却喜欢极了旁人对她和邱胜翊关系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那可是她多年刻意营造的成果。
  
瀞怡一面笑着将食篮递给家丁,一面不忘偷觑吴映洁。瞧见吴映洁稍显落寞的神情,她心里不禁泛起一股得意。
  
在家丁朝不远处的树下走去的同时,她拉起吴映洁的手。「颜……『兄弟』,我们先用膳吧!不必等胜翊大哥了。」
  
「我……不饿,你们先用吧!」
  
「不成!妳这么瘦,不多吃点怎行!」与自己相较之下,她的确干瘪得可怜,光就这点,她实在不该怀疑邱胜翊会喜欢她。
  
不自觉地,她又得意笑开,旋即硬拉着吴映洁走了三、四步,直到一阵马蹄声愈靠愈近。
  
「胜翊大哥!」
  
回头一瞥,几乎是立即的,她放开了吴映洁,径自往栅栏靠去。
  
场内,邱胜翊正骑着一匹深棕色的北地马,逐渐靠近栏外的两人。
  
轻靠上栅栏,瀞怡朝他灿然一笑。「休息一会儿吧!我准备了几道菜,得趁热吃才好。」
  
「不了,我要先试试这匹马。」他麦色的大掌轻抚着马颈,像是在平抚马的情绪。
  
「要留给庄里的吗?」见状,瀞怡问。每一回运马,他总会另外挑选一、两匹留着自用或公用。
  
邱胜翊点头。「不过这匹马有点性子,还得试一试。」
  
和瀞怡聊了两、三句,他的视线调向不远处的吴映洁,而瀞怡也随着他的目光往后望去。
  
她……怎还杵在那儿!她不禁有些不悦,但仍是笑着说话。
  
「吴映洁,妳要不要先去用膳,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一会儿等我和胜翊大哥试完这马,就会过去。」说罢,她回头并踏上木栅。
  
见状,邱胜翊先是沉默了会,但当他觑见吴映洁那微窘的表情时,他又忽地朗笑,并将瀞怡抱上了马。
  
「小心。」他让瀞怡坐在他身前。
  
「这马好高。」
  
马匹微颠了下,瀞怡不禁紧抓住邱胜翊勒着马绳的前臂。
  
而邱胜翊也依着她高兴。他存心逗吴映洁。
  
半晌,瀞怡见吴映洁仍站在原地,她故意喃道:「胜翊大哥,瀞怡能靠着你吗?」
  
「嗯?妳说什么?」由于她的声音过小,而邱胜翊又心不在焉,所以他低头再问一次。
  
逮着机会,瀞怡顺势将手拂向他低垂的脸侧,而后她在几乎触及他下领的位置微蠕了几下唇瓣。
  
听完她的请求,邱胜翊只是斜勾起唇,不作反应,并由她倾靠着自己。
  
跟着他又睨了吴映洁数秒,这才掉头策马而去。
  
两人离去后,吴映洁并未到树下和众人用膳,反而朝马房后的密林踱去。
  
密林里落满枯枝枯叶,听家丁们说,那特有的树种是为了补充冬季燃料--干马粪的不足而栽种的,平时很少人进入。
  
虽然知道人烟稀少,但吴映洁仍是失神似地直往里头走,一直到她被一节枯木绊倒,这才依着泛白的树干缩坐了起来。
  
詹雅雯呀詹雅雯!到现在妳还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在乎这已存在十八年的婚约?不在乎他因另有对象而和妳解除婚约吗?
  
如果不在乎,那为何每次看着他俩亲密的情景,她都会忍不住别过头,还心酸不已呢?
  
「成人之美……始终只是欺骗自己的借口罢了!」
  
一声声的自问,像波波纷乱的潮浪,逐渐淤积、梗塞了她的心口。曲起了两膝,吴映洁再也抑制不住的让泪水滚落。
  
她终究无法否认,她的心早在仍懵懂青涩的时候,就已为他陷落了……
  
密林里不断灌进的强风,一阵阵带去她的喃言,同时也台走她颊畔的湿意,她就这么保持同一个姿势,直到一声极近的断枝声响起,她才猛然抬头。
  
抹去泪水,吴映洁望向周遭,可附近除了树枝和几丛茂密的荒草随风晃动外,连只鸟都没有。
  
但她却感觉有人在林子里,而且还离她不远!
  
「谁?」心里警钟大作,她站起来,并朝林间喊道。
  
然而响应她的仍只有风声和叶片窸窣声,于是她更是绷紧了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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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在林子里?」她又喊。
  
如果是马场的人,应不至于如此鬼鬼祟祟……但如果不是马场的人……
  
突地,肥瞟四和鬼眼三的脸一下子钻进她脑海里。
  
不可能!方圆百百里内的土地均为豢马场所有,寻常人尚且不容易进入,更何况那两个长相奇特的恶煞!
  
忖量的同时,吴映洁亦暗咒自己的粗心,因为四下除了树和草之外,她已无法分辨自己的来时路。
  
无暇多虑,吴映洁只好随意拣了个方向,拔腿就要跑,可正当她跨出脚之际,一声离她更近的踏叶声却霍地响起。
  
「啊!」
  
吴映洁这回是真被吓着了,她头也不抬地就直往前狂奔,怎知才跑了没几步,就砰地撞上一睹……「墙」?!
  
蓦地,她整个人被反弹至地上,而在她还没看清状况之前,一团黑影更是迅速地往她真扑而来。
  
「呀--」
  
吴映洁本能地弓起腿蹬向那团黑影。正中目标后,她连忙爬起,反身往另一方向跑。
  
那人闷哼了声,随即三步并两步,一把从后头抱住吴映洁,两人就这么应声扑倒在地。
  
「唔……放开我!放开我……」
  
吴映洁宛若泥鳅似地开始挣扎,她使尽全身力气,试着去抓眼前的树根想爬起,可那紧紧束缚在她腰间的力量,却令她完全动弹不得。
  
一股属于男性的沉重呼吸声逼近她的耳畔,两倏结实如钢的臂膀亦缓缓上移,吴映洁心底属于女性的恐惧已全然被挑起。
  
最后,她索性抓起其中一条手臂便咬了下去,用力的程度连她自己的两腮都不住地发疼。
  
「妳这家伙!」
  
邱胜翊再也无法忍受地低吼一声。他将吴映洁煎鱼般地硬是扳了过来,并将她囚困于树根与自己之间。
  
看清来人,吴映洁顿时僵住了。
  
「妳这擅离职守的家伙,居然还想谋杀主子!」他怒视着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仍急喘未定。如果早知道来人是他,她就不会害怕得想跑,然而现在虽然弄清了状况,一股不安却更缓缓冒出了头。
  
「妳敢说妳不是故意的!撞疼我也就罢,想拉妳一把还被踹上一脚,踹一脚还不够,竟然还咬我!这不是存心,难道是梦游不成!」
  
固然明白吓着她的是自己,邱胜翊数着罪状的表情仍是刻意地凶狠。毕竟能让他这么狼狈的,至今也只有她一个!
  
吴映洁心虚地垂下眼,不由自主地,她望进他那条烙有自己牙印且正溢着血的手臂。
  
她那一咬,的确用力过了头!
  
「很好!不说话等于默认,这些罪状以后再慢慢算,先回答我为什么不用膳?」他问。
  
吴映洁没听真切,她疑惑地瞅向他。
  
「为什么不用膳?回答我!」这几天她吃的只怕比只猫还少,是余毒末清吗?
  
「我……吴映洁不饿。」他问这做什么?她不解。
  
「不饿?没有食欲吗?还是身体不适?」
  
吴映洁摇头。
  
她的沉默令他不悦。「那又为什么不留在马场,一个人到林子里来?近来盗马贼猖獗,我想应该有人跟妳提过,妳如此枉顾自己的安全,是指望谁分心来照应妳……说话!」
  
试完马,他和瀞怡便留在牧马人的帐里用膳;用完膳,他正想唤她来核对末批马的帐目,可却四处找不到人,所以他只好往密林里找,没想到真看到她缩在一棵树下。
  
找着了她,他原本想出声叫她,孰料却发现她正在啜泣,于是他索性坐了下来看她抹着脸叹着气,直到一阵强风吹断了他头顶上的一节枯枝。
  
吴映洁又是一阵沉默。不能说出口的答案,让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近乎伤心的情绪。
  
而那情绪正巧落入邱胜翊眼中。他瞇起眼瞧她,毫不意外地发现她唇角的轻颤。
  
「妳……饿到没力气说话了吗?」
  
她的不知所措令他情不自禁。他将脸贴近她的发鬓,嗅闲着那股从客栈那晚开始,便让他魂牵梦萦的清雅淡香。
  
吴映洁讶异于他的动作,她迅速别开了脸,可那距离却不足以避开他及肩黑发的轻撩。
  
「吴……吴映洁不用膳,是因为对北地食物仍不能适应;没经过通报便离开马场,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食欲不振影响其它人用膳的心情,而且……」
  
「而且妳不想见到我和瀞怡亲近的模样。」
  
吴映洁不由得倒抽了口气,他接的话虽然不是她要说出口的话,但却正是心里所想的。
  
觑见吴映洁惊愕的表情,邱胜翊更不忌口。
  
「妳是不喜欢见到,而且每见着一次,妳就会心痛一次,而让妳心痛的原因是……」
  
吴映洁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下意识地猛摇头。
  
「让妳心痛的原因是……因为妳爱上了我。」
  
待邱胜翊把话说完,吴映洁的眼睛早睁得像瓷盘般大。尽管她的心已几乎因为他的话而跳到衰竭,她仍必须将那些话当作假设。
  
「少爷真爱说笑!」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吴映洁怎会去嫉妒一对璧人?以瀞怡小姐的出色搭少爷的不群,只怕连神仙也羡慕;何况吴映洁只是名下人,还是个……『男人』,爱上少爷,这根本……」
  
「男人?!」顿时,他的眼睛睁得比她还大。
  
「是呀!少爷,咱们两个『男人』像这样搂在一起,被人瞧见不太好吧。」她刻意挪了挪身子,提醒邱胜翊她仍被他压在身下。
  
可是过了半晌,邱胜翊非但没移开身体,反而将脸更深埋进她的颈间。
  
「妳……该不会以为我仍是把妳当『男人』看吧?」他闷声道。
  
「吴映洁本来就是个男人。」她感觉他在颤抖。
  
「所以妳在大伙面前仍装着男声,仍作男装打扮?」他声音里的笑意逐渐明显。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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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妳不穿我让瀞怡替妳准备的衫裙?」
  
他一直以为她是故意和他作对,才不回复女子扮相,所以他也不点破,反而以逗她为乐,只要有她在,他就不回避瀞怡对他的示好举动。
  
然而他现在完完全全明白,眼前的人并非「故意」,而是「不知情」!
  
抬起头,他已经大笑开来。
  
「这……不是妳的错,错在我并没有告诉过妳,早在妳服侍我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已经知道妳是女子。」
  
瞬时,吴映洁的脑子像被万匹马儿踏过,轰轰作响。
  
「不……不可能,你既然早已知道,为何不揭穿我、辞离我?」
  
邱胜翊敛收笑意,认真回道:「还记得我们先前的交易吧?妳若能在三天之内治好我的风寒,我就得让妳待在我身边,且不再为难。」
  
他缓缓伸出手掌,抚向她细致的脸颊。「……妳做到了,所以我也得依约行事,而且……」
  
而且他已经无法克制地被她吸引住了!邱胜翊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开始以唇厮磨着他手指抚过的地方,由耳垂一路到唇畔--
  
「不……不可能,少爷请你放开我!」
  
吴映洁恍若大梦初醒,她心慌地开始挣扎,但是每动着一处,便又被邱胜翊准确地压制下来。
  
「什么不可能?是这个不可能,还是这个?」吮完她紧蹙的眉心,邱胜翊将丰厚的唇移向她因慌张而张着的唇间……
  
突然在这时,一阵狂烈的抽气声在不远处响起。
  
「胜翊大哥!」
  
瀞怡骑着先前她和邱胜翊一起试骑的那匹北地马,矗立于十数步外的一棵树下。
  
树荫遮去她褐眸里噬人的妒意,她的太阳穴在狂烈地鼓动着,腮帮子更因紧咬着牙,而显鼓账异常。
  
盯着不远虚的两人,她忿怒地揪住马鬃,把它当作吴映洁的黑发,狠狠揪着。
  
「吴映洁……」
  
这贱人!她才不过离开胜翊大哥一会儿,她居然就有办法勾引他。原本以为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她还是将她平日的暗示当耳边风。
  
她……真该死!
  
满脑子蒸腾的怒气驱使瀞怡更用力地抓扯马鬃,她慢慢收缩指节,丝毫没注意到身下马匹的异状。
  
牠因她的举动而不安,片刻,牠开始扭动长颈,并以蹄踢地,而最后在始终甩不开脖子上的痛觉后,牠突然旋身欲跃--
  
「瀞怡!」
  
瞧见马匹极不寻常的反应,邱胜翊倏地惊跳起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朝马匹奔去,可就在他即将拉住马绳之际,瀞怡便已被拋射入空。
  
「啊--」
  
她尖锐地惨叫,丰盈的身子在空中狂翻几滚后,眼看着就要落地--
  
邱胜翊接住了她,但仍因速度慢了些,使得她的右脚先顿着了地。
  
「怎么?有没有受伤?」看着肇事者扬长出林,邱胜翊对着瀞怡问道。
  
然而瀞怡却对他的问话毫无反应,她死命地紧抱住他,浑身因恐惧而发抖。
  
「瀞怡妳先松手,让我瞧瞧。」见状,他试着先扳开她的手。
  
而瀞怡突然猛颤一下,她开始抽噎。「不……不要,我……我怕!」她的手臂吸盘似地攀住他宽阔的背,脸又更深埋进他的胸膛。
  
「别怕,这是地面,妳看,我已经救下了妳。」他叩着地面,试图安抚她。
  
又过了许久,瀞怡这才缓缓望向四周。
  
「松手让我看看。」见她脸色惨白,他不确定她是否受伤。
  
迟疑半晌,瀞怡终于肯松手让他将她放下,可就在她坐到地面的同时,她的右脚突然一阵剧痛。
  
「啊--」她哀号一声,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我……我的脚。」
  
「让我瞧瞧。」他想替她检查,可她却怕痛地硬缩回脚,然这一缩,她又更是哀叫连连。
  
「先别动她,让小的替瀞怡小姐检查吧,她的右踝可能已经裂伤。」
  
吴映洁迅速走至两人身旁,她蹲地,并以相当熟练的动作掀开瀞怡的衣摆,脱下她的鞋和袜。
  
不出所料,她的脚踝处明显呈现不自然的扭曲。
  
「吴映洁!」
  
当吴映洁正欲作下一个动作时,瀞怡忽然喊住她,而跟着响起的,是一声轻脆的巴掌声。
  
她结结实实甩了吴映洁一耳光,吴映洁也因此往后跌坐。
 
吴映洁惊愕地抬眼望住她,没料到迎面而来的,又是更凶猛的一掌。
  
「瀞怡!妳这是做什么?!」邱胜翊截下她的第二掌。
  
「我……」
  
瀞怡原本想破口大骂,但在瞧进邱胜翊眼里近似责备的眼神时,戛然停住,她无法置信的瞪大眼睛。
  
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这么看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一定是那女人……那女人使了媚术蛊惑了他!
  
她跌坐了回去,伤口的痛已然敌不过满腔的恨意。
  
「瀞怡,妳别再动了,让吴映洁帮妳检查。」邱胜翊亦讶然于她的反常,他劝道。
  
瀞怡充耳不闻,美眸里逐渐堆栈起「伤心」。「映洁……一直以来,我都把妳当成朋友看待的,没想到妳……」
  
她故意这么喃言,目的在将吴映洁推进背叛的深渊!
  
而吴映洁也的确茫然了,她一动未动地保持跌坐姿势。
  
「吴映洁,妳……」觑向吴映洁,邱胜翊捕捉到她短暂的失神。
  
经他一喊,吴映洁这才回过神来。她朝他点了点头,并继续处理瀞怡脚上的伤,看不出有任何异状。
  
半晌,她说了:「瀞怡小姐的脚没有外伤,腿骨也没有断裂,但踝骨脱臼的部分得尽也找师父接合,若是等到筋肉发炎肿胀,情况就棘手了,少爷您……」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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