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1次PO完]一池春水悄悄乱(翊洁)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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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一池春水悄悄乱(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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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刘世明的独子,她的表兄刘俊纬冷笑著踏入屋内,眼中闪动的光芒似兴奋,似有些露骨的欲望。“表妹,好久不见、你可找得我们好苦哪!”
  
吴映洁脸色大变。她慌乱地环顾四周,突然抓起背后桌上的汤碗,猛地朝刘俊纬脸上摔去!
  
“啊!”看见是热腾腾的汤水,刘俊纬慌忙闪避,而吴映洁就趁他躲闪之际,抡起凳子,狠命地砸向他的脑袋。
  
刘俊纬只道这个表妹软弱无用,怎么也没有料到,她竟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个正著,顿时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吴映洁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立刻顺手扯出挂在墙上的宝剑,冲出门外。只是立刻地,她被院中等侯的人堵住了去路。
  
看见为首的那个人,吴映洁双腿一软,几乎站不稳脚跟,眼中恐惧之色更浓,颤声叫道:“表舅!”
  
背后,刘俊纬气急败坏,叫骂著跑了出来:“该死的贱人!你竟敢打我?!”
  
吴映洁惊喘一声,回身本能地想要挺剑自卫,刘世明却已经喝住了头破血流的儿子:”够了!自己窝囊,连个女流之辈也对付不了,居然还敢跑出来丢人现眼?你给我过来,好好反省一下!”
  
刘俊纬不敢违抗父亲,恶狠狠瞪了吴映洁一眼,随即唯唯诺诺地走了过去。刘世明打量著面前惊惶失措的表侄女,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长剑上,微微眯了眯眼。
  
“表侄女,什么时候也会触碰这些了?几个月不见,你变化挺大的嘛。”
  
吴映洁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瞪著眼前的众人,表舅、表兄,和十来个显然是亲信手下的人。
  
如果……如果他们在这里,那……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斑斓乱色,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嘶声问道:“大哥……你们把大哥怎么了?!”
  
“大哥?叫得倒好亲热。”刘世明微微挑眉。“邱胜翊居然会把你带走,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认识?还是……红香院中,曾经有过一段风流艳史?”
  
“大哥呢?”此刻她无法思考,听不进他侮辱的语言,更无心回答任何问题,只执著於一个答案。
  
刘世明轻嗤一声,摇了摇头。“他还没死,不过,也很快了!如今我有了你,看他还不手到擒来!”
  
大哥没事!吴映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终於又能呼吸,随即又心念飞转,立刻猜到了刘世明的意图。望著他歹毒的目光,她心头一冷,突然反手举剑,狠狠地割向自己的咽喉!
  
“你休想!”刘世明的身法快如鬼魅,突然就来到她身边,伸手一抓,握住了她的手腕。他一用力,吴映洁立刻痛呼出声,手中长剑拿捏不住,当啷落地。
  
刚才那剑锋,已几乎贴上她的脖子,若他再迟个半拍,只怕早就血溅当场!刘世明瞪著她,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居然变得这么有骨气?真让人意外啊……难道,我娇生惯养的表侄女,竟爱上那个丑陋粗人了?”
  
“他不是粗人!你才是……”吴映洁眼中含泪,恨恨说道,用力地瞪著他。“我不会……不会让你用我来威胁大哥的!”
  
“这可由不得你!”
  
刘世明说著,故伎重施,在吴映洁后颈重重地劈了一掌,将她打昏。
  
把她软瘫的身子丢给手下,他吩咐道:“把她给我绑起来,好生看著!”
  
“爹……这个真的是表妹?”刘俊纬讪讪迎上前来,眼睛频频打量著昏厥的吴映洁。
  
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当初几句话就能把她吓成一摊烂泥,什么时候竟变得会舞刀弄剑,甚至还性烈至此?
  
“废话!她不是吴映洁是谁?”刘世明脸色阴沉地瞪了自己的独生子一眼。“你少说蠢话,给我小心点看著她!这丫头有寻死之心,在我收拾邱胜翊之前,千万不能让她得逞,知道吗?”
  
“是的,爹。”刘俊纬乖乖答应了。
  
刘世明这才脸色稍缓,点了点头。
  
“那走吧!咱们早早布置,恭候那臭小子的大驾。”他看了吴映洁一眼,微微冷笑了。“邱胜翊一除,到时候任她要寻死还是觅活,自然就没人管她了!”
  
三天了吧,被她这做恶多端的表舅掳来,转眼已经有三天了。看来,他们是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被人一左一右地架著,双手反绑走在山道上,吴映洁的脚步虚浮无力,每一步都走得辛苦不已。
  
刘世明约莫是怕她找机会寻短见,在她的食物里下了药,让她整天昏昏沉沉地,虚软使不上力气。幸好,此时在山中被透骨的寒风一吹,又有了些精神。吴映洁努力保持著清醒,尽可能地保留体力,让架著她的两个人支撑她的重量。
  
她知道,在邱胜翊现身的时候,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救两人脱离险境……
  
或是害他丧命。
  
终於,刘世明一行人带著她,来到了一个山洞中。吴映洁一看地势,心顿时凉了半截,立刻明白为什么要选在此地。
  
这里的地势如此险要,纵然她有片刻能掌握机会,脱离挟制,却还是无法立刻逃下山去。何况刘世明人手众多,山洞却只有这么点大,邱胜翊只有一人,如何能保她周全?只怕到最后,还是一样会落回表舅的手中……
  
吴映洁甩了甩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再想下去的话,斗志全失,还能干什么?
  
不知为什么,明明被药物弄得昏沉不已,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目标也是如此强烈。即使她是处在这样身不由己的劣势,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自己拖累了邱胜翊……
  
不计代价!
  
被刘俊纬从背后押著,她的心怦怦跳著,震得耳膜也嗡嗡作响。过了好半天,终於看见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口。
  
刘世明一把扯去塞在吴映洁口中的布,她立刻沙哑地叫出声来:“大哥!”
  
“映洁!”邱胜翊的样子看来有几分憔悴,匆匆步入洞中。
  
“别过来,否则我马上杀了她!”刘世明大声警告道,用眼神示意,挟制她的刘俊纬立刻把一把亮晃晃的钢刀架上了她的脖子。
  
邱胜翊僵硬地停在山洞口,环顾四周,问道:“你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得很!”刘世明望著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用你自己,来换她!”
  
吴映洁屏息看著,心里有一半指望他会拒绝,会告诉刘世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其实微不足道。没想到,邱胜翊却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可以。”
  
她的眼中闪过诧异,忍不住叫道:“大哥!不要……”
  
“闭嘴!”刘世明不耐烦地喝道,随即转头重新打量著邱胜翊,微微眯起了眼。”你不想否认?告诉我,这丫头你根本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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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满怀恨意地瞪著他,苦笑了一声:“老狐狸,你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现在否认,只怕也太迟了吧?”
  
“终於想通你犯下的错误了吗?”刘世明得意地大笑起来。“邱胜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实在不该如此费心隐瞒你的行踪!三番两次坏我大事,却又在附近徘徊不去,甘冒奇险也不让人追查到你的栖身之处……”
  
他眯了眯眼睛。
  
“如此举动,让我怎能不怀疑,你费尽心机,到底是在保护什么?”
  
吴映洁听著,张大了眼睛,眼中蓦然蒙上一层雾气。原来,每次他归来时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样子……都是为了保护她!
  
看见她含泪的神情,邱胜翊咬了咬牙,打断了刘世明的话。“废话少说!我问你,怎样才肯放了她?”
  
“很简单。你死了,我就放开她。”刘世明张狂地说道,打量著他。“所以,你就自我了断吧。”
  
吴映洁倒抽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邱胜翊已经出声:“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信守诺言?”
  
他……他竟真的在考虑表舅那荒谬的条件?吴映洁不敢置信,顿时震惊得发不出一个字来。
  
他不是恨透了表舅吗?不是要为父母报仇吗?为什么……为了她的命,竟可以轻易地放弃一切,包括他自己!
  
刘世明却彷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显然得意至极。“你也只能相信我,不是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著她在你面前一命归西?”
  
“你!”邱胜翊咬了咬牙,眼看吴映洁细嫩的脖子被牢牢地架在刀口上,却无计可施。他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手似乎在微微颤抖著。
  
“大哥……”
  
和他的视线对上,吴映洁的眼泪就那样怔怔地流了下来,喉头梗住,再也无法开口。因为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许多事。
  
邱胜翊的眼神是那样愤怒,那样心疼,包含了那么多的焦急与担忧……於是,徘徊在她心头多日的疑问突然有了答案。
  
终於明白了!只是在此刻,她心里五味杂陈,有一部分强烈地希望他并不曾动心,宁愿他对她无情……
  
因为这份牵挂,在此刻很可能会使他丧命啊!
  
当啷一声,一把匕首掉在邱胜翊脚边,打断了两人纠缠的视线。
  
刘世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开口说道:“这样吧,我和你做个交易……你先废了自己一条手臂,我就马上放了她!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做为见证。”
  
邱胜翊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眼神一闪,突然弯腰拾起了那把匕首。
  
吴映洁如梦初醒,尖叫出声:“大哥,不可以!”
  
他难道不明白吗?她的这个表舅不是什么守信之人,纵然现在放了她,等会儿一样会追上她,置她於死地!他是绝不会容许她到平治少王爷,或者杨奇煜、黄瀞怡面前说出一切,坏他大事的啊!
  
邱胜翊望了她一眼,神情是那样悲哀,又满怀不舍,眼中的温柔和他粗扩的面容甚是格格不入。他的嘴唇动了动,嗄声说道:“对不起。”
  
“大哥……”
  
她懂了,他宁愿用性命来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也不愿意看著她在他面前丧命。而直到此时此刻,他心里挂记的,竟只是自己没能好好保护她!
  
吴映洁泪如泉涌,胸口的疼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能挤出一句破碎的低语:“你……这又是何苦……”
  
邱胜翊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望著她的眼神是那样炽烈却温柔,已经诉尽了所有。
  
而她只能拼命地摇头,早被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世界。“大哥,不要……不要这样!”
  
视线那一片泪水而造成的光影晃动中,她看见邱胜翊举起匕首,毫不犹豫,用力朝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
  
“大哥!不要!”她凄厉地喊叫,那瞬间撕裂般的惊骇和痛苦,在她体内产生一股爆发的力量。吴映洁不顾一切地用力扭动身子,竟挣脱了刘俊纬扣在她肩上的大手,随即毫不犹豫地,一头往刀口上撞去。
  
与其眼睁睁地看他自残,不如让她死在这里!因为这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比死还不如啊!
  
刘俊纬万万没有料到她竟有这样的力气,加上他正满心得意地盯著邱胜翊的一举一动,突生的变故顿时让他猝不及防,手忙脚乱。
  
眼看吴映洁的脖子就要撞上刀口,立刻会让他们失去保命的金牌,他简直魂飞魄散,慌忙移开手臂,也在不知下觉中松开了对她的箝制。
  
突然失去背后那股拉扯的力量,眼前又无阻碍,吴映洁顿时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而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邱胜翊猛地拔出已经刺入肌肉的匕首,狠狠掷向刘俊纬!
  
一声闷哼,匕首刺入他的心窝,深至没柄,他甚至没能再发出任何声响,就已经仰天倒下。
  
“纬儿!”刘世明虽然娶了好几个女人,却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当下不由地心胆俱裂,忘了去抓吴映洁。不但是他,突生的巨变,让他带来的二十多个手下全都傻了眼,呆楞了一下。
  
邱胜翊身如惊鸿般飞掠出去,沉重的掌风连毙数人,一把将吴映洁拉到自己身边。
  
“大哥!”
  
邱胜翊点了点头,一剑割断她身上的绳索,紧紧捉著她的手臂。“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他也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旁,刘世明目眥欲裂,嘶声吼道:“杀!杀了他们!先杀她!”手定定地指向吴映洁。
  
邱胜翊低咒一声,手中长剑飞舞,带著吴映洁往洞口退去。无奈山洞本就狭小,又被团团围住,一时根本无法脱身。众人听了刘世明的话,都看准了邱胜翊要保护吴映洁,必定受到牵制,拼命地抢攻她。
  
“大哥!”混乱中,只见邱胜翊接连为她挡下刀剑,背上多了两道割伤。吴映洁心中一急,突然伸手夺下他佩在腰间的紫电宝剑,拔剑出鞘。
  
青雷、紫电本是雌雄双剑,当年分别是邱胜翊父母成名的兵器。夺回双亲遗物后,邱胜翊不忍将双剑分离,所以一左一右地佩带在身上。此时吴映洁抽出他未用的雌剑,朝前跨出一步,挺剑架住了迎面劈来的长刀。
  
一声脆响,紫电本就是锋锐无比的利器,吴映洁在危急之中又使尽了全力,竟把对方的刀身一断为二,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映洁!”邱胜翊的声音充满讶异,却掩不住一闪而逝的骄傲。
  
“大哥,别担心我……”她咬著牙,又挡开一次攻击。”我会保护自己!”
  
即使不行,也至少要拼命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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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她有拼命的想法,也许是紫电剑削铁如泥,也或许是邱胜翊教授她的招武精奥,吴映洁挺剑迎战,一时之间,围攻的爪牙们竟拿她毫无办法。而另一方面,邱胜翊怕她时间一久支持不住,出招愈加勇猛,杀气渐盛。
  
眼见情况不妙,刘世明一抿嘴唇,拔出佩刀,悄悄地挪动身子,趁著一片混乱中,无声无息地接近。
  
邱胜翊刚才为了救吴映洁,举刀自残并非假装。虽然吴映洁突然摆脱箝制,而他及时应变,总算没有伤及筋骨,却到底匕首已经刺入臂中,造成深深的一道伤门,让行动大打折扣。而另一方面,吴映洁连续二天被下药,早就虚软无力。
  
可是此刻两人心中都挂念著对方的安危,招武又出自一路,背对背并肩而战,居然互补长短,占尽优势。
  
吴映洁此时鬓角散乱,汗湿重衣,但是有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倒也不觉得疲累。眼看包围的人数渐渐减少,正暗自庆幸,眼角却突然看见寒光一闪,一把刀凌厉地斩向她腰腹要害!
  
她大吃一惊,连忙回剑招架。“当”地一声,顿时半臂酥麻,虎口火辣辣地痛了起来,长剑几乎脱手飞出。
  
“表舅……”吴映洁倒退了一步,眼中露出惧色。毕竟她只学了几个月的武功,此时拼上性命,对付小喽罗勉强可以,却又怎么能和刘世明相比?
  
刘世明眼露血丝,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你就给我儿陪葬去吧!”一掌拍出,强劲的掌风便排山倒海般,当头压下!
  
她想要举剑,可是手却软软地垂在身边,完全不听使唤。一瞬间,时间彷佛冻结了,让她只能恐惧地瞪著刘世明眼中无限的杀意……
  
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一双强壮的手臂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邱胜翊闷哼了一声,魁梧的身子剧烈一震,一口温热的鲜血猛然喷出,洒在吴映洁颈项。
  
“大哥!”
  
邱胜翊咳嗽了一声,呕出更多鲜血,头无力地垂在她肩上,身子摇摇欲坠,似乎连站立都极其勉强,随时都会晕厥一般。沉重的躯体,压得她也几乎站立不稳。
  
“好个多情种啊!”刘世明狞笑著举起了刀。“邱胜翊,你去死吧!”
  
“大哥!”吴映洁想要拉他闪避,却力不从心,惊骇地大叫。
  
原本已逐渐黯淡的眼神突然一闪,精光大盛,邱胜翊出手如电,突然摘下近在手边、吴映洁手中的紫电剑,反手刺出!
  
白驹过隙的一瞬间,长剑透过刘世明的胸膛。他脸上的笑容凝结,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著自己胸口。“你……你……”
  
“我说过,总有一天,要让你死在我父母的剑下。”邱胜翊缓缓转身,另一只手中青雷剑扬起,化为一道虹光,咬牙嘶哑地喝道:“偿命吧!”
  
一声惨叫,刘世明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邱胜翊将吴映洁护在身后,缓缓地扫视四周呆若木鸡的众人,“还有谁要陪葬?”
  
此刻他双剑殷红,浑身浴血,一道长长的伤口从眉心上方划至鼻梁,使他的脸看起来亦有些狰狞可怖,宛如从炼狱中走出来一般。
  
剩下的十来人面面相觑,眼看刘氏父子已双双死在他手下,其他同伴亦死了大半,哪里还敢逗留?发一声喊,争先恐后地往洞口涌去,转眼间逃了个乾干净净。
  
好半晌,山洞里是一片死寂。邱胜翊直挺挺地站著,文风不动,粗重地喘息著。
  
“大哥?”吴映洁见他眼神涣散,空洞地望著前方,心几乎跳出了喉头口,轻轻摇晃他的肩头。“大哥!”
  
邱胜翊微微侧头,却彷佛看不见她,嘴唇动了动,困难地挤出声音:“映……洁?”
  
她的眼中涌满泪水,轻轻摘下他双手中染血的剑,随后偎进他怀中,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心口。
  
“都结束了,大哥。”她低声说道,声音哽咽,却轻柔似风。“你为父母报仇了,我也很安全……”
  
他的表情缓缓地放松了,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那……就好……”
  
挺立如山的身躯中,最后一丝力气也已抽离,缓缓倒下。
 
“大哥!”吴映洁慌忙扶他,却反而被他沉重的躯体拖著,一起摔倒在地。她挣扎著坐起来,仔细看他,顿时发现他双目紧闭,气息显得十分微弱。
  
“天哪,大哥……”她哭出声来,连忙吊力撕开裙摆,先扯下一大块布压在他肩头的伤口上止血,随后轻柔而颤抖地抹去他脸上的泥沙和血。
  
狂乱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任何能帮助他的东西,哪怕要她去搜那些死尸身上,此时也顾不得了……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自己腰间的锦囊上,忍不住”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莹川丸!
  
当初和邱胜翊重逢后,她挂念著这些丹药太珍贵,想要还给他,他却只是笑了笑,不肯收回,要她替他保管著。於是,她将锦囊当成了装饰品,一直随身佩带著。
  
这次刘世明匆忙之中没有搜她身上,竟让她完好地保存下来!
  
吴映洁面露喜色,颤抖的手连忙解下锦囊,想起了杨奇煜告诉过她,莹川丸一颗可抵千金。当初邱胜翊重伤闯入红香院时,也是服用两颗便开始好转,而如今,她身上还剩下三颗……
  
倒出一颗药丸在掌心,她俯身轻轻推了推他,试探地唤道:“大哥。”
  
邱胜翊昏迷不醒,毫无反应。
  
吴映洁望了望手中龙眼大小的丹药,微一犹豫,眼神一敛,立刻将药放入自己口中,细细地嚼碎。
  
俯下身子,她极小心地,一手托住邱胜翊的头,一手轻轻按摩他的胸口,温柔地凑上自己的唇。
  
轻舔滋润他干枯的唇,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尝到了血腥味,眼泪立刻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温热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打湿了两人的面颊,混合了尘土、血迹。
  
“大哥,吃下去……”贴著他的唇,她哭著呢喃,将嚼碎的药抵入他口中,耐心地诱哄著,用舌按摩他的唇舌,湿润他的口腔,轻轻揉著他的胸膛,直到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开始本能地吞咽。
  
吴映洁精神一振,连忙嚼碎了第二颗药,继续喂食。
  
亲密的接触虽是为了救人,却一样发自於情,交缠的气息里,有她的泪水和他的鲜血,紧紧地纠结起来,好像盟约。
  
哭著,她品尝他的味道,那男子的阳刚和独属於他的坚毅与温柔,牢牢地印在了她的心房。
  
“活下去,大哥……你不能丢下我。”抛开一切世俗礼教的束缚,细密地吻著他的唇。
  
将救命的丹药送入他口中,吴映洁泪流满面,哽声低语: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愿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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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九章

外面,红日西斜。
  
吴映洁静静地躺在邱胜翊怀中,一动不动,惟恐触动了他的伤口。
  
她已经尽可能地为他包扎止血,也将三颗丹药全都喂他服下。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了。
  
用体温为他取暖,她拉著他粗大的手,与他十指交握,紧紧地贴在心口,彷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他……
  
虽然明知毫无用处,可是,多少让她心里好受些。此刻的她早就哭到全身虚脱,口乾舌燥,一对美眸也红肿得不成样子,却还是止不住淌下的泪水。
  
终於彻底明白,邱胜翊始终不愿在她面前提起江湖的苦心了。这是个太残忍、太混乱的世界,没有所谓的王法,充满了血腥杀戮……环顾四周的尸体,她忍不住不寒而栗,更往邱胜翊怀中偎近了些。
  
不敢去想像,各地各处这样的荒山野岭中,藏了多少为江湖恩怨而丧命的人?
  
吴映洁柔肠寸断,终於忍不住抬起一手,轻抚邱胜翊昏迷不醒的面容。
  
她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他卷入这一团腥风血雨中,义无反顾、可是他本身,却并非是喜爱杀戮的个性。
  
等他伤好起来,也许他们能找个地方隐居,过平静的日子……就像现在那样,他采药捕猎,她收拾家务。
  
若能那样与他一起生活,真的,会很幸福。
  
想著,将脸颊贴在他心口,筋疲力竭地闭起了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强烈盼望产生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呼吸强了些,脸色也不似先前那样骇人……
  
就在这时,突然,耳边听见一阵脚步声,惊得吴映洁立刻睁开眼睛,撑起了身子。屏息倾听,立刻确定不是她的错觉,的确是有脚步声传来,而且渐渐靠近!
  
吴映洁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看了一眼重伤昏迷的邱胜翊,她一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颤抖地拾起青雷和紫电双剑。
  
在心底默默祷祝,祈求邱胜翊父母在天之灵的保佑,她横剑在胸,鼓足了勇气,沙哑出声:“是谁在那里?”
  
如果是刘世明的手下去而复返,她……她会拼命!
  
洞口出现了一对人影,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映洁?”
  
这声音……吴映洁瞪大了眼睛,宛若梦中。“黄……瀞怡?!”
  
借著夕阳余晖,她终於清楚地看见,站在山洞口的那两个人,赫然正是杨奇煜和黄瀞怡夫妇!
 
“瀞怡姐、杨公子!”吴映洁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踉跄地飞奔上前。“求你们……救救大哥!”
  
黄瀞怡终於看清洞里的情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哪!这里……”
  
杨奇煜立刻跨步挡在黄瀞怡身前,不让她看见太多。他锐利的目光一扫,落在了邱胜翊身上,转头问道:“你说的是他?”
  
吴映洁点了点头,又有泪水落下。“大哥为了救我,被伤成这样……救救他!”
  
杨奇煜一点头,当机立断。“黄瀞怡,你带吴姑娘到外面等著,我马上把人带出来。”
  
“好。”黄瀞怡虽然会武,却不是江湖中人,那样血腥的场面看得她心里发毛,立刻拉著吴映洁走出洞外。
  
定了定神,她转头望向吴映洁,顿时讶异地挑了挑眉。“你……怎么变成这样?”
  
几乎以为是她眼花了。文弱娇怯的尚书千金,此刻手中竟提著两把亮晃晃的宝剑?
  
“这事说来话长……”吴映洁此刻的惊讶,远比黄瀞怡来得要大,打断她问道:“瀞怡姐,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杨奇煜送你到刘家之后,就到关外去玩了几个月,回来的途中一时兴起,去刘家想探望你,却发现整个大宅里空无一人。”黄瀞怡抿了抿嘴唇。”我们心知事有蹊跷,跑去附近的镇上想打探消息,没想到随便找了个酒楼,一脚踏进去,刚好瞧见刘家的总管大人!”
  
“啊,王管家!”吴映洁低呼。她原本也暗自奇怪,为什么表舅带著的许多心腹里面,独独缺了他最得力的左右手。
  
黄瀞怡眉开眼笑。“是啊。那老东西目大无光,居然没看见我们,带著十来个人,鬼鬼祟祟地说什么要去支援老爷。我们悄悄跟在后面,就一路找到这里。”
  
“瀞怡姐,那些人……”
 
“放心,都在山脚下让我们给收拾了。”黄瀞怡吐了吐舌头。“唔,其实大半是杨奇煜揍跑的。我只是在一旁看戏而已。”
  
“难得你也会谦虚啊,黄女侠。”杨奇煜带著调侃的声音响起,举重若轻地负著邱胜翊的身子,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吴映洁立刻迎了上去。“杨公子,大哥他……”
  
“他受的内伤颇重,但不至於丧命。”杨奇煜朝她安抚地点了点头。“我已经运气护住了他的经脉,吴姑娘,你可以放心。”
  
“那……那就好……”惶然的心里,终於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伸手拉住邱胜翊软垂的大手,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含泪抬头。“杨公子,谢谢你……”
  
杨奇煜点了点头,和黄瀞怡对望一眼;心里对吴映洁真情流露的举止不无讶异。
  
黄瀞怡抿了抿嘴唇,微笑著走到吴映洁身边,柔声说道:“趁天色没黑,赶快下山去吧。有什么话,到镇上客栈再说也还不迟。”
  
吴映洁抹去眼角的泪花,点了点头,同意了。
  
客栈中,吴映洁守在邱胜翊床边,把自己在刘家和他相遇的经过,以及这些日子来的经历,都源源本本告诉了杨奇煜和黄瀞怡。
  
“原来这刘家的老狐狸,还真不是个东西。”黄瀞怡说著,瞟了杨奇煜一眼。“你看你那木头徒弟,难得要他去办件事,居然也能害到人家差点送命!”
  
“这不能怪少王爷。”吴映洁插口说道,看了邱胜翊一眼,神情异常柔和。“而且,若不是去了表舅家,我也不会再遇上大哥。所以……”
  
她的话音渐渐消失,可是,也已经不必再说下去。那温柔的神情,是谁都看得见的。
  
黄瀞怡的目光闪动,出现兴致盎然的样子,她似乎想追问什么,杨奇煜却在她肩头轻轻按了一下,微微摇头。
  
床上的人还在昏迷之中,这种时候,吴映洁只怕是没有心情来满足她旺盛的好奇心的。
  
黄瀞怡原本正想叫丈夫出去回避,自己才能追问吴映洁和邱胜翊之间的事。可是看到杨奇煜不甚赞同的表情,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在这种时候,自己的确还是知趣些的好,微带嗔意地瞥了丈夫一眼,黄瀞怡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来。
  
“那么映洁,我们先回房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到隔壁叫我们一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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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吴映洁抬起头来,感激地一笑,“瀞怡姐、杨公子,这次多亏你们了。”
  
“不用客气,你也早点休息,嗯?”黄瀞怡朝昏迷的邱胜翊点了点头。“我想,他也不会希望看见你累著。”
  
吴映洁脸上微红,答应了一声,目送他们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将视线转回邱胜翊身上,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他垂在床畔的大手,贴上自己的脸颊。
  
太过习惯受他的保护、他的照顾,习惯了他屹立不倒的存在。如今床榻上的人却显得那样脆弱,让她的一颗心茫然不知所从,无可依附……
  
泛滥的情不受控制,用脸颊磨蹭著他粗糙的手掌,亲吻他的指尖。
  
“醒来,好?”怔然低语,泪光盈睫的眼底满是无措。
  
此时已是深夜,他昏迷有大半天了……虽然杨奇煜对她保证不会有事,可是这样不言不语的样子,让她怎能安心?脑海中,只是反覆地看见山洞里那让她肝肠寸断的一幕,沉重地压在她胸口。
  
想要看见他深邃的眼神,听听他低沉的嗓音,哪怕只是一下子。她好累,可是,怎么样也无法合眼,不敢合眼……
  
彷佛是听见了她的哀求,贴著她脸颊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一下,让吴映洁浑身一震,急急抬头。
  
“大哥?”
  
听见了那声破碎的轻唤,邱胜翊在半梦半醒间又挪动了一下,幽幽转醒。
  
“映洁……”这是哪里?身边的她形容憔悴,一双美眸也红肿。邱胜翊深邃的眼中闪过关切,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乾涩艰难地唤了她一声。
  
吴映洁泪眼蒙胧地点了点头,牢牢地握注他的手掌,破涕为笑:“大哥,你……你总算醒了!”
  
看见他深敛温暖的目光,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於落下,她急急地站起身子。
  
“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要不要喝点水?”
  
“好。”他微微点头,感觉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几乎抽空了体内所有的力气,望著她,无法掩饰浓浓的关切,检视她的模样,虚弱地开口:“这是哪里?你……没事吧?”
  
v我没事,多亏了大哥……”她哽咽低语,感动又感伤,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滚落。颤抖地倒了半碗凉水,她轻轻抬起他的头,将碗凑到他乾裂的唇边,”小心点,慢慢喝……”
  
看著他的动作,突然,吴映洁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与邱胜翊这般接近,让她顿时想起山洞里,自己对他喂药时的情景。那时他昏迷不醒,她可以抛开礼教的拘束,可是现在……
  
下意识地转头,回避那让她感到无处遁形的目光,吴映洁努力回想著他之前问她的话,找话题似的开口:“我们现在是在客栈里……大哥一定想不到,是杨公子和瀞怡姐找到我们的……送我到刘家后,他们就四处游玩,这次回来时,刚好路过……”
  
呃……好像、好像说得十分语无伦次……
  
吴映洁心慌意乱,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放。不敢面对他的目光,只能望向自己的手,可是端著碗的手就凑在他唇边,害得她的脸上又炸出一层艳彩,差点被自己脑海里浮现的念头给呛死。
  
如果她突然含水喂他,不知他会如何反应?……天哪!什么时候,她竟变得这么大胆了?这样的念头……好生不知羞哪!
  
心跳密集如鼓,她羞愧得不敢抬起头来,等他喝完了水,便急急地放下了碗,嗫嚅道:“大哥,要不要再喝一点……”
  
“不用了。”邱胜翊的精神好了一些,暗暗运气在胸,发现有一股浑厚的内力护著自己的心脉,立刻明白自己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甩了甩头,暂时将这念头放在一边,他望向身边的佳人,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从刚才开始就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似乎在隐藏著什么……
  
“我……我没事。”吴映洁匆匆抬头,像是保证似的朝他一笑,随后立刻又低下头,始终没有和他的目光接触。
  
邱胜翊的心沉下。
  
她虽然天性羞怯,却从不曾这样回避过他,看不见她清澈眸中的神情,让他莫名地感到不安。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他在她面前一连杀了十几个人,让她感到害怕?还是……
  
“映洁,你……”才刚开口,胸口突然一窒,呛得他一阵猛咳。
  
“大哥!”吴映洁顿时忘记了避嫌,趋身向前,手忙脚乱地拍抚他的胸口。“你还好吧?”
  
“没……没事……”咳嗽渐止,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邱胜翊沙哑地回答,头脑晕眩,额角竟已有汗珠渗出。
  
“快别说话了。”她心疼下已地拉著袖子,抬手轻轻替他拭汗。”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现在先睡吧。有什么话,都可以留著以后再说,不是?”
  
胸口气血翻涌,颇是难受,可是看见她关切的样子,心情却平定不少。邱胜翊抬起一手,想要握住她仍搁置他脸颊边的手,叫她不要担心。可是手指擦过自己的脸,却痛得猛然一皱眉。
 
“大哥,小心。”她连忙轻轻拉下他的手。“你脸上有伤,别去碰。”
  
被她一说,他隐约记了起来,打斗混乱中,自己脸上似乎是被重重地划了一刀。抬眼望著她,他低声问道:“伤在哪里?”
  
“在这。”指尖极轻地拂过他的疤痕,从眉心上方直至鼻梁。“虽然刀痕挺深,总算没伤到眼睛,还好。”
  
她说得对,可是……脸上有这么长一道疤,以后只怕是更吓人了。邱胜翊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吴映洁。”你的脸色不太好,快休息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见他说得确定,吴映洁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那么大哥,我回房去睡了。你也快再休息一下吧。”

“嗯,我知道……”他淡淡地笑了笑:“晚安。”
  
她终於露出了一丝恬静的笑容,轻声回答:“晚安。”
  
疲累至极地拖著虚软的身体走出房间,吴映洁没有看见,邱胜翊望著她的背影,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沉郁。
  
“唉……”一声满含不耐、长长的叹息在房中响起,打破寂静─发出这声音的,是坐在床头翻书的黄瀞怡。
  
杨奇煜坐在桌前,静静地擦拭长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渗入一抹笑意。他知道妻子的忍耐力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果然,没过半炷香的功夫,黄瀞怡“啪”地一声摔下书,叹道:“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杨奇煜淡淡地挑了挑眉,瞥了她一眼。“那不是你最爱的沧浪诗集吗?”
  
“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黄瀞怡瞪了他一眼。“隔壁两间房中,那一块石头一块木头,让我看不下去!”
  
明明彼此有情,表面上却死不承认,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她想把两人都打昏,锁进洞房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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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奇煜终於放下手中的长剑,摇头轻笑:“你不是说,你平生最不喜欢管闲事吗?怎么这会儿倒好像乐此不疲。”
  
“这哪算闲事?看著那两个人客气来客气去的,我肚子痛。”黄瀞怡站起身来,推了推丈夫的肩。”嗳,你帮我去支开邱胜翊。找他比剑也好,喝茶也好,总之带他闪远些,我要找我那映洁妹子好好聊聊天。”
  
杨奇煜没什么异议地站了起来。几天相处,发现邱胜翊的确是个值得结交的男子,也已经将他视为朋友,可是他和吴映洁之间竭力隐藏的情愫,还的确让人……看到肚子痛。
  
他挑了挑眉。“你打算怎么做?”
  
黄瀞怡的目光闪动,朝门口走去。“我要教教我那乖得不得了的清倌妹子,色诱男人的本领。”
  
她丢出豪语,随后便往吴映洁的房间走去。
  
黄瀞怡走进吴映洁房中,只见吴映洁坐在桌前,神情有些郁闷,
  
吴映洁抬头看见是她,楞了楞,随即挤出一抹笑容。“瀞怡姐。”
  
黄瀞怡在她对面坐下,挑了挑眉。“怎么?希望我是你的邱大哥?”
  
“瀞怡姐取笑了。”吴映洁的脸微微一红,摇了摇头,却掩不去眼中一闪而过的黯郁和担心。
  
邱胜翊的伤已经渐渐痊愈,没什么大碍了。可是……总觉得这些天来,他若有若无地疏远了自己。
  
他待自己还是一样温和、一样体贴,然而她总是觉得少了一份贴近的感觉。现在的他,有大部分时间是在和杨奇煜切磋武功。她很高兴生性沉默寡言的他能和杨奇煜结为朋友,可是……
  
黄瀞怡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将她挣扎的表情全看在眼底。她笑了笑,眼神一敛,认真地开口:“映洁,关于邱胜翊……有一句话,我要告诉你。”
  
那样认真的语气,成功地吸引了吴映洁的全部注意力。她抬头问道:“是什么?”
  
“那个男人很爱、很爱你,可以为你去死。”黄瀞怡缓缓说道,直视著她的眼睛。“但是,如果你要等他有所表示的话,只怕你会等很长的一段时间,如果不是一辈子。”
  
“我……”吴映洁胀红了脸,却无法否认。是的,她知道邱胜翊爱她,山洞里他的一言一行,早就深深地烙印在她心上。
  
所以,她才更不明白……
  
“为什么他……”
  
“我只能猜测,可是,你却是知道的。”黄瀞怡微微笑了。“与他同住半载,你应该很清楚他的想法,知道他想逃避些什么,难道不是?”
  
“我……”
  
“试著从他的角度去想一想吧,他爱你,却始终不曾开口告诉你,是为什么?”
  
被她这么一提醒,吴映洁浑身一震,突然有些明白了,是的……邱胜翊从来没有开口表示过,甚至不曾有过任何暗示。他……
  
几个月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流过,突然之间,不曾在意过的事,豁然变得那样明显。
  
虽然她从未在意过,他却一直觉得自己长相凶恶丑陋,所以那晚才会提出要带她搬家,找个“配得上她的人”,不是?如今脸上添了那一道长长的刀疤,只怕更让他耿耿於怀了!更何况,他一向不愿在她面前提起江湖的事,那天在山洞里,却当著她的面杀了十多人,手法既快又狠……
  
“大哥……”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猛然抽痛了。早该想到的啊!他并不知道,这些她全都不在意,只在乎他!
  
“我……我要告诉他……”几乎是喃喃自语地,她站起了身子,就要往外走。
  
“慢著,”黄瀞怡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拖回椅子上。“坐下。”
  
“瀞怡姐,我……”
  
“我知道你心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说的话,他未必会听得进去?”
  
“这……”吴映洁的脸上露出豫色,怔怔坐下。
  
黄瀞怡仔细地打量著她的表情。“我问你一句话,你是真心爱邱胜翊的吗?”
  
吴映洁点了点头,再也无力隐藏,亦不愿隐藏,低低柔柔地开口:“我爱他。真的很爱……”
  
“既然是这样,就要明白地让他知道。”黄瀞怡的目光炯炯。“有时候,光言语是不够的,还要有行动,让他没办法怀疑你的心。”
  
“瀞怡姐,你的意思是……”为什么那个表情,让她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
  
“我是说,让你去勾引邱胜翊。”她潇洒地扔下一个青天霹雳。
  
“什么?!”果然不出所料,吴映洁被轰得晕头转向,忍不住叫了起来。她立刻意识到失态,连忙压低了声音,不确定地瞪著黄瀞怡?“勾……勾引?”
  
她没听错吧?
  
黄瀞怡悠哉地笑了笑。“说真的……虽然你也曾是红香院的花魁,这辈子还没勾引过男人吧?”
  
“当然没有……”她虚弱地抗议。出生在书香世家,好歹也是知书达礼的人,又怎么会……
  
“我猜想也是,那些寻花问柳的男人,难怪你避之惟恐不及。可是……”黄瀞怡拉长了语调,笑望著她。“如果对象是邱胜翊呢?”
  
蓦然,在他昏迷时,自己与他亲密的接触出现在眼前;对他喂药,偎在他怀中为他取暖,抚摸他坚毅的面容……
  
吴映洁的脸胀得通红,羞窘无比地垂下了目光。
  
望著她的表情,黄瀞怡了然地笑了。
  
“没有觉得厌恶,对不对?”她的神情转为正经。“映洁,勾引和自己两情相悦的男人不是下贱,只是争取幸福的方式。你想要让他知道你的心意,不是?”
  
吴映洁挣扎片刻,终於下决心地点了点头。”瀞怡姐,告诉我……该怎么做?”
  
黄瀞怡笑了,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一串话,吴映洁愈听愈脸红,低垂著头,因此错过了她眼中那一抹兴致勃勃的光芒。
  
呵!这两个人彼此信任敬重,若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自然什么都迎刃而解了。可是……那样岂非无趣得多?
  
黄瀞怡窃笑在心底。只希望,邱胜翊的心脏够坚强,承受得起美人的主动诱惑。也希望……等他明白一切后,不会想要宰了她这个始作俑者。

『12』第十章

“大哥,现在有空吗?”院中传来吴映洁柔柔的嗓音,惊动了站立窗前沉思的邱胜翊。
  
“怎么了?”他收回视线,扬声问道。
  
“没有。只是我想练习一下剑法,大哥能不能陪我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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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等我一下。”他立刻答应了,从来无法拒绝她任何事。
  
昨天辞别了杨奇煜和黄瀞怡,回到山中的竹屋;既然刘世明已除,以后……就是他们两人了。
  
邱胜翊不自觉地抬手,轻触脸上的刀疤。
  
吴映洁对他的态度丝毫未变,望著他的眼神也依然十分柔和,似乎没有被吓到。可是隐隐中,又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拿起桌上的青雷剑,他的心中又是一动。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吴映洁将青雷剑归还给他,却将紫电剑留在了身边、她难道不明白,这对雌雄双剑背后的含意?他……是否能假设什么?又能期盼什么?
  
想起她还在等著他陪她过招,他甩了甩头,压下自己纷乱的思绪,步入院中。
  
“映洁,你……”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望著她,话语全梗在了喉头,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听见他的声音,正在舞剑的她并未停下脚步,只是翩然回头,妩媚地一笑。一尘不染的白纱衣裙在阳光下闪耀著美丽的光采,梳理得柔顺的黑发随著她的动作飘扬,宛若绸缎。细巧的耳环和手镯亦随著她的动作轻颤。
  
此刻的她,美得飘然出尘,夺人呼吸。
  
“大哥?”见他许久没有动静,她轻唤道,趁他不注意,红艳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强迫自己敛定心神,专心看她的动作。片刻之后,他低声说道:” “膝盖再弯曲一些,把腰沉下。手肘也可以再抬高些。”
  
“嗯。”吴映洁停下脚步,依言略微调整姿势。“像这样吗?”
  
邱胜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地调整她的姿势。“像这样。”声音是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沙哑。
  
正想抽回放置她腰间的手,却突然被她的柔荑覆住。温暖的接触,让两人都明显地一震。
  
“映洁……”
  
吴映洁低下头去,强装出的镇定难以维持,让脸上的红晕一直烧至耳根。几乎就想要落荒而逃,可是这时,黄瀞怡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既然爱他,就要明白地让他知道。用你的眼神、你的举动、你的心来告诉他,会比任何言语都有效。那个男人已经把心放在你脚下,任你决定是要捧起还是要践踏,所以……这是你欠他的。
  
放在他手上的柔荑紧了紧,她往后仰靠,让自己完全融入他的怀中;仰头看他,她柔柔地微笑了,轻声道:“大哥,有两件事,我想要告诉你。”
  
“什么?”他哑声问道,她柔软的身子贴著他的,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吴映洁静默了片刻,思索著怎么开口,最后才轻柔地说道:“那天,大哥在山洞里杀的那些人……”
  
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僵硬,她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退。
  
“我不喜欢看见杀人,可是,我相信大哥的为人,知道大哥是迫不得已;所以……”抬头看他,她的眼波温柔似水,轻轻说道:“不要介怀,好?我只是很庆幸,活下来的人是你。”
  
“映洁……”听她这么说,看见她这么妩媚的表情,他情难自禁,收紧了手臂,将她搂得更近。
  
吴映洁在他怀中转身,面对著他,眼中忽又浮现一丝他无法解读的光芒。
  
“还有就是……我无法再把你当成兄长来看待。”
  
邱胜翊的心漏跳了一拍,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突然凝固。”为什么?”他屏息问道,声音竟微微颤抖了。
  
这,可能是他长期以来暗自盼望,却不敢奢求的答案吗?
  
“因为……”吴映洁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眼神无限娇羞,盛满了柔情。“那天在山洞里,大哥昏迷不醒……为了让你吞下伤药,我……”
  
她微有迟疑,随即眼神一闪,下了决心。
  
“我做了这个。”
  
踮起脚尖,闭起眼睛,主动献上红唇,
  
邱胜翊的错愕只是一瞬间,随即本能地收紧双臂,低头加深了这一吻。
  
压抑已久的激情在瞬间爆发,邱胜翊狂烈地吻著她,感受到她同样热烈的回应,抱高了她轻盈的身子,感觉她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中,亲匿而无比贴近。
  
直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两人方才分开,邱胜翊眼中的激狂沉敛了些,终於又能思考,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映洁,你……”
  
吴映洁羞红了脸,娇美不可方物。咬了咬略微肿胀的樱唇,她呢喃著:“因为这样,所以我不能再把你看成是兄长。而且……而且刚才那样……是我这几天一直想做的事……”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若蚊蚋,抱著邱胜翊的脖子,撒娇地将脸躲进他宽阔的胸膛。
  
邱胜翊笑了。心中狂喜不已。“当真?”
  
“当真。”她的唇角亦含笑,诚挚地回答。“只想和大哥在一起。”
  
“不嫌弃我相貌粗陋?”他轻抚她如云的秀发,低声问道。“不嫌弃我出身清贫,只能给你粗茶淡饭?”
  
虽然在她眼中,他已经看见了答案,可是想要听她亲口证实。
  
吴映洁突然一皱眉。“这些,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而且……我喜欢大哥这样。”
  
如果说她其实觉得他挺好看,会不会很奇怪?可是,也许是注定的缘分,别人觉得他相貌凶恶,她却看著就感到安心。
  
咬了咬嘴唇,她抬头看他。“大哥,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
  
“那么,信我一次。”她低语,伸手探向他温暖的掌心。“我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纤细的手指触到他的,立刻被他反手牢牢地握住。邱胜翊将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深深地注视著她的眼睛。
  
“这一生,邱胜翊定然不会有所辜负。”
  
吴映洁的水眸中蒙上一层动情的泪光,笑得幸福。
  
“我对大哥亦然。”
  
抬头迎向他凑近的热唇,眼角瞥见搁置地上的双剑,她的眼波更柔,温馨地笑了。
  
看来,以后紫电剑真正是属於她的了,青雷和紫电,本就是雌雄情剑……

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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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尾声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莺飞草长的时节。
  
绵绵细雨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方才停歇。和煦的阳光照著柳枝桃花上的水珠,份外美丽,微风阵阵,伴著些许泥土味的清香。
  
三月的江南气候温宜,西湖风光绮丽,自然吸引了不少公子王孙、诗人墨客;只见岸边行人成双,湖面上扁舟荡漾,一片嬉闹笑语。
  
粗壮的柳树下,一对男女并肩而立,欣赏著湖光山色。从背影望去,灰衣男子高大魁梧,白衣女子娇小玲珑,男子大手轻搂著女子的腰,而女子螓首则倚靠在他肩头。
  
两人之间情深爱笃不言而喻,几可入画。
  
站立片刻后,只见女子侧头说了些什么,男子立刻点头,两人携手并肩,循原路回到堤上,沿著湖畔继续漫步。只是这么一来,却又吸引无数目光……只不过,是因为完全不同的理由。
  
只见那高大的男子肤色黝黑,相貌凶恶,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加上腰悬兵刃,虽然衣裳整齐,却还是活脱脱的一个土匪强盗样,可是他身边的女子却娇柔婉约,一袭白衣素裙,步履盈盈,更显得清丽无双,不食人间烟火。
  
两人居然会走在一起,真好像是貂蝉嫁给了张飞,让人侧目不已。
  
有些人看著,不禁心头暗想:这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为何竟会嫁了这么个凶神恶煞?难不成这人是什么地方的上匪太岁,强抢了好人家的女儿,来做押寨夫人?
  
也有人眼尖,看出少妇的小腹微隆,显然已经怀有身孕,心中琢磨:也不知道是不是逼迫的,这女子一定是被搞大了肚子,万般无奈,只能委身下嫁……唉!可惜啊可惜,好好的一朵牡丹花,偏偏插在了牛粪上!
  
有几个特别大胆的,不住打量著那“命运悲苦”的美人,甚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著。男子见那些目光如苍蝇般,始终痴痴黏在爱妻身上,终於忍不住发怒,狠狠地瞪向那些人,目光中隐露杀气。
  
看见他神色未变,目光已经如此凶恶,众人顿时胆怯,原本走得近的也一哄散了,纷纷转移注意力,乖乖转头,努力地欣赏湖边美景去。
  
少妇微微一笑,轻轻捏了捏丈夫的手,柔声低语道:“大哥,又不是认识的人,和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
  
男子脸上神色渐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闷声说道:“我不喜欢那些人看你的样子,总觉得……是我欺负了你一般。”
  
“我喜欢让你欺负,还不成?”她不假思索地说道,话一出口,才猛觉说得暧昧,十分不得体。白玉般的脸颊上忍不住泛起红晕,低下头去。
  
男子黑亮的眼中却浮现笑意,突然揽住妻子纤瘦的肩,在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呀!”女子大羞,低垂的眼中波光流转,却有喜色,半真半假地嗔道:“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你不是说喜欢被我欺负?”男子咧嘴笑道。“所以我自然也就光明正大了啊!谁叫我本来就是个莽夫。”
  
女子斜睨了他一眼,似在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却抱住了他的手臂,朝他依偎得更近,脸上殊无半点恼色,两人目光相交,俱是会心一笑,让深情尽都流露在不言之中。
  
突然,一个万分惊愕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吴、吴姑娘?!”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吴映洁调转视线望去,顿时也错愕了。”少王爷?”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平治少王爷吴俊彦,和少王妃秦明月,两人都是一身华服,身边却并无侍从跟随。
  
吴俊彦望著她,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原来吴姑娘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望著他俊朗如玉的脸,吴映洁虽然惊喜,心中也不免微有感慨。曾几何时,这张脸已经激不起她任何的情绪波动,现在她在意的,只是邱胜翊突然变得有些僵硬的身形。
  
想起来,也难怪他如此。毕竟自己从未亲口告诉过丈夫,她和少王爷之间曾有的任何纠葛在末遇见他之前就已经斩断。如今想来,当初的种种更好似南柯一梦,毫不真切……
  
没有放开邱胜翊的手臂,反而抱得更紧,吴映洁柔柔地开口:“多谢少王爷关心。不过,日后得麻烦您改口叫我一声邱夫人了。”
  
朝心上人望了一眼,又望向眼前那两张充满意外的脸,她微微笑了,笑得如沐春风。
  
“少王爷、少王妃,这是我的夫婿邱胜翊。”
  
邱胜翊朝她看了一眼,眼神温暖,心里最后的一丝阴影也终於消散无影。他转目望向眼前的这一对王孙权贵,淡淡拱手。”有礼了。”
  
“你……成亲了?”望著昔日的“情敌”,少王妃秦明月冷艳的脸上露出讶异之色,怎么也没想到,吴映洁居然嫁人了。而且她的丈夫还是如此……
  
忍不住和吴俊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都是疑惑,出身书香世家的吴映洁,为何竟会下嫁这么个看起来既粗蛮又凶恶的人?
  
该不是……被逼迫的吧?
  
吴俊彦盯著吴映洁的眼睛,缓缓说道:“前些天接到消息,说刘世明一家突然举家出门游玩,之后多日未归,不知所踪。我派人去刘家大宅寻找姑娘,仆役们却已经散得乾干净净,荒芜无人,所以我一直很担心姑娘的安危。”
  
他仔细地望著她的脸,决定若一见她露出任何惊慌或伤心的神色,就要插手。虽然她身边的男人看起来十分孔武有力,可是到底自己也学艺多年,未必就会输。
  
没想到,吴映洁却只是微微一笑,似有不屑的神色在眼底闪过,淡淡说道:”是?却不知道表舅他们去了哪里?当时我已随夫君离开刘家,并不知情,抱歉让少王爷担心了。”
  
说著,不免想起当初在那山洞里,邱胜翊是如何拼命维护自己,甚至险些丧命,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抬头看他,眼中是柔肠百转。
  
邱胜翊自然也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安慰地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将她搂得更紧。
  
两人的温馨交流,却看傻了对面的那对夫妇。尤其是吴俊彦,几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站在他对面,这个笑得妩媚、明艳照人的少妇,真的是那沉默寡言,即使偶尔展颜,眼底也总是带愁的吴映洁?
  
变化好大啊!因为她身边这个看起来蛮力如牛的男人?
  
当然,天性儒雅的吴俊彦是绝不会把这样的想法直接说出口的,首先开口的,反而是吴映洁。
  
她轻轻捏了捏邱胜翊的手,与他交换一个眼神,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邱胜翊的眼中立刻闪过了然,点了点头。
  
吴映洁随即把目光转向秦明月,不卑不亢地说道:”少王妃,民女斗瞻……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秦明月的脸上立刻浮现一丝类似警戒的神色,她打量了吴映洁片刻,微微眯起了凤眼,才终於点了点头、“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离开堤岸往湖边走去来到较为僻静的地方,秦明月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冷硬地开口: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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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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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4 10:46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少王妃,映洁有一事相求。”
  
“哦?”秦明月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你说。”
 
“少王妃或许知道,当年我爹被指控私通蛮王,大理寺始终未曾找到过确凿的证据。”吴映洁斟酌片刻后,缓缓说道。
  
秦明月点了点头。“这事我的确略知一二,当年将关尚书定罪的理由,是”虽无实据,诉者有因”吧?”
  
平心而论,在那件事上她并不认同父亲的做法。说人家若没有犯罪,就不会平白无故地被告密,岂不是和当年秦桧丢给岳飞的“莫须有”异曲同工?
  
吴映洁眼中隐隐含泪,语声有些哽咽了。“家父已经去世三年有余,是否能挽回清誉,对他老人家或许不再重要。可是身为子女,不能对父亲在天之灵香火供奉,总是心中难安……”
  
她顿了顿,敛袖深深地施了一礼。
  
“所以,民女斗胆,恳请少王妃在皇上和宰相大人面前美言几句,重新审视当年的案件,若无确凿罪证,还望能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秦明月并没有犹豫太久便同意了。“可以,这事我会替你办妥。”
  
“多谢少王妃。”吴映洁盈盈拜谢。
  
秦明月盯著她的脸,似乎想要找出一丝昔日的影子,找出她记忆中那个冷淡疏远、满腹幽怨的吴映洁。可是,她没有找到,眼前这个神态安详的少妇,和她记忆中落魄的高贵少女,简直有若天壤之别。
  
不经意地,她脱口而出:“你嫁人了。”这句话虽然用的是肯定的语气,神情中却流露出怀疑。
  
吴映洁对她突然冒出的话有些讶异,可是抬眼望向堤岸上邱胜翊高大的身影,却立刻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是的。”
  
“你……甘愿?”秦明月顺著她的目光望去,皱了皱眉头,无法想像文气端庄的吴映洁,为何竟会眷恋那长得人高马大、其貌不扬的鲁男子。
  
吴映洁一眼就看出对方在想什么,她的眼神一闪,朱唇微启,想要告诉眼前精明干练的平治少王妃,这一次她看走眼了。
  
想要告诉她,邱胜翊的长相在别人眼中或许凶恶,可是,却是个文武双修、温柔体贴的奇男子。
  
想告诉她,根本没有什么甘愿或屈就。他教她辨识草药,陪她下棋聊天,爱她、宠她,处处都让她觉得,自己被珍惜地捧在掌心……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来。眼神微闪,吴映洁温柔地笑了,轻轻地说道:“他待我很好。”
  
早就无意再和对方争什么,所以她和邱胜翊之间的一切,她又何必说,秦明月又何必知道?
  
秦明月无言了,望著吴映洁温柔满足的笑颜,不知该做何感想。
  
突然,她有些明白了,再次把目光投向站在堤岸上,正和少王爷对话的邱胜翊。
  
这一次,她的目光中再无轻视之意。”你嫁的这个人……不简单吧?”
  
吴映洁静静地点头,转头望著邱胜翊的身影,美丽的笑容说明了所有。
  
而秦明月只是默默地看著她,似有所悟。
  
两个女子都没有再说什么话,默默地回到堤岸上。辞别吴俊彦夫妇后,邱胜翊携吴映洁沿著堤岸继续走下去。
  
关心地望著妻子,他低声问道:“你求的事,她答应了?”
  
“答应了。”吴映洁微微一笑,有些伤感。”等皇上准了,我就终於可以为爹竖一块像样的墓碑,略尽孝道了。”
  
“那么,我们过些日子就起程,先去京城等著吧。”邱胜翊伸手环住她的肩头,低声说道。
  
“嗯,”吴映洁微微笑了,倚在他怀中,眼底的伤痛渐渐被温柔相一丝好奇所取代,她突然侧头问道:“对了,你和少王爷又说了些什么?”
  
邱胜翊深邃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沉声回答:“没说什么,都是些客套话……他要我好好照顾你。”
  
“大哥?”她轻声追问,捏了捏他的手。
  
“我看得出,平治少王爷他……依然心系於你。”他缓缓说道。
  
“是么?”她突然想起了一年前,吴俊彦和秦明月大婚将即,她在画舫上弹奏“陌上桑”作为赠别的情景。
  
真的……只是一年前吗?那时的百般伤心和孤寂,已经成为如此遥远的记忆,几乎已经记不真切。唯有“陌上桑”的歌词,依然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婉转的嗓音不再低哀,却变得云淡风轻,温柔内敛。吴映洁倚著邱胜翊宽阔的肩,淡淡一笑。”这些,我想少王爷都明白的。而且,他真正爱著的人,其实还是洪郡主啊!”
  
也许,少王爷对自己的不舍,只是因为想要一份温柔吧?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永远被妻子看扁、踩在脚下的,即使是那样好脾气的吴俊彦。不过……现在已经明白她并非情敌,也许从今以后,秦明月会有所改变吧?
  
谁知道呢?
  
无论如何,这些都和她无关了。现在的她有自己的人生,而曾经身在红香院的那段日子,和那段日子中所经历的种种人和事,只是一段逐渐变得模糊的记忆而已,只除了……
  
她抬头望向丈夫,温柔而笑。“该走了吧?瀞怡姐和杨公子让我们去吃午膳,这会儿应该已经等著了。”
  
她不会忘记,路嬷嬷的义气大方、黄瀞怡的潇洒爽朗,和杨奇煜的稳重沉静。是这些人让她知道,这世界并非全然冷酷无情,所以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更不会忘记,在那个初夏的深夜,邱胜翊是如何在危急中闯进她的房间,竟不偏不倚正掉在她的床上,压得她动弹不得。
  
也许当时就该想到,如此暧昧尴尬的相遇,注定了一生都要和这男子纠缠不清。
  
“在想什么?”搂著她朝杨奇煜和黄瀞怡的住处走去,邱胜翊低头问道。因为看见她愉悦的笑颜,他的唇角也微微扬起,柔和了刚毅的线条。
  
吴映洁脸上微红,踮脚附在邱胜翊耳边,轻轻地说了一串话。只见他楞了一下,蓦地迸出一串朗笑,停下了脚步,忘情地展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就这样,他们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古城街头,不顾众目睽睽,静静地相拥了片刻。任低沉和清脆的笑声融合,随著柳絮满天,飘散在古城温馨的和风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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