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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双大手硬扯开两人。

    「你玩够了吗？」邱胜翊冷冷地开口。

    吴映洁不发一语，瞧着他僵硬的脸色。知道他在生气，她心里竟莫名有些高兴，他毕竟在乎她。

    「不好意思，她是我的舞伴。」邱胜翊对男孩勉强扬了下嘴角，伸手揽过她的腰，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邱……邱胜翊？！」年轻男孩当然认识邱胜翊，自从篮球比赛后，邱胜翊的大名早传遍理工学院。他们资工系在比赛里惨败给企管系，其实根本是输给邱胜翊一人。「真失礼了。」男孩干笑几声，心知该放手了，再玩下去只怕邱胜翊会找他麻烦。

    「邱胜翊，你放开我。」吴映洁在他怀里挣扎，却被他的双臂紧紧环着，靠着他的胸膛，跟着节奏缓慢的歌曲移动自己的脚步。

    「你喜欢刚刚那个男的？」问句隐隐含着火气。看见映洁紧搂着那个男生，他老早想冲过来，将她抢走。

    「才没有。」她的一举一动只是想激出他的怒火，想引起他的注意。

    「为什么跟他打情骂俏？」而且还笑得那么美，那么媚，让他的妒火一度燃到最高点。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你没资格管我！」他愈是气，她心里就愈莫名地开心，真的搞不懂自己怎么回事。

    「我担心你，你应该知道。」何止担心，他简直快被她参加舞会频繁的次数逼疯，一场接一场，好似要竞选一舞会皇后。」

    「担心我才怪，你刚刚很乐嘛，身边围着一群女孩子，你嘴巴不说，其实很享受吧。」吴映洁撇开脸，嘲讽地说道。

    「享受什么？」邱胜翊抬起她的小脸，逼她正视他。

    「你心知肚明。」盯着他如星般的亮眼，吴映洁不自觉畏惧了。她此刻才察觉到，邱胜翊已经不再是个男孩，他是个男人。他结实的胸膛，属于异性的气息，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在在提醒她，邱胜翊不再是「无性别生物」，不再是臭男生，他是个男人，有侵略性、危险的男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邱胜翊低下头，靠近她的俏脸。「你讲清楚。」

    吴映洁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人紧紧一握，无法呼吸。　邱胜翊是如此接近她，嘴唇仿佛要贴上她的，她不由自主地僵紧身子，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你……你不要再靠过来。」她的舌头好像打结，讲话竟然发颤。

    邱胜翊怔住，映洁的反应就像……害羞了。害羞？映洁也会害羞？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他？

    「映洁，你为什么脸红？」愈不要他靠近，邱胜翊愈贴近她，热唇几乎已经印在她的脸颊上。

    「没有……我才没有脸红，你看错了。」愈扯谎，脸上的火烧得愈猛。

    吴映洁娇羞的姿态仿佛是最烈的酒，让他迷醉。她长大了，长得令他目眩、令他神迷。不再只是以前有着迷人笑容的女孩，而是怀着致命吸引力的女人。

    邱胜翊静静地凝视怀里的小美人，舍不得移开视线。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吴映洁留着两条长长的辫子，而后进了国中，她哭哭啼啼地剪了头发，留起清汤挂面；而现在她又留起长发。不管她的头发如何变化，不论流逝多少岁月，她仍保有独特清新的发香，一如他的心意，仍旧不变。

    吴映洁抬头迎向他炯炯的目光。从小到大，别人总是在他身上挖掘优点，而她愈和他认识、愈和他熟悉，她反而总在他身上找缺点。总是不断提醒自己他哪里不好，他亏欠自己什么，其实她的斤斤计较，不过只是暴露她内心的不安全感。从头至尾，她都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爱他吗？他不确定。

    他爱她吗？她不知道。

    邱胜翊的俊脸缓缓逼向她的俏脸，吴映洁没有回避，她微垂着眼帘，微启着朱唇，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许只有一个吻能厘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能打破他们之间凝窒许久的暧昧。

    「邱胜翊！」

    不知是有意或无心，一个女孩硬是在两人几乎要唇贴唇的时刻插进来。

    「邱胜翊，你怎么来这儿？」女孩有双大眼，扫向吴映洁的眼神显得敌意。

    「范安琪！」邱胜翊揪紧眉头，任谁都看得出他有杀人泄愤的冲动。范安琪是他的同班同学，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儿，还打断他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气氛。

    「你好凶喔－－」范安琪不知死活地跟他眨个眼。「我虽然已经二年级了，还是想来舞会上看看有没有好男人。对了，她一定是你传闻中的女朋友吧。咦？她人呢？」

    吴映洁早趁着两人寒喧时，偷偷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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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ke quiwang

tks for sharin

老天，吴映洁逃出会场时，双脚还在发抖，心跳声大得像庆典时的鼓声，怦怦，怦怦，提醒她刚刚的失控。

    不敢相信，她……刚刚差点就跟邱胜翊……接吻了。

    吴映洁走在路上，只觉得四周空气似乎太稀薄，让她呼吸困难。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无法抗拒，甚至有点期待？难道，在她心底深处，早已爱上邱胜翊？

    吴映洁合上眼，感觉世界一片漆黑，太阳仿佛永远不会再升起。她隐隐觉得，邱胜翊和她之间，再也无法像以往一般单纯，有些事情缓缓在发酵，迫不及待地要发生……





第八章
吴映洁的大一生活热闹又忙碌。忙着社团、忙着打工、忙着学习、忙着认识新朋友，她娇小的身影成天骑着脚踏车穿梭在广大的T大校园里，忙得不亦乐乎。

    邱胜翊如众人所料，当选学生会会长，繁忙的事务加上企管、心理双主修，可他仍旧拿书卷奖，仍旧抽出时间陪映洁，甚至某些共同必修、选修课，还特地跟她同班。哲学与人生，同班；宪法与人权，同班；中国通史，同班;从媒体看天文，同班；心理学与你，同班……吴映洁简直要抓狂，邱胜翊老是陪在她身边，根本没有男生敢靠近她。美丽丰富的大一生活，她交了不少男性朋友，却没有人追她，缺乏爱情滋润的青春，不论多么缤纷都不是彩色的。

    大一娇，大二俏，大三拉警报，大四没人要……现在吴映洁升上大二。二十岁的生日，她许下心愿，希望属于她的爱情故事快快开始，她好想好想爱一个人……

    吴映洁坐在图书馆的讨论室里，眼神显得呆滞。她盯着自己厚重的原文书，有种想把书里一张张圣经纸啃光的冲动。漂亮厚皮的精装书，拿着走在校园校外，人人都以近乎崇拜的眼光望着她，只有念书的人得知其苦。书是很漂亮，不过里头一堆古英文字要又读又背，可一点都不好玩。

    十二月的天空显得萧瑟，阴阴的，没有一丝阳光。

    吴映洁像受虐儿似的，泪眼汪汪地继续读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搞什么，连英国人都不讲这捞什子，为什么她还必须虐待自己！她宁愿读哈利波特，那有趣多了。

    「邱胜翊，这一段我不太了解。」一阵甜腻腻的娇声打断吴映洁近乎自虐的思考模式，她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邱胜翊。

    图书馆里的讨论室和自习室不同，设有一张张圆桌子，供学生们聚在一起研究、讨论，不必担心影响到别人。吴映洁这一桌很明显是以邱胜翊为中心，好几个女生围着他，吴映洁则稳稳落在桌角，无人理会。

    吴映洁不开腔，只是冷眼旁观。　邱胜翊从小一直都是聚光灯，女孩们喜欢绕着他，把他当偶像、当王子，她早习以为常。不过，她总觉得邱胜翊　变了，以往他会冷着脸，要女生滚远一点、少烦他;可是现在他却能耐心地应对，偶尔露出珍贵的微笑，感觉上成熟世故许多，再也不是自负、目中无人的毛小子。只是笑归笑，邱胜翊很明显地为自己画了条安全距离，让接近他的女生无法奢望。

    邱胜翊真的很奇怪。吴映洁念不下书了，手肘撑着下颚睁着晶莹的双瞳盯着眼前认识十多年的男孩。打从邱胜翊十一岁，她就被迫跟在他身边，从没见他交过女朋友，没听过他对哪个女生有兴趣，也没看过他和谁约会……对一个受欢迎的男生而言，他未免太不正常。

    邱胜翊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再冷漠的人也懂得爱人，何况邱胜翊并非那么难以相处，他还有体贴细心的一面，那么……或者，他早有喜欢的人？

    吴映洁的心骤然猛跳了一下，仿佛回答她，是的，那就是答案。喜欢的人……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她？！

    怦怦！怦怦！怦怦！不得了，吴映洁觉得自己的心跳乱得像要心脏病发。　邱胜翊喜欢她，是吗？可能吗？虽然周遭人人认定他们是一对，可是邱胜翊从来没有表示过，他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过。他对她……他对她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在他心里，她算什么？而她，为什么又如此在乎？

    吴映洁调开眼神，害怕自己臊热的红脸、烦乱的心绪，会被邱胜翊看透、看光了。

    邱胜翊瞥了眼手表，他合上书，微笑道：「我和映洁该走了，下午的课再见。」说完，他斯文地拉开椅子，缓步走到映洁的座位旁，伸手轻揉她的长发：「走吧，该吃饭了。」

    吴映洁紊乱的心好不容易抚平，又被他魅惑的笑扰得一团乱。

    她闷闷地起身，把书本塞进包包里，随即被他揽进怀里。临走前，吴映洁可以察觉到一双双妒羡的眼神朝她的凝脂发射。这个，她也早就习惯了。

    「你肚子饿了吗？」吴映洁仰头，瞧着邱胜翊酷帅的脸蛋。

    「没有。」他淡淡答了句。

    「那你为什么要吃饭？」难不成是为了闪躲那群缠着他的女生？

    「因为，你吃饭的时间到了。」邱胜翊扬扬唇角，露出宠溺的笑容。

    嗄？她的吃饭时间……才想着要怎么回答邱胜翊，她的肚子竟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别急，这就带你去吃饭。」邱胜翊忍住笑意，将她揽得更紧。

喔！他怎么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竟然连她的生理习性都了若指掌。吴映洁不服气地撅嘴，该不会连她生理期什么时候来，他也一清二楚吧？

    踏出图书馆大门，迎面而来一阵飕飕冷风，吴映洁不禁打个寒颤，天气真的变冷了。　邱胜翊二话不说，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又把围巾环在她颈项，绕了好几圈。

    「邱胜翊，你做什么啊？」吴映洁感觉自己好像一尊胖娃娃。「我已经穿了外套，你不用再……」

    「穿着！」邱胜翊丝毫不许她拒绝:「你穿的外套太薄，根本不保暖。」

    吴映洁怔怔望着他，被他强搂着往前走。

    他关心她，一直都很关心，她逐渐体会到。　过去她从没细想，现在却不知不觉开始犹疑，邱胜翊为什么这样对她？而她绝不能恣意享受他的照顾、他的好……

    「你呢？你不会冷吗？」她柔声问道。

    「有妳在就不冷。」他说得顺口，说得自然，她根本分辨不出他是虚情或是真意。

    邱胜翊总是扰乱她的心房，说一些暧昧的话刺激她，但是他真正的心情如何？她一点都不知道。她好像愈来愈依赖他，愈来愈喜爱在他身边的感觉，可是他到底属不属于她？

    ＊＊＊＊＊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非要念什么Chaucer、ThomasMove、Shakespeave？他们已经作古那么久，为什么非要逼我们读那些拗口的英文呢？」

    吴映洁坐在福利社外头的长椅上，不嫌烦地絮絮叨叨着。T大校园共有两处福利社，其中较大的还附有小吃部，摆了一些木制桌椅让学生们用餐。

    「很简单，因为你是外文系的学生。」邱胜翊拿了一碗三色豆花放到她眼前，长脚跨过长椅坐到她身旁。「所有文学都有传承，希腊罗马史诗、神话、圣经……你提的这些算是基础，当然要念。」

    「贫嘴，又不是你念，当然说得头头是道。你知不知道我大一念奥德赛念得多惨，书上查得满满单字，差点没把我整死。一堆没人用的英文加上不认识的人名，根本整人。」吴映洁撅嘴说道，右手则搅动碗里的豆花，里头还加了粉圆和花生米，她最爱吃了。

    「那是因为你懒，谁教你高中英文不好好念，大学又老是跷课，到了期中、期末考前才临时抱佛脚，到处借上课笔记。」邱胜翊一手支着下巴，闲闲地说着。

    「你少瞧不起人，我也有念书啊！」又被他一针见血地说中事实，吴映洁胀红一张脸辩道。「是那些英文超级难念，又不是我不爱念，什么ShellIcomparetheetoasummer'sday？Youare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谁背得下去她朗朗念了一串十四行诗。

    「是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你背错了。」邱胜翊微扬嘴角，纠正她。

    「你－－」就算头脑好也不用现嘛，吴映洁忿忿不平地吃了口豆花。「你那么厉害就帮我考试啊，哼……嗯，好吃！」

    温热的豆花霎时融化了吴映洁的愤怒，甜而不腻的滋味混入口中，让人再大的怒火也在瞬间平息。

    「真有那么好吃？」邱胜翊不太相信吴映洁的味觉，她什么都好吃。

    「嗯，」吴映洁又舀了口送进嘴里，每次吃完饭她都会拖着邱胜翊来吃豆花。「真的好吃，不然你吃吃看。」

    说完，她舀了匙豆花，还拌了几颗粉圆、花生。

    「吃嘛，」她笑眯眯地将汤匙递到他眼前。「很好吃呢！」

    面对映洁的笑容，邱胜翊一向只有屈服的份。他张嘴接下她的好意。

    「好吃吗？」吴映洁睁着一双盈盈大眼，充满期待地问他。

    还好嘛，不过就是甜甜的味道，真不懂她为什么爱吃。

    「嗯。」他回道，怎么可以有第二种答案。

    「我就说嘛，」吴映洁兴高采烈地接着吃。「这边的豆花最好吃了，我的舌头一向都很挑。」

    错了，是一点都不挑。　邱胜翊不忍心戳破她的美梦。

    啪喳！

    突如其来的闪光灯，让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打扰你们了，」一名绑着马尾的女孩，胸前挂了台相机，笑嘻嘻地走到他们身边。「不愧是校园里最美的一对，连吃东西都这么甜蜜蜜。」

    吴映洁认得眼前的女子，是哲学系三年级的张美琴，专门写一些校园八卦，老缠着她要访问邱胜翊和她相识、相恋的过程，真像赶不走的蟑螂。

    「张美琴，你很没礼貌，别人吃东西你还拍照！」吴映洁没给她好脸色看。

「没办法，你们两个实在太相配，我忍不住就拍了。」张美琴厚脸皮地坐到她隔壁。「吴映洁，别那么小气，谈谈你们的爱情故事嘛。」

    「无聊，我哪有什么爱情故事！」气死人，吃东西的好心情都被她破坏殆荆

    「就你跟邱胜翊的嘛。」张美琴投给邱胜翊暧昧的一眼，邱胜翊则佣懒地在一旁纳凉，仿佛事不关己。

    「张美琴，我不是早说过邱胜翊跟我不是一对，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从来没谈过恋爱，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吴映洁毫不留情地要她死心。

    张美琴一听，楞了两秒，随即笑出声。

    「吴映洁，别害羞了，我知道你是因为邱胜翊在旁边，不好意思吧。」张美琴用手肘顶顶她：「有什么好害臊，听说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还是没人相信她，愈解释、愈暧昧、愈不清。吴映洁无奈，到底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让人误解？

    「我不是说我跟他没关系，邱胜翊根本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吴映洁撅嘴，不耐地回道，却发觉邱胜翊那双锐眼正紧紧盯着自己。

    「怎么可能？」张美琴打死不信她的话。「邱胜翊是女生的梦中情人，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吴映洁硬着头皮扯下去，逼自己绝不能转头正视那双眼睛。

    「那你喜欢哪一种类型？有什么条件？」难道会有比邱胜翊更完美的情人？

    「我不要男朋友比我高，这样跟他讲话都得仰着头，太累了。」她早想好理由。

    「哦？」张美琴不太了解，高一点的男生不是比较有安全感。

    「还有他不能太帅，容易招蜂引蝶。」

    「嗄？」张美琴颇纳闷，想不到竞有女生不要帅男人。

    「也不能太聪明，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男生。」

    「嗯？」张美琴不禁怀疑，难道笨笨傻傻的男生比较好？

    「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太有钱，男人有钱就喜欢偷腥。」

    「这……」张美琴倒不能苟同，穷哈哈的男人也不一定忠实。

    「就这样子，我喜欢的男生类型。」吴映洁偏过头，不搭理邱胜翊唇角那抹嘲讽的笑。

    张美琴总结以上，吴映洁喜欢的男人不就是又矮、又丑、又笨、又穷的男人，这……有人会信吗？不要邱胜翊，而要又矮、又丑、又笨、又穷的男人？当她是白痴啊！

    「啊，我懂了！」张美琴脑中灵光一闪，明白吴映洁的用意了。「吴映洁，你是说反话吧，我真笨，怎么会听不懂你的暗示。因为邱胜翊在你身边，才用这种方法吧。」其实她喜欢的是又高、又帅、又聪明、又有钱的男人，就是邱胜翊嘛。嗯，这样才正常。

    咦？

    「欸，张美琴，你胡说什么？」吴映洁急了，张美琴根本胡乱揣测。

    「我没有胡说，是终于明白了。」张美琴拍拍她的肩：「放心，我不会写得太过火，一定会好好介绍你们这一对。」

    「喂！」吴映洁还没来得及反应，张美琴已经走远，甚至还回头对她抛个媚眼。

    当当当！下午第一堂课钟声响起，有课的学生们纷纷赶往教室，没课的仍悠闲地享用餐点。

    「该上课了，你发什么呆？」邱胜翊扬眉，伸手揉揉映洁的长发。

    「邱胜翊。」她噘嘴。

    「嗯？」他应道。

    「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她埋怨。

    「说什么？」他问道。

    「你可以跟张美琴说我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不说？」吴映洁气愤。　邱胜翊心里想什么，她始终不了解。她讨厌他暧昧不明的态度；讨厌他虽然不否认，却也从未承认;讨厌他认定可以驾驭、控制她的感情；讨厌他对她了若指掌，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

    「我不想说。」邱胜翊心中早巳将映洁视为自己的女朋友、他未来的老婆，他为什么要否认？

    「可是我很困扰。」她是他的女朋友吗？他喜欢她吗？他从来没表示过。他没有对他人否定他们的关系，却也从未当她的面承认过，他总是唇角带笑地隐藏了所有答案。她的喜怒无常、无端任性，不就为了确定他的心，然而他终究只是淡淡地安抚她，然后还是什么都不说。究竟她还要等多久，她的心才不需悬在半空？

「那是你的事，」邱胜翊冷冷回道，「我不觉得困扰。」映洁是他的，不论她怎么想，他绝不让任何人有机可趁。

    「邱胜翊，你真自私！为什么不能替我想想？」为什么他可以若无其事？为什么他不觉得困扰？吴映洁迷惘。其实，她的目光早已不知不觉追随他，她不禁怨怼他的冷漠，总能瞬间浇熄她的热情。她好想剖开他的心，看看里头是否真有她的影子。

    「随你骂。」邱胜翊知道自己霸道、自私、不讲理，然而面对她，一切变得毫无理智，他不自觉呈现最糟的一面，只为系住她。「对了，记得礼拜五中午来管理学院找我，我送你回新竹。」邱胜翊径自接道。

    「你要回家你自己回去，我不想坐你的便车。」吴映洁顽固地拒绝。

    「我会等你。」他硬是不让她拒绝。说完，他跨出长椅，走了。

    他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邱胜翊身上，或者根本是她的问题？吴映洁望着邱胜翊高挑的背影，竟有些食不下咽。他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乱，她的心却不由自主靠向他。十年了，她身边的朋友来来去去，只有邱胜翊，自始至终在她的身旁。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摸不透他的心。

    ＊＊＊＊＊

    「吴映洁！」

    吓死人！

    上课上到一半，教室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宏亮女声，瞬间将吴映洁的瞌睡虫赶跑。

    是谁啊？吴映洁转头望向窗外，看见一名陌生女子，她戴着墨镜，唇上涂着鲜红唇膏，留着一头俐落短发，穿着昂贵的名牌套装，一身贵妇人的架势。

    「吴映洁，你快点出来，我赶时间！」陌生女人大声喊着。

    莫名其妙，她是招谁惹谁？吴映洁错愕地起身，随着教授、同学的异样眼光，走到教室外。

    「请问你是谁？」吴映洁其实还满感激陌生女人，将她从枯燥的课堂救出。

    「你就是吴映洁？」陌生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明艳大眼，仔细地审视她。

    「嗯，」吴映洁点头。她猜不出眼前女子的年龄，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但是那双眼睛却有着历经风霜的痕迹。「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嗯……」女人伸出纤手，捏了捏吴映洁的俏脸蛋：「长得水嫩水嫩，难怪小翊爱死你。」

    小翊？吴映洁正想开口问，女人径自塞给她一个袋子。

    「给你的，见面礼。」说着，硬要她收下

    「请问，我认识你吗？」吴映洁愈想愈怪，她真的没见过眼前这美丽的女人。

    「我是高咏兰。」女人摸摸她的头。「邱胜翊的妈妈。」

    嗄？邱胜翊的妈妈？去过邱宅无数次，吴映洁还没见过邱胜翊的父母呢。

    「呃……」吴映洁太过震惊，竟说不出话。细细端详这女子的面容，的确和邱胜翊有几分神似，尤其她的嘴唇线条，简直和邱胜翊同一个模子出来。

    「是不是我看起来太年轻，不像是邱胜翊的妈妈？」高咏兰笑眯眯地接道。

    「伯母好。」吴映洁连忙打招呼。想到刚刚还把她当成秀逗，她不禁红了脸。

    「别叫那么老，叫我兰姐就好了。」

    「兰姐好。」吴映洁换个词，再打一次招呼。

    「哈哈，你真可爱！」高咏兰大笑，疼爱地往她脸上一亲。「小翊很难缠吧，辛苦你了。」

    「难缠？」吴映洁一直以为邱胜翊的父母对他漠不关心，没想到他妈妈竟然知道他们的事。

    「是啊，小翊很任性。　别人家的小孩看到爸妈回家，早高兴得又哭又叫；只有小翊，一看到我和他爸，马上摆一张臭险，好像巴不得我们消失……真是。」高咏兰一副拿他没辙的模样。

    「兰姐，你不能只怪邱胜翊。」她撅嘴，为邱胜翊　辩护：「你们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邱胜翊很寂寞、很孤单，你们都不陪在他身边，怎么能怪他对你们感情麻痹？」从小和邱胜翊一起长大，她明白他内心的空虚。

    高咏兰怔了会儿，微笑：「我知道是我们作父母的太疏忽他，只想着在外头拼命赚钱，忽略了小翊的心情，尤其他又那么敏锐、那么聪颖。」

    「兰姐若知道就该弥补他啊！邱胜翊其实一直都很想跟你们亲近，但你们吝于付出，就不能怪他如此对待你们。」吴映洁比谁都知道邱胜翊心里有多渴望父母的感情，在他坚强的外表下，有着孤独的脆弱。

    「弥补？」高咏兰无奈地摇摇头。「小翊的个性那么强，如果要他原谅我们，可能得先跟他下跪请罪了。」

「兰姐，你太自私了！」吴映洁气极，早忘了眼前的女人是她的长辈。「你们长久以来只为自己想，都没为邱胜翊设想过，现在却反过来要他体谅你们，为你们着想，未免太不公平。如果你真心要他原谅你，就不该只想着他的个性如何难取悦，而是你们到底为他做了什么、对他做了什么，即使邱胜翊永远不原谅你们，你们也不应该有怨言。」

    高咏兰面露讶异之色，而后，唇角缓缓绽开一丝温柔的笑。「映洁，你真的很关心小翊，就如李叔、李婶说的，是个好孩子。妳喜欢小翊吧？」

    「我……」她迷惘，在邱胜翊母亲面前，她无法否认，却也无法承认。她喜欢邱胜翊会不会只是一厢情愿，对他会不会只是一种负担？

    「喜欢就承认嘛，不用不好意思。」高咏兰瞄了眼手表：「我得赶飞机，偷偷告诉我，你和小翊进展到哪种程度？」

    「程度？」吴映洁霎时火烧嫩脸。「没有没有，我们什么程度都没有。」

    「怎么会？」高咏兰皱眉。「小翊该不会性无能吧？他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很久，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

    「我们的关系不是那样，」吴映洁急忙解释:「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小翊那么爱你，你又喜欢他，会什么都没发生？」可吴映洁看来不像说谎，高咏兰不由得信了。「映洁，要不要兰姐教你几招？保证小翊　乖乖屈服。」

    「不用了。兰姐，你不是要赶飞机？」吴映洁赶忙岔开话题。

    「对喔，」高咏兰差点忘了正事。「映洁，兰姐要去法国，你有没有想要什么？」

    法国？原来邱胜翊的妈妈是要去法国。

    「别客气，」高咏兰又在她脸上香一个，「反正以后就一家人。好吧，你不好意思，我就帮你挑了。拜拜，小翊交给你了，他碍…只在乎你。」高咏兰的话暧昧极了，吴映洁不禁手足无措。

    「等等，兰姐！」吴映洁恍然发现手上的大袋子，邱胜翊妈妈给她的见面礼。

    袋子里头到底是什么？

    见她已经走远，吴映洁疑惑地打开袋子，一看，是PRADA的包包。

    这个……当见面礼？吴映洁咽了下口水，她记得自己在杂志上看过，至少要好几万，她该收吗？

    ＊＊＊＊＊

    「你今天不太对劲，发生了什么事？」邱胜翊从怀里拿出一条红色围巾，帮映洁围在颈子上。

    「你干嘛？」吴映洁抬眼看他。

    「什么？」邱胜翊微笑，俊脸溢满动人的温柔。

    「这个。」她摸摸围巾。

    「你太不会照顾自己，天气已经冷了，」邱胜翊低头吻她的发，「我只好帮你买一条。」说着，他握紧她的手，两人漫步在椰林大道，偶尔几辆脚踏车飞驰而过。

    吴映洁望着邱胜翊俊美的脸，他仍旧神色自若，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心情。她已经长大了，他知道吗？她已经不是小女生，他知道吗？邱胜翊一定知道，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是有心，或无意？她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他的体贴，习惯于他的细心，习惯他的宠爱。可是，她还想要更多，他知道吗？

    「邱胜翊，你有没有见到你妈？」吴映洁开口打破沉默，她心里明白家事是邱胜翊的禁忌，却怎么也无法不问。

    「为什么问？」邱胜翊原本温和的脸瞬间转为阴冷。

    「兰姐今天来班上找我。」吴映洁照实说出。

    「兰姐？」邱胜翊冷笑。「不知羞，年纪一大把还要你叫她兰姐，哼，她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问问你的状况，其实你妈妈满关心你的。」吴映洁仔细地观察邱胜翊的脸色，想确定他心里此刻的温度是不是仍继续常温，她知道邱胜翊一向讨厌别人谈起他的父母。

    「关心？她也知道关心两个字？」邱胜翊毫不留情地驳斥。他的父母打从他懂事，就将他一个人留在台湾，让李叔、李婶照顾他，偶尔才从国外飞回来看看他。往往早上才见面，晚上又不见了人影，有时甚至只见了几分钟就离他而去。　邱胜翊早当自己是个孤儿。

    邱胜翊　果然还是无法谅解他的父母，吴映洁记得自小只要一提到他的家庭，他就摆张臭脸。吴映洁紧握他的手，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忘了从何时开始，她发现邱胜翊看起来像拥有一切，其实他一直渴求别人真诚的关爱。

    「我爸爸曾经跟我说过，他和妈妈努力赚钱都是为了我，将来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继承他的一切，所以必要的牺牲是难免……哼，」他露出嘲讽的笑：「讲一些废话不就想告诉我，他没时间陪我。从小到大的家长会都是李叔出席，我爸妈甚至连我念什么高中、大学都不晓得。为了我？真可笑！」

「邱胜翊，你恨你爸妈吗？」吴映洁第一次听他谈起自己的私事。

    「恨？」他的语气转为淡然：「小时候半夜醒来，我会恨他们让我孤伶伶;长大了，我也说服自己要体谅他们，我能过好日子都是他们努力换来的……只是，我最希望的，不需要很富有、很奢侈的生活，只要他们陪在我身边，给我一个正常平凡的家庭。」

    吴映洁静静瞅着他。原来邱胜翊的心愿竟是那么渺小，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其实最向往的，不过是和大家一样的生活。

    「你是说……和我家一样？」吴映洁眨眨眼睛，露齿而笑。

    「嗯，」邱胜翊也笑了。「你家很幸福，你爸爸妈妈很疼你、爱你，真心为你着想。」

    「是吗？」她侧头想了想。「可是我家常为了贷款烦恼耶，而且零用钱很少，你真的羡慕我？」

    邱胜翊伸出手，温柔地抚弄她柔顺的发丝：「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我心爱的女人共组一个完整的家庭，用所有的爱保护她，保护我们的孩子。我可以牺牲大笔生意只要她快乐开心，再多财富都比不上让他们幸福。我绝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我们」的孩子？吴映洁不太自在，邱胜翊应该只是顺口吧。

    「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吴映洁不敢抬头看他，心跳得好快，脸都红透了。

    「她还对你说了什么？」邱胜翊继续询问。

    经他一提，吴映洁蓦然想起，急忙拿出PRADA的包包：「这是她送我的见面礼，」她正烦心该怎么处置。「邱胜翊，你帮我还给你妈妈。」

    邱胜翊看了包包一眼：「她送妳，妳就收下吧。」

    「不行，这很贵的，我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开玩笑，她一身平价打扮，配个名牌包包多突兀。

    「收下，我家不缺那点钱。」他早习惯他父母用金钱收买人心。

    「可是，」她噘嘴：「你妈妈是因为误会我是你的女朋友才送我的，我不能收。」她诚实地说出自己拒绝的理由，却换来邱胜翊一张冷脸。

    「你就这么讨厌我，非要跟我划清关系？！」他冷言冷语，气她他都已经剖开心，而她仍佯装懵懂无知。

    「我……我哪有，你才讨厌我！」她急忙反驳，发怒了。他竟把责任推给她，也不想想是谁把他们的关系弄得暧昧不清，喜欢不喜欢，爱不爱，要就说嘛，他什么都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我讨厌你？」他拢高眉头，咄咄的眼神直逼向她。「我讨厌你会天天绕在你身边？我讨厌你会天天陪你上下学？我讨厌你会天天陪你吃饭？我讨厌你会天天想见你？映洁，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认为我讨厌你？」他忍受不住，心头积压多年的情感瞬间爆发。

    他什么意思，好像问题都出在她身上，他是说她迟钝吗？她如果迟钝会因为他而痛苦难过？迟钝的人是他！

    「邱胜翊，你想说什么就明讲，不用这么别扭！陪我上下学又怎样？陪在我身边又如何？你从来都没说什么，到底把我当什么，你只是喜欢整我、耍我，根本不是真心对我，我讨厌你……」

    吴映洁的话还没讲完，邱胜翊已经俯身封住她的唇。他的大手压紧她的后脑，不给她躲开的机会。长而有力的深吻逐渐软化吴映洁僵直的身子，她张开双手环住他，倾心感受前所未有的情感冲击。她早爱恋他的气息，此刻，她的唇里、鼻里、耳里、眼里，全是属于他的味道。原来，接吻的滋味是如此甜美……

    邱胜翊不舍地松开她，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直直望入他的眼眸深处。

    「为什么吻我？」她问，双颊酡红。

    「我爱你，爱你。」他答，长指滑过她的小脸。

    他爱她？是真的吗？她是不是作梦？「你说谎，你明明讨厌我，一天到晚整我，怎么可能……」吴映洁不敢相信，眼前的邱胜翊是真的邱胜翊？会不会只是幻影？

    「谁说我讨厌你？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一直到现在。」他的口气深情款款，蕴含情愫的眼深深定着她。

    第一次见面……

    「才怪，」她撅嘴，撇过脸，「你那时明明说我是丑八怪，怎么可能喜欢我？」十年前的旧事，她仍旧记仇。

    「那是骗你的。」他安抚她，看来他以后最好少跟她吵架，否则二、三十年后，她还会跟他翻旧帐。

    「可是，你还害我交不到朋友！」从小学到中学，她一直没男生缘，罪魁祸首就是他。

    「不是交不到朋友，是交不到男朋友，我会吃醋。」这点，他承认他自私。

    「那你为什么故意唆使人弄坏我的脚踏车？」她还为此哭了一天一夜。

「因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想和你一起上下学，不然你都不理我。」其实看她哭得两眼红通通，他早心疼内疚了半天。

    「可是，你还笑我笨，说我的智商跟你不同等级。」就算是事实，也不用那么伤人，害她的自尊心严重受损。

    「我激你是为了让你考上跟我一样的学校，我舍不得离开你。」他亲吻她的额头，留恋不去。「对不起，映洁，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原谅我，好吗？」

    她能不原谅他吗？吴映洁抿着唇，不说话。

    「映洁，我已经坦承我的心意，你呢？你还没回答我。」他终于问出口，心底泛着一丝紧张。

    「回答什么？」她睁着水亮亮大眼，深刻的凝视仿佛想确定他的真心。

    还在装傻。　邱胜翊叹口气，嘴唇贴在她耳垂旁低喃：「我要我们在一起，你呢？爱我吗？」

    吴映洁呆楞了好一会儿，不发一语。

    没反应，难道她不爱他……邱胜翊不禁急了。「映洁，我不准妳……」

    突然，她一跃，纤手环住他的颈，喊道：「笨蛋！为什么不早说！」

    绕了一大圈，拐弯抹角，他们终究相爱，终究是一对恋人。

    吴映洁毫不犹疑地吻上他的唇。　邱胜翊　抱紧她，年轻的身躯彼此紧紧相拥，不留丝毫空隙。就这样吻着，一直吻到天荒地老，一起吻到翊枯石烂，永永远远。

    她爱他吗？当然，当然，当然……





第九章
五年后

    铃铃－－

    尖锐的闹钟声打破宁静的早晨，被窝里伸出一条白晰光滑的臂膀，准准往闹钟一按，铃声停了。

    「嗯……」吴映洁嘤咛出声，舍不得离开她身旁暖暖厚实的胸膛。「真不想起床……」她半睁着眼，喃喃自语。

    一只男人的手臂环上她的纤腰，热唇印上她的香肩。

    「翊－－不要了，我等会儿还要上班……」吴映洁扭动身子抗拒床上的男人，顺道瞄了眼不远处的闹钟，八点半……

    不得了，八点半！

    吴映洁惊得从床上弹起，九点上班，她竟然八点半才起床，从她租的套房到公司至少要十五分钟，惨了，她今天一定迟到。

    「如……」邱胜翊从她身后环上她雪白赤裸的身躯，两手游移至她的酥胸，「别去了，你今天请假……」边说着，他不规炬地吻着她的裸背。

    「别闹了，翊，我不能随便请假。」吴映洁使劲挣扎，却挣不出他的两只铁臂。

    邱胜翊更放肆地吻上她的细颈，品尝她小巧的耳垂。

    「翊，我要上班……」她转过头，却被他一把压倒在床铺上。「翊－－」

    吴映洁无助地仰望他，凌乱的浓发，俊美无俦的脸庞，还有那一抹任性的笑……喔，她今天一定会迟到。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邱胜翊俯下身，咬吮她红梅似的尖峰。

    「翊，别……」吴映洁全身一颤，双脚被他的腿扣住，动弹不得。

    「如，别想了……」邱胜翊的右手缓缓滑至她的身下，打算让她压根儿无法思考。

    「你－－色狼！」吴映洁伸出双手捶他结实的胸。「不要、不要，我不要！放开我啦，我要上班！色狼！」

    邱胜翊停止动作，抬起那张迷死人的俊脸，倾身往她脸上一吻。「嘘，等会儿我好好补偿你。」

    嘘你的头啦！吴映洁大力推开他，迅速拉起薄被包住自己的身子。

    「你不要再过来！」吴映洁赶忙伸手挡住他的攻势。

    邱胜翊俯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鹰般的锐眼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待宰的猎物。

    「好，」他耸肩。「我不碰妳了。」

呼，吴映洁松口气，每天早上都要跟他战上好几回合，真是累垮她。对了，她得快一点才行……

    吴映洁急忙下床梳洗更衣，才刚要扣上胸衣，背后又欺上一双大手。

    「我帮你，」低沉惑人的嗓音在她耳际响着。

    「不用了。」吴映洁闪避，被他插手一定愈帮愈忙。

    「好女人不应该拒绝别人的美意。」邱胜翊拿了件丝质衬衫帮她穿上。

    「你是色意。」她瞪他一眼。

    「如……」他把头埋在她颈项，贪婪地呼吸她芬芳的气息。

    「嗯？」吴映洁应了声，浑身被他的亲昵激出一阵阵骚动。

    「别做了，这份工作不值得。」

    吴映洁仰起头，望进一双深不可测的黑潭中，里头蕴着深情，蕴着对她永不止歇的包容与疼惜。

    「我要做。」她撅嘴，任由他帮她扣上裙子。

    邱胜翊总不时提醒她，目前她所任职的公司不仅规模小，也没有发展性，待在里头只是浪费自己的劳力;何况薪水不高，老板又苛刻，根本吃力不讨好。但是，吴映洁有自己的想法，她工作的目的不只为了薪水，是希望能学得经验。在小公司工作才能迅速累积工作经验，得到独当一面的机会。

    「你根本不需要那么累。」邱胜翊试着劝她。

    吴映洁不理会他，径自进了浴室梳洗。

    邱胜翊从大学时期就已经进入邱氏财团见习，大学一毕业便直接成为内部高层。由于他在美国出生，无须花两年时间服兵役，吴映洁还嚷着没有闹兵变的机会。

    杰出的能力、卓越的眼光、绝佳的判断力，邱胜翊很快赢得属下的信赖，证明他虽然年轻，却非庸材，更没有一般富家子弟的好逸恶劳。

    邱胜翊点了根烟，比起工作，他心里更挂念的是映洁。他们正式交往了五年，他却始终抓不住她，她总像随时会从他怀里溜走。

    打从吴映洁大学毕业，邱胜翊已经准备安排她到邱氏财团的部门，但她却一口回绝。她不仅不进他安排好的公司，不接他安排好的职位，也不愿搬进他台北的住处，宁愿自己在外租屋，让他三天两头往她的公寓跑，甚至还不准他送她上下班，说什么怕太招摇，仿佛他见不得人。

    邱胜翊闷闷地熄了烟，正巧吴映洁梳洗完毕，坐到梳妆台前化妆。

    「你怎么还不穿衣服？」吴映洁从镜里瞟他一眼，双手熟练地在脸上打扮。「你今早不是有会要开？」

    邱胜翊起身，从挂在椅上的西装外套里拿出一个方型绒盒，走近她。

    「翊……」吴映洁放下画了一半的唇笔，不了解他的意图。

    邱胜翊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只发亮的钻石戒指。

    「你－－」吴映洁讶异地瞪大眼，她料想不到。

    「嫁给我，如，」他拉起她的身子，将戒指套上她的手指。「我们结婚，一起度过今生今世。」

    他跟她求婚？吴映洁太震惊了，仍旧回不了神。他是认真的？

    「你是不是又在整我？」吴映洁撅嘴回道。

    「我怎么舍得整你，」他缆住她。「如，愿意吗？」

    吴映洁怔怔望着指头上的钻戒，各种情绪在她心头翻搅。她爱他，千真万确爱他，真心爱他……只是，她还没准备好完完全全属于他。她知道邱胜翊爱她，爱得又深又浓，可是她没有自信可以回应他等量的爱。他许给她他的终身，而她呢？她能给他全部的自己吗？

    「我不知道，」她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如……难道你不爱我？」邱胜翊无法置信映洁竟会拒绝他的求婚，她应该最懂他，最明白他爱她有多深切。

    「不是，我爱你，很爱你，可是……」她调开眼神。「我还不想嫁人。」

    「为什么？」邱胜翊紧握她的双肩，完全不谅解，会失去她的恐惧感倏地窜过他全身。「为什么？你爱我却又不嫁给我，难道你从没想过要嫁给我？」

    「不是啦，」又那么激动，真是……「我只是舍不得放弃单身，而且我想先在事业上打拼，嫁给你以后就没有私人的空间、时间……」

    「借口！」邱胜翊骤然打断她的话。「你不是不想结婚，你只是不想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