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說了！”許瑞甄尖叫著，渾身氣得直發抖。“你真下賤──天底下的男人那麼多，你爲甚麼偏偏要搶我的男朋友？我恨你！我永遠不原諒你！”

說完，她高高地揚起──啪！狠狠地甩了大牙一大巴掌。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不但大牙來不及閃躲，連迅速沖過來的敖犬也來不及阻擋。

許瑞甄下手很重，再加上大牙穿的是細跟高跟鞋，所以一個重心不穩，她整個人摔到地上。

“大牙！”敖犬狂吼地撲過來，先是小心地扶起她，確定她並無大礙後，接著轉過頭，殺氣騰騰地瞪著許瑞甄，怒吼道：“你竟敢打她！你是我的甚麼人？你憑甚麼？”

“敖犬……”許瑞甄被眼前這個男人嚇得倒退好幾步。好可怕！樓敖犬向來是風度翩翩又瀟灑斯文的，她從沒見過他這麼可怕的表情，像是準備大開殺戒的野獸，朝她噴來的狂猛怒氣瞬間讓她脊背發涼。

敖犬更加怒不可遏地逼近，肅殺的氣焰令人膽戰心驚。“許瑞甄，你是不是瘋子？我早就說過我們結束了！況且，我給過你任何承諾嗎？我答應你要跟你訂婚還是要娶你嗎？今天你憑甚麼來干涉我的私事？”

“我……”許瑞甄又氣又恨，她氣敖犬居然這麼不給她面子，更恨……恨他的一顆心，早就完完完全全地系在周大牙那賤女人身上，看到她受傷，他竟轉眼間變成恐怖的死神。

她不甘心地喊著。“對！我知道你並沒有給我任何承諾，但我就是不甘心！我許瑞甄得不到的，也絕不讓周大牙那個賤女人──”

啪！啪！連續兩大巴掌甩過來，把許瑞甄打得狼狽地直往後退，她的臉迅速腫了起來。

“你？你打我？！爲了那個賤──”

“閉嘴！”樓敖犬冷笑，眼底的殺氣更濃，陰狠地道：“你膽敢再侮辱大牙一個字，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看到她把大牙打得摔到地上，他恨得想當場殺了她！

“樓敖犬！”許瑞甄像是潑婦般賴在地上大哭。“你好無情！我也是女人啊，你就只顧著那賤──”

“你還敢再說？” 敖犬陰狂地向前一步，銳利的氣勢足以殺人於無形。既然這女人自己找死，他也無須太客氣。

“敖犬，夠了！” 大牙從背後撲上來緊緊地拉住衝動的他。“到此爲止，不要再鬧了。”她很怕敖犬渾身迸發的淩厲怒氣，也不願再看見任何人受傷。

“但是她──”樓敖犬仍狠狠地瞪著許瑞甄。她竟敢出言侮辱大牙，還打她！他絕不饒她！

“夠了，我們走吧！”又拉又扯的，大牙好不容易才把怒焰逼人的敖犬給硬拉上車，催促他駕車離去。

樓敖犬直接把大牙送回家，一進家門，他便由冰箱裏找出冰塊，以毛巾裹著，半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輕敷她的臉。

“很痛吧？”他的眼底滿是愧疚與心疼。“該死！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的動作再快一點，就不會讓許瑞甄那個瘋婆子有機會出手打你了！我真氣自己居然沒有好好地保護你。”

“不，不是你的錯。” 大牙按住他的手，她的臉頰是很痛，但──他眼底的萬縷柔情卻讓她整個心湖爲之發燙，整個人暖烘烘的，這一刻，她明明白白地確定了一件事──敖犬對她是真心的，他把她看得此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一個男人只有在深愛一個女人時，才會擁有如此堅定又深情的眼紳。

大牙把冰毛巾丟到一邊，歎氣道：“其實我很擔心瑞甄，而且整件事我也有很大的錯。一開始我曾告訴過瑞甄，我對你沒興趣，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會演變成我跟你……所以，難怪她會受不了。”

在大牙的記憶中，許瑞甄是個很好強且輸不起的女孩。她還記得有一次，因爲系聯會會長選舉時，被另一名女生以高票奪去會長寶座，當時也參選的許瑞甄居然躲在宿舍裏連哭了一個禮拜，哭得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似的。而且她還天天詛咒那個無辜的女孩，並發誓永遠不再跟她說話，把她視爲仇人，想盡各種辦法打擊她。

唉，大牙很感歎。“瑞甄有她的優點，但也有她的缺點。她真的太好勝了，完全輸不起，這一點對她而言不是好事，我真的很擔心她……”

“你還擔心她？今天如果不是你強拉我走，我真恨不得狠狠打她一頓！”提到許瑞甄，樓敖犬依然怒氣難消，他恨自己的沒用，竟然讓最心愛的女人受了傷。

“不要這麼說。” 大牙認真地搖頭。“就算一開始我們不曾欺騙過她，但現在我跟你在一起卻是事實，她……她一時之間恐怕很難接受。”

“她是文明人吧？曾經受過高等教育吧？如果沒有愛情EQ，就不要亂談感情，省得丟人現眼！”樓敖犬冷哼，眼底滿是戾氣。“而且，我已經明明白白地跟她說過──結束了！我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承諾，今天她憑甚麼跑來打你？她是我的誰？”

“……” 大牙仍是歎氣。說實在的，她真的很不希望讓事情演變成這樣，她不想傷害任何人。

“感受得到我的心跳聲嗎？事實上，我……此刻的我真的很緊張！我從來沒向任何一個女人求過婚，也沒想過要帶任何一個女人回加拿大的家。因爲──我的家是我的私人聖地。雖然我是被收養的，但我非常敬愛我的養父母，所以，那個家只有被我認定要共度一生的女人，才有資格進去。”

大牙的心越跳越快，腦子一片混亂，有喜悅、也有迷惘和不安，這是真的嗎？敖犬真的想跟她定下來，成爲終生伴侶？

“可是……” 大牙的手心直冒汗。“敖犬，我想，你根本沒有考慮清楚，婚姻是一輩子的承諾，你……你清醒後會後侮的……”

“大牙！” 敖犬沈下臉，俊臉變得無比嚴肅。“你究竟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沒錯，婚姻的確是一輩子的承諾，所以我從沒把婚姻當成兒戲，也很清楚自己在說些甚麼。要我放棄逍遙自在的風流歲月，坦白說，我的確有一點不舍。”他苦笑。“但，那絲不舍跟你比起來，卻又變得微不足道了。我的確向往海闊天空、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但，我更想要跟你一起度過我們的自由歲月。婚姻不是愛情的墳墓，我們可以一起成長，一起幫助對方完成夢想，沒有羈絆，只有依賴與信任。”

他的黑眸凜凜發亮，低沈地道：“一開始，你不肯信任我，甚至一再排斥我，我可以體諒。畢竟，我過去的風花雪月的確不能讓你安心。但，大牙，經過這陣子的交往，我的努力你都感受不到嗎？我知道我做得還不夠好，但──只要你給我機會，我會學習成爲一個好丈夫，也會是你一輩子的情人！”

淚水在大牙眼中打轉，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她的心湖激起巨大的漣漪，但……她還是下意識地感到害怕。

“對不起。”她不敢承接他炯亮認真的眼神，垂下頭道：“也許你說得對，我……我是對自己沒信心。從小到大，我看過了太多的壞男人，再加上我三個姊姊離婚時，那痛不欲生的表情，都讓我在潛意識中對男人一直懷有排斥感，也不信任婚姻。我總認爲感情付出得越多，將來所受的傷也越大。再加上，你是這麼優秀出眾的男人……我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大牙！”敖犬再度歎氣，按住她的肩頭，要她正視自己的決心。“你在亂鑽牛角尖！我不懂別的男人求婚時，都說些甚麼？我很會說一些浮華的甜言蜜語，但對你，我只想說出心底最真實而簡單的感受──我希望每天都能跟你在一起！沒錯，以往的我的確很害怕責任與束縛，如果不是看清自己的心，我不會輕言婚姻的，因為它代表了一生一世。大牙，你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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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犬沒有將門關上，大門是虛掩著的，所以，當大牙帶著趕到的員警沖入他家時，幾乎被眼前的恐怖景象給嚇昏過去。

好可怕！許瑞甄披頭散髮、怒氣衝衝地站在房子中央，屋內的水晶擺飾、水晶立燈、骨瓷花瓶全被她打破了。更可怕的是，她還拿鐵棍把大魚缸給砸毀了，魚缸裂開，流了一地的水……還有滿地的死魚。

她瘋了！真的瘋了！跟在背後的賴馨玫見狀不禁倒抽一口氣。她們一直知道許瑞甄的個性很好強，但──她們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偏激到這種程度。

“敖犬！” 大牙一個箭步沖上前，完全不管地上的玻璃碎片會割傷她的腳，心急如焚地抓著他。“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

敖犬身上的衣物淩亂，一定是被發狂的許瑞甄給扯破的，他的頸上還留下她憤怒的斑斑抓痕。一地的玻璃碎片讓他跟許瑞甄身上都有一些傷口，不過幸好傷口都不是很深。

“不許你碰他！周大牙，你這賤人──”許瑞甄狂叫地想撲上來，卻及時被身後的員警制止，並強行帶走。“小姐，我們接獲報案，說你非法侵入他人住宅，並涉嫌毀壞。我們現在以現行犯的罪名逮捕你，請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

“不要抓我！”許瑞甄對著警察又踢又叫，像個瘋子似的。“我又沒有做甚麼，你們放手，我一定要撕爛這賤女人的臉！我要殺了她！”

員警硬把她拉出去，馨玫立即緊跟上去──在趕來的路上，大牙就已經拜託她處理許瑞甄這方面的事了。她請警察來只是想帶走情緒不穩的許瑞甄，但大牙不願誤了她的前途，所以讓員警把她帶回警局，等她冷靜一點後，馨玫便會勸她回家，希望能讓事情和平地落幕。

屋內只剩下兩個人了，大牙心疼地抱著敖犬。“讓我看看你！天！你的手臂流血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用。”樓敖犬阻止她，拉著她坐下來，臉上滿是疲倦與無奈。“算了，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不要緊張。”

許瑞甄來按他家門鈴時，他曾拒絕讓她進來──畢竟，他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牽扯。但，許瑞甄卻威脅他──如果他再不開門，她會直接去找周大牙！爲了保護大牙，他不得已，還是開了門。

他本來打算跟她把話徹底地說清楚的，沒想到，許瑞甄的情緒竟完全失控，還瘋狂地砸毀他屋內所有的東西。

“那，我先幫你上藥，我去找急救箱。” 大牙想起身。

“不，別動。”敖犬緊緊、緊緊地抱住她，埋首在她發間深深地歎息。“我好想你。剛才許瑞甄發瘋時，我曾想過她可能會殺了我。那麼，我唯一遺憾的事就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所以你才不敢把心交給我。我沒有讓你明白，我有多麼地需要你、多麼地愛你！”

“敖犬、敖犬……” 大牙的淚水串串落下，她也緊抱住他，抱得好用力、好用力。“我真的嚇壞了，在趕來的路上，我想過千百種恐怖的畫面，越想我整個人就越恐慌。我不能失去你，我無法承受你有任何閃失。我好厭惡自己，爲甚麼要懷疑我們之間的真愛……”

她的淚滴到敖犬手臂上，哽咽地繼續說道：“其實整件事情中，最差勁的人是我！我膽小、我不敢交出真心，深怕有一天會被傷到體無完膚，從雲端墜入地獄！可是，我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感情是雙方的事，我不該被動地等待。如果我真的愛你，就應該勇敢地捍衛我們的愛情，這尋我們的將來才是！”

她心疼地輕撫敖犬頸上的抓痕。“你爲甚麼要讓她進來？而且，以你的力氣，要制伏發狂的她，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呀！”她覺得很奇怪，敖犬爲何沒把許瑞甄趕出去，反而讓她任意地破壞這裏？

敖犬歎氣。“我也有錯。我雖然不愛許瑞甄，但看著發瘋尖叫的她，我卻深深地同情她。同一時間，我也瞭解到自己以前的生活有多麼荒唐，我的確是傷了很多女人的心，也許，一開始有些女人以爲自己玩得起，但陷入情感漩渦後，她們卻無法自拔……”

他苦笑。“我……我覺得自己是罪有應得，這是我的報應，所以，儘管我可以制伏許瑞甄，把她轟出去，但我還是任她又叫、又摔地發泄，畢竟，這是我欠她的。”

他疲倦又愧疚的表情，讓大牙又心疼……又好笑。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了，反而像個不知所措的大男孩，正乖乖地低頭認罪。

大牙輕撫著他手上的傷。“真的不會痛嗎？我還是幫你上個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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