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为筱婕做那么多?
他从来没在她面前表现过深情,他出差,她等不来一天一通电话,他没有出其不意给过她惊喜,就连新婚夜,他……也不在她身边。
“我吃醋了!原来新婚夜他出门是去找你,那天我还帮他打领带,问他要不要为他等门,还叫他路上小心。我这么贤慧,他居然不爱我;你说,我该不该批评他的智商?”向来控制得宜的嫉妒在此时出笼,映洁喊叫起来。
筱婕也有满腔不满。
“我认识他四年,前三年半,我和一群多不胜数的女人抢男人,后半年,我和他的妻子分享时间;床集之间,我必须和道德感战斗,在他怀中,我不敢恣意享受温存,挡在我们中间的是满满的罪恶感。我的白血球一天天吞噬着我的良知,我像重症患者,日复一日等待,等待他亲口宣布末日……告诉我,你也怀疑我的智商吗?”
“没错,你是个不聪明的笨女人。不过放心,你的智商指数有我在后面垫底。信不信,二十一世纪了,我还相信只要努力爱情就会成功——我拚命当阿信,以为这样就能荣登最佳女主角。
我尽全力当好妈妈,因为他最疼爱的人是儿子;我足不出户,成日想着制造家庭温馨;我说服自己,当个最称职的妻子,总有一天他会倦鸟知返,回到我身边;我甚至不去计较,到那时,我是不是已鸡皮鹤发,成了百年人瑞。”
“至少,一纸证书让你手中握有筹码;至少,他最后归处是有你的地方。”不像她,到头来一场空,徒怨爱情伤人,却避不开伤人爱情。
“当丈夫的心不在我身上,我手中握有的不是筹码而是白旗。”
想起胜翊对晴晴的请求,他要她、爱她,多年不悔……她有什么资格批判一个深情男人?该批判的是她自己的错认。
“是我们这群笨女人宠坏他的吗?”筱婕仰头问。
“包括他在内,我们都是一群执着自己爱情的痴人,我决定举白旗投降了。”嘴上说得豁达,心在暗地饮泣,映洁明白即使拥有再多的同情,她还是要独自面对情伤。
“那么,我是不是要善待自己,不消极等待末日……”拭去最后一滴泪水,她对映洁说!“我们不再是情敌了,你的肩膀可以借我靠靠吗?”
没说话,映洁靠上筱婕,两颗伤痕累累的女人心,在此时此地,相知相惜。
不晓得靠了多久,月亮偏西,星子低垂,夜风带起寒意……
冷吗?不冷!寒透的心不会觉得凄冷。
疲惫的胜翊走出医院,他看见花园边两个相依女人,走近,冷冷的眼光在映洁和筱婕脸上扫过,不带丝毫表情。
“抱歉,我想……”映洁试图打破沉默。
胜翊没说话,冷着一张脸,拉起映洁往外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筱婕止住的泪水再度狂泄。
她……毕竟是握有筹码。
“为什么跟踪我?”沉默的胜翊在坐进汽车时出声,一开口就是质询。
“我想,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映洁深呼吸,控制情绪。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心烦意乱,在听过晴晴这些年的遭遇之后,他不可能对她坐视不理,帮她是他脑中迫切念头,其它的,都可以留到以后再谈。
“不对,我们要谈的事情很多,该整理清楚的、该弄出条理的,一项也不能含糊。”
她迷迷糊糊结婚,迷迷糊糊当上母亲,迷迷糊糊爱上一个男人;她不容许自己在迷糊状态下切断爱情线,这回她要清清楚楚。
“我不想谈。”第二次,他否决她的提议,握住方向盘的指节泛白。
“晴晴没死,你希望她回来,一家团圆。”一句话,她把问题指向中心点。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
刺耳的煞车声响起,他大剌剌将汽车停在无人的街道上。
转头,铁青脸色在路灯照映下,显示着他正处暴怒。
“是的,我偷听你们的谈话。”
她不否认、不迂回,杀死爱情很痛,但她不能手下留情,苟延残喘的爱情,会让她生不如死。
“告诉我,你是不是决定了合家团圆?是不是决定了重圆破镜?”
“如果我有决定,会通知你。”
映洁的态度让他非常生气,想起病床上晴晴的无助神情,想起她这些年受的苦难,他的心情纠结。
他憎厌起映洁的冷静,憎恨起她的强势立场。
她凭什么选在这个时间逼他放手晴晴?凭什么跳出来,夹在他和晴晴中间?于是,他用冷漠伤她。
通知?很好,公式化却清楚的说辞,也许她应该找律师在场,简单几句,交代他们不应该继续的婚姻。
“如果我期待的东西比‘通知’更多呢?如果我等不及你的‘通知’呢?”
“我想我的七亿换得到更从容的时间。”在划下第一刀之后,下手第二刀、第三刀变得容易,之于胜翊,伤害她变得轻而易举。
“七亿,好大的一笔数字,我想我真的欠下你很多,多到拿出全数自尊都不够抵偿。”
尊贵的七亿……买走她的婚姻、人权、公平外,还顺带买走她的骄傲与自尊,他果真是个精明商人。
“收起你的伶牙俐齿,我很累,不想和你吵架。”他适可而止地收起刀锋。
“我也累!这个晚上我不会比你轻松,我要扮贤妻良母,我要跟踪心不在焉的丈夫,要偷听他和前妻的对话,然后反复拿他们的对话来折磨自己。我真的很累,你知不知道?”
“没有人要你跟踪,你不用像壁角老鼠,窥伺我的一举一动。”
“壁角老鼠——真有趣的形容词。在你眼中,我是这种人?”
“没错,从最早调查我的生活开始,你试图了解我周遭的人事物,然后拉拢致渊、致博,打进我的家庭。这些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轻松过关成为我的妻子,却没想到你越来越贪心,控制了我的家庭,还想控制我的行为和想法。”
她控制了他的心,让他几次想起她时,放手晴晴的念头兴起,这个念头让他非常忿忿不平——晴晴是弱者、是亲人,是他宠着、爱着、疼了一辈的女人,他怎能为她放手晴晴?
“你怎么可以这样指控我?”
“不是吗?你原本不在致渊、致博的学校任教,为什么要转校?你敢说和接近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查不出来,你用什么方式向教务处要求教致渊、致博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