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娘噘起小嘴,「更何況還要整天化個大濃妝跟那群死男人打交道,你以為容易啊!」
「所以只有打小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外加愛錢如命的你才做得了這種事啊!要我的話,一輩子也幹不了。」輕點一下豔娘的鼻頭,吳映潔笑得那樣溫柔,卻又帶點惆悵,「姥姥的禮物準備好了沒?沒好的話我幫你。」
「謝啦,不過我早就準備好了。」一說到姥姥,豔娘的眼底出現一抹依戀,「姥姥養我們這麼大,我怎麼可以連禮物都要別人幫忙呢?這可是她老人家的九十大壽!」
「是啊,不知道其他姊妹們準備得怎麼樣,這陣子我忙,都沒空去探望她們。」吳映潔歎了一口氣。
「說到忙,對了,我問你,那傢伙是什麼來歷,居然讓你這樣大費周章的安排!」豔娘想起什麼似的連忙發問。
「哪個傢伙?」吳映潔愣了一下。
「外頭那個人模人樣的傢伙啊!」豔娘努努嘴,指著花廳的方向,「我怎麼沒聽說西京有這號人物?」
「他?」瞭解豔娘口中「人模人樣的傢伙」是指邱勝翊,吳映潔不禁失笑,「是啊,他還真是號人物,一天到晚混吃等死、外加死不認帳的『人物』!」
「什麼?!他就是邱勝翊?」吳映潔的回答讓豔娘嚇得不輕,「你那個酒肉朋友,那個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惹是生非、痞到讓江湖上男人喊殺、女人喊打的邱勝翊?」
「除了他還有誰?」豔娘的評語讓吳映潔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你以為江湖上有幾個姓邱的?」
「可是……他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回想起邱勝翊剛才的言行舉止,豔娘喃喃地說,「我以為他一定是個邋遢得半死、粗俗得半死、長相很嚇人的男人……」
「還不是靠我的改造?」吳映潔沒好氣地說道,「否則他現在依然邋遢得半死、粗俗得半死……」
「我不明白,」豔娘皺起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吳映潔莫可奈何地說道,「因為我們打了個賭。」
「打賭?」豔娘愣了一下。
「是啊,」吳映潔點點頭,「賭我這個神偷能不能為他偷得芝娘的心。」
「原來如此。」豔娘恍然大悟,「雖然有點大材小用,不過倒是符合你的本行跟本性。」
「所以羅,記得多幫我在芝娘耳旁敲邊鼓。」吳映潔望著豔娘堅定地說,「因為這個賭我一定要贏!」
「那有什麼問題。」豔娘二話不說地點頭,「只不過……」
「不過什麼?」
望著吳映潔的眼眸,豔娘吞吞吐吐地問:「你……捨得嗎?」
「什麼捨得捨不得?」吳映潔莫名其妙的反問。
「我記得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豔娘不知道如何將心中的話說明白,「以往跟姊妹們聚會,你老是會提到他,告訴大家你們在一起時發生的點點滴滴跟很多趣事,聽得我們都好開心。」
望著豔娘凝視自己的神情,不知為何,吳映潔突然有些不自在,「是啊,那又怎麼樣?」
「所以我一直以為……在你的心中,他應該跟別人不太一樣。」遲疑半晌後,豔娘終於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也就是說,他在你心中其實佔有很大的分量……」
「什麼?」吳映潔整個人愣住了。
「我有時還會跟姊妹們開玩笑,說如果這個死不認帳有一天發現你是女兒身,他不知道是會嚇死,還是會高興死!」
「你別胡說了,哪有這回事!」吳映潔僵硬的笑了笑,轉身背對她,「你想太多了,我們只是朋友,還是那種最沒交情的酒肉朋友。」
「是嗎?」望著吳映潔的背影,豔娘喃喃自語,「只是朋友……」
「對啦,對啦!」莫名的感到心煩,吳映潔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假意伸了個懶腰,「我累了,找個地方給我休息吧。」
「那有什麼問題。」與她一同長大的豔娘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順勢轉移話題輕笑道:「別忘了,我這豔芳閣裏也許東西不多,但房間絕對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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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吳映潔緊咬下唇,神情有些呆傻。
在她沐浴過後,豔娘偷偷地過來告訴她,邱勝翊與芝娘在大廳中相談甚歡,最後竟然移駕至芝娘的房內!
她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更想不到一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芝娘,竟獨獨對邱勝翊青睞有加!
如果事情的發展是這樣,她算是贏了嗎?
大概是吧……
應該是吧……
只是,為什麼她心中一點都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還有種怪異的、酸澀的感覺,就好像心突然空了一塊似的……
為什麼?
對了,一定是因為豔娘跟她說了那些亂七八糟、狗屁倒灶的事,才會讓她到現在都睡不著,淨想著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一定是這樣!
她與邱勝翊當然是朋友啊!從以前到現在,他們一直是沒大沒小,笑笑鬧鬧、吃吃喝喝,從沒有逾越朋友的分際。
沒有嗎……
腦中浮現半個月前的那場「意外」,吳映潔全身微微地顫抖。
不,那只是意外!
吳映潔不斷地搖頭。邱勝翊只是在醉酒之後將她當成青樓女子,才會對她做出那樣的事來!
所以她根本就不該將那次的「意外」當成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應該像以前一樣,跟他繼續喝酒、繼續鬥嘴、繼續……
儘管心中這麼告訴自己,可不知為何,一想到邱勝翊此時正與西京第一花魁在同一個房間中,吳映潔的心就微微緊縮。
該死的,這到底是什麼奇怪的心情?
他跟人「共處一室」關她什麼事?為什麼她要這樣的介意?
不行,她一定要想出個所以然來,要不然、要不然……
「小美人,發什麼傻呢?」就在吳映潔快要想破頭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伴隨著推門聲自她身後響起。
「你……你怎麼……」倏地轉身,吳映潔不敢置信地望著推門而入的男子,臉頰微微顫動。
他不是應該在第一花魁的房裏,與對方「心心相印」嗎?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用如此奇異的眼神望著她……
「在賞月啊?」邱勝翊踉踉蹌蹌地走至她身旁,眯眼輕笑,一口白牙依舊亮晃晃的,「今天的月亮跟往常沒什麼兩樣啊!」
「該死,你又醉了?!」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吳映潔恍然大悟。
沒錯,他一定是「又」喝醉了,才「又」走錯房間,還「又」將她誤認為別人!
「醉了?」聽到吳映潔的話,邱勝翊那雙醉眼霎時瞪大,「小美人,你是在說笑話吧,像我邱勝翊酒量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會喝醉!」
「我懶得跟你抬杠。」吳映潔皺起眉頭,將邱勝翊推至門旁,「春宵一刻值幹金,你還是快到你該去的地方,別在這裏瞎磨蹭。」
「我當然知道我該到哪里去……小美人,你推什麼推啊?」邱勝翊壯碩的身子堵在門前,怎麼也不肯乖乖離去,口中不斷地喃喃自語,「不過老實講,我就好『半推半就』這口……」
「誰跟你半推半就?!」聽到他意有所指的話,吳映潔臉色微微一紅,扭頭低斥,「快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