吖易,我不明是什麼意思耶

【第六章】


　　濠全一行人在進入成都城門時，便放慢了速度，一來他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二來是往來的行人很多，如果馬速太快，一不小心可能會傷了人。

　　「小湘，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小湘差一點撞上了人，幸好宜霈即時飛身下身，將馬前的小男孩抱走。

　　「小弟弟，可有嚇著？這銀子你拿去壓壓驚吧。」說著，她自懷裡拿出一錠元寶給小男孩，卻在遞出之際發覺小男孩動作有異，她立即向後退去。

　　濠全也察覺異出異樣，立即飛身下馬來到她身旁。「宜霈？」

　　「小男孩知道自己的行動失敗後，立即朝另一個方向奔去，怎知跑了數步之後，他的身子一僵，整個人便倒在地上。

　　元令立即觀看四周，果然讓他發現有三個黑衣人在事跡敗露之後，立刻竄巷而去，於是他朝那小男孩走去，發現小男孩已中毒身亡。

　　濠全知道宜霈沒有受傷後，才往元令走去，　「人怎麼了？」

　　「稟公子，人已經斷氣，顯然他們事先就對他下了毒，所以不管事成與否，這孩子一樣都會沒命。」元令據實以告。

　　濠全對於元令的話僅是皺了皺眉，而宜霈在聽了元令的話後，不禁倒抽一口氣，呆呆地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體。

　　濠全明白宜霈一定是為此自責，他心疼地說：「宜霈，這事與你無關，別為此自責。」

　　「大哥。」宜霈想要壓抑自己對小男孩死亡的傷痛，但方纔活生生的人，卻在瞬間失去生命，教她如何能接受？

　　濠全走到宜霈身邊，將她挽入懷裡再飛身上馬，同時交代元令，「找人把這小男孩葬了。事情辦完後，就到龍騰軒和我們會合。」

　　「是，大公子。」元令立刻去打點濠全所交辦的事。

　　「小湘，」濠全喚回失神的丫鬟，「牽著小少爺的馬跟著，我們先到龍騰軒。」

　　濠全抱緊懷裡的宜霈，策馬前往龍騰軒。對於扶風賊這兩日來對宜霈的傷害行為，感到滿腹怒氣，他定要以最快速的方法將他們一網打盡。

　　　　　　　☆　　　　　　☆　　　　　　☆

　　甫抵達龍騰軒，濠全立即召來武玄門的大夫和蜀地各處虎躍門的門主，開始籌備擒賊的計劃。宜霈在濠全的安撫下，已逐漸平息內心的震撼。

　　「小少爺，太守大人派人來請你過府一趟。」小湘進議軒對宜霈說。

　　「這太守的消息也真靈通，小少爺到這裡都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就已經來請人了。」虎躍館的門主張魯嘖嘖稱道。

　　「張魯，不得如此。」元令不悅地說。

　　「是，令爺。」張魯立即閉上嘴。

　　「元叔，別斥責張叔，他是個直腸子，別無惡意。」宜霈為張魯說話，又轉頭對張魯說：「張叔，以後說話小心點，別讓對方下不了台。令人尷尬不安，對咱們也沒什麼好處。」宜霈雖然年紀尚輕，但在待人處事方面，她自有一套方式來安撫人心。

　　元令聞言點點頭，他知道小少爺雖然對屬下一向寬宥，但有錯小少爺一定會告訴他們，只不過不像他這般嚴厲。

　　「是，小少爺。」張魯虛心受教。雖然小少爺年紀比他小很多，但小少爺處事圓融，思慮周詳且待人寬善，對方再怎麼錯，小少爺也不會令人難堪；加上這幾年小少爺處理裴家四門的商務，必會先徵詢各門主的意見，再作出最有利的決定。小少爺是他張魯除了濠全之外，第二個打從心底佩服的人。

　　宜霈看向濠全說：「大哥，宜霈先下去準備東西，待會兒便前往太守大人府邪。

　　濠全點點頭，「宜霈，」他突然喚住已走到門口的宜霈，「讓元令陪你。」

　　她本想拒絕，但在看見濠全不容反對的神色，只好說：「是。元叔，煩請到大門前等宜霈，宜霈好了自會前去與你會合。」說完，她隨即轉身離去。

　　　　　　　　☆　　　　　☆　　　　　☆

　　宜霈自太守府邸回到龍騰軒時，眾人的會議早已結束，她向濠全大概說了太守千金的情形，並請武玄門的藥僮至山中採集各種藥草，無論是有毒或無毒的全都採回，但三日過後，仍找不出解藥。

　　「哎呀！

　　「小少爺怎麼了？」一旁幫著分類藥草的小湘急忙問道。

　　宜霈看著從傷口滲出來的血滴，「沒什麼，只是被這草上的刺給刺著。」話聲方落，她的手突然被人擒住。

　　「大公子！」

　　「大哥！」

　　宜霈和小湘同時喊出聲。

　　濠全將曄涵滲血的手指含在口裡，一會兒後，才鬆開她的手，「小心點，萬一這草有毒，只怕你還未為你解毒，自個兒也躺下來了。

　　「是。」宜霈紅著臉低聲回答，忽然想起這會兒濠全該在議軒，怎麼來這裡找她？「大哥找宜霈有事？」

　　「嗯。」濠全拉著宜霈走到一旁的亭子裡坐下。「方纔唐門派人送拜貼來，說晌午過後要登門來拜訪你。

　　宜霈疑惑地蹙起柳眉，「唐門的人要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濠全搖搖頭，「貼子上沒寫，我想等他們來了自然就會知道。」

　　「嗯。」宜霈應了一聲。

　　「宜霈，」濠全輕撫著她的粉頰，「這幾日你又瘦了，有機會就多歇息，別累著了自己，好嗎？」他的語氣裡滿是心疼。

　　對於濠全的關心，宜霈不知該如何表示，只好回答：「是，宜霈會注意自己的身子，請大哥放心。」

　　濠全對於她依舊這般敬畏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改正她，他想寵她、疼她，但她對他總是警畏、恭順，讓他不禁有些氣惱。

　　「宜霈，咱們很久沒有一起談天，不如一同用午膳，順便聊聊最近的事可好？」濠全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卻不容拒絕地拉著她的手走向飯堂。

　　兩人邊用午膳邊聊，見宜霈比初到成都時更為清瘦，濠全感到萬分心疼。

　　「宜霈，無心蠱的事就交給武玄門的大夫去可好？」

　　宜霈明白他不希望自己太累，但事關人命和自　己的責任，她實在無法說放手就放手。「大哥，若宜霈要大哥將擒拿扶風賊一事，交給虎躍門負責就好，大哥可願意？」

　　「這……」濠全明白宜霈是用這事來比喻她的處境，但見她如此奔波太守的府邸和龍騰軒之　間，他心中便很不捨。「難道你不瞭解大哥是捨不得讓你如此勞累嗎？」她真的一點也不明白他的心意嗎？非要他說得如此明白，她才能瞭解。

　　宜霈對於他的話，心中不禁浮現一股暖流，更是感激滿懷。「我很感謝大哥的關心，但是救人的事，不是說放手就能放手的，如果我沒有盡力，而令皇后和太守千金有何意外的話，就眾人不責備我，一樣會令我終生愧疚，這不是大哥所樂見的吧！就像我知道大哥對於擒拿扶風賊一事也是抱持相同的看法，不是嗎？」

　　濠全當然能瞭解她的想法，因為他確實也是抱持相同的態度，所以他明白知道自己是無法說服她放手的，於是他也不再勉強。「既然你這麼說，大哥也不勉強你，不過你可要答應大哥，多保重身體。」

　　宜霈點點頭，正打算繼續用飯，卻發現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往他身上帶。

　　裴景睿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手舉著夾菜餵她，「多吃一些，你這幾日又瘦了不少。」

　　宜霈雖然對這樣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但依然順從地張口讓他餵食。「大哥，宜霈可以自己吃的。」

　　濠全笑她不解風情，「你就乖乖地讓大哥餵你吃飯，也讓大哥享受抱著你的感覺可好？」

　　自從到了龍騰軒後，他們便保持一定的距離，一來是因為宜霈依然是男裝打扮，兩個男人在一起摟摟抱抱或舉上太過親密，在眾人眼中實在不雅；二來是兩人都各忙著自己的事，相聚的時間甚少，況且他們未將關係公開，夜晚也各自睡在自己的廂房，因此濠全可是非常想念宜霈在他懷裡的感覺。

　　宜霈由於初解人事，對於感情她又一向淡然處之，因此未能瞭解濠全的相思之苦，但她仍是秉持著對濠全的服從，放鬆自己的身體任他摟抱和餵食。

　　這一頓午膳，不僅吃得濃情蜜意，更是情意綿綿。

　　午膳過後不久，下人前來通報，唐門的二爺與　唐二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登門求見。

　　「請他們到議軒。」濠全吩咐。

　　「是，大公子。」

　　宜霈和濠全在下人離去後，也起身前往議軒。

　　雙方在見面後才知道，原來唐二爺兩年前曾受宜霈的救助，此番前來拜訪，一來是感謝宜霈當年的救命之恩；二來是希望宜霈能為他的侄女看病。

　　宜霈儘管事情繁多，但人家既然已經登門請人，她也只好答應。

　　濠全對於這種情形只有無奈地搖頭，所謂

　　「醫者父母心」，用在別人身上他不知是不是符合，但用在宜霈身上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宜霈，」他在宜霈出門前喚住她，「大哥陪你去。」

　　「不須勞煩大哥，宜霈去去便回。」宜霈背起藥箱，在門口對濠全說。由於元令正巧出門辦事，因此她打算自己到唐門。

　　「剛才唐二爺曾說，敬將軍這會兒在唐門作客，大哥找他有事，就一起坐馬去吧。」

　　宜霈知道濠全坐馬車的用意是要她能乘機休息，便不再多說地同他一起坐人備好的馬車，一上馬車她立刻被他擁入懷裡。

　　「別說話，眼睛閉起來休息一會兒，到了唐門大哥自會叫醒你。」濠全拿起一旁的薄被蓋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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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霈早就聽說在江湖上唐門使毒的技巧堪稱第一，但唐門解毒的高手亦不在少數，她記得唐門的二公子唐軍也是一位學醫之人，為何他不為自己的妹妹治病呢？宜霈心存疑惑，卻也只是將問題放在心中，並沒有開口問。

　　唐門現任門主唐漢天笑容滿面地相迎，「久聞兩位大名，今日一見，才知兩位果真如人所說，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濠全拱手回禮，「唐掌門過獎了，晚輩對您的大名才是如此雷貫耳，仰慕已久。」

　　宜霈僅是有禮地說：「宜霈見過唐掌門。」

　　「聽二弟說宜霈賢侄曾救過他一命，又答應為小女治療，老天真是感激不盡。」唐漢天面帶感恩的說。

　　「唐大爺這麼說，宜霈真是受之有愧。宜霈學醫本就是為了救人，所以唐大爺無須掛意在心。」她頓了頓，又繼續說：「不曉得唐姑娘此時便讓宜霈看診嗎？」

　　「方便、方便，但是……」唐漢天心疑了一會兒，才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小女自從得此怪病後，性情變得暴躁無比，常常對人怒目以視，尤其是來為她看病的大夫，更是受到她無禮的對待，因此想請賢侄多擔待。」

　　宜霈點頭表示明白，隨同領路的僕人離去，留下濠全與唐漢天和敬君安在大廳談話。

　　家僕領她至植有許多梅樹的院子，「莊公子，裡面便是小姐的房間，你要自己進去或是我請丫頭來帶你呢？」

　　「小哥，我自己進去即可。」宜霈見他面有難色，猜想這唐小姐可能常為難這些下人。

　　「那莊公子小心，小的下去了。」說完，家僕便點頭離去。

　　宜霈伸手推門而入。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闖我們小姐的閨房。」一名丫鬟打扮的姑娘，對著宜霈大喊。

　　「在下莊宜霈，是唐二爺請在下來為唐姑娘看病，不知唐姑娘此時方便嗎？」宜霈客氣地自我介紹。

　　「不方便。」唐芸毫不客氣地回道。

　　「既然姑娘不方便，那在下告辭了。」說完，宜霈逕自轉身打算離去。

　　「站住！」唐芸大喊。見宜霈沒有停下腳步，便衝到他身前攔住他，「誰說你可以走的？」

　　「姑娘你說的。」宜霈神情冷淡地說。

　　「我沒有說！」唐芸不悅地喊著。

　　「姑娘不是說此時不方便嗎？既然不方便那就表示我可以回去了。」

　　「我只是說不方便，又沒有說你可以回去。」唐芸嬌嗔道。

　　「姑娘，我是來替你看病的，如果你不方便讓我看，或是不願意讓我看，那我不回去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呢？」

　　「我又沒說不讓你看。」話甫出口，唐芸立即知道自己說溜了嘴，心想如果這個人敢取笑她，她一定要他死得很難看，但是宜霈一點也沒有如她所想的笑出來。

　　「那是在下將你的意思誤解了，請姑娘原諒在下的粗心和無禮。不知現在可否讓在下為你看病了呢？」

　　唐芸本想拒絕，但她怕話一出口，這個莊宜霈又會轉身就走，而自己對他有種莫名的好感，不希望他這麼快就走，只好點頭答應。

　　「那我們回姑娘的房間可好？」宜霈還是有禮的詢問。

　　唐芸無奈地領著宜霈回房。

　　宜霈在進入房間前忽然開口：「兩位唐兄弟不妨一併進來看看。」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內。

　　「二哥，走吧。」唐老大躍下樹，瀟灑地跟著進房。

　　唐老二雖然慚愧讓人發現自己的蹤跡，但還是跟了進去。

　　他們一進房門便聽見宜霈對唐芸說：「姑娘這病已有一年了吧。」

　　「你怎麼知道？」唐老五驚奇的問。

　　宜霈無視於唐家人的驚訝，語氣從容的說：　「從唐姑娘手肘上的傷口來看，這繭皮有十來層，　就表示唐姑娘得病已有一年了。

　　唐老五點頭不語，內心對宜霈深感佩服，難怪人人稱讚莊宜霈是少見的奇才，依他看莊宜霈年紀應該不會比他大才是。「莊兄弟，不知你今年貴庚？」

　　「十七。

　　「你才十七？！」唐老五驚訝的叫道。

　　唐老二同樣很驚訝，真想不到宜霈年紀如此輕，醫術就這麼高明。

　　「唐姑娘，你這個疽每好一次，至少隔多久才又發作呢？」宜霈問道。

　　「你不會自個兒看。」唐芸故意刁難。

　　宜霈冷冷地說：「唐姑娘若是不想把病醫好，在下就此告辭，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宜霈才起身，唐芸立刻慌張口說：「十天啦！」

　　唐家兄弟見自己的妹子慌張，兩人都在心底竊笑。

　　宜霈轉頭對丫頭說：「準備筆墨。」

　　過了一會兒，丫頭取來文房四寶，宜霈研好墨，拿起筆邊寫邊說：「陽症疽，體內毒瘴聚集不散所致，病毒發紅五日沒有膿血，以此藥方，金銀花四兩、薄公英二兩、生甘草二兩、當歸二兩、天花粉五錢，水煎服兩劑。

　　「但令妹這傷口已膿血奔潰，待我先為她去膿傷，留下藥膏外敷，同時她也必須服這貼藥方，當歸一兩、黃蓍五錢、人參一錢、荊芥一錢、金銀花二兩、生甘草三錢，水煎服兩劑。見傷口好，繼續上藥，直至繭皮完全脫落，隔七日服前藥方，再隔一月再服一次即可。」

　　「芸妹的病這樣就能好嗎？」唐老不相信地說。

　　對於唐老五的質疑，宜霈並沒有生氣。「其實唐姑娘並不是生什麼大病，之所以舊病不斷復發，乃是體內毒瘴不散，而一般大夫僅看到外傷，所以只為她驅除外傷和給外傷的藥，卻疏忽了唐姑娘體內的毒火，因此外傷雖好，內毒卻每隔一段時日又復發，如此週而復始，使這病看似疑難病症，實則不然，唐姑娘只要依我方才開的藥方服藥，等病好了便不會再復發。」

　　「原來如此，芸妹受苦了。」唐老天為唐芸這一年來所受的病痛之苦感到心疼。

　　唐芸聽二哥這麼說，眼眶立即一紅，看起來楚楚可憐。

　　「唐姑娘，宜霈還有一句話可為你驅病，希望你能謹記在心。」

　　個性急躁的唐老五好奇地問：「什麼話？」

　　「少生氣，毒火熄；氣溫和，體自安。」說完，宜霈便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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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霈和濠全離開唐門，與他們一同離開的還有敬君安和他的侍衛。

　　車外一陣喧嘩，打斷車內兩人的談話。

　　宜霈從濠全懷裡坐直身子，「不知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大哥下去看看，你在車上休息，別插手。」語畢，他起身下車。

　　宜霈並沒有乖乖待在馬車裡，在濠全下車後她也隨後而下，但她僅在一旁觀看，並不打算插手。

　　濠全本來只打算下車看看，因為他認為以君安和他的五名侍衛，對付這群黑衣人應是綽綽有餘，怎知對方來勢洶洶，為了避免他們受到傷害，他便出手制止這些攔路的黑衣人。

　　黑衣人發現有人插手，為首的人立刻高聲一喊：「退！」不一會兒，六名黑衣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該死的賊廝，有膽就別走。」敬君安打算追去，卻被濠全所阻止。

　　「為什麼不讓我追呢？」敬君安問道。

　　「你確定能追得到人嗎？而且對方的底細我們並不清楚，貿然追去只會令我們陷入敵人的陷阱，不如回去商計、商討，再做打算。」濠全分析道。

　　「如果我沒有猜測錯誤，他們一定就是那群扶風賊。」敬居安忿忿不平地說。

　　「我知道，有此之前我已碰過他們了，但是我尚未查出他們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狙擊我。」

　　「這我知道。」敬君安立即將自己探到的消息說出來，「前兩日我派出去的探於回報，聽說扶風賊起了內訌，組織的名冊流失，據傳是落在你的手上。」

　　宜霈忽然開口：「看來這事顯然對我們有利，不如我們回去再商計，也許我們可以化被動為主動。」

　　「莫非宜霈已有了主意？」敬君安瞅著宜霈，好奇地問道。

　　敬君安直瞧著宜霈，讓濠全有些不悅，他不喜歡敬君安盯著宜霈，即使明知敬君安只是好奇宜霈的話，於是不待宜霈開口，他就說：「回去調集人手，這事我們再商計吧。」

等文...

【第七章】


　　唐門

　　一片靜悄悄的天地，夜風中隱約傳來一絲耳話。

　　「帥爺，沒找著。」

　　「不可能，消息確實是由唐門傳出，而且敬君安和莊濠全他們也在唐們，名冊一定也在這裡。」

　　「帥爺，會不會是消息有誤？不然為何我們這麼多人，在此找了將近一個時辰，卻依然一無所獲呢？」一位身著黑衣、聲音嬌柔的女子說。

　　「難道……不好！我們中計了，立刻撤退。」帥爺高聲一呼，卻為時已晚。

　　四周瞬時燈火通明，將黑衣人照得無所遁形。

　　「二哥，我還在想這些人什麼時候才會想到這是『請君入甕』的陷阱，沒想到他們居然花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發現，害我等得都快睡著了。」唐老五邊說還邊打呵欠。

　　「五弟，不得無禮，雖然對方不是正大光明的登門拜訪，但來者是客，我們又怎可怠慢他們，二弟，你說是不是呢？」唐老大搖著扇子，客氣有禮地說。

　　「大哥說得沒錯，但我們只是小輩，該如何招待他們，待敬將軍、裴大公子，爹和二叔來時再問他們，你說可好？」

　　帥爺一聽他們如是說，再次大喊：「退！」

　　「別急！」一聲高喊與這話相呼應，「大膽扶風賊，敬某今日定要將你們生擒不可！」

　　「哈哈哈！」帥爺一陣狂笑後，語氣輕蔑地說：「就憑你？」

　　「哼！狂妄的傢伙，我們唐門又豈是爾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唐漢天不悅地說。

　　「帥爺，何必跟他們廢話，咱們拳腳下見真章，就不相信小小的唐門可以阻擋得了我們。」

　　「好！弟兄們全力而退，老地方見。」帥爺一聲令下，全部的黑衣人立即動手。

　　雙方一時難分上下，但畢竟是別人的地盤，扶風賊人漸感吃力，恐難再支持下去。

　　「帥爺，你先走，我們掩護你。」』一位黑衣人掩身至帥爺身旁低語。

　　帥爺思忖一會兒後，才說：「那老地方見。」

　　剛飛身而起，卻被莊濠全和敬君安攔下。

　　眼見情勢急迫，帥爺忽然高喊：「散！」當所有的黑衣人往四面八方散開後，他又喊道：　「出！」

　　「大哥，小心！」宜霈立刻飛身檔在濠全身前，眾人還來不及眨眼，宜霈已昏倒在濠全懷裡。

　　「宜霈！」濠全驚呼一聲，顧不得其他，抱起宜霈便往唐門的藥房奔去，臨去前高聲說：「君安、唐大爺，這兒就交給你們了。唐羿、唐翔請跟我來！」

　　被點名的兩人立即應聲而去。

　　濠全將宜霈抱進藥房，只見房內擺滿了小藥罐，他將宜霈安置在一旁的床鋪上，拉高她左手衣袖，發現傷口已經發黑。他心疼地為她擱好手臂，卻不敢立刻為她解毒。

　　「莊公子，我二弟和四弟已照著裴少爺事前所吩咐的藥草逐一調配，也許一時半刻不會有結果，但若加上今早自苗疆探擷回來的珍貴藥材，或許能成功的將蠱蟲給引入罐也說不定。」唐羿安慰著濠全說。

　　濠全聞言，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的閉上嘴巴，畢竟今日這主意是出自宜霈。

　　那日他們和君安在討論這件事時，宜霈提出以假名冊誘敵，如果無心蠱真是扶風賊所下，那他們在無路可退之下，一定會釋放蠱蟲來引開眾人的注意力，屆時便可擒蠱。

　　「擒蠱？」眾人不解。

　　「是的，擒蠱。只有捉到活蠱，才可以方便我們找出解藥。」宜霈解釋道。

　　「解藥一事你可有把握？」敬君安聽了她的話後，問出眾人的疑惑。

　　「目前尚無把握，但我日前已吩咐武玄門眾大夫往苗疆找尋一切可能會有幫助的藥草，希望多少能有所助益；至於擒蠱一事，我已有辦法，雖然有些風險，但總得試一試。」

　　「濠全，依你之見，可行嗎？」敬君安擔心擒蠱一事會有人傷亡。

　　「依宜霈所言，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畢竟皇后娘娘和太守千金兩人都命在旦夕，實在不宜再拖延。」濠全皺眉沉重地說，復又瞅著宜霈，問道：「宜霈，你方纔所說的風險，是什麼呢？」

　　宜霈沒料到濠全會有此一問，她這一計目的是想幫他早日擒得扶風賊，屆時或許可從他們口中得知當初餵飼蠱蟲之蟲食為何。但若無法一舉擒賊，混戰之中對方若釋蠱，也不失為一個方法。誠如裴景睿所言，皇后娘娘和太守千金的蠱毒已不能再拖了，但她們因中蠱已久，身體極為虛弱，實在經不起誘蠱蟲之試驗過程，所她決定以自己為餌，搏一搏了。

　　「大哥毋需擔心，宜霈自有分寸。」她避開濠全探詢的目光。

　　「既然如此，這事我們趕快進行。」敬君安心急地說。

　　「將軍且慢，」宜霈出聲制止．「這消息必須等兩日後才可放出，否則恐怕會功虧一簣。」

　　她之所以要延遲兩日，一方面是前往苗疆採藥的武玄們大夫這兩日才會返抵，她得稅他們攜回之藥材事先安排好多種調配方法，只希望一切能如她所料想。

　　望著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宜霈，濠全心中百感交集，一想起她根本不顧他疼愛她的心，他就不僅要怨怪她的無情。

　　事到如今，只希望宜霈能康復，他實在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

　　距離宜霈中蠱後又過了三日，這期間方法試了又試，藥嘗了再嘗，終於在用其中三味藥草調合之下，將蠱蟲給引入罐。

　　「大公子，蠱蟲入罐了！」一名守在罐前的大夫高喊。

　　濠全聽到這話後，心中懸巖已久的大石絡於落下，他感謝老天爺還是讓宜霈留在他身邊，也慶幸蠱蟲真的擒住了。

　　唐羿拿著蠱罐走到濠全的面前，「蠱蟲已誘入罐中，但莊少爺體內尚有它所留下之除毒待除，加上方纔那三味藥草雖能誘蠱，但因其本身都是毒草，所以還需調配出解毒草之解藥，但莊公子請放心，唐們定當竭力找解藥。不如先把莊少爺移到廂房休息。

　　「也好，那就有勞唐兄了。」濠全小心翼冀地抱起宜霈。

　　在濠全踏出藥房前，唐羿又叫住他，從懷裡拿出一罐藥油，「這藥油請反覆塗抹在莊少爺的傷口處，可免日後留下疤痕。」

　　濠全接過藥油，道聲謝謝之後，便跟著唐門的僕人離開。

　　　　　　　☆　　　　　　☆　　　　　☆

　　宜霈被一陣莫名的刺痛所驚醒，但是陣陣的刺痛讓她知道，自己已經得救了。

　　守在一旁的濠全在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後，立刻移身至床邊，坐在床沿問：「宜霈，覺得如何？」

　　宜霈想張口說話，卻發現她無法開口，而肉體持續的刺痛感，讓她極為不適。

　　濠全知道宜霈的痛，他拿起一旁的布巾為她拭汗。他剛才鰓她服下唐羿命人送來的解藥，唐羿曾說服了解藥，人清醒後身體會有稍微的刺痛，加上宜霈又有傷口，刺痛會持續三至四個時辰。看著她痛得冒汗，他真希望自己能減輕她的疼痛，更希望自己能替她承擔這一切。

　　宜霈沒有辦法說話，只能看著濠全。而他對於她的情形只能無助地感到心疼，他和衣躺在她身邊，將她擁入懷裡，輕憐地撫著她。

　　「大……哥，」宜霈困難地說出這句話後，過了一會兒才又說：「紫蘇……」

　　濠全聽到「紫蘇」這兩字，疑惑地問：「什麼紫蘇？」

　　「煮……水……」宜霈鼓動依然麻木的舌頭說出這兩個字。

　　濠全聽了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大哥立刻命人為你煮來。」

　　他匆忙起身走至花廳，喚來元令交代，同時聽元令報告有關擒扶風賊的事情。

　　元令簡單報告完後，立即下去張羅濠全交代的事。

　　濠全重返房間時，宜霈已經不似剛才那般僵硬難受，她轉頭看著他說：「大哥回房休息吧。」

　　「才好一些，就想把大哥趕走。」濠全笑道。將盛滿對她心疼、關愛與不捨的心情，-一用著眼神傳達給她；他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對她的感情。

　　宜霈明白他對自己的情意，緩慢無力地說：　「既然我已經清醒，就不需有人在一旁照顧，大哥不如早點回房休息。」她希望他離開，沒瞧見她痛，他便不會難過和心疼，而她也會少些愧疚。

　　「宜霈，大哥今晚不打算回房，你就別費心思趕大哥走了。」濠全邊說邊坐在床沿。

　　宜霈拿他沒轍，只好點頭答應。一陣輕微的痙攣過後，她才又問：「大哥，這蠱毒的解藥是誰配製的？」

　　「是唐家老大、老二和老四，你覺得怎麼樣？」

　　宜霈正想開口，卻因突然湧上的痛楚而止住了話話。

　　「你忍著點，天一亮，大哥立即帶你到武玄門，要大夫為你看看。」但當他又聽到她一陣抽氣，便起身說：「大哥這就去命元令備馬車。」

　　「不要，大哥。」宜霈抓住他的衣擺不讓他離開，如果現在匆匆離去，擺明了不給唐門面子，若因此而傷了和氣，就更不是她所樂見的。「曄涵還可以忍，不需要急著離開。」

　　「宜霈。」濠全心疼地喊她，他瞭解她不想傷和氣的想法，但著她這般疼痛，他真氣她這種為人著想的好心腸，但他更氣為什麼中蠱的人不是自己。

　　宜霈痛得無力再說話，她緩緩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她才睜開眼睛，「大哥，要元叔明早請魏大夫來唐們，我要親自交代他配製更好的解藥，除了讓太守千金服用，更要火速將三味誘蠱的藥草及解藥送到宮中，皇后娘娘還等著呢。另外請小湘為我準備一些換洗的衣服……」說到這裡，宜霈便昏了過去。

　　濠全看宜霈痛昏了，心裡非常憤恨無奈。

　　他想起事情發生的前一日，在他一再逼問之下，終於得知宜霈要以自身試蠱蟲，他為此勃然大怒，兩人因此爭執不下時，宜霈第一次主動抱住他。

　　「大哥，如果這一切真如宜霈所想就好，萬一不是的話，宜霈自己中蠱身亡只是一人，但若是大哥的話，那王妃和王爺將來要依靠何人呢？大哥又怎忍心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濠全聽了她的話後一怔，對於她所說的事實，只能氣得將她用力緊摟在懷裡、「宜霈，難道沒有其他的方法嗎？」

　　「這是最快的方法了，若再拖下去，我怕皇后娘娘和太守千金的身子無法支撐下去，這事就讓我試試吧。」

　　濠全無法同意她的主意，這不是簡單試試、不行還可以再換的事，若這一試不行或不對，她可能會香消玉殞，他萬萬不可能答應；但是拿別人的命來試，他也做不到。

　　「宜霈，你是屬於大哥的，大哥不許你如此看輕自己的生命。」濠全氣自己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大哥，事情並非完全沒有轉圜餘地，我有一半的把握。」宜霈對於濠全的怒氣假裝視而不見，努力說服他同意自己的計劃。

　　「你……萬一事情不如你所想時，你要大哥怎麼辦？」濠全邊氣憤地說，邊吻著她的粉臉。

　　「大哥，若真是這樣，就請大哥忘了我吧！待扶風賊一事平走後，回長安討房媳婦，好好孝敬王妃和王爺。」宜霈感傷地說。雖然她說得平淡，但是她捨不得離開他這份溫柔與溫暖，但儘管如此，她還是繼續說：「萬一事情真是這樣的話，那宜霈先謝過大哥這些年來的照顧與疼愛，將來莊家四門的事就煩勞大哥費心--」

　　濠全狼狠地攫住她的唇，令她不能再說出這種令他擔憂、傷心的話。「不許你這樣說，聽到了嗎？」

　　宜霈知道自己惹他生氣了，但是事情已迫在眉睫，不容得她打退堂鼓。不想繼續令他生氣，於是她柔順地回吻著他。

　　濠全見她如此，氣也消了。「宜霈，這事我們再重新商議可好？」

　　宜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大哥，事不宜遲。而且這個主意是我想出來的，由我自己來試是理所當然。大哥，這事我們就這樣定下可好？」

　　「不好！除非你能跟我保證，你絕對能平安無事，否則休想我會答應。」

　　「大哥，難道你不想盡速將扶風賊擒住嗎？難道你忍心看他們繼續這樣肆無忌憚的四處下蠱害人嗎？」在逼不得以之下，宜霈拿出這事來脅迫濠全同意她的方法。

　　「宜霈。」濠全氣憤她的冷靜與理智，「別讓大哥為你擔心，別讓大哥有失去你的機會。」

　　敲門聲打斷濠全的沉思，他重整激動的心思，平聲道「進來。」

　　元令推門走入房間，「大公子，藥來了，方才唐二公子又在藥裡加了些龍骨，他說這會讓小少爺好睡些。

　　濠全接過藥碗輕吹，待藥汁溫涼些，才扶起宜霈讓她服下。

　　喂完藥汁後，宜霈的臉色逐漸好轉，呼吸也不再急促，濠全這才安心地對元令說：「我們到花廳談談。

　　「是，大公子。」元令接過藥碗，先退出內室到花廳，將藥碗遞給門外的僕人，靜靜地等候濠全出來。

　　濠全為宜霈蓋好被子，放下幃帳後才轉身離開。

　　「大公子，小少爺睡得可安穩些？」元今關心地問。

　　「嗯。」濠全點點頭，「讓你也費心不少。」

　　「大公子別這麼說，這是小的應該做的。」元令理所當然地說。「不知大公子有何交代？」

　　「元令，扶風賊之事，敬將軍有何打算？」

　　「小的聽敬將軍說，他打算再設一次陷階。」元令將這兩日來所商議的事，對濠全仔細地說了一遍。」

　　「他可有把握？」

　　「敬將軍說，他會和大公子商議後再作決定。」

　　「嗯，那今晚我好好地想想，明日再和他商計。你也下去歇息吧，明日一早你先到武玄門將魏大夫找來，再回龍騰軒將小湘帶來。」

　　「大公子的意思是我們要繼續待在唐門，不回龍騰軒為小少爺療傷嗎？」

　　「不了，小少爺怕傷了唐門的面子。」

　　元令一聽濠全這麼說，便知道這是曄涵的意思，只有小少爺才會想到傷不傷面子這回事，他不禁暗自深歎了一口氣。

　　在元令離去後，濠全又回到房裡，他掀開幃帳和衣躺在宜霈的身邊。看著沉沉入睡的她，心想要到什麼時候，她才懂得為自己打算呢？也許他不該再任她如此，未來就由他來為她打算才是。

　　　　　　　　☆　　　　　☆　　　　　☆

　　宜霈再度醒來，已近晌午。

　　「小少爺，你可醒了。」小湘笑吟吟地說，臉上一掃幾日來的憂慮。

　　宜霈試圖移動依然虛軟無力的身子，「這衣裳可是你幫我換上的？」

　　「是啊。」小湘端著參茶，要伺候她喝。「小湘在龍騰軒等了幾天，不見你們回來，心裡著急不已，今早令爺才回龍騰軒帶小湘來這兒服侍你。大公子一見小湘來，說是你流了一整夜的汗，交代小湘替你擦身和換件乾淨的衣裳。

　　「小湘，扶我起來。」宜霈趁小湘停下話時對她說。

　　「小少爺，你身子剛好，躺著比較好。

　　「躺著不好喝藥。」

　　「這不是藥，是大公子命人熬的參茶。」小湘邊扶起宜霈邊說：「對了，剛才唐門的人端了碗藥來，但被大公子不小心打翻了，於是大公子命魏大夫親自去為你煎藥，他說不好意思再麻煩唐門的人。

　　宜霈對這話笑了笑，心中暗笑濠全的「不小心」，他是不放心外人的藥吧。

　　宜霈喝了參茶，靠著床柱休息。這蠱毒令人四肢麻痺無力，喘息不止，精神頹廢不振，若想恢復，依她的身子也要四、五日；若依皇后娘娘和太守千金的身子，少說也要十天至半個月。

　　「小少爺。」小湘喚著她。

　　「什麼事？」宜霈輕應一聲。

　　「這幅美人圖是誰畫的呀？」小湘將手中的美人圖攤在宜霈眼前。

　　「你怎麼發現這圖的？」宜霈疑惑地問。

　　小湘見宜霈除了身子虛弱些，精神已大致恢復以往的樣子，這才放心的說：「是早上令爺要小湘幫你整理東西時，一不小心就被小湘看到啦，小湘好奇，所以就把它帶來問問小少爺。」

　　宜霈不信地看著小湘，「你是不小心看到的才怪。」

　　「哎呀，其實小心不小心都無所謂嘛！」小湘撒嬌地搖搖宜霈的手，「小少爺，你快跟小湘說這畫上的美人是誰？為何你有這畫呢？」

　　宜霈不語地看看美人圖，才將畫輕輕捲起。　「你先將這畫收好，以後不許讓人見著這幅畫，收好了咱們再來說。」

　　小湘看宜霈慎重的表情，聽話地收好畫後，靠著宜霈身旁坐在床沿，「小少爺，現在可以說了嗎？」

　　宜霈看著小湘的動作，雖然小湘名義上是她的侍女，但兩人之間一向沒有主僕之分，可說是情同姐妹，儘管小湘比她年長一歲，但小湘一向天真爛漫，兩人在一起時，她看起來倒成了較年長的那一位。

　　「小湘，你也覺得畫上的姑娘是位美人嗎？」宜霈對小湘問著自己的疑惑。

　　「當然。小少爺，你瞧她那彎彎細細的柳眉，半啟半閉的丹鳳眼，真是勾魂啊！讓小湘看了，真恨不得自己是個男子，好有機會親眼目睹美人一眼。」小湘邊說邊模仿書中美人那迎風掬瓣的動作，說完後還以雙手做捧心狀，戲劇化地歎了一口氣。

　　「小湘，你也不曾看過畫裡的人嗎？」宜霈想起濠全普對她說，讓小湘幫她想想這件事。

　　小湖對於宜霈的話仔細思忖一會兒，這畫中美人她確實不曾見過，但是若問她可普看過這樣美的人，她可以說幾乎天天看到，因為小少爺可以說與畫中美人長得一模一樣。

　　「小湘？」

　　「小少爺，你是要小湘說實話還是說假話呢？」

　　「實話？假話？這話又怎麼說呢？」宜霈疑惑地問。

　　「假話便是小湘不曾看過；實話……實話就是……就是……」小湘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遲遲不說。

　　「說呀！」宜霈催促小湘。

　　「若小湘說了，小少爺可別對小湘生氣，不理小湘喔！」見宜霈點頭，小湘這才說：「其實畫中美人跟小少爺長得一模一樣，若真要論起不同之處，就是小少爺從不穿女裝，而畫中的人兒卻是錦衫雲袖，所以小少爺問小湘曾否看過那美人，小湘應該說小湘天天都有看，但不是看到穿錦衫雲袖的美人，而是看到穿青衫的美人。」

　　小湘的一番話，讓宜霈霍然瞭解濠全要小湘幫她看畫的原因，因為她對自己的容貌從不注意，所以見到畫像時，只覺得眼熟，卻想不起自己何時見過，如今聽小湘一說，她想起那日的情景。想必那畫是她在沉思時，大哥提筆即興為她畫下，並想藉此點醒她，他對她的心意。但他們兩人的身份懸殊，如何能緒成連理？

　　「小湘。」房外傳來元令的輕喊。

　　「元叔，宜霈已醒。」宜霈出聲喚著房外的元令。

　　元令推門入房，「小少爺醒了，身子覺得怎樣？」

　　「好多了，除了還使不上氣力外，其他已無大礙，多謝元叔關心。」宜霈語氣恭敬的說：「不知元叔找宜霈有什麼事要交代？」

　　元今深知宜霈對他一向敬如尊長，和他說話也一直是如此客氣，他瞭解小少爺不是故意如此，只因生性淡漠、冷靜，加上這幾年自己教導方式也是如此，才會造成小少爺對人總是彬彬有禮、似難以親近，他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教導的方式，他無奈地暗自歎口氣。

　　「大公子要元令來看小少爺是否清醒，若醒了，他想和小少爺一起用午膳。」

　　「好。」

　　「那元令就去命人將飯萊端來。」

　　「謝元叔。」

　　元令轉身退出房間。宜霈要小湘幫她加件衣衫，並扶她到前廳等待濠全前來共用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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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宜霈人在唐門受傷，因此唐門堅持她留下來療傷，太守大人聽聞濠全和宜霈暫住唐門，便將女兒送至唐門，希望宜霈就近為他女兒治療。不過他怕女兒無人作伴，因此又命自家三位外甥女陪同前往，令本來陽盛陰衰的唐門，霎時美女如雲。

　　人多熱鬧，但人多也麻煩，唐門多了四位美女，也多了不少醋罈子，因此宜霈除了到正院廳堂向唐漢天問好，或受邀共膳外，都只待在房裡。

　　前幾日她聽元令說，濠全和敬君安又設了一個陷阱，成功圍捕扶風賊的餘黨，雖然有人受傷，但在武玄門大夫的照顧下已無大礙。

　　而敬君安已在昨日押解那些人回京，這一路上有四位虎躍館的門主護送，另外濠全也派人暗中保護，以防有突發狀況。

　　適才她為太守千金送藥後，因天氣晴朗，因此她要小湘在花園裡擺琴。

　　小湘一邊聽她彈琴，一邊和她說話，「小少爺，你有沒有發覺衛府的兩位千金和邱姑娘都喜歡跟著大公子呢？」

　　宜霈笑著小湘一眼，繼續彈著琴。

　　小湘見她不語，又說：「小少爺，依你看，大公子會不會喜歡她們其中一人？還是他全部都喜歡，所以才沒有趕她們。」

　　「小湘，大哥怎麼可以趕她們呢？你別忘了人家也是唐門的客人，況且就算是在莊家，這等不禮貌的事也做不得。」

　　「可是見她們每天都像蝶兒不停繞著花兒般地纏著大公子，人家擔心嘛！」小湘嘟著嘴嬌嗔。

　　「擔心？有什麼好擔心的？」宜霈停止彈琴，側頭看著小湘。

　　「人家是為你擔心啊！」

　　「為我？」宜霈驚訝地笑看著小湘，見小湘一臉認真的表情，她說：「若大哥其中意其中一位姑娘，那不是更好？依大哥的年齡早該成親了，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小少爺，大公子苦娶了別人，那你怎麼辦？」小湘擔心地說。

　　「我？什麼怎麼辦？」宜霈不解地問。

　　小湘見宜霈一臉平靜的模樣，她猜宜霈一定打算以男兒身跟著大公子一輩子，可是她是一位姑娘家，怎能以男子的身份跟著大公子呢？小湘突然想起畫上的美人，她心想，小少爺和大公子兩人，可說是郎才女貌，怎麼可以將少夫人的位子拱手讓人？不行！她一定要為小少爺努力不可。

　　「小少爺，你去把事情對大公子說一說可好？」

　　「你有什麼事要我去對大哥說呢？」

　　「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小湘看宜霈仍是不解的樣子，乾脆挑明了說：「就是你其實是……」

　　「小湘！」宜霈語氣嚴厲的打斷她的話，「不是同你說過了嗎？以後不許再提。」雖然濠全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但她不知該如何把這事告訴小湘。

　　「好吧。」小湘無奈地低下頭，過了半晌，她又抬起頭說：「小少爺，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唐姑娘對你相當好，不是給你熬湯就是給你送衣裳來呢。」

　　對於這事，曄涵心裡有數，但她已經多次暗示唐芸，希望唐芸不要繼續將感情放在她身上，只會徒增傷心和困擾而已。

　　但唐芸卻一副「不管如何，我一定要你喜歡」的樣子；加上小湘每日跟在身旁，更令唐芸以為她喜歡的人是小湘，所以才不喜歡她，時常對小湘冷嘲熱諷的。

　　「小湘，這事你別對人提起，否則傷了唐姑娘，可就不好。」宜霈提醒道。

　　但小湘卻默不作聲，於是曄涵又說：「小湘，我的話你可有聽見？」

　　「是，小湘知道。」小湘無奈地點頭，接著想起濠全交代她的事。「小少爺，你吃藥的時間到了，小湘這就到廚房幫你拿藥來。」

　　「也好。你先幫我把琴收了，我再坐一會兒，然後回房等你。

　　「是。」小湘把琴抱回房裡，出了房們看宜霈仍在亭子裡沉思，也不再打擾她，便逕自到廚房端藥。

　　宜霈想著小湘的話，既然小湘都注意到唐芸的事，表示其他人也可能發現唐芸的心思，也許她該如小湘所說的，多注意一下唐芸和身旁所發生的事，及早把事情處理好，以免日後造成對唐芸的傷害。

　　不知是彈琴彈累了，還是這仲夏的熏風醉人，宜霈坐在亭子裡想著想著，竟打起盹來。

　　濠全和元令走進園子時，便看見宜霈這副模樣，他不悅地搖搖頭，走進亭子裡彎身抱起她回房。

　　「大哥？」宜霈睜開朦朧的眼睛，她從有人踏入園子時便已清醒，但從來人的腳步聲知道是熟悉的人，便沒有睜開眼睛，沒想到裴景睿會抱她回房。「宜霈自己走就好，不然讓元叔看了笑話。

　　裴景睿不理會她的話，逕自抱著她往屋子走去，「元令知道你病體初癒，不會笑你的。」

　　進了花廳，宜霈制止濠全帶她回房，「大哥，這兒坐就行。」

　　「不想休息一會兒？」

　　「不了。」

　　「剛才累了為什麼不回房休息？雖然現在已是仲夏，但是你身子剛好，總要小心一點。」

　　「是，宜霈以後不會再犯。」

　　濠全對於她的回答，不禁有些洩氣，她總是柔順地對他，讓他不知該氣她，還是寵她、疼她。他乾脆一把將她擁入懷裡。

　　「大哥……」宜霈有些害怕他這樣的行為會讓元叔產生誤解，兩個男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她掙扎著想起身。

　　濠全見她臉紅的樣子，才發現原來她也有害羞、不好意思的時候，忍不住想逗逗她。「怎麼了？」

　　「大哥，元叔在這裡。」

　　「我知道他在這裡，但他在這裡和你我有何關係？」濠全輕撫宜霈的粉腮，輕聲地說。

　　宜霈見掙扎無效，只好將羞紅的臉蛋埋進他懷裡。「元叔會知道的。」她低聲地說。

　　濠全聽了大笑，抬起曄涵的下顎，見她暈紅的臉和羞怯無助的表情，忍不住低頭輕啄她的唇瓣，讓宜霈更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將臉再次埋入他懷裡。

　　「元令早就知道你的事了。」

　　宜霈聽了濠全的話後，身體微微一僵，原來元叔早就知道了。難怪自從她受傷後，元叔雖然每日來問候她的傷勢，但總只在花廳候著，不像以前會進入內室來看她。

　　「大哥，宜霈的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她索性一次問清楚。

　　「離開長安前，大哥留了一封信給莊福交給爹娘，信上交代在我們回長安之前，不許對莊家以外的人說。」

　　宜霈聞言，明白他已將她是女兒身的事公開，只差沒像皇帝下旨般地昭告世人。天啊！那她回去後有何顏面面對大家呢？宜霈苦惱的想。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濠全瞭解她的思考方式和處事態度，所以他才提前告訴她，免得日後回長安時，她會更不知所措。而且他相信，娘現在一定正忙著張羅他和宜霈的婚事，但這件事，他打算回長安後再對宜霈提起，免得她嚇得不敢和他一起回京。

　　「宜霈，大哥有事同你說。」

　　宜霈立刻抬起埋在他懷裡的臉，坐直身子，　「什麼事？」

　　「大哥聽元令說，你們雖然來成都多次，但還不曾遊玩過蜀地的風景名勝，所以大哥想趁這機會帶你四處走走，可好？」

　　濠全之所以會有這樣提議，一來希望能讓宜霈多瞭解自己；二來是希望改變她目前的生活方式，他希望她能過得輕鬆些，不要讓莊家四門的責任把她壓得毫無喘息的餘地。

　　「可是……」

　　「小少爺，你就答應吧，讓元令也沾沾你的福氣。」本來一直沒有說話的元令突然插嘴，他和濠全早就知道宜霈一定會對這個提議猶豫不決，因此他特地跟來當說客的。　「這……」

　　「忙碌了這些日子，大伙也需要休息；況且小湘難得跟著我們出遠門，大公子和你回長安後，一定會有許多事要忙，日後恐怕也難有機會像現在這般清閒，不如就趁這機會四處走走看看。」元令繼續動之以情地說。

　　宜霈想起小湘近日為了她也忙壞了，不如趁這個機會帶小湘走走，也算是對小湘的一種回報。　「就聽大哥的安排。」

　　濠全聽宜霈這麼說，立即對元令道：「元令，你去虎躍館安排一下，我們就搭船游江，如果時間充裕，我們順道到岷山及峨媚兩山遊玩。」

　　「是，元令這就去安排。」語畢，元令隨即轉身離去。

　　　　　　☆　　　　　　☆　　　　　　☆

　　濠全將要帶宜霈四處走走、遊玩的事向唐漢天提起，怎知唐家年輕一輩也要一同前往，接著太守千金和其表姊妹也想跟著，因此原來四人的游程變成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共往。

　　由於濠全準備的畫舫無法容納這麼多人，所以只好分搭兩艘畫舫，莊家的畫舫還是濠全他們自個兒搭，而唐家的畫舫則載有唐家人和太守千金與其表姊妹們，這樣的情形，在濠全心中也算是不美滿中的美滿了。

　　游江水時，濠全對宜霈說：「相傳魏代時，有位酈道元大人曾做過研究，說這江水是來自岷山，東流至中原各地而入海，不知涵兒可曾聽過？」

　　「大哥所說的是不是文學館內所傳的＜水經注＞一書？」

　　「是的。書上提起從前有位名叫李冰的太守在此開了兩江，當時他還戰勝河神，讓它從此不再危害蜀地的百姓，所以蜀地的人很敬仰他的勇決氣概，後來對凡是身體健壯之人，都稱之為『冰兒』。」

　　「這事我曾聽唐六哥說過。」此待，畫舫經過市橋，宜霈指著河岸的五頭石犀牛說：「大哥，唐六哥還告訴曄涵說那五頭石犀牛就是李冰大人命人製成，用來鎮壓河神所留下的。」

　　濠全從宜霈身後將她摟進懷裡，「小心點。唐老六可有對你說這河神是要娶妻的，你若不心被河神娶走了，教大哥怎麼辦？」

　　對於濠全明白的暗示，宜霈不知如何回答，就在此時，小湘正好從船艙裡端著茶水出來，見他們兩人摟抱在一起，驚訝地大叫一聲，嚇得他們連忙分開。

　　宜霈看見小湘打翻茶水，皺起眉頭緊張地問：「小湘，可有燙著手？」

　　「沒有。」小湘慌張地說，「小湘立刻把這裡清一清，重新端一壺茶水來。」一會兒她便回到船艙內重新沏茶。

　　濠全待小湘離去後，拉著宜霈也走入船艙。推開兩邊的窗戶，讓裡面的人可以直接欣賞河上的風光。

　　「你沒將我們的事對小湘說？」見宜霈搖頭，他知道她的意思，「找個機會對她說說，大哥可不希望日後只要摟著你時，便聽見她在身後大驚小怪的。」

　　「是，我會找機會對小湘說的。」宜霈頷首道。

　　「宜霈，過來大哥這兒，大哥想看看你手臂上的傷口。」

　　「傷口已無大礙，大哥毋需擔心。」宜霈雖然如此說，但她還是走到濠全面前。

　　濠全摟她入懷，拉起她的袖子仔細審視她的傷口。

　　「這傷可會留下痕跡？」

　　「不會。除了唐門的藥外，武玄門的大夫還用翳魄和雲南一種白藥草調製成藥膏，擦在傷口上日後不會留疤。」

　　「那就好。」濠全寬心一笑，他知道她有意閃避自己剛才成親的話題，決定暫時不逼她。

　　他指著岸邊的景色，「你看河邊有幾位姑娘在浣紗，這附近有一鄉里名字叫『錦裡』，而錦裡的姑娘都是來這兒濯布，聽說只要是在這兒濯洗的錦布，色鮮質柔，所以皇上在這裡設置了錦紡和錦官。」

　　「大哥，我們鳳翔閣的錦布是不是也從這裡買的？」宜霈問。據她所知，鳳翔閣的錦布一半以上是出自蜀地。

　　「不是。這裡除了錦紡外，鳳翔閣在這附近也有設紡廠，只是不在錦裡，不與錦官難為。」

　　宜霈理解地點頭。

　　由於東行，江水湍急，船速甚快，黃昏時分他們已行至湯口縣。

　　濠全交代元令今晚在湯口附近歇息，好讓兩船的人可以會合。

　　「大哥要入縣嗎？」宜霈問道。

　　「不。」濠全為她披上一件披風，「起風了，不小心點容易受風寒。」他略帶寵溺地責備她。

　　「謝大哥。」宜霈輕聲謝過後．又問：「既然大哥不入縣，為何船夫大哥要備小船呢？」

　　「他要入縣為我們和唐們取些鹽來用用。」

　　「鹽？」難道他們忘了備鹽嗎？

　　「是啊。聽他說這裡的鹽，粒大者有方寸，每粒鹽的中心突出，形狀像張開的傘，所以又稱為　『傘子鹽』，而它乃是鹽品中的上品，所以船夫特地要入縣為我們取些來嘗嘗。」裴景睿擁著她朝西南方向著去，「宜霈，你可有看到那些白白的石瑰？那些就是鹽塊，而前方你現在所見的水道，就是流入縣內的溪水，這兒的人都以此溪水為生，所以這溪水又喚『湯溪水』。」

　　宜霈發現以前她不曾與濠全如此親近相處，對濠全的瞭解都是從元令那兒得知的。她知道他博學多聞，但今日相處，她才知他連這等小事也知之甚詳。

　　接下來的數日他們一直順著江水游三峽，在經過巫峽時，濠全對宜霈說起這巫山的由來。「傳說這巫山裡封了一個女魂，乃是天帝之女，名喚瑤姬，因為她在出嫁前就死了，所以天帝將她封在山之南，而她的靈魂因此化為一草，其果實被喚為『靈芝』。」

　　「除此之外，聽說這巫山之女，住高唐阻險之地，早上行雲，日暮降雨，但都在陽台之下，所以有人為她立廟，稱為『朝雲廟』。」

　　另外，濠全也對宜霈描述三峽之美，「這巫峽是三峽中最長的，在接下來的路程，兩岸都是山連著山，宛如巨龍盤據在岸邊，氣勢磅磚。山上松柏聳立，至於松柏之間另有懸流瀑布飛瀉其間。另外林間的猿聲不絕，這淒涼的猿聲，總在空谷迴響久久不斷，當今聽者為之心傷，所以有『巴束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的話。」

　　宜霈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覺得自己更為他心折。」

　　濠全見她如此看著自己，不顧他人的眼光，將她摟進懷裡坐著，並對著她唱起蜀地的情歌。

　　宜霈聽了覺得不好意思，只好將自己的臉緊埋在他懷裡，直至他唱完歌後，重新為她介紹兩岸的風光，才依偎著他繼續遊覽下去。

　　過了巫峽，江水東流，畫舫行至「空泠峽」。這兒的山掌交相而錯，上有奇石，有如兩尊人像，攘袂相對，裴景睿告訴她，傳言從前有兩位大人在此爭著地界，因久久不下所成。另外在此地還有一個風俗是「插灶」，其原因乃是因為此地高岸壁立幾百丈，飛鳥過而不能棲，有一人將未燒完的火炬插入山崖，從此便一直留傳下來。

　　當畫舫再行至「流頭灘」、「人灘」和「黃牛灘」時，船夫也對他們說明這些名稱的由來，他還唱了一段黃牛謠：「朝發黃牛，暮宿黃牛，三朝三暮，黃牛如故。」而這詞中的意思，其實只有兩字--難行。

　　在這一路上，由於江水湍急，所以他們和唐門的畫肪自湯口縣一聚之後，便一直沒有碰頭，一直到了西陵峽時，小湘才從船尾見到他們的船頭。

　　「小少爺，見到唐門的畫舫了。」小湘匆匆走進艙房內對宜霈說。但她見宜霈又坐在濠全懷裡，心裡不禁又有些疑惑了，難道大公子已經知道小少爺是女兒身。

　　「這麼說他們應該是沒有遇到什麼事才對。」元令在一旁說著。

　　濠全點點頭，「嗯，因為三峽景觀奇特，外地行船至此的人，常會為了觀看兩岸風景而疏忽這裡的急流暗渦，輕者翻船為人所救；重者則是一去不回，尤其是西陵峽這一段，它是三峽中水流最急的，但也是風景最美的。」他指著兩岸的風光說：　「此處的每座山巒都有它各自奇特的形狀，除此之外，它的林木蕭森，疏疏密密與浮動的雲霞或連成一色、或在雲霞之外，如此山嵐煙雲，令人如入仙境而流連忘返。」

　　宜霈聽他如此形容，不覺嚮往這兒的明媚風光，不忍離去。

　　自從收養她的爺爺去世後，她的生活就只有學習、責任和服從，待接掌莊家四門後，在她的生活中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而她也從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但如今她發現，生活好像不應只是如此。

　　濠全對於宜霈留戀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宜霈，你若喜歡，以後大哥每年抽出一些時間，帶你四處走走，我們可以大江南北遊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