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濠全回到長安已有數日,這兩年來他一直在蜀地為皇上暗地掃蕩扶風賊的餘黨,但最近卻不見他們的蹤跡,反而是京城頻傳他們四處下蠱的消息,因此他匆匆從成都趕回京城來打探情形。
由於他長年不在家中,莊王妃便每天將他喚來,說好聽點是母子倆要聯絡一下生疏的感情,實際上卻是要他聽她的成家產業經。
「大公子,敬將軍拜見。」總管福進來通報。
「有請。」說完,濠任起身走到廳門口。
莊王妃見有人來找兒子,便說:「濠全,既然你有事,娘就先回房去,日後若有時間,我們母子再聊。
「是,娘請慢走。」濠全恭敬地送走莊王妃。過了一會兒,便見敬君安由總管領進大廳。
「濠全,數日不見了。」敬君安一踏進大廳,立即對濠全拱手打招呼。
「是啊。不知你的傷勢好些了嗎?我還沒有探望你,你倒自個兒先跑來了。」濠全招呼敬君安,並對一旁的丫鬃示意奉茶。
「那日真要感謝你的相助,回到長安後,在武玄門巧遇令弟,於是令弟立即為我療傷,也多虧令弟的妙手回春,所以我的傷大致上已復原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不過那日你怎麼會和他們起這麼大的衝突呢?」濠全問敬君安和山賊發生衝突的原因。
「說起這事我真是深感汗顏,堂堂一國大將軍,偏偏跟那群山賊逞英雄耍嘴皮子,才惹得他們怒氣橫生,讓自己落得滿身是傷,若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大概已經去見閻王了。」敬君安邊說邊搖頭。
兩人相視一笑,之後才談起有關扶風賊的事。
「大公子,小少爺回來了。」一名家僕興匆匆地在廳門外喊著。
濠全自從回府後,便想問問宜霈有關華山那賊中毒的事,但由於他很忙,一直沒有機會碰上宜霈,剛巧今日他有其他事情想問宜霈,因此便派人去武玄門把宜霈找來。
濠全聞言,便起身等待。
他望著正跨進大門的宜霈,兩年不見,宜霈是愈來愈俊美了。宜霈隨和地與家僕打招呼,一點主人的架子也沒有,看他與僕人如此親切自然的有說有笑,濠全驚訝地竟有些嫉妒。
「公子。」宜霈恭敬地喚著濠全,卻在喊完之後,看見敬君安,於是他連忙改口說:「宜霈回來遲了,讓大哥久等了。」
「回來就好,聽福叔說你一早就出去巡視鳳視閣,用過早膳了嗎?」濠全領他走進大廳。
「用過了,謝謝公--大哥關心。」宜霈困難地改口。然後他看向一旁的敬君安,詢問道:「敬將軍的傷勢可有好些?」
「差不多全好了,多謝你細心的療傷,加上這幾日的休息,身子已大抵恢復了。」敬君安向宜霈道謝。
「那就好。」宜霈聽了頷首說著。
一陣沉默後,敬君安說:「聽濠全說他已有兩年未和你見面,想必你們兄弟兩人有好些話要聊,我留在這兒倒顯得礙事。不如這樣吧,改日我在寒舍設宴,請兩位過府一敘,一來為表示我的謝意,二來是舍妹自從兩年前見識過你的琴藝後,一直希望能有機會親眼目睹你的風采。」
濠全看向曄涵,見宜霈點頭後,他才對敬君安說:「敬兄如此盛情,三日後我和宜霈就到府上叨擾一頓,如何?」
「好!三日後,敬某等候你們兄弟倆的大駕光臨。」說完,敬君安便起身作個揖後離去。
宜霈待敬君安離去後,才說:「聽家僕說,公子有事要問我,不知公子要問什麼事呢?」
濠全示意宜霈坐下,「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是想問最近可有一位中毒的俠士到武玄門求診呢?
「公子是問中了『七日斷魂散』的那位大俠嗎?」宜霈想起三天前到武玄門的那位俠士,他再晚一日來求診,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救回他的命。
「這麼說他還是來了,那就好。」濠全點點頭,「對了,他的傷勢可棘手?」
「幸好他在中毒的七日之內就醫,不然就算是任何神醫,恐怕也難救無命之人。公子特別問起他,莫非和他是舊識?
「不,我們兩人只是萍水相適。那日遇見他時,發現他身中奇毒,但當時我趕著入宮參見皇上,於是要他到武玄門。」說到這裡,他看了宜霈一眼後,又說:「或許是他命不絕,若不是你正好回到長安,就算他到了武玄門,大夫們對他身中的七日斷魂散之毒只怕也是束手無策。」
宜霈對於濠全的稱讚並沒有喜形於以,只是淡然地說:「雖說武玄門的大夫沒法子立即為他解毒,但他們可以用藥暫緩他體內的毒性發作。只是不知他為何會中這樣的毒呢?」
「這個大哥也不知道,那日並無機會問他,日後若有機會再遇見他,讓得的話再問。」濠全毫不在意地說。
宜霈聽濠全這麼說,顯然有意打住此話題,於是他便對濠全報告這一年來各地的莊家四門商務營運情形。
「目前每處虎躍館平均一個月有四趟陸運,兩趟水運,招收的門徒有一百至三百人不等。若有意入裴門的話,各處門主都會先查清對方的底細,然後傳回長安的虎躍總館,再由元叔定奪。」
「嗯,好。」雖然只是簡單的報告,蛤濠全心裡非常清楚其實有許多事情都是曄涵在費心,只不過曄涵一定會將功推給元令,自己一肩承擔過錯,並要求處分或責罰。
這四年來,他偶爾會利用閒暇之餘到四門看看,知道大家對宜霈已由批評變成稱讚,尤其長安和洛陽這兩處,對宜霈的擁護和愛戴都有超過他這個主人的趨勢。他知道這全是宜霈努力得來的,所以他也很高興,當初他的決定是對的,宜霈確實是聰穎過人,能力更是高人一等。
濠全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宜霈,以一個十七歲的男孩來說,宜霈長得實在太過瘦弱了,吃不胖和練不壯的身體,讓爹娘對他埋怨不已;近兩年來,連元令也開始對他有所怨言。也許他該減輕宜霈的一些責任,讓宜霈有機會四處走走,開闊視野和拓展胸襟才是。
「宜霈,你今年十七了吧!」濠全突然問道。
「是的,公子。」
「嗯,年紀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姑娘?是否需要大哥為你作主,或是--」
「公子,」宜霈打斷裴景睿的話,不好意思地臉紅起來,囁嚅地說:「宜霈還年輕,現在談成家還太早。」
濠全對於宜霈的臉紅,頗為玩味,平日宜霈他說話,除了恭敬、認真的態度外,臉上的表情甚少,沒想到成親這個話題居然會令他臉紅,實在有趣。
「怎麼會太早呢?想當年我在這個年齡時,娘也是催著我要趕快討一房媳婦,如今--」
「如今公子依然尚未娶親,足見當年公子也是如此認為,不是嗎?」宜霈急急地截口道。他知道這樣的行為不敬的,但是他今生並非不打算娶妻,而且他也不能娶。
他最初並不是有意要隱瞞眾人這件事情,但時日一久,讓他不知該如何啟口。
唉!娶妻之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時候到了再另做打算。
濠全有些訝異宜霈會打斷他的話,因為宜霈對他一向是唯命是從、恭敬有加,如今卻為這話題違反他多年的準則,可見這話題對他衝擊之大。
宜霈見濠全直看著自己,知道是他無禮,於是低下頭,愧疚地說:「公子,請原諒宜霈的無禮。」
濠全發現宜霈很怕他,不!應該說宜霈很敬畏他,但他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令宜霈如此敬畏他?
見宜霈如此自責,濠全發現他竟很不捨。 「涵兒,其實大哥確實是如此認為,所以才會拖至今日還未娶妻。不過,大哥這一拖也拖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再拖個幾年,倒是你,可要趁年輕才是。」
「公於,關於這件事我們過些時候再談,好嗎?」宜霈希望能轉移濠全的注意力,別在這個話題打轉。「聽元叔說,公子最近要武玄門的大夫追查有關『無心蠱』這事,不知是否有此事?」
「你不說我倒忘了。」濠全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然後笑著看向宜霈說:「這事查得怎麼樣?一會兒我必須到皇宮向皇上稟奏,所以急著找你回來,便是要和你商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