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大勢已去,莊子晴恨恨地瞪周宜霈一眼,蓮足一蹬,轉身就跑出去。
蔡玓彤眼見子晴跑了,她也沒藉口停留,流連地望一眼莊濠全,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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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隱約只聽見蟲嗚。
一座華宅裏,一位身穿盤領右衽常服,頗具威嚴的老人,正飽含怒意地瞪著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王爺恕罪!屬下原先已快得手,怎知半途竟殺出三個程咬金……”其中一人抖著身子說。
“可知任務失敗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坐在扶手椅上的一名年輕人陰柔地開口。
一地的黑衣人全嚇得趴在地上,頭磕個不停。
“世子饒命!世子饒命!”
一陣掌風擊出,求饒的聲音全不見了。
“奇煜,我可沒說要他們死!”八王爺不悅地回頭望向楊奇煜。
“不過是替您解決善後的麻煩。”
輕鬆的語氣,仿佛他不是殺了人,而是踩死只螞蟻。
那是一個渾身充斥邪佞氣息、狂肆的男子,五官中隱約有廖俊傑的影子。
他正是當今八王爺的兒子,廖俊傑的堂弟。
“我送你去學各門派的奇學,就是要你有朝一日能替我殺了楊廖俊傑,怎麼你老是讓這些小卒去對付他,更何況還有四府的人在。”
想當年,所有的皇子裏就屬他的戰功最為彪炳輝煌,其他的皇子根本比不過他。
他也一直認為,以他的功勞,帝位最終定用於他。
沒想到,先王駕崩,遺詔中冊立的新帝居然是所有皇子中最文弱的四哥!
不服!他當然不眼!
那樣軟弱的人,憑什麼取得他打下的江山。
無奈他當時被迫交出兵權,手無寸了又能如何?
於是,他開始暗中策劃,將年僅七歲的楊奇煜送到各門各派學習武功。
又暗地裏收買人馬,表面上仍裝作謙順,使皇帝輕心。
兩年前,他的四哥也崩逝了。
他欣喜地認為機不可失,畢竟世局就屬此時最為不穩。
何況楊廖俊傑只有十八歲,他以為毛頭小夥子能有何作為?沒料到,他兵馬尚未調齊,京中就傳來消息,說是新帝強力整治守軍,似乎早有防範。
他老了,當年萬夫莫敵的勇氣早已銳減,但想當皇帝的夢卻從未停止過。
所以,他將希望放在兒子身上,希冀有朝一日能穿上龍袍、坐上龍椅。
但他卻從沒想到,聚少離多的親情,難免會因時間而變得淡保
如今的楊奇煜,是無法讓他一手掌握的。
“父親大人不用著急,你畢生的願望,做兒子的定會替你達成!”
當八王爺還沉浸在回憶中時,楊奇煜陰邪的聲音突地飄進他耳裏。
摹然回首,早就不見楊奇煜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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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錦織坊的事,莊子晴一直和周宜霈賭氣。
就連吃飯都不願意和她同桌,整天就窩在蔡玓彤的棲霞小築中,莊老夫人罵過她幾回,她也不聽。
在她心裏,就覺得周宜霈這麼做是給她下馬威。
“彤彤,你倒是想個法子呀!我一定要整倒周宜霈。”她從來沒被人這樣羞辱過,更何況還在廖俊傑面前。
“子晴,她可是你大嫂呢!莊大哥又那樣寵她,誰能動得了她?”蔡玓彤一副怕事的模樣。
她的確是忌諱著的。
誰會料到莊濠全那副冰寒的外表下,含著的是一顆火熱的心,她原先還以為,他連心都是冰的。
不只是他,就連最沒表情的劉俊緯,在見到周宜霈後也會露出笑容。
有一回,她還偷看到周宜霈和劉俊緯在下棋呢!
“就連廖大哥也是!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她?她總是冷冰冰的呀!”莊子晴皺起秀眉。
她其實不是真的那麼厭惡周宜霈的,畢竟仔細一想,從頭到尾只有她罵周宜霈,而周宜霈從未回過嘴。
她總是噙著笑,柔柔地向她解釋。
蔡玓彤見她的心正動搖,忽然心生一計。
“子晴,我曾聽說那個廖公子好像是個高官,這次南巡好似有什麼密務。如果我們能拿到機密文件,然後嫁禍給周宜霈,說是她泄的密,就算莊大哥再怎麼寵她,也護不了她!”
蔡玓彤愈想愈覺得這法子好。
“可是……”要是被大哥知道了,她十條命都不夠死。
莊老夫人雖然寵她,但卻不會溺愛她,要是被她老人家知曉……恐怕會活活氣死。
“別想那麼多了,難道你不想整倒周宜霈嗎?自從她嫁人莊家,你哪天好過啦!還是你想繼續讓廖公子更欣賞她?”蔡玓彤乘機加油添醋。
一想到廖俊傑,莊子晴便鐵了心。
“好吧!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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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斗稀落,柳葉隨風斜飄。
周宜霈坐在繡台旁,心思全放在上頭,沒發現身邊早站了個人。
“這可是繡給子晴的?”低沉的聲音乍響,嚇了她一跳。
莊濠全輕鬆一拉,周宜霈便被擁人溫暖的懷中。
對於丈夫這樣的親見行為,她還是有些羞赧。
“嗯,算是賠禮吧!”
雖然錯不在她,但畢竟家和萬事興嘛,身段低一點也無傷大雅。
莊濠全並非駑鈍之人,周宜霈的溫順、善解人意,他全都看在眼裏、記在心底。
“別太勞累了。”
“知道了。”她巧笑情兮。
這一笑,惹得莊濠全的心一緊。
所謂的一笑傾城就是這般吧!
莊濠全眼中露出的炙熱,讓周宜霈有些不知所措。
她太清楚他眼底燃燒的是什麼。
她揚起俏臉,深深望住他。
斜月簾櫳,夜有些微寒,而沐風居裏憎卻才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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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八王爺的行動是暫時停止了。”邱勝翊喝口茶。
“不見得!”劉俊緯說。
“我也認為不可能。”廖俊傑同意他的說法。
八王叔的野心不是一朝一夕的。
對於皇位,他從來沒有死心過,尤其是這幾年,更是明顯。
“你的意思是說,他可能另有安排?”邱勝翊疑心地說。
廖俊傑和劉俊緯同時點點頭。
“喔……你們商量完了沒,我都快睡著了!”一旁久候的吳映潔伸個懶腰,不耐煩地打個阿欠。
“早叫你別管這事,是你自個兒要留下來聽的。”邱勝翊悻悻地說。
他本來就不希望映潔捲進這事,他們面對的可不是以往那些三兩下就可打發的混混,而是一場硬仗。
“哼!”響應他的,是一聲不領情的冷哼。
“別鬥嘴了。”廖俊傑厚實的聲音阻止一場唇舌大戰,“映潔,我交代你的東西可別搞丟了。”
“放心!”她拍拍胸脯保證道。
“我啊,把它縫在內衫呢!一刻也不會離身的。”
“那就好。”
所有的對話,全落人窗外的那人耳裏。
他的眼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還和著一股濃濃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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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表面上平靜無波地度過,雖然莊子晴仍沒給周宜霈好臉色看,但至少不再針鋒相對。
只是周宜霈最近總覺得噁心,沒多想的她,以為是自己太累了,並不在意。
“小姐,怎麼又沒加件衣裳就這麼跑出來!”霜冷走進落月亭,瞧見周宜霈又是一襲輕薄的白衫裙,不禁心疼地斥道。
“真不知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怎麼我總讓你嘮叨。”周宜霈佯怒地斂起眉。
“有你這樣不曉得保重的主子,可憐的我也只好扮起碎嘴的奴婢囉!”霜冷難得地開起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