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生陽子?”
這是一頓美好的晚餐約會——如果不在意那些狗仔隊的話。 過程中,莊濠全突然提到這個陌生的日本名字。
“是的。”莊濠全漠不在乎的表情變也末變,但他切割盤中美食的動作,明顯加重了不少力道。
周宜霈看著他原本優雅流暢的用餐動作,突然多了一分生硬,隱隱約約間,她似乎也瞭解莊濠全並不樂意見到此人。
她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餐廳角落,一個發現她的注視就立刻別開視線的男子身上。
那是記者,周宜霈知道。
因為這個記者剛好與她的好友吳映潔隸屬同一個新聞週刊,而非常湊巧的,她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除掉這個確定是記者的男人外,周宜霈相信,這家餐廳裏必定還有其他的記者存在。
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正被記者“用力”關注,並未讓她感到任何不快。
事實上,她和莊濠全之所以會選在這家餐廳約會,正是專程來給這些記者看,要不然,他們大可選擇較隱蔽的地點。
至少,絕不會是這種完全開放的空間。
“你剛剛所提到的桃生小姐,跟我有什麼關係嗎?”拋開狗仔隊的盯視,周宜霈將思緒拉回莊濠全方才所說的陌生人名上頭。
本來嘛,她認識的日本人就不多,其中更沒有半個姓“桃生”的人,莊濠全突然提及這人,到底是為什麼?
“她……在我最初時所說過的那份合約中扮演一個重要角色。”莊濠全頓了一下,似在尋找合適的字眼。“能否簽下臺約,她握有部分影響力。”
“很大的影響力?”周宜霈忍不住想刺探,畢竟她可沒見過莊濠全說起話來,會這麼遮三掩四的。
她很放心的開口問話,並不擔心他們的談話會被狗仔隊聽到,因為這裏的空間雖然開放,卻不代表這裏是一張桌子緊挨著另一張桌子。
事實上,每張桌子都隔得很開,就算是使用普通的音量,客人們也幾乎聽不見鄰桌談話。更別提他們的鄰桌遠在一公尺之外。
“應該說她——擁有相當麻煩的影響力。”莊濠全眉頭微顰,如果不是非常注意,根本無法發覺他心情上的變化。
說來,莊濠全相當不樂意見到,在商場上有這種純私人導向的麻煩。
“早在半年之前,我所擁有的漢安飯店與日本千赫飯店,打算結成姐妹飯店,但最後卻殺出了桃生陽子來打亂一切。”
說起這件事,莊濠全的眉頭又向中間聚集了零點零零一公分。
本以為既然能重新談合作案,對方應該已經完全排除導致前回失敗的主因,卻沒想到那個找麻煩的大小姐又出現了。
“那個桃生小姐究竟是什麼人?”周宜霈非常好奇桃生陽子的身分。同時,她注意到莊濠全的表情似乎越來越凝重。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周宜霈覺得有些奇怪,莊濠全的表情看起來仍是相同的淡漠啊!為何方才有一瞬間,她會突然認為他正在煩惱呢?
她搖搖頭,甩去這些不明所以的情緒。莊濠全本來就是個少有表情的男人,情緒更是鮮少顯露於外,所以多數人都猜下透他到底在想什麼。而外界對於莊濠全的評價,也多以“深不可測、難以捉摸”做結論。
這八個宇的評語,周宜霈倒是相當認同。
打一開始,周宜霈真認為這男人是打外星球來的。
畢竟,有幾個人做任何事之前,都會事先做好完備妥善的計畫,為防萬一,甚至還會有備用計畫的?!
他的一切行動,都是有其目的存在,絕不是隨性妄為。就算一時不懂他想做什麼,但事後總能摸索出個所以然。
所以在相處久了之後,周宜霈也慢慢摸清這男人的思考模式。
這種思考模式,簡言之,就是商人的天性—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遇到障礙時,旁人想的是如何繞過障礙;莊濠全所想的,則是如何剷除障礙。除非這障礙實在大大,他才有可能去考慮繞過障礙的方法。
就是這種勇往直前、不畏艱難的性格,才能將莊家的漢安飯店推向世界。
瞭解他的思考模式之後,周宜霈也慢慢摸索出他的性格,而在經過這一個多月來的約會訓練下,她竟多少能夠猜想到他的心境及想法。
雖說不上是百猜百中,但至少不會像剛開始時完全摸不著頭緒,也多少感覺得到他的心情變化。
“千赫飯店是桃生家的產業,桃生陽於正是桃生家的掌上明珠,同時也是千赫飯店的副理。 別小看這副理的職位,她可是千赫飯店的繼任者。”所以說,桃生陽子的個人喜好,左右了這姐妹飯店合作成功與否。
漢安飯店並不是非要與千赫飯店合作不可,但幹赫飯店的確是最佳的選擇—近百年的悠久歷史、享譽國際的優秀服務—這是一家無論是各方面都能與漢安飯店並駕齊驅的老店。所以莊濠全不想輕易放棄。
“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周宜霈不解地問道。
這麼聽起來,千赫飯店並非不願接受漢安飯店,而且雙方的合作意願應該也是頗高,要不,怎麼會在合作破裂的半年後,再度重拾合作案?
“是那位桃生小姐從中作梗嗎?”她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原因。
“是……也不是。”
這算什麼回答啊?!
周宜霈微眯的鳳眼裏清楚寫著這七個字。
莊濠全當然也讀到了,他微愣,幾乎忘了眼前的女人可不像外表一般柔順。
“我正要解釋,你別急著瞪我埃”他微哂,因她可愛的氣憤表情。“那時一切都很順利,與千赫飯店的合作事宜,幾乎可說只差一個正式結盟的動作。但所有人都沒想到,在正式簽約前一天,千赫飯店卻突然提出一個條件。”
那段回憶真是教人不悅埃想起這件事,莊濠全眸底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
“到底是什麼條件?”
周宜霈的胃口可真是被他吊足了。她睜大眼、豎起耳朵,想聽聽究竟是什麼樣的條件,竟讓莊濠全不惜取消唾手可得的合作案。
“千赫飯店方面希望,我能與桃生陽子進行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莊濠全輕聲道。這對他個人來說,簡直是項侮辱!
他,莊濠全,需要靠出賣自己的婚姻,去換取兩家飯店的結盟嗎?1
這根本就是場笑話!
縱使結盟對雙方飯店都是有利無弊,但它的價值,絕不是以支付讓莊濠全自願走入婚姻的代價。
“結、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周宜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這根本就是逼婚嘛。哪里是做生意啊?!”
“所以當時我也很乾脆的回絕對方。”莊濠全非常冶淡地答道。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條件擺在眼前,任何人都做不下生意了吧!
“後來呢?對方都沒有說什麼嗎?”
哪里會沒說什麼引莊濠全挑眉。他們要說的話可多了。
那段日子簡直就是一場惡夢,讓莊濠全非常後悔,當初為何要為了一個誠意問題,而親自飛去日本交涉?
那時候可真擾得他好陣子下得安寧。
每日一早醒來,等在門外的,就是桃生家派來的說客“們”!直到入夜還不打算放過他,在換過班後,再繼續一個接一個連番上陣,試圖讓他改變心意。
最後,還是莊濠全直接找上桃生家的主事者,這才勉強解決了問題。
但這些太過細節的事,莊濠全並不打算讓周宜霈知道,他只是改口道:
“有一度我以為,提出這荒謬條件的人,是桃生家的長輩;後來我才知道,這出戲從頭到尾都是桃生陽子一個人的無理取鬧。事實上,她真正的要求應該是—要我入贅桃生家。”
周宜霈疑惑地歪著頭。是她聽錯了嗎?為什麼當莊濠全說到“入贅”二字時,似乎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不過,入贅耶!大概沒有幾個男人可以忍受這種事吧……
最重要的是,莊濠全和那個桃生小姐,很明顯沒什麼感情基礎
周宜霈偷偷用眼角打量著莊濠全,如是想著。
這個結論,雖然不是打莊濠全口中說出的,但看到他那有些陰沈的表情,周宜霈也多少猜出這段回憶對他而言,肯定不怎麼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