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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幹嘛停下來？」我探出頭。

「敖犬，你還真有閒情逸致，還在這跟大牙散步喔」說話的是有陣子不見的威廉。

威廉話一說完，身旁的人都笑了起來，那樣的笑聽起來讓人厭惡。

「我們走。」拉住敖犬，就要繞過他們往前去，沒想到他們堵住我們的去路。

「幹嘛這麼急著走？我們連話都還沒聊到。」

威廉的表情讓我不寒而慄，直覺等一下一定有事發生。

「我們沒什麼好聊的吧！有話直說，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敖犬說。
威廉臉一沉：「昨天，你們班的人跑到我的地盤找我兄弟麻煩，今天我是來討回公道的。」

「這跟敖犬無關吧！你要找的應該是昨天那些人，而不是他。」我說，冤有頭債有主，當事人不找卻來找個和這件事無關的人，這根本說不過去。

「他就是頭，不找他找誰。」

「你是故意的。」天底下哪有這種事，再說敖犬平時都獨來獨往的，何時成為所謂的頭兒？

「我就是故意的，怎樣？」威廉兩手一拍，那副模樣更讓我火大。

「威廉，你……」我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敖犬一句話也沒說，我知道他在忍，因為我看到他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然後又放開。

他反握我的手，旋身要走。

「喂，我還沒說你能走。」威廉揪住他的衣領。

「放手」。敖犬說。

「敖犬，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沒種？什麼都還沒解決就想一走了之了啊！」張席愷依舊沒放開他的手。

「我說，放手。」敖犬又說了一遍，語氣中透露的是他的耐心已經到達了極限。

「我就看你忍到什麼時候？」語畢，威廉冷不妨地揮了敖犬左臉頰一記。

然後，四面八方的人全部擁上，頓時陷入一片混亂，我被推倒在地上。

「大牙！」慌亂中，我聽到了敖犬的聲音。

站起來後，我根本無法插入，唯一能做的只是在一旁大喊『不要打了』。

正當我無計可施時，附近正在巡邏的管區警察經過。

「那邊在幹嘛？」伴隨著的是響亮的口哨聲。

一聽到警察的聲音，大家鳥獸散的往四方跑走，一下子一哄而散。

我也趕緊拉著敖犬拼命的跑。

我們就這樣死命的跑著，就像電影裡被仇家追殺的亡命鴛鴦，跑了多久、多遠，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當我們停下來時，身後沒了警察的聲音，我們兩個跌坐在地上，除了喘氣，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我吞了口口水，做了個深呼吸，順順氣。

「我看看你的傷。」我查看著敖犬的傷。

「沒關係，過幾天就好了。妳剛跌倒有沒有怎樣？」他說。

剛剛打架的人是他，論受傷應該是他，而不是我，但他擔心的卻是我，內心是感動的，可是我能給他的除了關心，似乎也只能是關心了。

「敖犬，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溫柔，不要對我那麼好？我怕我無法像你對我那樣的對你。」這是我的真心話。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想對妳好。」

「但這不公平……」

「沒有什麼公不公平的，大牙。」

「不是這樣的。」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我卻無法找出錯誤的地方。

突然，他抱住了我。

「敖犬……」這是第一次朋友以外的接觸，照理說我應該推開他，但我沒有。

「我喜歡妳。」他的聲音在我耳邊。

他說了，他真的說了。

我的反應比我預期的還要冷靜，心跳沒有因此亂了節奏，心情也沒有因此而劇烈起伏，但無法控制的是溢出眼眶的淚水。

第四十二章
為何流下了淚，連我都不明白。

「我喜歡妳，大牙。」就像怕我沒聽清楚似的，他又說了一次。

「我也喜歡你，可是……」可是我們不是已經約好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嗎？朋友之間的喜歡和你所說的喜歡是大不同的，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應該是這麼複雜的。

「可是妳更喜歡老師，是嗎？」他拉開了和我之間的距離，看著我的眼。

我忘了哭，因為他的話。

「你都知道了？」我說。

「我在頂樓看到妳跟老師。」

「……我們在一起了……」

「是嗎？」我以為敖犬的反應應該要更劇烈，但沒有，也因這樣反而讓我感到難受。

「對不起……」如果所有的拒絕都可以用對不起來帶過的話，我願意說無限次的對不起，就是不希望他難過。

「不要說對不起，是我先越了界，是我答應要永遠當妳的朋友，卻沒有做到。」他起身，背對著我。

「敖犬……」他就在我面前，我卻抓不住他在想什麼。

「我沒事，我們回去吧！」他伸出手。

握住他的手，起身。

回家的路上，葉洛齊在前，我跟在後面，如同以往的距離，今天卻覺得很遙遠。

當我們還小時，對很多事的想法是單純的，所以我們可以毫不保留的表達我們的情感，但長大後，我們會思考，會躊躇，會保留，即使說了，也會變得複雜。

很多事就這樣隔在我們之間，越積越多，也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慢慢地擴大。

「先回你家吧！我幫你上藥。」他是那種怕麻煩的人，如果我沒幫他處理傷口，他大概會不理會，然後放到傷口自然好。

「嗯。」

回到他家，我才發現他好多處都受傷了。

「痛不痛？」我邊消毒傷口，邊問道。

「還好，習慣了。」他說，還在逞強，明明眉毛都快皺在一起了。

「其實……糖果真的不錯。」

「什麼意思？」

「至少在你受傷時，她會在你身邊。」

「妳不會嗎？」

「我也會，不過那不同。她喜歡你，但我只是你的朋友。」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待在你身邊，你懂嗎？

我嘆了口氣，我知道敖犬身邊那個專屬的位置不會是我，應該是她。

「所以妳希望我接受她？」

「不是希望，是應該接受她。她能給我不能給你的。」

「妳真的希望我和學妹在一起？」

「我不想看到你為了我而推開屬於你的幸福。我知道你不討厭學妹，如果你真討厭她，你不會給她有任何接近你的機會。」

「不討厭就只能代表不討厭，不能和其他動詞畫上等號。」敖犬不茍同我的說法。

「敖犬，你曾經問我會幸福嗎？我現在回答你，我會幸福的，我一定會，但前提是你也能幸福。」

我不斷地將敖犬推向學妹，也許只是為了替自己解套，讓自己比較沒罪惡感，因為我的自私而傷害了敖犬，但又想禰補他，因此學妹成了最佳對象，我認為只要他們在一起，我就有很好的理由可以和老師在一起。

半刻，「好，就照妳說的，我會接受她。」他就像是賭氣般的。

這一剎那，我後悔了，因為我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高興的感覺，心口反而悶了起來。

第四十三章
敖犬果真照我的話做，中午吃飯時會看到他們兩人的身影，下課後會看到糖果到泳池，放學後兩人一同回家。

幾乎無時無刻，只要他的地方就會看到學妹。

像現在我陪小蠻來等學長時，他就和糖果在一起。

「大牙，敖犬和學妹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之前不是才拒絕學妹嗎？敖犬是忽然想通了還是怎麼了？」小蠻看著前方說話的兩個人。

「是我叫他接受學妹的？」

「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聽妳的話。」

我也不敢相信他真的照做了，看著他和糖果的身影，那種複雜的感覺難以言諭，應該是開心的，但我沒有，這是什麼樣的心態？

「咦~他們要回去啦！」

小蠻站了起來，因為小蠻的扭傷還沒全好，所以我扶著她。

「請好假啦！」她對著他們說。

今天敖犬是來跟學長請假的，因為身上的傷不能碰到水。

「嗯，我們先走了！」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雖然沒什麼表情，卻讓我感到呼吸困難。

他們離開後，小蠻又跳回坐下。

「妳心情不好？」

「沒有，我是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在剛剛對上眼時，這樣的想法閃了過去。

「什麼做錯了？」

「我叫敖犬接受糖果，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為什麼這麼覺得？他們兩個在一起沒什麼不好的啊！我覺得妳才怪怪的，最近都不怎麼開心的樣子，我記得妳不是那種情緒容易受影響的人，和老師處不好嗎？」

「沒有，我們很好。」

「那就好啦！幹嘛還管到敖犬那，他和糖果會有怎樣的發展，那是他的事，身為旁觀者的我們能做的只有祝福。不是嗎？」

小蠻說到了重點，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在我看到他和學妹在一起後，我會有這樣的反應。

事情的癥結就在於祝福，我發現我竟然無法給予祝福，雖然是我親手促成他們的。

這是個很矛盾的心態，也許我根本就不希望他們在一起。

可是，話說回來，我有什麼理由？

「你也讓我等太久了吧！」小蠻對著正走來的學長說道。

「總是要讓我交代一下吧！這麼沒耐心。」學長說著，邊跟我打招呼。

「要不是你說要送我回家，我還會在這浪費時間嗎？」小蠻兩手叉腰。

「那妳現在是要繼續發牢騷，還是回家？」

小蠻背起書包。

「大牙，一起走。」

「你們先回去，我還想待再這一會。」我說，現在的思緒混亂的很，需要一點時間釐清。

「那妳小心點，我們先走囉！」

小蠻和學長離開後，泳池裡只剩下我一人。

我趴在看台旁的欄杆，讓風吹亂我的髮，望著遠方逐漸西下的太陽，呈現放空狀態。

進入初冬了吧！吹來的風有種涼意，讓我打了個冷顫。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身後的聲音，讓我回過身。「老師！」

「怎麼會來？」我說，訝異。

「因為想見妳，所以來了。」

敖犬的事就先暫且放在一旁吧！

第四十四章
有多久沒見到敖犬了？久到人小蠻的腳傷好了，久到學長說敖犬可以游泳了，久到美術聯展要開始了，久到學期都要結束了，久到我都快忘了最後一次看到他是什麼時候。

「聽說敖犬和學妹互動越來越好了，我看吶~不久就會有好消息了。」小蠻幫我把畫掛到牆上。

「是嗎？」雖然有陣子沒見到敖犬，但小蠻總是會像這樣跟我報告他的近況。

「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啦！平常好的跟什麼一樣，怎麼這陣子都沒見面，約妳去泳池，妳總說有事。」

「沒有吵架，我們好的很，只是彼此都忙。」這個藉口連我說了都想笑，一個高中生有什麼好忙的，可以忙到都見不到面。其實我很清楚，我是故意的。

很多事似乎就是眼不見為淨，這麼形容或許不恰當，不過意思差不多了。因為沒看到，所以不會想起，久了，當時矛盾的心情也不知跑去哪了，結果到頭來都是自己 在自尋麻煩，分析了一下當時的心情，可能是一時無法接受敖犬將離開我的事實，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何要鼓勵他和學妹在一起，或許真的只是為了讓自己好過點， 卻沒想到為自己帶來更多的煩惱。

也罷！都過了這麼久，我應該要從敖犬身邊畢業了，沒有他這個天使的保護，我還是能過的很好，至少我還有老師還有小蠻，這是我唯一感到安慰的。

「想想，我們好像很久沒像這樣在一起了。」小蠻看著我的畫，有感而發的說道。

「是啊！」我也跟著看著畫發起呆來，畫中的一切彷彿是昨天才發生過般。

「啊！」小蠻忽然大叫，搞得其他也在幫忙佈置會場的同學都往這看。

「怎麼了？」

「敖犬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對，是聯展那天。」小蠻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

「那就趁他生日那天，大家聚一聚，怎樣？」她已經開始計畫了。

「好啊！」

「那我去找惡魔商量商量。」小蠻放下了手邊的工作。「晚點再來找妳。」

「還說要幫我呢！結果竟然跑走了。」望著她的背影，嘀咕道。

「妳同學呢？走啦！」老師走到我身邊。

「對啊！等一下才會回來。」我說，繼續掛畫。

「前幾天看到敖犬，身邊還有個一年級的學妹。這種純純的校園戀情最令人懷念。」老師幫我把畫調整好角度。

「那老師也有純純的校園戀情？」沒有忌妒，沒有吃醋，單純的好奇。

「當然，只是都過了。」

「好想知道老師以前喜歡的女生是什麼樣子？」我開玩笑道。

老師拍拍我的頭，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老師剛剛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的哀傷。

「聯展完那天，一起去慶祝。」老師說。

我猶豫了，因為那天晚上要慶祝敖犬的生日。

「怎麼？有事嗎？」

「那天是敖犬生日，我們可能會有聚會。」我說。

「這樣啊！」老師似乎有點失望。

「不過應該可以吧！時間錯開就可以了。」聯展結束是下午六點，因為隔天是假日，所以聚會應該是很晚才會開始，中間至少還有三個小時。

「那就這麼說定。」

「嗯。」

我和老師繼續整理會場，一直到結束，小蠻都沒出現。

這傢伙，分明就是偷懶，如果被我逮到，一定要好好說她一頓。

第四十五章
終於，聯展到了。

八點開始，一連串的開幕儀式後，會場湧入許多人，大多是參展的學生還有些老師。

本來覺得應該會很閒，沒想到卻忙的很，連老師都忙的不知蹤影。

「學弟，你跟麵包店聯絡過了嗎？」我抓了個學弟，問道。

下午時，我們在會場的另一邊準備了小點心和飲料。

「聯絡了，等一下就到了。」

「好，到了後，通知我。」

交代完學弟後，我又往另一邊去。

「大牙。」我的左前方來了楊奇煜。「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了，他消失了一段時間，我都差點忘了他的存在。

「這次畫展很成功。」他說。

「那也是你們學生會的幫忙。」我說，不是客氣，因為這也是事實，若非學生會，靠我們一個小社團是辦不起來的。

「可以聊聊嗎？」

我想著手邊還有什麼事還要處理的。

「不會花妳很久的時間。」他見我沒馬上回應，接著說道。

好吧！反正暫時還沒什麼事，就聽聽他要說什麼吧！

「那我們到外面。」我領他到會場外的椅子。

「你想跟我說什麼？」我坐了下來。

「上次妳說的話，我想過了。既然妳對我沒感覺，我一直纏著妳，只會讓妳覺得討厭，所以，我想通了。還有，我為meimei的事向妳道歉。」

原來這就是他要說的事，老實說他不提，我都快忘了。

「你想通了就好，至於meimei，她和我本來就不對盤，所以你也不需幫她跟我道歉，因為只要她還討厭我，諸如此類的事還是會一再的發生，這樣的話，你豈不是每次都要為了這種事跟我道歉，所以她和我的事，你不需管。」

「我知道了。還有件事，是關於我妹的。」

「你妹？」糖果有什麼事嗎？

「幫我轉告敖犬，請他離我妹遠一點。」

看來他依舊討厭敖犬，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他為什麼討厭他。

「基本上這是他們兩人的事，我們應該沒什麼理由或是資格插手，即使你是糖果的哥哥，也沒這個權力。」感情這種事本來就不該有第三者介入。

「這是保護，保護她不受傷害。」

「敖犬會保護她的。」這點我很肯定，因為我曾是那個被他保護的人，我想，天使的保護是不分對象的吧！

「就怕最後傷她的是敖犬。」

不會的，他們不是相處的很好嗎？大家都看好的不是嗎？

「我話就說到這裡，即使妳不幫我轉達，我還是會告訴他的。我先走了！」

我想楊奇煜雖然有些個性讓人不是很喜歡，但他絕對是個好哥哥。

「那不是楊奇煜嗎？」剛剛他的位置，現在換成了小蠻。

「來啦！」我說。

「什麼事這麼嚴重，他幹嘛表情這麼凝重？」小蠻還看著已走遠的楊奇煜。

「沒事啦！今天聚會的事準備的怎樣了？」

「已經約好了。妳呢？時間可以嗎？」

「你們大概是晚上八點多，趕一下應該可以。」我算了下時間。

「其實如果趕不過來，就算了。反正還有我和惡魔啊！妳跟老師平常根本不可能有獨處的時間，應該要好好把握的。」

「我常在想如果愛情跟友情可以同時存在，那我就不需要常為這種事而掙扎了。」

「妳啊！就是太在乎敖犬了，朋友畢竟跟男朋友是不同的，有時候還是要做出取捨，不然老師會覺得他跟妳的朋友沒什麼差別，小心老師吃醋喔！」

「吃醋？不會啦！他是大人，他不會介意我們這些小朋友的。」我說，只覺得小蠻這些話大概是電視看多了。

「最好是不會介意。」小蠻似乎不太贊同我的話。

「不聊了，我還有事要忙，妳慢慢看，晚上見。」

走進會場，還想著小蠻說的，老師會介意嗎？會介意我跟敖犬嗎？

第四十六章
那是一條銀質項鍊，項鍊的墜子是片葉子的形狀，反面還刻著一個小小的『齊』。

葉是葉洛齊的姓，我還要求在後面刻上『齊』，如此一來，這就是專屬葉洛齊的項鍊了。

這是我花了一天假日，好不容易找到的禮物。當我一看到這條項鍊，第一反應是『就是它了』。

項鍊因為我的手溫而有了溫度，看著手中的鍊子，想的是當敖犬收到禮物時，會是什麼反應？

「這項鍊很特別。」

因為太專注於想事情，沒發現老師來了。

「都好了？」老師要我在外面等他將會場關好門窗。

「是送給敖犬的嗎？」老師問道。

「嗯。」

老師拿起了項鍊，看了一會。

「老師……你會介意我跟敖犬很好嗎？」雖然覺得小蠻的話不怎麼可靠，但還是影響了我。

老師將項鍊還給我。

「我知道他是你最重要的朋友。」老師沒有正面回答我。

「所以……」是介意還是不介意？

老師笑了笑，道：「去吃飯吧！」

這樣是什麼意思？沒回答是介意還是不介意啊？想問清楚，但老師已經往前邁去，只好跟上老師的腳步。

走沒幾步路，看到站在校門口的學弟妹們。

「老師，你怎麼這麼晚才出來。」其中一位學弟說道。

「怎麼了嗎？」

「大家想說籌備這麼久的聯展終於順利開始了，所以提議一起去狂歡，我們是在這裡等老師和社長的。」學妹解釋道。

「可是老師還有事。」老師看了我一眼。

「老師，我們都訂好位了，你一定要來，而且社長也會去啊！」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我會去了？有種強迫中獎的感覺。

「老師來啦！」然後一群人圍著我們，七嘴八舌的。

最後，老師妥協在他們的死纏爛打下。

「怎麼變成這樣？」在餐廳裡，老師無奈的說道。

「沒關係啦！」我也只能這樣安慰道。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好好的計畫就被那群學弟妹給攪亂了。

原本以為吃完飯就沒事了，結果不知死活的小鬼們還吵著要去唱歌。

老師大概也是想反正都這樣了，所以也就答應他們了。

「我還有事，等一下唱歌我就不跟了。」之前已經先跟老師說了，現在我再跟學弟妹說一聲。

「學姊，怎麼能少了妳？妳來啦！」

「真的不行。」都八點多了，再不去敖犬家，我都要錯過他的生日了。

「那學姊妳待一下子就放妳走。」

不管我怎麼挽拒，最後連老師都出面幫我說話，他們還是不放過我。怎麼今天每個學弟妹都變的這麼盧，平常還真是身藏不露，下回找社員時一定要睜大眼，謹慎選才是。

「好啦！那我待一下就要走囉！」還是投降了。

在KTV外，我打了個電話給小蠻，告訴她目前的情況。

掛上電話，老師問道：「沒關係吧！」

「沒關係。我已經跟我同學說了。」

「沒想到平常安靜的大家會這麼活潑。」老師說。

「對啊！」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原來平常大家都是偽裝出來的。

「進去吧！」

我開始在想脫身的理由了。

第四十七章
「大牙，妳現在在哪？」電話的那頭是小蠻。

「我現在要趕過去了。」坐在公車上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KTV裡出來。

「這樣啊！不過我和學長要先回去了。」

「沒關係，敖犬有沒有問起我？」

「我跟他說了，他會諒解的。先這樣囉！那惡魔又再催我了。」

「好，拜！」

當我趕到敖犬家時，已經是十點多的事了。

站在他家巷口，不知怎的，一陣胃痛，我是那種只要一緊張就會胃痛的人，不過我是在緊張什麼？是去見敖犬又不是要幹嘛？是因為太久沒見的關係嗎？

他家就在前面，卻遲遲無法移動腳步，因為胃痛，手中的項鍊被我緊緊的抓著。

盯著他家的方向，大門被打開了，走出了一男一女。

男的是敖犬，女的是糖果。

原來糖果也來了！看來今年敖犬生日少了我幫他慶祝，也沒多大的關係。

他們聊了幾句後，糖果拿出了一個東西，因為有點距離，所以沒看清楚是什麼，然後敖犬彎下腰，糖果將剛剛拿出的東西繫在敖犬的脖子上。

是項鍊，糖果送的也是項鍊，應該說我們很有默契選了相同的禮物嗎？撞禮這種事就跟撞衫是一樣的令人尷尬，下意識的我將手中的項鍊收進了口袋。

我想敖犬有糖果送的就夠了，如果我送他，說不定他還會煩惱該怎麼處理我這條項鍊呢！

一次生日沒送禮物，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敖犬送走糖果後，在要進門時，他看到了我。

「生日快樂！」我說，走向前。

「我以為妳不會來了。」他說話還是習慣將手插在口袋裡，一點也沒變。

其實我們也才多久沒見，但我卻覺得好似有好幾年了。

「我剛看到糖果，她也來了啊！」我根本不是要提學妹的事，但看到他總是不自覺得又將話題繞回學妹的身上，就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告訴他，他跟學妹就是應該在一起的。

「妳剛就來了，為什麼不過來？」

「我看你們在說話，不好意思打擾。」

敖犬蹴起了眉頭，不明白他為什麼有這樣的表情。

我的視線往下移，看到了糖果送的項鍊。

「項鍊很好看。」我說。

他低下頭，拿起墜子看了看，然後抬頭看著我。

「妳的呢？」他說。

「什麼？」

「禮物啊！不會只有一句生日快樂吧！」

禮物啊！我摸了摸口袋的項鍊，在看看他脖子上的那條。

「呃……對不起，太匆忙了，所以就沒準備禮物，你不介意吧！」還是沒把項鍊拿出來。

「喔。」

我看到了敖犬眼中的失望。

「明年，明年一定補給你。」我說。

「嗯，妳也快回去吧！太晚了，妳爸媽會擔心。」他說。

「那……我走囉！」

敖犬跟我說了再見後，進門，關門。

我還站在他家門口，口袋中的手傳來一陣涼意，因為項鍊。

走到巷口，我將項鍊掛在突出矮牆的樹枝上，在月光的照射下，鍊墜閃著亮光。

第四十八章
學期的最後一天，全校大掃除。

剛從三年級那回來的小蠻，一臉憂鬱樣。

「妳去找學姊拿東西，拿到了嗎？」我擦著窗子，邊說。

「嗯。」小蠻有氣沒氣的答著，順手拿走我手中的抹布。

我在一旁看著小蠻，只見她一下發呆，一下又想到什麼似的，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的，不知怎麼了？

「小蠻，剛去找學姊發生了什麼事嗎？」

「啊……沒什麼啦！」她繼續擦著玻璃。

「是嗎？那妳幹嘛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盯著她的臉。

小蠻原本還是不說的，但我的眼睛不斷地向她傳遞『有事』的訊息，最後她還是說了。

「我剛經過惡魔他們班，本來很高興的要去跟他打招呼，可是忽然來了一群女生將他圍住……」

「結果呢？」

「結果我就走了啊！可是我回來後，心情超不好的，其實當下我是很想衝過去把那些女的都趕走。我受不了那些女生圍著他，跟他說話對他笑。」小蠻頓了一下，再 道：「可我不懂的是，為什麼我會有這些情緒？他老是欺負我，我不是應該討厭惡魔的嗎？但討厭一個人不應該有這些想法的不是嗎？妳說，我該不會喜歡他吧！」

「嗯……聽妳這麼形容，應該就是這麼回事吧！」

「我喜歡惡魔？我喜歡他？」小蠻自言自語的，看來這個答案讓她無法接受。

這也難怪，小蠻老是少根筋，尤其是這方面，雖然她老是會突然地跟我說些大道理，一副戀愛大師樣的，但是這種事若是她本人遇到，就不見的這麼靈光 了，記得國中有幾個暗戀的同學，即使都已經明示了，她還是什麼都不明白，所以這幾段還未萌芽的愛情，就因她傻大姐的個性而無疾而終。而這次角色對調，情 況依舊，只是這次的結局是不是會像之前一樣，仍未知，不過我倒是抱持著樂觀的態度。

一直到掃除結束，放學了，小蠻沒再找我說話，我想她還在適應她喜歡學長的事實吧！

「喂，放學了。」我對著都已經放學了卻還沒動作的小蠻說。

只見小蠻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進書包，起身：「陪我去泳池。」

「泳池？」不是最怕去泳池的嗎？怎麼忽然說要去那？

「既然惡魔是我的，那我就不準其他女生接近他，所以我要去杜絕後患。」

「杜絕後患？」我可是聽的一頭霧水，總之先跟上再說。

當我們到泳池的看台時，泳池內，學長正在說話，看來是快結束了。

「大、惡、魔。」她從看台上往下大喊。

我嚇了一跳，我以為小蠻會在他們結束時，或是在大家都離開後，才開始實行她的『杜絕後患』計畫。

全場的焦點瞬間聚集在小蠻身上。

「雖然你對我一點都不好，但是……我、喜、歡、你。」

這樣的告白方式果然很小蠻式，她就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人，從來不會在意旁人的眼光，我不得不佩服她這招昭告天下，實在是魄力十足，而且非常有效果。

這學期就在小蠻驚心動魄的告白中結束。

好險要開始放寒假了，不然明天的八卦頭條大概就是排球隊長愛上了泳隊隊長。

第四十九章
寒假期間其實也沒幹嘛，寫寫作業，和小蠻閒聊，偶而跟老師見個面，至於敖犬……跟他還是老樣子，依舊沒什麼聯絡。

「大牙，妳都不知道敖犬那張嘴有多毒。」今天小蠻來我家找我，一進門就跟我數落他的不是。

「妳也不差啊！」兩個半斤八兩的。

「跟他比我還差的遠咧！」

「誰叫妳要偷把他項鍊藏起來，那是糖果送他的禮物，知道是妳拿走了，他當然生氣，一生氣就口不擇言了。」小蠻愛捉弄敖犬的個性還是沒改，過去只是言語上的譏諷，現在還動起他東西的腦筋。

「妳都不知道他多寶貝那條項鍊，除了游泳，幾乎不離身。」

是嗎？原來糖果對他來說已經是這麼重要了。

「那很好啊！表示他很珍惜。」心口不一就是像我這樣吧！原本以為應該不會再為這種事而影響心情，卻低估了自己的控制能力。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有了老師，卻還被敖大的事影響，有時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對他有了別的感覺，所以才會有這反應。當然，這些念頭很快就消失了，我想這一定都是因為他對我說 那些話的緣故，才害我胡思亂想。

「那妳送他什麼？我怎麼沒聽他說。」

我送的已經被我丟棄了，現在會在哪，我也不知道。敖犬生日隔天，我還特地回去，結果項鍊不見了，不知是不是被撿走了？

「我來不及準備。」我沒說項鍊的事。

「對了，你們從學期後半就一直保持距離，連我都覺得不習慣。」

「他有他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總不能老是膩在一起。」我喝了口剛泡的綠茶。

「只是藉口吧！你們以前還不是好的跟什麼一樣，怎麼妳有了老師，他有了學妹，一切都變了。」

連小蠻都發覺了，可見我們有多疏離了。

「妳知道嗎？原本是很簡單的事，一旦本質變了，所有就會跟著變。」

「可是妳怎麼能確定本質變了呢？也許這只是妳單方面的想法，對方根本就不是這麼想，但因為妳的因素，使得他也不敢有任何的行動。」

我一直與敖犬保持距離，是因為每回看到他和學妹在一起，我總是有種難以形容的情緒在心底發酵著。因為這樣，所以我躲著他，如果小蠻說的對，那敖犬沒來找我，是因為我自己將他推走的。是這樣的嗎？好煩的問題啊！

「不說這個了，寒假有沒有跟學長去哪玩？」不想再聊這些，還是聊點高興的。

「沒有，他忙死了，整個寒假都要寒訓，不過下星期我們這裡有廟會，我們已經約好了。對了，妳也可以跟老師約啊！妳和老師還是很少見面吧！」

「對啊！老師很忙，寒假還要去學校，還有一堆研習的。」

「大牙，妳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戀情太辛苦了，總是要躲躲藏藏的。」

「有時也會這麼想，不過等我畢業後，我們就不用像現在這樣了，因為到時候我就不是老師的學生了。」我一直在等畢業的這一天。

「那還有一年多耶！」

「一年多，很快的。」我是這麼認為的。

「妳還真樂觀。」

「不這麼想，行嗎？」

「也對。」

之後，小蠻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家。

「要記得約老師去廟會喔！」臨行前，她還特地交代我。

廟會啊！應該很好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