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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自改+轉+1次po完]只做兩年棄婦喔 (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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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千萬不能給他喔!」

  「為什麼不給他?相反的,我會給他一千萬,我要利用這筆錢,在李業拿來行賄時,一舉將他們一網成擒。」

  「可是這樣子真的能讓李業被抓去關嗎?」

  「可以!我已經掌握了李業為非作歹的證據,我現在跟舊金山的警方合作,他們希望能拿到收賄警員的名單。」

  周宜霑想了想,「這樣也對,不要李業被抓去關了,結果反而那些警察跑來找我們報仇……」

  「是啊!妳還挺聰明的。」

  周宜霑抬頭瞪他,「當然,我是小辣椒耶!」只是樣子倒是一點凶狠都沒有,反而有點可愛。

  「是!」

  周宜霑仔細一想,「濠全,我想我有辦法拿到李業賄賂那些警察的名單。」

  一皺眉,「什麼辦法?」

  「我最近常常進李業的書房,他可能很相信我,因為我會給他許多關於洛杉磯的秘辛。」

  「什麼秘辛?」挑眉,莊濠全隱約可以感覺出其中奧妙。

  「我跟他說,哪些企業有逃漏稅,他可以去勒索;哪些酒店有用未成年少女,他可以去勒索;哪些名人嫖過妓,他也可以去勒索……」

  莊濠全哈哈大笑,「妳這個小辣椒,真的夠毒!不過,也就是妳給他的『好建議』,他才會在這裡壞事做盡,我也才能這麼快說服黑鷹幫其他老大跟他斷絕關係。小辣椒,我服了妳了。」

  「那麼那份名單……就由我來偷。」

  莊濠全歎息,「我今天晚上本來想要直接帶妳走,不讓妳再回去。」

  「不可以,就算你要,我也不可能跟你回去的。」今晚跟他走,不就代表她確實是在欺騙李業。

  李業太過陰狠,他會有什麼反應,她不敢說,會不會再給莊家帶來什麼麻煩,她更不敢說。

  她的擔憂,他都懂。

  她真的為了他,徹底的犧牲自己。

  「讓我幫你,只要拿到名單,確定李業十年、二十年內不會再來傷害我們,我立刻就跟你走,好不好?」

  「我會擔心妳……」

  「不要擔心,我會保護我自己。濠全……」

  莊濠全無語,她當他贊成了。

  事實上,他無力反對,心裡甚至想,男人做到這樣,真是窩囊,可是這個女人真是讓他愛入骨髓了。


  周宜霑回到李業家,開始找各種機會潛進他的書房,四處翻找,好幾次差點被李業當場發現。

  她很心急,希望趕緊找到收賄警官的證據。

  因為她知道,前一陣子李業已經將莊濠全給他的一千萬拿來賄賂警察,為了將這筆錢賺回來,他已經打算要大幹一票。

  聽說他打算做的就是販毒,警察那邊他已經打點好,只要貨從東南亞那邊一到,他至少可以賺進上億。

  這傢伙,真是壞事做盡。

  相較之下,不偷不搶、不販賣人口,也不碰毒的莊濠全簡直就是黑道中的清流。

  連續三天,她都趁著李業不在時鑽進書房內東翻西找,舉凡書櫃、酒櫃、沙髮夾層,甚至地毯,她統統翻遍,卻連張紙屑都沒看到。

  周宜霑真的急了,難道李業這傢伙習慣送錢給警方以後都不記錄一下嗎?

  不可能啊!這個人心機這麼重,如果毫無紀錄,那麼將來他要拿什麼來反咬警方一口?

  第四天,她放棄書房,改而進入李業的臥房。

  這個地方是李業從來不准任何人進來的,就算他要找女人,他也會帶往別的房間。

  她管不了這麼多了,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一闖。

  不能再這麼毫無進展下去,否則一切問題都無法解決。

  進入臥房,房內相當昏暗,角落書櫃旁還有一個房門,周宜霑走到那扇門前,試著轉開門鎖,發現門是鎖住的。

  周宜霑直覺就是這裡了!她左看右看,確定四下無人,拿出偷偷跟汪奇學來的看家本領,也就是開門鎖。

  利用髮夾在鎖眼內東刺西刺,周宜霑其實很緊張,很怕自己的功力不到,根本打不開。

  結果上帝還頗為眷周她,竟然真的打開了。

  她輕呼一口氣,進去房內。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又走錯了,因為房內除了一張書桌,桌上一台電腦,竟然什麼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突然她看到那台電腦。

  一台完全沒有裝上網路線的電腦,可以說完全無法對外聯繫,這台電腦是做什麼的?

  周宜霑上前打開電腦,在這個昏暗的空間裡,眼前只有電腦螢幕散發出的亮光,異常刺眼。

  周宜霑找到了,電腦桌面上什麼都沒有,就只有幾個文件檔。打開一看,一個是接受賄賂的洛杉磯警方,一個甚至是各地警力的巡邏時間表。

  關掉,再打開另一個,這個則是李業這一波的運毒計畫,包括走私地、盤商資料,未來銷貨的地點,甚至裡頭還寫到他們打算將此陷害給莊濠全。

  周宜霑輕輕顫抖。她找到了……

  可是,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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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們打算陷害莊濠全,陷害群義幫,誣指他們販毒,周宜霑感到一陣心慌,瞬間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不行!她必須鎮靜。

  周宜霑想將資料印出來,可是看來李業為了怕資料外洩,這台電腦除了沒有網路,甚至還無法列印,除了一個可插磁碟片的槽,她別無他法。

  於是周宜霑決定再冒一次險,離開房間回到她自己住的房間拿磁碟片。

  她原先想,這次先關掉電腦,下次再說。

  可是她不能等了!

  看資料上頭寫著,這一周他們的販毒計畫就打算展開,她不能拖延,這樣會讓莊濠全坐以待斃的。

  於是,她離開後再返回。拿著磁碟片再度冒險進了那間暗室。這一次,她將電腦中所有她認為重要的資料全部存入磁片中。

  看著傳輸的畫面一點一點的進行,周宜霑很是焦急,差點要罵出聲。

  這傢伙這麼懂得吃喝嫖賭享樂,怎麼電腦也不用好一點的?

  終於檔案全部傳完。

  周宜霑抽出磁片,立刻關掉電腦,將磁片放入防潮袋中。將一切恢復原狀,趕緊離開這間密室,並且將房門關上。

  離開這間小房間後,周宜霑站在李業的臥房內,手裡還拿著磁片,本想趕緊離開,這時門外卻傳來腳步聲,還有李業的聲音。

  周宜霑一心慌,知道自己如果被發現,絕對是死路一條。

  情急之下,她把手中的磁片往窗外一丟,整個人往床鋪上一躺。

  幾乎在同時,李業也進了房間,一進門,就看見周宜霑躺在床上。他跟中瞬間一冷,不著痕跡的往暗室的門看去。

  「李業,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周宜霑搔首弄姿,故作風騷模板,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

  誰知,李業竟然什麼都沒說,走向她,然後一把捉住周宜霑的頭髮,用力將她往地上拖。

  周宜霑一吃痛,「啊——」

  李業狠狠甩了她幾個巴掌,手力毫不留情,「妳這個賤人,竟敢跟老子玩這種遊戲……」

  「李業,你發瘋了是不是?」周宜霑不停阻擋,以為這次自己死定了,他大概知道她來這裡是要偷資料。

  周宜霑幾乎要放棄自己,真的死定了……

  李業拿起一旁的東西往周宜霑身上砸過去,她雖然躲過,但身上還是已經傷痕纍纍,眼角與額頭都瘀青流血,嘴角也泛著血絲。

  「妳這賤人,說!妳是不是莊濠全派來我身邊臥底的?」

  「你……你說什麼?」

  「少裝蒜。」李業一臉質問的樣子,「莊濠全是不是派妳來我身邊監視我,要妳回報我的動靜給他?」

  周宜霑不敢相信,原來他沒發現她剛剛在做什麼,原來他只是在給她下馬滅,沒打算殺了她。

  「我當然不是!」周宜霑推開他,「你這瘋子,莊濠全逼我離婚,我還幫他,你當我是神經病?還有,如果我是他派來的,我幹嘛透露這麼多秘辛給你,你真是瘋子!」

  她大聲吼著,彷彿在抱怨,但她的說法似乎已經說服了他。李業撇唇,「那妳進來這裡做什麼?」

  周宜霑豁出去了,給了這樣的答案,「我……」

  李業陰陰一笑,「妳該不會是想爬上我的床吧?」

  「我……」周宜霑應該說是的,可是她竟然有點說不出來,但不說,她活不了命,因此她勉為其難的開口。「當……當然……」

  李業脫下自己的上衣,「那好,最近給舊金山那邊弄得很煩,我看最近舊金山與洛杉磯的警方會盯上我,大概都是莊濠全的傑作,我就玩玩他以前的女人來出氣……」

  說完,他就拖著周宜霑上床,一把撕開她身上的衣服,裸露出她的背,在上下其手一番,轉眼間周宜霑身上只剩下貼身衣物。

  「……」周宜霑不敢叫出聲,只能咬牙,感覺這個男人長滿鬍鬚的嘴在她身上肆意嚙咬。

  「妳還挺香的,難怪莊濠全對妳念念不忘,我得好好利用這一點……」李業又低下頭,尋香的動作來到周宜霑胸前。

  周宜霑眼眶一紅,握緊拳頭,不敢相信現在的自己竟然完全不能抵抗,這一刻,她真的感覺到恐懼……

  她想馬上了斷自己,可是想起她必須親手將磁片交給莊濠全,於是她忍耐……看來今天在劫難逃……

  但就在這時候,房間大門突然打開,是李業的一個屬下,急急忙忙的,不知為了何事。

  但不管是為了什麼事,這個人都算是她的救星,因為李業停下了動作,看向來人。「什麼事情?我不是說過這間房間不准任何人進來!」

  「老大,那些警官來了。」

  李業跳下床,穿上衣服,「媽的,前天才給他們一千萬,他們到底要怎麼樣?」話邊說,他跟來人一同離開房間,無暇周及周宜霑。

  周宜霑顫抖的身軀挺了起來,在那一瞬間流下淚水,還不敢相信自己竟能逃過一劫。

  拉過被撕破的衣服,緊緊抱住自己,周宜霑淚水落得更凶,近乎難以自抑的哭泣著。

  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莊濠全安好無事,她願意付出一切,從進虎口的那一天起,她就有心理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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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後,周宜霑收拾殘破的心情,穿上衣服,再趕到花園中找剛剛被她丟下的磁片,然後就匆忙離開堂口。

  一路上,她鑽過大小巷子,就是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她是要去找莊濠全。

  一個小時後,她來到莊家大門口。

  她戴著帽子與墨鏡,只是想擋住自己臉上的傷痕。這些傷輕輕扯動都還會有劇烈的疼痛感,那個李業真不是人,連打女人都像是在對付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敵人。

  她對守門的人說,「請幫我通報一下,我要找莊濠全。」

  守衛看了她一眼,立刻知道周宜霑是背叛他們老大,轉而投靠李業的女人,當下不想理她。「妳最好趕快離開這裡,不要惹我們發火。」

  「對不起,我知道你們很生氣,可是我有很要緊的事要告訴濠全,麻煩你幫我通報一聲。」

  「走開啊!」

  周宜霑被推倒在地,但她不放棄,仍舊繼續哀求著。

  這時,一旁走來了盧勳與李奎,李奎一見到周宜霑,心裡更是一陣火兜上來。「妳還來做什麼?」

  「李奎、盧勳,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濠全。拜託,幫我通知濠全一下。」

  「妳怎麼會認為老大還想見到妳?」盧勳諷刺說著,「而且妳現在要找的人,應該是李業吧!」

  「不是,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妳最好趕快滾!不然我一槍斃了妳。」李奎憤怒到拿出槍,抵著周宜霑的頭。

  「把槍放下,李奎,你在做什麼?」一旁傳來莊濠全的怒吼,他的身後還跟著沈敏與汪奇。

  周宜霑一看到他來,沒時間再去理會他們對她的不敬。

  她衝到莊濠全面前,急忙對他說著,「濠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只有你……」

  莊濠全二話不說,懶得再去理這些不知事情真相的人,牽著她的手進了莊家,帶她前往一旁的一個小花園裡。

  四下無人,他一把緊緊抱住她,心裡激動異常。

  現在每一次分離,都會有好幾天見不到她,這種日子真難忍受,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莊濠全心情激昂,並未注意到周宜霑始終低著頭,不願讓自己瞼上的傷勢見人。「小辣椒,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他們關於妳的事,我怕太多人知道,妳會有危險。」

  「沒關係,我不在意。」周宜霑從懷裡拿出塑膠袋,交給莊濠全,「這個給你。」但她始終低著頭。

  「這個是什麼?」

  「這是接受李業賄賂的洛杉磯警員名單,還有他們接下來要展開的販毒計畫,而且李業要跟那些收賄的警方合作,將這件事情嫁禍給你,濠全,你一定要小心……」

  「老天!妳真的拿到了?!小辣椒,妳為什麼一直低著頭?」

  「沒有……」她搖著頭,但是視線似乎一直放在他胸前。

  「還說沒有,抬頭看著我。」

  她不肯照做,這讓莊濠全覺得怪異,於是他趁著她沒注意,一把脫下周宜霑的帽子,摘下她的眼鏡。

  一看,他簡直不敢相信。「該死!是李業把妳傷成這樣的嗎?」

  「……」她沒說話,只是眼眶一紅。

  這卻已經是最明顯的回答。

  「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莊濠全發怒狂吼,「他竟敢這樣傷妳……」

  「我沒事,濠全……」

  他緊緊抱住她,「宜霑,妳做到這樣已經夠了,有這些東西就夠了,我真的很感謝妳,回來吧!不要再回去了。」

  「濠全……」她抱著他,情不自禁的放聲痛哭。

  「接下來就交給我,我來處理,我不准妳再回去了。」他緊緊回抱住她,心疼她所受的一切傷害。

  「濠全,我沒有被他……」

  他心痛欲裂,幾乎想要為她而死,「我不在乎,宜霑,妳還是妳,從今天起,妳回到我身邊,把過去統統忘記,我會帶妳去過新生活,記得嗎?」

  她噙著淚,用力點頭。臉上終於露出微笑。

  「兩年,我說過,最多兩年,說不定不用,也許過一段時間,事情解決完了,我就會跟汪奇他們說我的決定,之後我就帶妳離開這裡,妳不是喜歡台灣嗎?我就帶妳去台灣。」

  「濠全……」

  「我想好了,我們可以開一間農場,做民宿的生意,可以自己養牛、養羊,可以在大自然中生活,妳說好不好?」

  「好……」

  「還有我們的孩子,以後他們可以在大自然裡奔跑,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他們可以健健康康的長大,妳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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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宜霑帶著微笑,淚水卻不停滑落,「好……」

  「宜霑,不要再回去,這一次我一定可以解決李業。洛杉磯警方也已經在調查害群之馬,他們跟舊金山警方合作,只要有這份名單,再加上李業的販毒計畫,這一次一定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新舊各種罪名足夠讓他在牢中關到死。」

  「真的可以嗎?」

  「可以,絕對可以。」他親吻她的額頭,莊濠全感覺到自己似乎輕鬆了起來,這是最有力的證據,一定可以扳倒李業,還給他們一個安寧的生活。

  「我不要回去了,濠全,我也已經受夠了。」

  「辛苦妳了,都是因為我的錯。」對於她,他永遠感到歉疚。

  等一切的風暴過去後,他要好好的彌補她。

  莊濠全放開她,「接下來,看我的!」

  周宜霑用力點點頭,給他一個笑容,兩人一陣親密的親吻過後,她目送莊濠全離去。

  然而,莊濠全永遠都沒有料想到,這一次兩人分離,卻注定了周宜霑從此走上不歸路,注定他們未來有著更長一段時間的分離。
第九章     



  周宜霑沒想過要再回去李業那裡,但離開之後的隔天,她就發現自己竟然將象徵莊家媳婦的手鐲,還有濠全給她的玉珮都留在李業的堂口,忘記帶出來!

  她暗罵自己的粗心,這些對她而言這麼具有重要意義的東西,她怎麼可以忘記?

  當初住在李業的堂口時,為了不讓其他人起疑,周宜霑不得已將這些東西拿了下來。

  昨晚,她沒有回去,莊濠全安排她就住在莊家,儘管她都快要被莊家的人用眼神殺死了。因為他們一直都不知道,她留在李業的身邊,只是為了臥底藉此探取情報。

  一整晚到天亮,莊濠全都沒有回來,看來他很忙。

  周宜霑不在意他將她丟在莊家,她知道他很想陪著她,可是李業的事情更重要,必須馬上處理,甚至她也知道他想趕緊處理掉李業的問題,然後實現他對她的諾言。

  左思右想,周宜霑下定決心,還是要回去一趟。

  只是回去一趟,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於是,她離開莊家,攔車往李業的堂口前進。

  約莫半個小時後,周宜霑回到堂口,堂口裡的人似乎都沒發現她一個晚上都沒回來,根本沒人有時間理她,像是在忙著什麼事一樣……

  周宜霑不在乎,她回這裡只是要拿走她的東西,李業這傢伙的一切她完全不在乎。

  為了應付他,她已經好累了,現在她什麼都不想管,只想把一切交給她的男人處理。

  回到她的「房間」,周宜霑只帶走了手鐲與玉珮,舉凡李業給她的一切衣物及珠寶,她統統沒拿。

  誰知道李業是拿什麼骯髒錢來買這些東西的,她才不想要!

  確定自己該帶走的東西都拿了以後,周宜霑離開臥房,毫不眷戀的打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裡簡直是她的噩夢,為了幫助莊濠全,為了報仇,她咬牙挺住;現在她終於可以離開了……

  徹底關上房門,周宜霑卸下身上華麗的服裝與首飾珠寶,只穿上當初來這裡時穿著的簡單服裝,唯一與當初相同的就是她那一頭盤起來的長髮,展露她雪白的頸項。

  拍拍口袋裡的手鐲與玉珮,做好一切確認,周宜霑打算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時,趕緊離開這裡。

  她將所有緊張心虛的模樣收起來,抬著頭與胸膛向前走去——愈心虛,人家愈有可能懷疑妳。

  然而,當周宜霑走到書房前時,卻發現李業的書房門半掩,裡頭似乎傳來說話的聲音。

  周宜霑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一來怕被李業發現,會脫不了身;二來她很好奇,馬上就要崩盤的李業還在跟別人聊什麼東西?

  她仔細聽著,卻聽見李業的計畫……

  「你聽著,我已經聯絡莊濠全,告訴他周宜霑有事找他,要他馬上過來,而且要他一個人過來,莊濠全顯然對周宜霑還很在乎,我要利用這點解決掉他。他大概再三十多分鐘就到了,人一到,帶他進室內後,立刻殺了他,我要給莊家一個下馬威,逼他們乖乖聽話,聽說這些混帳跟舊金山那邊的警察合作查我,欠揍……」

  周宜霑全身一僵,不敢相信自己這趟回來。竟然變成幫肋李業害到莊濠全,她不該回來的……

  周宜霑想也沒想,衝回房間打算聯絡莊濠全。

  她先打他的手機,卻已經關機;她又想起,汪奇他們昨晚就跟莊濠全出去了,或許他們會跟著他,不會讓他獨自行動。

  汪奇接通她的電話……「喂?」

  「汪奇?濠全呢?他在你身邊嗎?」

  「妳要做什麼?」

  周宜霑急得眼眶都紅了,「你不要管那麼多,快點告訴我,濠全是不是還在你身邊?」

  「這不關妳的事情吧!」他們對她還是有誤會。

  周宜霑大喊,不管是不是會有旁邊的人聽到,「汪奇,你必須告訴我,李業設局要殺害濠全,我必須知道濠全是不是在你們身邊?」

  汪奇一陣靜默,似乎也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他根本弄不清楚現在的周宜霑到底是友是敵?

  他們該不該信任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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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宜霑實在太多變了,一下子是帶領他們度過難關的夫人,一下子又投身到李業身邊,一下子又通知他們李業可能陷害老大,搞得他們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但是事涉莊濠全的安危,他們寧可被欺騙。

  於是汪奇說出剛剛莊濠全的怪異表現,「我們老大本來正在跟警方開會,卻在接到一通電話後,立刻撥電話回家,問妳是不是現在人不在莊家,掛斷電話後,他就借口離開,甚至不准我們跟……」

  「天啊……」她真該死,她不應該回來的,如果莊濠全真的在這裡遇害,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告訴你,李業設局要殺濠全,他打電話告訴濠全說我在找他,等他一到李業的堂口,他們就要動手……」

  「該死!」汪奇將這個消息告訴就在他身旁的沈敏、盧勳與李奎,所有人驚聲一呼,同仇敵愾。

  沈敏搶過電話,「夫人,現在該怎麼辦?」

  周宜霑勉強收拾起驚惶的情緒,心裡一再告訴自己,都是她害了他。

  如果今天她沒有回來,如果當初她沒有混到李業身邊,如果當初她沒有嫁給莊濠全,如果當初她沒有從紐約來到洛杉磯,也許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也許他不會面臨到這樣的險境,他不會為了她,即便那是別人的陰謀,也寧可孤注一擲,寧可投身虎口。

  「你們聽好,召集弟兄,要帶武器,一定要在半個小時內趕到這個堂口……你們要有心理準備,要開火了。」

  李奎拿過電話,向周宜霑保證,「夫人,這沒有問題,我們一定馬上準備好弟兄。」

  「你們一定要快,濠全半個小時就會到,不然就來不及了……」周宜霑不自覺落下著急擔憂的淚水。

  「夫人,那您呢?」

  「……我會拖延李業,不讓他得逞,但李業也已經布好局,不過我一定不會讓他傷害濠全……我不准他傷害我的男人……」

  聽到周宜霑這樣信誓旦旦的說著,所有人在一瞬間又都相信了她,掛上電話,立刻去著手準備。

  周宜霑放下床頭的電話,突然看向床鋪旁邊的梳妝檯,她坐在檯前,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她突然有種感覺,她已經離不開這裡了,為了保護她的男人,她已經有玉石俱焚的準備。

  周宜霑在心裡告訴自己,她是大哥的女人,本來就比任何人都還要狠,必要時,她也會不擇手段。

  女人從不是弱者,更何況是她周宜霑。

  她從不清純,從不純真,現在的她,早已沾上滿身污穢,多濺上一道血,無所謂。

  她既然已經混到李業身邊,這個人本來就應該由她來收拾,誰也別跟她搶!

  這個嫌命活太長的笨蛋膽敢把腦筋動到她的男人身上,簡直是自取滅亡。

  周宜霑撇開頭,不再看向鏡子。表面的她已經不是她,當年的容貌仍在,但心已不同。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定了決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知道後果,更不知道自己這樣做,還有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可是她非這麼做不可!

  是濠全救了她,是濠全娶了她,是濠全保護她,是濠全給她愛,是濠全給她希望,她一切的一切都是濠全給她的。

  就讓她報答他吧!

  周宜霑站起身,從床鋪底下抽出一把刀子,將刀子連同刀柄用膠帶黏在小腿上,然後拉下長褲的褲管,確定起坐都看不見。

  莊濠全就要脫離這個圈子了,不能讓他背上這種重擔,所以這種骯髒的事情讓她來做……

  周宜霑面無表情,安安靜靜的出了房門……


  周宜霑來到書房,房內正巧只有李業一個人。

  李業看到她時,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而周宜霑也不遑多讓,臉上也有著笑意,卻毫無溫度。

  「你今天可真清閒,平常很少看你一大早還待在家裡。」周宜霑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坐在李業的沙發對面。

  「今天有大事要發生,我想要留在這裡親眼目睹。」李業不懷好意的說著,語氣也是非常興奮。

  周宜霑裝作沒興趣,「你幫裡面那些事情少跟我說,我一點興趣都沒有。」臉上表情覺得很無趣。

  「這個妳一定有興趣。」

  「哦?」

  李業蹺著二郎腿,「我打算好好教訓妳的前夫,讓他知道誰才是洛杉磯的老大,這樣妳有沒有興趣啊?」

  「這倒好玩,」周宜霑笑了笑,「我本來今天也打算告訴你一些莊氏企業的秘密。」

  「哦!我就是欣賞妳這一點,」李業很感興趣,「有的時候……妳比我還狠啊!」

  周宜霑站了起來,走向吧檯,「要喝酒嗎?」

  「好!」

  周宜霑幫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卻趁著神不知、鬼不覺時,在自己的這杯酒中下了安眠藥。

  她在賭,賭李業的疑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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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定會要求跟她交換酒杯,這個混帳,壞事做盡,倒也害怕遭到報復。

  周宜霑將酒捧給李業,果然不出所料,李業隨即開口,「等一下,我要喝妳那杯。」

  周宜霑聳聳肩,將自己的這一杯交給李業,剛好經過這一段時間,安眠藥也溶化了。

  周宜霑坐了下來,直接喝了一口,李業看她一副無異的外表,也就鬆懈了心防,喝了自己酒杯裡的酒。

  周宜霑一口飲盡,彷彿是想要藉酒壯膽。這種酒量連李業都瞠目結舌,不敢置信這真的是個女人。

  沒多久,李業的酒杯裡的酒也剩沒多少,轉眼間他也一口飲盡,頓時,桌上只剩下兩個空酒杯。

  周宜霑兩頰微紅,但意識卻異常清楚,膽量也大了幾分,這對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將是很有幫助的。

  李業則是意識清楚,但那只是因為安眠藥還沒有發作。

  周宜霑下的量不多,因為她沒想過要迷昏他,只希望他能夠失去活動能力,等會兒她會讓他好好品嚐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妳說吧!妳要告訴我什麼秘密?」

  周宜霑優雅的蹺著腿,整個人靠在沙發上,「你知道嗎?莊濠全的母親曾經被人輪暴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李業一副感到很驕傲的模樣,可是接下來周宜霑的問句,卻讓他的眉頭一皺。

  「那你知道是哪個混蛋輪暴濠全的母親的嗎?」

  「妳……」

  周宜霑笑了笑,「是你啊!」她的笑容異常詭異。

  李業的心漏跳一拍,但仍勉強鎮定,心裡認為這個女人不可能有能力對他做什麼。

  李業一直認為,周宜霑只是個貪婪拜金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最好應付,他給了她許多的好處,換得她提供他許多的秘密。

  他沒想過這個女人會成為威脅,或許是因為他一直很瞧不起女人,不認為女人能產生什麼影響……

  奇怪?他為什麼會覺得這麼疲累,雙手好像有點抬不起來,眼皮也有點重,快要張不開了……

  「還有啊!你知道濠全一向在洛杉磯呼風喚雨,結果卻栽在一個人手上,甚至因此受過傷,躺在病床上好長一段……」

  「……」

  「你知道他是栽在誰手上的嗎?」周宜霑還是一笑,但是笑容轉淡,反而增添一股奇異詭譎的氛圍。

  「我……」

  「也是你啊!」

  李業身體的那種疲憊感更為沉重了,他甩甩頭,眼前視線一片模糊,他開始流汗,冷汗涔涔。

  周宜霑繼續問:「莊家在洛杉磯稱霸了數十年,結果卻因為一個人,一夜之間死傷慘重、血流成河……」

  「妳閉嘴……」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我……」李業全身上下幾乎完全喪失動的力氣,現在的他已經快要閉上眼睛睡去。

  這時他才感覺到剛剛的酒可能有問題。

  不可能啊!

  他是喝周宜霑的酒,怎麼可能會出問題……頓時,李業腦袋裡閃過驚雷,不敢置信自己究竟碰上什麼女人……

  這個女人,真是恐怖啊……

  「那個人,也是你啊!」

  「啊——」李業用力一吼,使盡全身力氣撲向周宜霑,但是藥力已在他體內發揮作用,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周宜霑放下蹺著的長腿,略微彎腰看著躺在地上的李業,嘴角不禁殘酷一笑,「李業,你怎麼會摔在地上啊?怎麼?你害怕了……壞事做盡,也是會害怕的?」

  「饒……饒了我……」

  周宜霑笑著站起身,走向門口鎖起門。

  她不要任何人來阻撓她,也不要任何人來阻止她……

  李業爬到了牆角,現在的他毫無自我防衛的能力,一代梟雄落魄至此,也真是一個笑話。

  周宜霑一步一步走向他,「有一個人假借濠全最愛的女人的名義,把濠全騙來,打算殺了他……」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周宜霑搖搖頭,「是你啊!李業……是你啊……」

  現在的李業徹底失去威風的面貌,他有如喪家之犬,連高聲喊叫求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在地上不斷的爬行,全身甚至不停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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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業,你這個人壞事做盡,不過我倒是要感謝你,當初如果不是你黑鷹幫從事人口販賣,把我從紐約綁到洛杉磯,如果不是你兒子想要佔有我,而被濠全阻止,這一輩子,也許我不可能碰到這樣的男人……」

  她笑了,想起這一段過往,她是真心誠意的。只是在笑的同時,她竟也流下了淚水。

  她彎腰,將黏在小腿上的刀子完全取下,不在乎膠帶撕離肌膚那種刺痛感。她將刀子握在手上,撕掉上頭所有的膠帶。

  走了這一步,周宜霑知道,她將永遠離開莊濠全了。

  就在莊濠全帶著所有人要脫離幫派的同時,她是真的墮下地獄,再難回天了!

  可是她不後悔,總要有人來做的。

  總要有人握起刀子,剷除大奸、大惡之徒,即便世俗的人會認為她殘忍、冷血,但她還是不後悔,不後悔自己沾了血、惹了灰,從此不再是平凡人,一輩子都要背著這樣的前科。

  她不是為了名利,只是為了自己所愛的男人……

  「莊夫人……」李業氣息虛弱的喊著,「莊夫人,不要殺我……我錯了……」

  「你去跟我和濠全的母親說,去跟濠全說,去跟莊家上百個人說……」周宜霑眼光一冷。

  她緩緩抽出刀子……眼前一片光亮,莊濠全曾經說過的話彷彿在她的耳邊再次響起……

    妳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拿起刀子……我寧可死,也不要妳變成這樣子……我喜歡長髮披肩的妳,喜歡這樣清純的妳……我已經是個不知純真為何物的人了,我希望妳能為我保有一點純真的模樣,哪怕只有一點點……

    對不起,濠全,對不起……


  莊濠全趕到時,汪奇他們也帶著弟兄趕到了,從這群人口中得知消息,莊濠全並未感到慶幸逃過一劫,反而湧起深深的憂慮。

  莊濠全心一急,立刻衝了進去,汪奇他們只好跟進,帶著一大票弟兄衝進堂口內,打算來個大火並。

  可是,沒有人攔阻他們,裡面彷彿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莊濠全一群人衝到書房門口,打開了門,看到了這讓他們一生難忘的畫面!

  周宜霑盤著長髮坐在書房的沙發上,一手拿著沾滿血跡的刀子;而李業已經全身浴血,倒在角落的血泊中。

  「小辣椒……」莊濠全不敢相信。

  周宜霑眼神呆滯,抬起頭來,她的臉上、脖子上、頭髮上都沾著飛濺上來的鮮血。

  她的表情很是複雜,看來是在發抖、是在恐懼,卻似乎有著一絲輕鬆。

  她看向他們,內心的激動立刻換成眼角的淚光,她鬆開了手,手中沾滿血跡的刀子掉落,匡噹一聲響起,迴盪在室內。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莊濠全,卻在距離五步之遙處,停了下來,沒再前進。下意識裡,她不想讓他們扯上這件事情。「你們趕快離開,我已經報警了……」

  後頭的沈敏眼眶一紅,摀住嘴不敢言語,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不敢相信,周宜霑再度殺人……

  她甚至還自己報警……

  這時,大批警方已經衝了進來,一看到現場血跡斑斑的模樣,又看到周宜霑是唯一一個身上沾著血的人。

  站在前頭的警官掏出槍,對著周宜霑大喝,「不要動,把手舉到頭上!」

  周宜霑照做,把手舉到頭上,沒有絲毫的反抗。

  她已經認命,這一次,她也逃不了了。

  「你們做什麼?」莊濠全看到這群警察將周宜霑壓制在沙發上,一怒之下衝上前去,想要救出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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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奇與盧勳拉住他,「老大!不要……」

  周宜霑也哭喊,「濠全,不要,你不要過來,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衝動,你要帶著所有人離開這個幫派,你忘記了嗎?」

  莊濠全驚愣著,不敢移動,淚水卻早已奪眶而出。

  周宜霑向警方自白,「是我殺了李業,我在他的酒裡下安眠藥,趁著他失去行動能力時,用地上那把刀殺了他……」

  一名警官看著,不覺歎息,「莊先生,您交給我們的情報,我們已經著手在偵辦,今天早上已經將所有收賄的警員統統逮捕,預計後天就會逮捕李業……」言下之意,彷彿在指責周宜霑怎麼會這麼忍不住氣。

  「周宜霑,我們以現行犯逮捕妳,妳可以請律師為妳辯護,現在我們要將妳帶回警局,希望妳配合。」

  周宜霑點點頭,伸出雙手準備接受警方為她戴上手銬,這時,莊濠全突然站出來。

  「請讓我跟我的妻子說說話。」

  莊濠全在洛杉磯很受敬重,尤其經過這一次合作辦李業的案子後,警方自然給予通融。

  莊濠全站在她面前,顫抖的雙手撫摸她的臉,她細緻姣好的面容上卻沾著一點一點的血跡。

  這不就像是當年一樣嗎?

  為什麼經過這麼多年了,他還是讓她遇到這種事情?他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他給她帶來的都是痛苦……

  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莊濠全淚水不斷落下,與周宜霑的淚彼此交織、彼此混合。

  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要一份愛啊!

  為什麼會這麼苦?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痛聲喊著。

  周宜霑搖搖頭,淚水不斷劃過她的臉莊,「李業騙你說我要找你,事實上你一到,他就會殺了你……」

  莊濠全閉上眼睛,痛苦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好傻,這個女人好傻……竟然為了他,做這種事情……

  旁邊的沈敏他們一聽到,也無法控制的落下淚水,這也才知道,原來周宜霑一直都是周宜霑,從來沒有變過。

  周宜霑緩緩放開莊濠全,最後一次凝視著他,凝視著這個她愛的男人。

  是他,帶著她上了天堂;也是他,帶著她下到地獄,她與他的這一段,她永遠不會後悔……

  只是,真的對不起他……

  「濠全,對不起,我沒有遵守對你的誓言……」沒有保留她的純真,沒有為他繼續留住當年那個周宜霑,她對不起他,她辜負了他……

  只是這段路,走來實在無奈,若非時勢所逼,誰會願意走上不歸路?

  莊濠全聽到她這樣說,心痛到只能握拳壓抑,他彷彿感覺到她要離開他身邊了……

  她轉向警方,伸出雙手,任由一名女警為她銬上手銬。「我跟你們走,但這整件事情與群義幫、與莊家沒有任何關係,我是唯一的兇手……」

  「這一切,到法院上再說吧!」

  周宜霑在兩名女警戒護下,拿著外套蓋住手腕上的手銬,往門口走去,周宜霑表情呆滯,看著眼前的沈敏他們,嘴角輕輕一笑,似有無限誠意祝福。

  但是她眼角的淚水,卻不斷滑落。

  眼前忽然一片模糊,茫得看不清楚,忽爾,她彷彿看見當年在紐約貧民窟的公寓中,看見外婆無奈的表情,感受到外婆為她梳頭髮時那種愉快舒服的感覺,聽見外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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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周宜霑親手了結李業的消息,幾乎震撼了整個加州。

  就在這起命案發生後幾天,警方同時宣佈偵破李業、黑鷹幫與收賄警方形成的犯罪集團,這一次不僅徹底解散了黑鷹幫,更在一夕間掃蕩出李業過去所有的不法行為。整個加州的黑幫勢力也完全瓦解。

  可惜,這樣的勝利對於莊濠全而言,已是毫無意義……

  在往後的數個月時間內,他全心全意處理周宜霑涉及的命案,盡全力想挽救她。

  周宜霑涉及的李業命案在一個月後開庭,莊濠全聘請加州最知名的刑案律師,全力幫她打這場官司。

  律師則希望著眼在周宜霑潛伏於李業身邊,幫肋警方偵破這個惡貫滿盈的黑幫老大所涉及的犯罪行為,同時也偵破加州歷來最大規模的警方收賄,希望憑此能得到評審團與法官的審酌輕判。

  多次出庭,周宜霑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被告席中,臉上一直沒有太多表情。

  她沒有看向坐在旁聽席上的莊濠全一群人,也沒有看向一直為她辯護的律師,沒有看向十多名陪審團,也沒有看向掌握她生殺大權的法官。

  她只是在想,從看守所移到這裡,開庭結束之後,她又要回去看守所,這一來一往,她根本沒有見到太陽與天空的機會。

  往後的人生,就是這樣了嗎?

  沒有自由、沒有希望,只能在黑牢中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偶爾,檢察官問她問題時,她會開口回答,她沒想過要跟律師套招,她只是將自己心裡想說的話說出來而已。

  也許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法官問她,「妳後悔嗎?」

  「你是說殺了李業嗎?」

  法官點點頭,周宜霑想了想,跟著搖搖頭。

  「為什麼?」法官問。

  周宜霑終於抬起頭,看向被告席中的莊濠全,看見他焦急不捨的臉色,她突然想通,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深愛的男人可以安然的度過這一切,在接下來的歲月裡,可以展開他的新人生……

  縱使他的新人生中已不再有她,那也沒關係。

  「我殺了他,頂多遺憾自己違反法律;可是我不殺他,就會痛苦終生,我會失去我最愛的男人……」

  莊濠全聽見,痛苦的垂下頭,他真的恨透了自己,到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救她。

  終於,到了即將宣判的前夕。

  法官再度告訴周宜霑,「這是最後一次開庭,妳可以跟陪審團說說妳想說的話,下午我們就會宣判。」

  周宜霑看向十多名陪審團,笑了笑,眼眶又是一陣濕潤。「我曾經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站在這個地方……對於一個從紐約貧民窟來的女孩而言,這一輩子注定在社會最底層打滾,不論是成為娼妓,還是成為老大的女人……我比較幸運,我成為後者……」

  看向莊濠全,淚水再度湧現,「我很感謝我的前夫,謝謝他給我的一切……這一輩子,我恐怕無法還他了……不管如何,我都要謝謝他,還有我的兄弟姊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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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周宜霑說道:「用這樣的手段結束一個人的生命,我很抱歉,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我不後悔……」從此,她不再講話。

  中午休息結束後,法官根據陪審團判決進行宣判——

  「陪審團裁定周宜霑有罪,本席根據陪審團裁定,再依循評審團團員建議,考量周宜霑出生寒微,由於擔心丈夫遭到被害人殺害,起於義憤而犯下此案,其情可憫;且周宜霑協助警方破案,因此本席宣判周宜霑犯下義憤過失置人於死,判處兩年有期徒刑,全案可再上訴。」

  周宜霑有些訝異,她以為她會被判殺人罪,至少關個十年、八年,看來莊濠全為她聘請的律師經過強力辯護,說服了法官相信她處於精神不穩定狀態,因此判她是過失置人於死。

  但是莊濠全與辯護律師都還不滿意,事實上,莊濠全根本不希望她去坐牢,兩年的分離,他無法忍受……

  但是周宜霑在還押看守所之後,向法院表示放棄上訴,將立即入監服刑。

  莊濠全得知消息,幾乎快要發瘋,他前往看守所要見她,可是周宜霑已經拒絕見客。

  她想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過完這兩年,一個人把該還的債都還清。

  莊濠全站在看守所外面,不知該離去還是如何;沈敏與汪奇等人就站在他身後。

  她不肯再見他,也不肯讓他再救她……

  她真是狠,她知道他有多自責嗎?

  她知道他有多心痛嗎?

  看著她一個人擔起所有的一切罪名,一個人孤獨的步向黑牢,莊濠全簡直想要一頭撞死。

  上天為什麼要這樣捉弄他們?

  就在一切都已過去,雨過天青的時候,她卻必須離開他,必須一個人去迎接接下來的痛苦。

  他計畫好許多未來的希望要跟她一起度過,他要履行承諾,帶著她離開這裡,去一個只有他們的地方。

  可是現在,只剩下他……

  只有他……

  搖搖頭,莊濠全不想再哭泣,這不是他的個性,可是淚水卻不停滑落。現在的他終於知道什麼叫作脆弱、叫作無助。

  看守所的高牆擋在她與他之間,彷彿隔開了兩個世界。他孤獨,她也孤獨,卻無力彼此安撫。

  小辣椒……宜霑……


  終於到了發監當天,已是宣判過後的一個月,周宜霑收拾好一切東西,準備搭乘警車前往女子監獄,展開未來兩年的生活。

  這一段時間以來,她非常配合,不吵不鬧,因此警方非常通融她,只讓她戴上手銬,毋需戴著腳鐐。

  甚至允許她走到看守所大門口再搭上車。

  周宜霑看向天空,看向刺眼的太陽,她終於見到陽光了……臉上淨是滿足的表情,眼裡卻有著淚意。

  現在的她不再盤起頭髮,一頭長髮再度流洩,她很珍惜這樣的自己,因為等會兒入監,她的長髮就要落盡……

  大門口停著好幾輛警車,突然,周宜霑聽到一陣喧囂,抬起頭看,竟是莊濠全,還有沈敏、汪奇、盧勳與李奎。

  「夫人!」所有人齊聲一喊,聲音迴盪在四周,語氣裡充滿他們的不捨與敬意。

  莊濠全向警方提出要求,希望讓他與她的妻子再度聚一聚。

  警察同意,就在警力戒護下,莊濠全與周宜霑站在角落,這是這幾個月來,他們第一次聚在一起,卻是為了迎接接下來更長時間的分離。

  莊濠全緊緊抱住她,無限溫惜疼寵,她一直是他最愛的小辣椒……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變過。

  想到要分離,莊濠全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緊緊抱住她,幾乎想要將她揉進懷裡,此生再也不用分開。

  可是他很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縱容自己的感情,將她留在身邊。

  如果當初他從李強手中救了她之後,將她安置在紐約,不留在洛杉磯,或許就沒事了;如果當初他不順從自己的慾望,以一個兄長的身份照周她,或許她就不會有現在的下場。

  都是他害了她……

  「濠全……」周宜霑離開莊濠全的懷抱,眼中帶淚卻微笑對他說:「你看,我又放下頭髮了,好看嗎?」

  他眼眶一濕,哽咽無法言語,良久,他才點頭,「好看……妳一直都很漂亮……」

  「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以後我會常常說……」

  「以後……」周宜霑茫然念著這兩個字。

  沒有以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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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現在這一刻起,她就要離開他了,或許兩年後,她出獄了,他也已經有他的新人生了,到時她更不可能去找他。

  想到這裡,想到這可能是他們之間最後一個擁抱、最後一次親密,周宜霑的心都痛了。

  她要祝福他,不論是現在還是未來,不論是他的新人生還是未來的感情,都能平坦順利。

  夫妻一場、相愛一場,這是現在的她僅能做到的了。

  周宜霑在心中向他道別,這時莊濠全卻突然沉下臉色,一把握住周宜霑的手,語調怪異冷靜。「小辣椒,現在就跟我走……」

  周宜霑心裡一急,看了看身後一大群警察,這才知道莊濠全為什麼會帶了一大群人來,原來他還在想要帶她走,還在想要救她。

  他真傻,他們怎麼走得了?

  周宜霑揮開他的手,「不可以!」

  「我不管,我不能讓妳離開,弟兄們會掩護我們,跟我走之後,我們就搭我安排好的船,先逃到墨西哥……」

  「你瘋了嗎?」周宜霑邊哭邊說,努力壓抑自己想要吼出聲的慾望。

  她銬著手銬的手用力拍擊著自己的胸口,「為了我,你忍心讓弟兄遭到警方圍捕、遭到逮捕,甚至遭到擊斃嗎?你忍心嗎?莊濠全,這不是你會做的事情……」

  他的雙眼紅透,「那妳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帶著所有弟兄離開,去完成你該做的事情,幫助他們脫離幫派,也幫助你自己……」

  「……」莊濠全無語,淚水卻跟著滑落,「有時候妳真的比我還狠,還要冷靜……」

  周宜霑困難的抬起手,撫摸他的臉莊,最後一次記取溫存,她要牢牢記在心底,用這樣的溫度努力撐過兩年。「忘了我吧!你有你的工作要做,你還要照周媽啊!」

  她笑了笑,「算我求你,你要為我快樂幸福的活下去。」

  「……」莊濠全死心了,他不敢妄動。

  這時,一名警察走了過來,「請快一點,時間要到了。」

  周宜霑點點頭,接著她費力的在口袋裡翻找東西,終於拿出兩件物品——一件是莊家媳婦的手鐲,一件則是莊濠全當年給她的玉珮。

  「這些都還給你。」

  莊濠全大怒,「妳敢!不准把東西還給我。」他知道她的意思,知道她這趟進去,就是打算放棄他。

  周宜霑沒有被他嚇到,還是伸直手,要把東西交還給他。

  兩年,不是兩個月、兩周,或兩天,她不能霸佔這些東西,若有一天,他又找到他的幸福了,那該怎麼辦?

  如果到時候要她把東西交還,她會更加心痛,倒不如現在就還給他。

  眼看濠全不收,周宜霑直接拉過他的手,直接將東西放在他手中,然後轉身跟警察離開。

  「小辣椒,妳如果不要,我會把東西丟掉……」

  「小辣椒……宜霑……」

  「周宜霑……」

  他的悲吼一直迴盪在她的腦海中,久久不散,即便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她常常在夢裡仍會聽見他的吶喊聲。

  濠全,我愛你,這份愛是我撐下去的動力。

  願你幸福,永遠幸福,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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