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改+1次po完] 女巫俱樂部系列-投機女巫 (鬼王)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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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改+1次po完] 女巫俱樂部系列-投機女巫 (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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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們不是來聽你講古的。」笑得十分優雅的大牙眼底有抹不耐煩。

幸福的定義是不自由,你安慰,我想哭。

「好,好,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就要說了嘛!」奶奶難搞呀!她正在看北極冰裂。

「我們沒有『躁』(台語跑之意)呀!」天真的筱婕一臉不解的說。

有人因她的話會心一笑,有人歎息,有人翻白眼,表情不一的令人莞爾。

「筱婕乖,你先不要開口,我們聽奶奶怎麼說。」不然「躁」的就是莎賓娜奶奶。

一個不負責任的老太婆。

「大牙,你在心底罵我是不是?」這孩子越大越刁了,完全無法可管。

大牙邪佞的一笑,「死老太婆別拖延時間,早死晚死都是一刀。」

「咳咳!你怎麼會說到……呃,時間?」有些心虛的莎賓娜笑得很僵。

「別忘了我是巫界最聰明的女巫,你會的我一樣不少。」一看就知有玄機。

「那你自己找就好了,幹麼要我拖著老骨頭上天下地。」死丫頭,一點都不知敬老尊賢。

「我沒空。」

「這麼沒良心的話你也說得出口,枉費我疼你一番。」替人養兒萬般苦喲!

「少裝了,女巫要是有良心就成了神,快快受死吧!」手一揚,大牙搬張椅子給「老人家」坐。

唉,人老了。「關於鬼鬼的去向我查了許久,肯定她不在天,也不在地。」

天界、地府都不在。

「她不在人界。」下過一番工夫追查的小薰冷不防地說。

「她在人界,只是……」莎賓娜欲言又止,她怕被孫女們圍毆。

大牙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不會與我們並存於時間夾縫吧!」

「不愧是聰明女巫,一猜就中,她掉入時間裂縫了。」她不忘讚美孫女的智慧。

「多久了?」

「快五個月了吧!那邊的算法要減到一半。」也就是說鬼鬼在那裡待了兩個月半。

時間上的算法是如此,過去和未來若並行存在,穿梭的過程會遲緩時間曲線約一半,兩者才能共同存在於時間的軌道。

稍有疏忽,中斷的時間會將闖入者吃掉,從此徘徊在無盡的黑暗中,無生無死處緲的活著,直到時間再度出現裂縫。

「奶奶,那時你在哪裡?」她記得時間之神和奶奶頗有交情。

「我剛飛過時間裂縫旁……啊!慘了。」莎賓娜懊惱地捂著唇。

頓時,五張憤怒的臉全望著她,連單純的筱婕都生氣不已。她們的奶奶怎麼這麼可惡,居然袖手旁觀未施以援手,還快快樂樂地繼續她的歐洲之行。

「你們聽我解釋嘛!我也不曉得鬼鬼會飛進裂縫裡,她一向很機伶的,我不好多事插手人家的時間……」她們打算盯死她嗎?不孝孫女。

「我知道你們很氣憤,可是奶奶心裡也不好受,我對每一個孫女的疼愛都是一樣……」她像叨念的老太婆般喋喋不休。

「奶奶,鬼鬼現在人在哪裡?」

她感慨地看看孫女們的臉,「明朝。」

「天殺的,她去明朝幹什麼?向錦衣衛勒索銀兩好買回程票嗎?」至少去唐朝當個胖美女。

「小聲點,MeiMei,別動了胎氣。」小煜看她衝動的躍起,心口也跟著一跳。

「小煜,你閉嘴,我要掐死可親和善的美麗奶奶。」瞧她感慨個屁,趕緊把鬼鬼抓回來不就得了。

他連忙抱住她胖胖的腰。「閃開,閃開,別撞到我老婆的肚子。」

被他揮到的筱婕和丫頭往後一倒,正好被各自的老公接個正著。

阿緯是不計較,難得老婆投懷送抱,其他兩人的臉色可不太好看。

「你確定她生得出來嗎?」小傑眼神陰沉的瞪著,想賞他一拳。

「放……放心,小胖豬不是你的小笨妹。」他把放屁改放心,胎教最重要。

「你討打。」

小傑手還沒揮出,丫頭早一步地小指一挑,金魚缸的水全倒在小煜頭上,牽連到他懷中的MeiMei。

「死花癡,你幹麼淋我水?」對孕婦要客氣點。

「你這只擱淺的鯨魚,連坐法夫妻同罪。」她沒有半點愧疚。

「去你的,我送你一千朵圓仔花。」手一送,登時紫紅小花千朵。

「可惡,接我個回禮。」百朵飛舞的蛋糕花叫MeiMei看得著吃不著。

一場混戰加入新成員,吵得不可開交,莎賓娜見狀就要往外走——

倏地,兩隻手分別搭上她的左右肩。

「奶奶,你要去散步呀!」

「奶奶,留下來喝杯茶。」

她回頭一看,不由得哀歎時運不濟,笑得真誠的大牙和冷得傲然的小薰叫人拒絕不了。

她再一次重重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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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院閒窗春色深,重簾未卷影沉沉,倚樓無語理瑤琴。遠岫出雲催薄暮,細風吹雨弄輕陰,梨花欲謝恐難禁。一片憂愁。

東廂房的閣樓中住了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一頭秀髮被散在瑩潤薄肩上,皓腕輕攏雲鬢嬌媚橫生,蘭膏香染玉釵墜,淡淡鉛華描翠眉,眼似秋水。

腰肢風外柳,裊裊雪中梅。

兩滴清淚滑下無人疼惜的粉腮,胭脂勻了腓色卻勻不平心底惆悵,一滴兩滴都是心頭血,咬紅了曾經取悅「他」的豐唇。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她好不甘心。

二十有三的段玉娘有張清靈絕美的容顏,即使已育一女,仍像不經人事的二八佳人般年輕窈窕。

早年經由媒妁之言嫁與風流年少的關青為妻,少年夫妻萬般恩愛,不久她即有孕生下一女,兩人之間倒有一段甜蜜期。

可惜好景不常,關青竟叫厲鬼索了魂魄,臨終前將她托付給結拜兄弟,自此她成了另一個男人的女人。

原以為可以長長久久的走下去,況且堡內的女子一向稀少,再嫁和共妻的情況習以為常,因此她滿懷喜悅地等著當堡主夫人,不屑與其他僕婢來往,畢竟身份不同。

誰知一等再等已過了七年,其間她不停地催促王子娶她過門,可是他要的僅僅是肉體上的發洩,無視她日益深濃的情意。

可笑的是她逼得太急,反而讓他下定決心要成親,只是新娘不是她。

她的心有多痛他可知曉?他怎能如此狠心對待陪伴他七年的枕畔紅顏?

她不美了嗎?

「新娘子有我美麗嗎?她會溫柔的服侍你,細心照料你的需要,如我這般不忮不求的奉獻嗎?」

對著銅鏡,她悲憐自己的處境,左手一握捏碎一把木梳,木屑刺入她的指肉不覺痛,怨慰的眼淚一顆顆滴落,她有太多的不甘。

口裡說著不忮不求,可實際上她的慾望大如牛蛇,一心巴望著當上堡主夫人,有眾多侍婢伺候著,還要有揮霍不盡的銀兩和心愛男子的獨寵,絕不許他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她很貧心卻不自知,自以為高貴地不與人平起平坐,旁人稍微不敬就端出一堡之母姿態教訓,惹得無人願意靠近她而獨守空樓。

「曉風,你過來。」

關曉月咬咬下唇的走近她,「娘,我回來了。」

「誰給你的布娃娃?」她溫柔的問,心中想著只有那個人會給她布娃娃,一陣暗喜讓她顯得更加艷麗。

「是……是姨。」

「哪個姨?!」段玉娘的表情立刻變得很難看,像要殺人。

「一個很漂亮的姨,她住在引鬼濤。」而且很凶。

「引鬼濤——」刷地手一握拳,她尖聲的一喊。

娘又生氣了。「姨說我可以常常去引鬼濤玩,爹不會罵人。」

「這個賤人!沒想到他真的把刑家的賤女人弄進堡裡,他要置我於何地?」怒不可遏的段玉娘將胭脂盒丟往窗欞。

「娘,不是姓刑,我聽黑叔叔說姨姓沙,是爹在半路上搶回來的。」她剛一說完,狠狠的一巴掌落在她臉上。

「邱曉風,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和身份低下的人講話,他不配,你是邱家的千金小姐。」她在心裡向自己催眠,女兒是她和堡主生的。

「娘。」她眼眶含淚不敢哭出聲,怕惹來更多責打。

「賤人的東西不許要,明天我叫爹給你買更多新的布娃娃。」段玉娘妒恨的搶下女兒懷中的布娃娃扔向窗外。

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裡滾動。「娘,它是小花呀!爹留給我的遺物。」

哭著跑出去的關曉月不理會娘親的叫喊,趴在草叢裡找她的小花。她其實很明白自己是誰的女兒,可是娘偏要她忘記。

段玉娘倚著窗,望著女兒抖動的肩膀上下聳著,為了關青留下的一個破布娃娃翻動會割人的利草。她可以過得更好,錦衣玉食唾手可得,何必在乎一個死人的東西。

她是邱家的血脈,邱家的大小姐呀!

不成,她絕不能把堡主拱手讓人,他是她一個人的,他是她的天,其他女人沒有覬覦的份。

裙擺一拉,她像急火般衝向議事廳,每個月十日他都會在那裡接見各商行負責人,核對帳目。

女人的貧與癡,令她快步地走過花階,無視背後跟隨著的哭泣小女孩,那是冬天的雪花在冰凍稚幼的心靈。

此刻的段玉娘不是母親,而是自私的夜行鬼。

吞沒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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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含冰的森冷語氣出自面色鷙寒的男子口中,深厲的黑瞳迸射出鬼肆的寒光,絕情而殘酷,毫不帶溫度的推開緊黏在身上的絕色女子。

曾經,她是美麗無雙,如今,嫉妒和私心已逐漸奪去她原有的光華,如珠玉失去光澤後不再引人疼惜,打回石的原色卻依然混跡在玉帛中,猶自陶然。

唇是硃砂盾如黛,顴骨圓潤頰生渦,雪般肌色芙蓉面,翦翦水眸漾漾,宛如春神臨波。

但不知足的心破壞了一江春水,唇是魅人眼勾魂,以往嬌柔蒙上驕色,癡纏不休的女人惹人煩心,艷如桃李最易凋落。

以色侍人而無寬厚之心,食久必乏味,段玉娘就是看不透這一點,一心盼望著野鴉成鳳,盡往羽毛塗染顏色,然而七彩之光難掩烏沉本色,終究飛不上枝頭。

「你的行為已嚴重干預堡中運作,回你的東廂房。」若非受義弟所托,他早將她逐出堡。

「不,我一定要和你談談,你不能再拒絕我。」她只求在戰鬼堡中有個依靠。

王子手一揚摒退商行管事,只餘黑、白侍衛及少數服侍的下人,他倒要瞧瞧她能厚顏到何種地步。

「說。」

凌厲而疏遠的冷冽嗓音叫她心頭一慄。「你真的要娶妻了嗎?」

「嗯,」她早該知情了。

「是刑家二千金?」她要問個明白,不甘淪為明日黃花。

「不是。」

段玉娘收起鄙夷目光,「聽說你帶回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女人,還讓她住在引鬼濤?」

她一步也未踏進過,怎能叫個賤婦捷足先登!

「我的女人不容許你批評,你還沒這個資格。」他眼神一利,奪魂之冷光慄戾。

「誰說我沒有,我也是你的女人,依先來後到的規矩是我為長。」她略激動地上前一步。

「我可不記得和你拜過堂、行過禮。」哼!竟敢在他面前端起正室夫人的架子。

「我……」她語塞,繼而哀怨的垂下眼,「七年相伴不算假吧!」

「與其買個妓來服侍,你的床較近。」他的意思是討個方便罷了。

他一向懶得去挑女人,有個現成的女人缺乏男人來滋潤,一來他能順應關青的托寡,二來解決積欲的問題,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七年來她不是他唯一的女人,在外行走時不免有眠花宿柳的機會,鬼從不苛待自己的慾望,一有需要必召妓侍寢,來個一夜歡情。

由於堡中女子少,男子盛,為了紆解他們那方面的需要,每隔一,兩個月就會召個妓女團進駐南邊平房,待個三到七天左右離去,其中的花魁會先伺候他再做其他人生意,但是都不久留。

鬼魅作祟的問題一直困擾著鬼戰堡的男人,鮮有女人願意成為堡中一員,來此的妓女們皆不知身在鬼戰堡中,鎮日連夜的歡愉叫她們無暇去分心窗外的鬼哭神號,總以為是姊妹們在快意中的高喊聲。

每回帶人入堡必以布蒙其眼,完事遣回亦照此辦理,所以數年來不曾有妓女得知身處何地,否則早嚇得腿軟,沒辦法應付一群虎狼似的嫖客。

「你說我的身份是一個妓女?!」他怎能為了新人而抹殺她的癡心守候。

「我供你吃、供你住、供你日常所需,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他算仁至義盡了,反正各取所需罷了。

「回答我,在你眼中我只是個任人糟蹋的妓女嗎?」她絕不接受這樣的定位,他一定是故意說來刺激她。

他冷勾嘴角,「不。」

鬆了一口氣的段玉娘露齒一笑,隨即因他殘酷的下文而臉色慘白。

「你連妓都不如,只要能讓你尖叫不已的男人都可張開腿迎接,你是免費供人騎的發浪母馬。」

「堡主你……你好傷人……」泫然欲泣的嬌顏看來楚楚可憐,令人心疼。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女人。」他說得夠明白了。

除了他,她也是眾多家丁、侍從的解語花呢!即使平日表現得不屑一顧,到了夜晚深閨寂寞時,還是會忍不住爬牆找人溫存。

她是名副其實的蕩婦,關青的早逝就是遭她搾光了精力。

她神情哀戚地低聲啜泣,「你在為那件事怪我是不是?你喜歡她?」

「與艷舞無關,死了個女人在鬼戰堡不算什麼。」而那不是她第一個害死的妓女。

舉凡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鮮有全身而退的,或多或少會在離堡前出點意外,端看其受他寵幸的多寡來下定論。

通常不超過一夜的妓女頂多破個相或拉個肚子,稍一治療便完好如初。

若是連續兩日以上被他點召的青樓女子,下場絕無好過,不是中毒身亡便是無故暴斃,艷舞是其中之最,死狀淒慘,四肢皆廢,絕媚的玉容被利刃割得面目全非,赤裸地吊在古井旁,為鬼戰堡多添條冤魂,只因她陪了他五日之久。

他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可是未加深究只是疏離,人的生命在他眼中都是輕錢,不值得一提。

「既然如此,你何必再弄個賤婦進堡?你有我服侍就好。」是呀!死個女人對鬼戰堡而言有何分別。

「玉娘,別逼我動手摑掌,你再侮辱她一句試試。」簡直討打。

「你為了個賤……」見他眼一沉,她瑟縮的改口,「為了個外人你要打我,咱們多年的情分又算什麼?」

「你情我願的苟合要索情分……」他冷殘的凝斂眉心。「你太高估自已了。」

委曲求全的段玉娘輕扯他衣衫,「別娶妻好不好?我們像以前一樣不成嗎?」

「你令人厭煩。」王子的無情是厭倦她的不死心。

「不!是我變醜了嗎?還是她比我漂亮?那我退讓容許她進門,男子納妾本是尋常。」她猶自以正室自居,掙扎於丈夫納不納新歡之間。

她將自己催眠個徹底,活在虛幻中不可自拔。

「鬼鬼將是我唯一的妻。」他嚴正的聲明,斷卻她的奢望。

「妹妹叫鬼鬼呀!我是不是該去看看她?」她選擇不去聽那個令人心痛的字眼。

「你、不、配。」他絕對不會允許她跨進引鬼濤一步。

一想起那雙似嗔似怒紫綠眼眸的主人,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溢滿甜意。

她現在一定指天跺地的咒罵他不得好死,明明說好要陪她賞蓮,卻臨時想起今日是十日,不得不食言地暫時離開一會兒,放她一人高咆低哮怒滿面。

他待會有得罪受了,如果他再不把眼前刁蠻的女子給弄走。

「為什麼你要厚此薄彼?我們都是你的女人。」段玉娘心生不滿,明白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柔情不是為她。

「你不是。」

「我是,我是,我一直都是,你怎能忽略我的存在?」她只能是他的女人,她愛他呵!

「我相信堡中有更多的男人會注意你的存在。」他語露蔑意的斜睨著她。

「你是什麼意思?」

東窗早已事發段玉娘猶不知,一意沉溺在他另結新歡的結套中。

「何必要自找難堪,你有多少男人我會不清楚嗎?堡中的事情沒一件能瞞過我的耳目。」

他不介意與人共用妓女,只是她玩得太過火了,無視女兒餓肚的啼聲,與守更的王五和伙夫打得火熱,嬌吟連連地就在丈夫的牌位前與人交歡。

三人交纏的醜態叫他反胃,本來就決定娶妻的意念更為堅定,不顧她的哭喊叫囂到刑家莊下聘。

不過他更喜愛由天而降的意外,砸了頂花轎換來美嬌娘,比先前的嬌嬌女還讓人滿意,不用擔心她被堡中鬼魅侵擾,因為夜鬼似乎更懼她,已許久不曾出現在引鬼濤害人自從她來了之後便絕了跡。

「是誰在你耳邊亂嚼舌根、造謠生事?我非拔了他的舌。」她抵死不認帳,不承認自已有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像是耳根子軟的人嗎?

「是不是曉風?她胡言了什麼?」她腦中第一個浮起的念頭是女兒怯懼的臉。

王子當下不悅的一斥,「別再叫她曉風,她是關青的女兒關曉月,不要混亂她的認知錯認親爹。」

「你本來就是她的爹呀!我們相好過而產下的小女兒。」她近乎夢囈的說。

「曉月十歲了,她不是我的女兒。」她神智不清,他不會任由她錯下去。

「誰說的,她才七歲,你還說她是最可愛的小娃娃。」她把他和丈夫混為一談。

「瘋婦。」他一甩袖,面冷眼厲。「大黑,把她帶下去。」

「是。」黑侍衛使使眼神,直往窗口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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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戲犯法嗎?

日子太平淡又沒電視可瞧,不能刷卡、不能逛街,連夜生活的靡爛都一併省卻,窩在窗兒旁欣賞舞台劇有何不安,幹麼像抓賊似地由窗內探出只嚇人的手把她撈了進去。

古人不懂人權,不識人身自由,要不然像這種無禮的舉動告上法庭,罪可大可小。

性騷擾是小罪,綁架是大罪。

人不可心存僥倖,當小偷也要有天分,她肯定當不了奸細,三兩下就叫人揪出辮子,有損女巫的顏面。

「她是誰?」

咄咄逼人的女子柔音似箭般射來,慚愧失手被捕的鬼鬼沒好氣的一睨,表情是一貫的不耐。

長得很普通嘛!見慣了美女的她不覺得柳眉鳳眼的瓜子臉有何出色之處。

鬼鬼默不出聲,但頭頂上的男音已然冷言寒語飄過她的發,冰凍出一條河流。

「輪不到你來管她,卑下的你給我退開。」王子以眼神命令黑、白侍衛將人帶下去。

段玉娘蠻橫地推開兩名侍衛,介入王子和鬼鬼之間。「她知道我是誰嗎?」

「她沒必要知道無舉足輕重的人的存在。」他一手護摟著懷中佳人,冷視那只與主人形影不離,似在嘲笑他大驚小怪的銀貓。

「我是你的妻子,她好歹尊稱我一聲大姊吧!」段玉娘倨傲的瞪視眼前擁有一雙奇異紫綠眸色的女子。

大姊?!你下地獄吧!鬼鬼笑得賊兮兮地踩上身旁男子的腳,使勁地旋轉圓圈,要是有跟的鞋該有多快意。

微微一皺眉的王子低頭一哄,「別相信她的話,她瘋了。」

她打算廢了他的腳嗎?他略微抬高她的身子,好救贖自己飽受凌虐的皮肉。

「我才沒瘋,你喜新厭舊拋棄槽糠妻,不顧我們母女死活。」移情別戀的負心人。

好精采哦!她要不要鼓鼓掌?瞧她演怨婦入木三分,可惜同情心不屬於女巫所有。

「鬼鬼,你幹麼捏我?」心狠手辣的女人,螃蟹夾硬往他大腿問候。

有嗎?皮厚肉粗的男人總愛惹麻煩。她眨眨無辜的眼無聲的說。

「不許忽視我,你要為一個啞巴拋妻棄女嗎?」段玉娘惡毒而憤恨地看著兩人眉目傳情。

「鬼鬼,人家在叫陣了,正牌娘子不出言反擊?」鬼鬼的口齒犀利尖銳,毒死人不償命。

干我屁事,她又不是我老婆。鬼鬼微露不滿,男人的風流債她才不管。

「腰太粗,眉如墨斗,胸小唇大的蠻女滿足不了你,你還是讓她走吧!」雙目含淚的段玉娘惡語批判的哀求著。

「放你X的狗臭屁,三十六、二十四、三十六D的三圍你敢賺,沒叫人用皂水洗淨髒嘴不甘願呀!我不吭氣是和這頭豬賭氣,你別當我沒脾氣。」

鬼鬼身形一衝,當場給了她一巴掌,所有人都因她潑辣的舉止而怔住,久久回不了神,心裡都想著:好凶的姑娘。

三角關係中有錯的是男人,她最恨牽連無知的第三者,先來者又如何?變心的又不是她,幹麼一開口就批評她身材爛。

忍氣吞聲的小媳婦個性休想套在她身上,人欺一尺她還一丈,只有她欺負人的份,絕不讓旁人有資格騎到她頭頂上耀武揚威,所以段玉娘剛才的叫囂無異是自尋死路,與鬼同行。

就算她是正室妻,她鬼鬼也不放在眼裡,若她看上眼,決計不擇手段的弄到手,管他是神是佛,撒旦王最大。

她性格中最大的缺失就是愛搶,你越是不放手,她越是要讓人傷心,邪惡的個性見不得圓滿,拆之、奪之、毀之,徹底焚化成灰,叫人連哭都哭不出來,完全心死如槁。

壞要壞得有格調,千萬別在鬥牛面前揮紅巾,角穿肚破是自找,屍橫蹄下只有兩個字奉送——

活該。

「你……你打我……」撫著火辣如焚的痛頰,段玉娘無法置信的瞠大眼。

「沒被女人打過是吧!有膽你再說一句污蔑我的話試試,我的專長是生吃人腦。」隔空取腦易如反掌。

「你好可……可怕,你敢當著堡主的面威脅我?」她單手捂著胸,滿懷畏意地望著一旁不作聲的男人。

鬼鬼冷笑地張揚五指,「堡主算哪根蔥?我要是不高興,照樣拿他當點心吃,一根一根骨頭的吞下肚。」

黑、白侍衛及一干下人一聽,全嚇出一身冷汗,驚魂未定的瞧著表情陰冷的王子,生怕下一刻有個不知死活的女屍橫躺地板。

不過,他們似乎太過憂心,王子只是把放話的鬼鬼拉回懷中一吻,指尖挑動地撫著她敏感的耳後。

「你要吃了我?」恐怕她沒那麼大的胃能裝下他。

「必要的話,我能讓你屍骨無存。」四目相對,魔魅的紫綠瞳眸微泛妖氣。

「看來我要先下手為強撕吞了你,我還想活著享受你的美味。」他貼近的聲音中有著笑意,只容許她一人聽見。

「等你先解決背後的棄婦再說吧,無妻無子?呵!說得真動聽。」沒見她在生氣嗎?還敢嘻皮笑臉!

「以我現今的地位不需要隱瞞,我確實無妻無子,除了你。」他指的妻唯有她。

「哼!你當她是活見鬼呀!半路亂認丈夫。」據她所學的歷史資料,這個朝代的女人很堅貞和保守。

王子目光一沉,「貪心不足蛇吞象,堡主夫人的誘惑力足以使人拋卻廉恥心。」

「你這個鬼很值錢嘛!十分搶手。」鬼鬼滿口酸的消遣,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男人太出色對女人是一種無形的殺傷力,人人搶著要卻而無法分享,即使鬼名遠播,桃花依舊盛開。

「堡主,你當真要棄我於不顧嗎?你怎麼對得起死去的關青殷切的托付,他是你兄弟呀!」

幽幽的女音驟然響起,彷彿來自幽冥地府的哀哀鬼嗚,驚擾了喁喁私語的兩人,他們幾乎忘了有個從中作硬的阻礙。

鬼鬼冷哼一聲地推推他胸膛。她最討厭成為人家的假想敵,而她什麼都還沒做呢!

「鬼鬼,你要我拿她怎麼辦?」王子漫不經心地將問題丟給她。

「手腳切八段浸在鹽水缸裡,抽腸剝肝插上木釘,每天餵食十斤醋十斤糖十斤鹽,活活地把她醃漬成人肉臘乾,你認為呢?」

當場有人往後倒,不省人事的直抽搐,口吐白沫。她說得太駭人,令人一想到她所言的畫面就手腳發冷,腹內的五臟絞痛不已,似釘上木刺般不得安寧。

「你真殘忍。」臉色泛白的段玉娘環抱著雙臂,冷意由腳底透入。

「支解屍體的快樂你曾有過嗎?一刀一刀的劃下去,血像湧泉般源源不斷地噴灑出來,甘美的腥味甜潤可口,滑入喉中……嗟!你們還是男人嗎?竟吐了一地。」

住在鬼堡的膽小鬼!這些在她的世界算什麼,她本來打算把木乃伊的製作過程說得如臨其境呢,結果才牛刀小試就一堆人不支倒地,吐得一塌糊塗。

總有個像樣的男人吧!她抬頭一看——

不會吧!鬼也瞼色發白,冷汗直冒,兩眼直瞪著她不放,好像她做了比殺人放火更慘無人道的惡事,人神共憤,天地同悲。

鬼鬼一點也沒察覺她慢條斯理的語氣有多陰森,一字一句說得詭譎如魅,配合著忽而壓低的詭笑及倏沉的表情,像極了童話白雪公主裡的壞巫婆,咯咯吸飲溫熱鮮血。

「王子,你是不是男人?居然給我冒冷汗!」她氣憤的叉腰一啐。

他笑得比哭還難看,一口酸液淹到咽喉口,硬是強嚥下去。「鬼鬼,你確定你是女人嗎?」

她挺挺胸一笑,「絕對比你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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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沒有搞錯?又來一個!你到底欠下多少風流債,乾脆一併呈報。」

呈報?!「別太瞧得起我的本事,我不是那種會讓女人神魂顛倒的風流俠士。」

「對嘛!我看也不像,粗獷有餘爾雅不足,冷眸太剛硬,鬼裡鬼氣地一身陰森,大白天一見……」

「鬼鬼,你不如直接罵我一頓,用不著左彎右拐貶低我的長相。」他沒她說得不堪。

相反的,他鷹鼻尖挺,雙瞳深沉,削薄的兩頰使得輪廓神似紅毛傳教土,不太像漢人。

曾有外邦使臣誤認他是什麼義大利人,興奮地衝著他嘰哩咕嚕地說一堆聽不懂的番語,後經解說才知是讚揚他有貴族氣質,像位尊貴的公爵,類似大明朝的王爺。

但他在外邦人眼中的出類拔萃、泱泱氣度,移至漢族百姓眼裡卻成了妖魔化身、鬼魅之體,實難進正氣之堂,人人畏之唯恐避而不及。

打小他就生活在群鬼環伺的環境中,習慣以夜鬼自居,堡中的鬼的確會食人,他娘便在他三歲時遭鬼吞噬,而無力救助愛妻的爹也在他十歲時抑鬱而終。

自此,他擔下一堡的重責大任。

鬼魅食人會挑對象,以意志薄弱易受鬼引誘的人為主,再者是敬神畏鬼者,不敢與之對抗終落鬼腹。

於是,遊蕩的孤魂野鬼越聚越多,大都在子時過後出沒,雞啼時消失,尋找堡中氣弱體虛的魂魄,加速其死亡而食其肉。

鬼戰堡從未有過祭祀儀式,他們也不興三牲五禮地祭拜先人,人死除名。

「嗯哼!齊人之福耶!先有段玉娘,後來個刑……呃,刑水清,左右逢春你當大爺喏!」最好精爆人亡。

「好酸的味兒,我不是解釋過了,刑家二小姐是先前下聘的姑娘,她的花轎是你砸爛的。」他都退了婚,她還氣憤難平。

鬼鬼悻悻然的戳他胸口,「既然正主兒來了,我這個砸花轎的是不是要引退呀?」

「別任性,讓她住進客居是權宜之計,我不會娶她的。」他沒想到一個黃花大閨女會孤身前來詢問婚期是否有變。

大概是白侍衛上刑家莊時沒解釋清楚,以至於刑家二小姐當他出了意外才匆匆折返,不辭辛勞的帶個小丫鬟由杭州趕赴人見人懼的鬼戰堡。

於情於禮他都該對其禮遇,畢竟他曾有意迎娶她為妻,女子的名節輕忽不得。

只是他雖冷淡待之仍得罪了脾氣拗的鬼鬼,一整天下來都不肯給他好臉色看,夾槍帶棍的冷嘲熱諷,好像他真是花心的浪蕩子。

尤其是那只「冷笑」的臭貓,居然趴在窗戶旁朝他一睨,眼神傲慢又輕視,責怪他玩弄太多女人心,如今報應來了。

他甚至可以讀出它眼底的輕蔑,嘲笑他的自作孽。

「姓邱的,你若嫌我礙眼只要說一聲,我馬上就走,絕不會擋了你的良辰吉時。」X的,敢說她任性?!

她本就任性狂妄,他又不是今天才認識她,來個溫柔可人的刑妹妹就飛了魂,她才不希罕嫁給他呢!

他生氣了。「你要我說幾遍才懂事?她只是來暫住幾日,我要娶的娘子只有你一人。」

「懂事,懂事,懂個屁事,你是我爹還是我娘?你還沒有資格管到我頭上。」都住了三天了還叫暫住,一輩子不走不是更順他的意。

「憑我是你未來的相公。」對她,他有深深的無力感。

「有媒嗎?有聘嗎?是我爹點頭了還是我娘說好?無媒無聘無父母之言,我和段玉娘有什麼差別?少拿大帽子來扣我,我沒承認就不算。」

真拗口,要不是她適應能力超強,老爸老媽也硬拗成爹娘,看來她和古代的磁場頗為相近。

不知這年代的女巫都住在哪裡?

挫折不已的王子真想一掌打醒她,偏又不忍心。「你在考驗聖人的耐心。」

「鬼和聖人有一段好大的差別,想當聖人別與我為伍,去找你的刑妹妹。」她立志為魔。

「你到底在氣什麼?她不過住幾天而已。」她的醋勁比玉娘還大。

「邱大堡主可能貴人多忘事,三天前你說她住個兩、三天就會離堡,可是現在呢?她每天和堡裡的鬼打交道,樂不思蜀的拉攏你的手下,一副等著嫁人的含情脈脈樣,別告訴我你已經死了,沒感覺。

「連黑白無常都認為她比我更適合你,人家帶來歡笑和光明嘛!我只會欺陵和製造黑暗。」

沒見過手段那麼高明的古人,幾乎和大牙的聰明程度不相上下。先籠絡失意的段玉娘,應允其堡中的地位,再將自己融入鬼堡成為其一分子。

具有一雙陰陽眼故得以與鬼魂交談,一張笑臉亮得叫人生恨,逢人便笑,滿嘴甜得哄人開心,幾乎所有人皆一面倒地傾向她,希望她成為下一任的堡主夫人。

哼!大家表面都裝得若無其事,可她用讀心術一聽就瞭然,誰能瞞得過女巫的法力。

近來堡裡笑聲是多了些,偏偏她十足厭惡由心底發出的笑波,他們想笑她偏要他們哭,不整得個個哭爹叫娘,沙家女巫的招牌就摘下來任人踐踩。

唯一的例外是心已被她染黑的關曉月,每隔幾天就來找她報到,不像其他人一樣一窩蜂地去討好刑、妹、妹。

「鬼鬼,你打翻了幾缸醋?」王子失笑地摟著不情願的她,有些事是不該縱容。

「別以為我會死賴著你,等我找到回家的方法,就算你窮極一生之力也見不到我。」她突然好想念姊妹們拌嘴的情景。

他神情繃緊的問:「你說過你沒家,父母雙亡。」

「我的話能信嗎?跟曉月一樣好騙。」她十句話有十一句是謊話,誰會相信她來自未來?

都是那幾張熟悉的面孔害她掉落時間的裂縫裡,更讓她查到他們該死卻活著的事實,她會很樂意再讓他們死一次,可能包括她的父母。

在她的記憶裡,她們六個姊妹的父母都死於沙暴中,若有兩人存活,其他人就絕對死不了,他們之中有一半的人會巫術。

詐死是逃避壽終的不二法門,這是她想出來的結論。

或許她們不只二十六歲,一切學經歷都可作假,封住記憶是莎賓娜奶奶的拿手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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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在哪裡?」他有一絲恐慌,除了她的名字和一隻貓,他對她一無所知。

她微笑中略帶黑色憂鬱,「說了你也去不了,一個遙遠的時空。」

「別說我聽不懂的話,我只想瞭解你。」聽來像是天與地。王子不安的摟緊她。

他知道她的出處必有古怪,可是他寧可說服自己她是平凡人,和其他人一樣要吃要喝,沒有一點異常,選擇性地遺忘她的平空出現。

不善說愛不代表他不愛她,初見的鍾情已深鐫在骨子裡,她是老天賜給他的幸福,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奪走她,包括她自己。

她是他的最初,也將是最終的愛,誰都不能拆散他們。

「要不要我脫光衣服讓你瞭解個透徹?」他沒心嗎?不會用心看呀!

他歎了口氣地輕吻她的發,「你真的很在意刑二小姐是吧?」

「怎麼會呢?你的刑妹妹人見人愛,連我瞧了都想疼她。」疼得她哇哇叫。

「口是心非,你是想撕下她幾塊肉留作紀念。」她的表情說得一清二楚,牙根都快咬斷了。

「我的心有這麼黑嗎?你看錯了。」她裝模作樣地表示受冤枉。

「別人我不曉得,但你的心只有一種顏色,純黑。」她有一股十分濃烈的邪氣。

她咯咯的笑得前俯後仰。「你很瞭解我嘛!我要命的本事你絕對想不到。」

倏地,她妖異的紫綠眸流轉成詭魅的冰冷寒色。

「怎麼了,你……」王子訝然地迎向她變得毫無溫度的眸光,心口如刺般難受。

「邱大哥,你在不在?」

他懂了,是她厭惡的人來了。「我向你保證她留不久。我愛你。」

聞言,鬼鬼的冰眸中閃過一抹詫然,有絲暖意軟化了她的冰然。這個鬼堡主真壞,盡挑不適合的時間訴衷情,她非給他一點教訓不可。

女人千萬不能敷衍,尤其是感情的事,隨隨便便的輕忽太不應該。

在她冥思之際,一抹粉綠的春天身影像活潑的雀鳥般飛奔而進,明媚的大眼閃著毫不掩飾的戀慕,健康的膚色是青春飛揚的象徵,叫人怨恨。

「邱大哥,原來你真在這兒,我找了你好久。」刑水清像沒心機的孩子般睜大清瞳,開心的拉著他的手。

王子技巧性的收回手,並退了一步。「誰允許你到引鬼濤來?」

「不可以來嗎?沒人告訴我呀!人家想找你就來了。」她不認為有何不妥的靠近他。

他們是未婚夫妻。

「現在你知道了,請你離開。」她再不走,他懷中的母老虎會恨死他。

刑水清耍起孩子脾氣地指向鬼鬼,「為什麼她能在這裡而我不行?」

「因為她是我的妻子。」夠討好你了吧!鬼鬼。順著她總好過她使性子。

「你胡說,堡裡的人都說你尚未娶親,我才是你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聘禮刑家早收下了。

穿幫了吧!看你怎麼自圓其說。不利己的事投機女巫絕不插手。

「妻子是我的還是他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踏入引鬼濤。」這群手下該整治了。

「那你幹麼到我家下聘?收了聘禮我就是你的人了。」她沒臉再嫁別人。

從小她就有異於常人的能力,能看見另一世界的鬼魂,所以一聽見鬼戰堡有鬼群居住,她就自告奮勇的要嫁入鬼戰堡,不甘於平淡。

鬼有什麼好怕的,她向來有與鬼交好的本事,與其待在家中任由爹親安排嫁給世家的紈褲子弟,她寧可自己挑選丈夫,好壞都是她的命,怨不得人。

「我後悔了。」

「你怎麼可以後悔,那我呢?留下來當你的妾?」她不要,妾室無權。

天真有餘,心智不成熟。「明天我會命人送你回家,聘禮歸不歸還無所謂,婚約就此解除。」

「我不同意,每個人都曉得我要嫁入鬼戰堡,這麼回去會很沒面子。」她死都不肯解除婚約。

「你……」王子恨不得把她一掌打暈丟上馬車,一路快馬加鞭載回杭州。

輕笑出聲的鬼鬼玩味的摩搓下唇。「我說刑妹妹找邱哥哥應該有事吧!」

她的精心傑作豈能錯過,那可太無趣了。

「什麼事?」他不知該看心上人還是兀自生氣噘著菱唇的「刑妹妹」。

「人家本來要說了嘛!可是你偏要趕人家走。」她生氣嘛!刑水清憤怒的瞪大那雙發光的水眸。

「說。」

王子聲一冷,刑水清馬上一五一十的道:「鬼戰堡在鬧鬼啦!好多的鬼四處流竄,見到人就攻擊,守衛的大哥、大叔都受了傷,他們還追著女眷要咬,黑大哥叫我趕快來通知你。」

鬼戰堡鬧鬼由來已久,怎麼今日特別凶,還選在陽氣特重的白日?「鬼鬼,我去看看,待會再來陪你。」

憂心堡內安危的王子匆匆離去,沒心思注意「刑妹妹」有無隨後跟出引鬼濤,就這樣將戰場留給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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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大哥是我的,你最好識相點別跟我搶,我保證你活得長長久久。」小天真臉一變,狠厲的表情飽含殺意。

鬼鬼往軟榻一躺,神情傭懶地撩撩發。「我就想你能忍耐到幾時,狐狸尾巴藏不下去了吧!」

多可愛的威脅語,當她是軟柿子好咬嗎?老掉牙的把戲了無新意,真該教她幾招。

「別以為我在開玩笑,鬼戰堡堡主夫人的位子我是坐定了,你休想與我爭。」她誓在必得。

「段玉娘是婦道人家好收買,你隨口哄騙兩句就叫她的心傾向你,城府很深哦!小姑娘。」想跟她鬥?還早得很呢!

「少叫我小姑娘,我還大你一歲。」她不簡單,居然能得知自已暗盤下的操作。

「呵呵呵……怎麼這年頭傻子特別多,我隨便說說你就信十分,你豈止大我一歲,少說也有四、五百歲。」鬼鬼笑得令人頭皮發麻。

「你在胡說些什麼?想拖延時間等邱大哥來拆穿我的真面目嗎?」她在作夢。

天真善良是最佳的掩護色,沒人會質疑她心懷不軌,這是她擅長的手段,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不利己的事我從來不做,你大可安心地恫喝我。」她倒要見識她能使出多大的伎倆。

心中微驚的刑水清握握拳再放開。「我不是只會下毒的段玉娘,你要是不知分寸地跟我鬥,當了鬼以後別怨我。」

「試試看你有多少實力,我討厭狗吠聲。」她眼神一使,銀白色的貓立即躍入她懷中。

「你說我是狗?!」刑水清氣惱得頭上珠花亂顫,原本無邪的大眼露出凶殘。

「說實在話,光說不練很費神,你總要做件讓我怕的事。」怕的感覺是何滋味呢?

欺人太甚,敢瞧不起刑天威的女兒。「很好,我先在你臉上劃個幾刀,看有誰會要你。」

她伸手探向懷袋欲取短刃,誰知遍尋不著,心想,大概落在梳妝台。

無妨,殺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用不著刀,憑她苦學多年的武功就夠殺人於無形,然後再把責任推給鬼去承擔,她才能乘虛而入。

反正此時鬼在鬧堡,死了個人理由充分而且無人目睹,頂多算她運氣不好,誰叫她不討鬼歡心。

「小姑娘,你要刀嗎?我借你。」鬼鬼空無一物的手心翻了翻,瞬間出現一把尺長的利刃。

「你……你怎麼辦到的?」那是她隨身攜帶的護身刀刃。

「戲法人人會變,只是巧妙不同,過來拿呀!」人心喲!測不到底。

刑水清提防的抿著唇,不相信地提起氣欲攻擊。

「別蠢了,你傷不了我,白費工夫。」唉!她等得好睏。

「你找死。」她揚手一推,身形迅速前竄痛下殺手。

鬼鬼手指一劃,她便像撞牆似往後倒。「回房繡繡花、數數豆子,不自量力的事千萬別做。」

「你會武功?」好奇特的武功招式,不像中原武學。

「學武腿會變粗,而且會長不高,這樣我會勾引不到男人。」鬼鬼嬌媚地撩起裙擺,妖嬈的微露白嫩大腿。

「無……無恥。」縱然同是女人,刑水清仍忍不住為她放浪的行徑臉紅。

「女人不浪,男人不愛,王子可愛死了我在床上的騷勁。」她風情萬種地送著秋波。

「下流!邱大哥只是一時被你迷惑,你囂張不了多久。」她忿忿地揉著適才扭到的手腕。

傻。「儘管大話吧,現在正得寵的人是我,坐回頭轎的人是你。」

「你……」刑水清氣得扭頭要走。

「等等,你的刀。」她只用小指一比,利刃即快速飛過。

一條血痕出現在刑水清的左臉頰,筆直的刀身沒入她身後的石柱當中。

「鬼鬼,此仇不報枉為人,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捂著臉,她連利刃都不要地跑了出去。

鬼鬼得意地揚起笑。有波折的日子才適合她,多刺激的遊戲,小女孩想玩贏她是有點困難,她是不是很惡質地以大欺小?

不過既然人家下了戰帖,她也應該有所回報才是。小乖乖的頸圈舊了,該換條新的了。

「主人,你很壞心哦!」居然煽動群鬼滋擾反對她的人。

「有嗎?害人是我的天職,我怎好推卸。」巫者,壞也。

「你威脅鬼。」真丟臉。

她低叩貓腦一下。「是和鬼商量,順我者昌,逆我則亡。」

她是很好溝通的女巫,絕不強鬼所難,還有選擇題任擇其一呢!

聽話的鬼她有獎勵,香燭一對冥紙十疊,金元寶各三,她還教他們在白天現身的方法,讓鬼與人無異地行走在大太陽底下。

而不乖的鬼她也很好說話,從此絕跡鬼邱堡,不然她見一個吸一個,叫他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魂飛魄散。

沒想到古鬼也怕女巫,紛紛捲袖幫忙,十分有義氣地要教訓這些心口不一的人,讓她好感動哦!鬼果然比人有情。

刑妹妹會收買鬼心有何用,不曉得她惡勢力強大得連鬼也要屈服,鬼善被人欺。

「主人,你還想玩她嗎?」愚蠢的人類,自個兒送上門當主子的休閒品。

「不玩白不玩,我沒打算吃素。」阿彌陀佛由別人去念,她生飲人血笑吃肉。

白墨憂愁的一喵,「你真要嫁給有暴力傾向的討厭鬼呀?」

「你有意見?」可憐的小乖乖被欺負得遍體鱗傷。鬼鬼無情地扯掉它一撮毛。

「喵嗚!」疼呀!

殘忍的主人,它一定會被他們兩人凌虐至死。

「小乖乖,你會不會覺得悶?」她取下它的頸圈默念幾句咒語,驀地往天空拋去。

瞬間無蹤。

「主人,你又想拖我下水了。」它伸長身子鬆鬆筋骨,認命的跳下地。

「是幫你擴充眼界。」突地,她眼睛一亮的邪笑,「勇兔、玉兔,要不要出堡玩?」

「嗄?!」

剛被鬼追得無處可逃的兩人才進門一聽怔仲不語,渾身狼狽不堪。

「我要去。」一隻小手從兩人身後探出。

「嘖,還是小小月有勇氣,你們該學學她。」大人不如個小鬼。

許久許久之後,王子在桌上發現一張用燭台壓住的小紙條,上面寫著:

王子親親如晤:

我就是任性,我就是不懂事,怎麼樣?誰叫你寵我,活該!

她不走,我不回,鬼戰堡有她無我。

醋淹大海的鬼鬼

這才是威脅,女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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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聲尖銳的淒厲聲穿透雲霄,震驚了一群剛驅完鬼的男人,個個面面相覷地分不清是人還是鬼的尖喊聲,遲疑地吞吞口水。

他們經歷有史以來最大的人鬼大戰,多人負傷的喘著氣,餘悸猶存。

堡中有鬼是眾所皆知的事,只是未曾大舉出動,不曉得鬼數居然多到是人的數倍,白茫茫的一片宛如霜霧壓境,氣勢之磅礡叫人傻眼。

為何群鬼會在大白天竄動,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鬼向來是獨行的,頂多三三兩兩聚集為害堡民,從來沒有像今日般集體出遊,而且見了人就攻擊,搞得堡內人心惶惶,生怕是大難來臨前的預兆。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入堡才三日的刑水清,似乎她是帶災者,一來便無寧日。

也許是因為她企圖改變堡裡的沉鬱而激怒亡者,幽冥之氣漸失,朗朗陽氣增長,鬼戰堡不再擁有如往昔般的陰森鬼氣,所以發出鬼訊息群起反抗,冰冷寒肅才是最終的墳地。

「堡主,聲音好像是由北邊的客居傳來。」耳尖的白侍衛豎眉斂眼。

黑侍衛驚魂未定地忙著在遭鬼抓破的傷口上擦藥。「不會吧!萬一是鬼騙人呢?」

「刑姑娘目前在客居嗎?」來者是客,驚擾了就有點不妙。

「哎呀!她是個好姑娘,心地善良又討人歡心,要是讓鬼傷了她就罪過了。」他喜歡那位小姑娘,認為她比未來的堡主夫人更得人緣。

眾人的目光落在眉頭深鎖的王子身上,他的一句話才能決定刑水清的生死。

斷斷續續抖顫的呼救聲傳入耳中,王子果斷的站起身,命令幾名武功較高、傷勢不重的手下跟著他前往客居探個究竟。

並非他心懸「刑妹妹」的安危,而是人若死在他的地盤上茲事體大,屆時一心妄想稱霸武林的刑天威將有藉口募集武林人士來犯,以聲討鬼戰堡為由建立聲威。

要死可以,可得死在堡外,他不會拿全堡人的性命開玩笑,讓這成為名副其實的鬼域。

一行人來到客居,推開刑水清的房門——

「天呀!是……是我眼花了吧!」

冷肅的抽氣聲此起彼落的響起,個個眼睛都睜得圓滾滾,背脊直泛寒意,手腳冰冷的僵硬不動。

他們無法置信會在堡中看見這種龐然大物,它幾乎佔據了大半個房間,別說是女人了,就連大男人也會嚇得魂都沒了,茫然無措。

「它打哪來的?端午節還沒到呀!」要準備雄黃酒來驅趕嗎?

只見眼前的巨蟒像人的腰那麼粗,圈起的蛇身約有七、八丈吧!舌信直吐,深紫的蛇眼彷彿在評量要先吃誰。

蜷縮在棉被內的刑水清淚流滿面,哭花了一臉彩妝更像女鬼,有一下沒一下的抽噎著,顯然嚇得不輕。

不過,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她看來神智倒是清明尚未昏厥,因此引人疑心,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怎有如此大的膽量面對巨蟒,莫非她不如外表般單純?

「小白、大黑,你們一左一右攻擊它的眼睛,小心別發出聲音。」蛇是聽音辨位。

「什麼?!」攻擊?「堡主,你確定它不會先吞了我嗎?我看來黑黑壯壯比較好吃。」

「大黑!」王子壓低嗓音一喝。

「是。」死就死吧!二十年後投胎再來報仇。黑侍衛一咬牙豁出去了。

黑、白侍衛躡足的靠近巨蟒,緊繃得提著氣不敢呼吸,一步一步輕如棉絮地接近。

兩人互使眼神,默契十足的拔劍一剌,交叉劍身刺穿動也不動的蛇眼,當機立斷的王子由七寸處一斬,巨大的蛇身頓時癱軟成兩截。

但是,奇怪的現象發生了。

一落地的巨蟒遽然化成兩段皮革,小小的大約八寸長,樣式十分眼熟。

「堡主,這好像是未來堡主夫人愛貓頸上的圓圈圈耶!」不敢用手碰觸,黑侍衛以劍尖挑起。

心中有數的王子取下斷裂頸圈,不顧刑水清哭哭啼啼的拉扯糾纏,疾風迅雷般的奔回引鬼濤。

然而,他只找到了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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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花團錦簇,柳綠水青。

第一次跨出鬼戰堡的玉兔、勇兔簡直玩瘋了,這邊摸摸那邊碰碰,每樣東西看起來都新奇無比,而且雙手滿載地買了一大堆。

她們不覺疲累地走了又走,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古今皆同。

四周沒有訕笑、鄙夷,也未曾有異樣的目光瞅著她們,此刻的兩人平凡得像一般人家的丫鬟,布衣粗裙地跟著小姐遊街,開心得都快飛天。

主要的原因是小姐太厲害了,只在她們額前輕輕一點,念了幾句奇怪的語言,她們瞳孔的顏色驟然加深成墨黑。

這樣一來就無人發現她們的異常,混跡在人群中快樂無比,百姓不再因鬼戰堡之故而排斥,店家、小販們爭相奉承出手大方的三大一小,後面還跟著一隻銀白色的貓。

舉凡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到銀釵玉飾,俏麗花布純樸古玩,應有盡有地全送到眼前任其挑選,花樣多得叫人看花了眼,目不暇給。

「小姐,那碗白白的,灑上花生屑的東西是什麼?」看來很好吃的模樣。

「豆腐腦。」簡稱豆花。

「我可不可以……呃,吃一口?」玉兔不敢貪心,嘗嘗就好。

鬼鬼瞄了她一眼,「連碗一併買了,大夥走著吃。」

銀子一丟,小販張大嘴的一咬,純銀吶,買下整攤子都足足有餘,他連忙哈腰作揖地用最大最好的碗,盛了四碗豆腐腦送上前。

三個姑娘家和一個半高的小丫頭不怕路人非議,大大方方的邊走邊吃,一面還留意兩旁的商家有何新鮮玩意好玩,吃完了便順手將好碗施捨給乞丐。

「小鬼,要不要吃糖葫蘆?」瞧她口水都流了一地,真丟臉。

關曉月羞怯的點頭,隨即手中被塞入一根長桿子,賣糖葫蘆的小哥不欺童叟,給一錠銀子便全部奉送,上頭插滿了糖葫蘆。

「呃,小姐,我們能不能吃?」玉兔、勇兔小聲的問。

一群愛吃鬼投胎。「去去去,愛吃多少拿多少,剩下的……全送給那間店裡的老頭。」

鬼鬼手一指,是間茶館,裡頭有一群老人正在泡茶閒磕牙,年過半百的老人連牙都鬆軟了,怎麼咬得動硬邦邦的糖葫蘆。

「不好吧!小姐,你看街邊的小孩好像都很想吃。」玉兔為難地含著一顆糖葫蘆說。

好吃好吃真好吃,甜甜酸酸的果子味。

「玉兔花,你打算讓我把你種了嗎?」做人仁慈違反她的理念,她就是要逆行倒施。

想吃的不給吃,咬不動的塞滿牙,有點遺憾才會成長,好運不會由天降臨,大家自求多福。

現在小販們笑著巴結,明天就等著哭泣吧!真以為她大方的送錢送金,其實一切不過是施個小法術而已,掩人耳目地產生幻覺,錯把石子看成銀子。

誰出門會帶著一堆累贅,她們兩手空空就由大門走出來,反正所有人都忙著和鬼作戰,無人會注意她們的動向,大搖大擺地張揚過街。

想在她身上揩一滴油,門兒都沒有,她連窗都封死。

「小姐,有人在表演耶!我們過去瞧瞧好不好?」勇兔興奮的一喊。

鬼鬼瞄了一眼,不屑地勾起唇。「跑江湖賣膏藥,不入流的把戲。」

一句話傳入賣藝人耳中,大刀一掄衝向她跟前,惡氣惡聲的指著她,嚇得勇兔、玉兔和關曉月都往她裙擺後面躲。

沒膽。

「刀拿遠些,別把自己吃飯的傢伙往我身上問候,小心扶著祖師爺牌位。」不懼不畏的鬼鬼笑得妖邪。

滿臉落腮鬍的高大漢子微微一慄。「你……你侮辱我們祖傳的獨門功夫。」

「讓開。」她不耐煩的一眄。

「我要你道歉,賠償我的損失。」他看準了她有錢亂揮霍,仗著人高馬大刻意欺壓。

「賠?」她眼神流露出邪肆風情,手一攤是十兩銀子。「你敢拿嗎?」

「為什麼不敢,我……啊——」財迷心竅的大漢手一伸,眼前的銀子突地化身為小蛇噬咬了他一口。

但在外人眼中,銀子仍是銀子,不懂他為何慘叫一聲。

她用僅有他能聽見的耳語道:「寧可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妖魔勿近。」

銀鈴似的輕笑聲走遠,大漢這才像由夢中醒來似地大叫,跌坐在地尿濕了褲子,引來一陣不齒的訕笑聲。

大小姑娘招搖的過街,樹大本就招風,錢財露白定遭人眼紅,再太平的盛世都有不肖小賊,何況是宦官把政的大明朝,稍有點凶樣的市井小民自然不甘為良民,小奸小惡的行起貪婪之念。

暗笑不已的鬼鬼帶著婢女和關曉月一個勁地往人群裡竄,時而東現,忽而西出,讓尾隨其後的猥瑣小賊逮不住機會出手。

跟人跟得惱羞成怒,幾名賊兒傾向一名獐頭鼠目的男子,一陣低語後似乎作了某項決定。

「小鬼,肚子餓不餓?我們上館子吃燒鵝。」也不管大夥吃零嘴吃到腹脹,鬼鬼一轉彎進了最大間的茶樓。

因為這間店面看來很欠砸的模樣,人山人海的客人讓她起反感,不清點客人妨礙貨源暢流怎行!就算它倒楣沒拜佛,不過一張平安符也保不住平安。

理由牽強,但鬼鬼就是見不得人家太順心,不來丟幾顆「不通」、「不通」的石子不快活。

果然,她們一坐定,小二茶點剛一放下,幾個橫眉豎眼的大老粗腳一抬便橫跨在椅子上,鋼刀亮晃晃地在她們眼前閃來閃去。

「別弄灑了我的龍井,回家叫你的婆娘把鞋子洗乾淨,踩到狗屎了。」

「喔!抱歉……咦,臭丫頭,你敢唬弄老子?」哪裡髒了,差點叫她給拐了。

笨。「我老子上蘇州賣鴨蛋了,你見了他替我問候一聲,叫他死了就少回來要債。」我老子要是長得像你這副德行,他寧可不出世。

長得猙獰非他之過,父母基因不良是一要素,後天失調就更可悲了,難怪他要背大刀,時勢造流氓,亂世出草莽。

他不恐嚇勒索怎麼活得下去?生來就是個土匪臉,不打家劫舍已是逆天,魚肉鄉里當屬分內之事,我為刀俎人為肉任其宰割,生死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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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娘們,你好大的膽子咒我死,沒見過壞人是不是?」他一臉兇惡的喊得勇兔、玉兔縮成蝦米樣。

「來,小鬼,多吃一點才長得大,最近的雷聲特別響亮。」狀似無事的鬼鬼夾了一塊大雞腿到關曉月碗裡。

她小臉一皺的插插雞腿肉,「我可不可以不吃?肚子快撐破了。」

「吃。」鬼鬼臉上帶著笑,口氣卻奇冷無比。

「嗯。」她隨即二話不說低下頭猛吃。

經過一番調理,小小的個子是長了些肉,雖然不像十歲大女娃的發育,好歹有了健康的膚色,出落得具有小美女雛型,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掛牌掌紅燈籠的話。

「乖,將來買了你的銀兩分你一半。」人要適時地畏懼惡勢力,也就是她。

關曉月又嗯了一聲。

眼看她明明吃不下去還要硬撐,玉兔和勇兔不禁心生不忍的求情,「小姐,你別逼她了。」

鬼鬼挑眉一視,眼尾斜瞄氣得要劈下大刀的大漢。「小心嘍!那把刀看起來很重。」

話剛說完,銀光一閃「砰」的一響,一把鋼刀橫過桌面,劈裂了半張桌子,小二和店家都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客人紛紛結帳離去。

在二樓的雅室有桌客人不悅有人滋事,吩咐手下去瞧瞧怎麼回事。

「你把老子當成屁呀!沒見到棺材不甘心是吧!」他就不信擺不平一個臭娘兒。

「大叔,玩刀最忌傷到自己,家小安頓好了嗎?」原來他喜歡棺材,早說嘛!

可惜不能為大明星介紹生意,一、二、三、四,四口棺便宜了別人。

「你在說什麼?老子這把刀可是為了保護像你這樣嬌滴滴的大美女。」他淫邪的伸手輕薄。

頭一偏,鬼鬼以指尖劃破他的手背。「想收保護費得看我允不允。」

「嚇,你向天借了膽,活得不耐煩了?」他舉刀威嚇,手背上的血讓他紅了眼。

同行的惡霸群起鼓噪,你一言、我一語地要求她拿出銀兩賠償,惡形惡狀的嘴臉像要動手行搶,順便把幾個娘們擄回家暖暖床。

原本他們就不安好心,一點小引線足以引發之後的理所當然,扯開嗓門就大聲吆喝,甚至朝玉兔、勇兔毛手毛腳。

看著眼前上演鬧劇的鬼鬼安靜地飲完最後一口茶,指尖微翹地準備挑起摧毀指令,要操控一群頭腦簡單的地痞流氓弄垮頗負盛名的茶樓不輕鬆,要好幾道咒語呢!

她好不容易找到藉口溜出堡,不好好為害善良百姓怎麼成,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人要常懷戒慎恐懼之心才能永保安康。

四周的桌子一一被掀,滿地殘羹絲毫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直到刀要劈向她前額,一隻星型鏢打掉了她的樂趣,英雄救美的戲碼上演——

「住手。」

十二名手下先行下樓,排成兩列恭敬垂首,兩名粉面的中年男子隨侍兩側,一看舉止就知是少了寶貝的公公,一身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緩緩立於樓台旁。

他軒昂氣度微帶輕佻,面如冠玉而有些放蕩不羈,整體看來是個出身尊貴的世家子弟,地位絕對不低。

皇親國戚之類的關係一定跑不掉,那一副天下是我家所有的姿態,自以為表現出風流士子的倜儻,傲慢得叫人想開扁。

鬼鬼冷笑地朝上一彈指,多事的英雄突地一滑滾下樓梯,好笑得令人捧腹。

「哈……我當是哪來的英雄豪傑,原來是趴趴熊一隻。」還五體投地呢!

難堪不已的朱高煦在侍從的攙扶下勉強站立,表情陰沉地放作冷靜,扭到的腰幾乎挺不直。「你敢嘲笑本王……本公子?」

「抱歉啦,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先對付那群人?」她纖指一比,氣勢上明顯弱一截的四人隨即噤語一瑟。

他看了一眼。「天子腳下豈無王法,來人呀!將他們拿下。」

「是。」

十二名手下得令正欲行動,四人之中為首的大漢跋扈的大喝,「等一下,你憑什麼為人出頭,莫非是她的姘夫不成?」人多勢眾就能不講理嗎?

他是所謂的做賊喊抓賊。

「休要污人貞節,卑瑣之輩王法難容,你真當無人可明公理?」他說得義正辭嚴,頗有王者氣勢。

若非先前滑稽的跌下樓已叫人印象深刻,否則具有泱泱君子之風,不過兩者實在無法合而為一,總覺得他在虛張聲勢,死要面子。

「放屁,王法一斤值多少銀兩,我教訓我的小妾礙到哪條王法?」大漢眼底閃過心虛。

「小妾?!」朱高煦望向一臉事不關己的女子。

「不怕死的話儘管編派,跟鬼搶女人會死得很慘。」不在乎的鬼鬼聳聳肩,自在得不像可憐女。

「鬼?!」

兩路人馬直覺地聯想到鬼戰堡,心頭一寒的搖搖頭甩掉驚慄感,如此美麗出色的姑娘怎麼會和鬼扯上關係,肯定是心理作祟想太多了。

「你們還要不要開打?要打請趕快,別浪費我的時間。」拖拖拉拉不乾脆。

「姑娘受驚過度了,何不喝口茶壓壓驚。」正常女子不會挑撥、不耐煩。

鬼鬼眼露嗜血的光彩。「真有誠意就倒碗人血來,很久沒吃煎人肝了。」

喝!妖女。

眾人一駭的倒退一步,表情古怪的睨視著她,難辨她話中的真偽,因為一抹妖邪的紫綠眸光由黑瞳中迸出,看來十分詭魅。

「別怕,我一次只能吸一個人的鮮血,你們誰要先來?」淡淡黑霧環繞在她身後,更添加詭譎氣氛。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為非作歹的人心中有鬼,泛白的唇微顫。

「去問我未來的相公呀!如果你還有命開口。」一股幽冷的氣息忽遠忽近,他來得可更快。

從門口望出去,原本聚集的擁擠人群已銷聲匿跡,這麼明顯的訊息很難令人疏忽,唯有不怕死的人才敢留下。

「賤女人,你在賣弄什麼玄虛,你的相公就是我……」大漢還來不及說完,一片柳葉穿喉而過,橫死當場。

其他人見狀不由得心一驚,如此高深的武功著實可怕,移身想走。

「想走——」

咻咻!銀光乍現,意圖詐財和非禮的另三人突地後仰,頸脈一字劃破,噴射的鮮血嚇壞所有人,包括有十二名手下護身的朱高煦。

而他兩側的太監公公已然翻白眼,腿軟地跌坐在橫梯起不來。

「你……你敢蔑視王法,當……我的面殺人……」喝!好冷魅的男子。

走過他跟前的寒肅男子不發一言,不當他是人的視若無睹,冒火的瞳孔直瞪著散漫的女子,冷冷地吐出一句結冰的話語——

「你玩夠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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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為她擔心,心亂如麻的坐立不安時,她倒是舒適地挑起紛爭,隨口的一句話就要天翻地覆,涼涼地看刀光劍影鏗鏘相接。

讓人垂涎一回事,縱容其輕佻行徑便是蓄意,她非要氣死他才甘心嗎?

「她走了。」

「我知道。」看門的鬼卒通知了她。

「你……」王子一看見她一臉無所謂的刁鑽表情,積了一肚子的憤怒硬是罵不出口。

「要罵趁早,別耽誤我就寢的時間。」脫了鞋,鬼鬼抱著枕頭等著他開罵。

深深一歎的王子也脫了鞋摟著她側躺。「我需要你的解釋。」

「解釋?」她不解他為何口出此言。「你該不會被我氣傻了吧?」

「客居裡的巨蟒。」相信她是明白人。

「喔!」瞭解。

「鬼鬼,你的貓換了一條漂亮的頸圈。」那只該死又沒分寸的貓,早晚有一天宰了它燉湯。

「舊的舊了。」舊去新來。

「不只舊了還斷成兩截,要留作紀念嗎?」他把被橫軌成兩段的小皮革遞給她。

她揚手一拋頓成灰。「少無聊了,要不要把我吊在地牢拷打?」

「你怎麼辦到的?」朝夕相處,肌膚相親,他很清楚她並無武學根基。

「說破了就不值錢,女人都喜歡保留一點私密。」她撒嬌的偎入他懷中。

男人都吃這一套,幾句軟語,溫香送抱,鋼鐵亦折腰,成為繞指柔。

「氣消了吧?」輕撫她的發,王子是徹底失了心,任她為所欲為。

「哼!你別提醒我的小肚小量,聽說你的刑妹妹臨走前還頗送秋波,抱著你又親又吻。」臉一板!鬼鬼叫囂地坐直身捏他大腿。

是哪個多嘴的手下?「道聽途說不足為信,我忙著找逃妻哪有空理她。」

「姓邱的,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哄哄就算了,要我叫鬼來作證嗎?」真該多讓他找三天。

鬼?「等等,我以為全堡的鬼魂都躲著你。」看來她的秘密不少。

她偷偷地吐吐舌頭,「幹麼,只有你的刑妹妹能見鬼,我不能御鬼嗎?」

「御鬼?!」她的意思不會是駕御鬼魂吧!

「別突然大叫,我膽子很小。」她是有錯不認,積非自成是的人。

到此的第一天她就察覺鬼戰堡上空盤桓鬼氣,巫不犯鬼、鬼不犯巫,她是抱持了互不侵犯理念,因此他們也很識趣的不來打擾。

後來,刑水清的親鬼行動叫她看了好笑,拉攏活人還不夠瞧,死人也不放過地加以利用,她再不顯顯威風就叫人看扁了,當她是不帶刺的玫瑰人人攀。

不需要主動去找鬼,她只需念一道召魂令,群鬼就受不住控制地飄聚,鬼擠鬼地想撕裂她。

待她化魂水一拋,群鬼便個個乖巧如貓的聽候差遣,偶爾伸伸利爪亦無妨,她會剪了它,像白墨小乖乖一樣懂事,知道爪子有多「危險」。

御鬼比御人簡單,制其弱點便為首,誰敢不聽話。

王子好笑地壓向她往溫床一倒。「我的聲音還沒你大,鬼后娘娘。」

「真難聽。」鬼鬼埋怨地踢他陘骨。

「小心點,踢錯了你未來的幸福可不保證。」他曖昧地說。

「誰曉得你行不行,空口說白話。」兩、三個月來兩人頂多親親抱抱,要她不懷疑都很難。

他不是守禮的君子,她也不是含蓄的大家閨秀,然而兩人的進展始終跨不出激情的第一步,他拙劣到不曾脫下她一件衣物,簡亙是蔑視她的女性魅力。

古人一定要保守到只說不做嗎?以他們的情形在現代早已吃乾抹淨,連渣都沒得剩。

要不是段玉娘日漸憔悴,終日愁眉緊鎖,不見歡笑地瘦了一大圈,她會以為他偷腥去,夜裡風流枕香畔,歡情竊竊暗裡陳倉渡。

藕斷猶連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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