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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改+完] 王牌酷弟弟(傑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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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郭星華拉著妹妹的手臂,好不容易在圍觀的人群中擠出一個容身的空位。

  潮濕陶土的氣味傳入MEIMEI的鼻端,她站穩身子,望向人群中心。

  “小傑?”她驚訝地低喊。

  眼前正專心拉坯的年輕男子,不正是廖俊傑嗎?她忽然想起他曾說過他是玩陶土的,可沒想到他是這么有地位的藝朮家。

  她低聲的驚呼傳入廖俊傑耳中,他雙手一震,完美的陶坯登時變形。

  他猛地抬頭尋找聲音來源,對上MEIMEI的眸子。

  “……對不起,讓你分心了!”MEIMEI沒想到他會有這么強烈的反應,不好意思地說道。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剎那,但方才他專注凝神的模樣,已經在她心版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時的他,非常迷人。

  廖俊傑立刻關掉機器的電源,隨手打散方才未完成的陶土,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她面前。

  其他人見狀,紛紛好奇地往MEIMEI瞧去,想看看是何方神聖能讓方展羽親自起身迎接。

  展覽室的另一端,正忙著替廖俊傑推銷的張柏軒清楚地瞧見這邊的情況,無奈地搖頭。

  小傑怎么老是學不會圓滑點?見到心上人前來,表演說停就停,對其他人難交代嘛!看來他又得趕緊替他收爛攤子了。

  現在廖俊傑的眼中只有郭婕祈一人,她的突然出現令他又驚又喜。正想開口說話時,他猛然注意到她身旁站著另一個男人,不禁眼神一黯。

  “小傑,抱歉,我并不想打斷你的工作。”MEIMEI抱歉地說道,然后才發現他的目光停在她二哥身上,“這是我二哥。”

  二哥?廖俊傑微凝的眉頭驀地舒展開來。

  “MEIMEI,你們認識?”郭星華的視線在他們之間來回移動。他這妹妹對于藝朮活動一向不怎么熱衷,他們怎么會認識?

  而且,他剛才可沒錯過廖俊傑表情的轉變。

  難道,他是老妹的愛慕者?他暗笑地想道。

  “他是我們精神科的義工,我們是同事。小傑,對不對?”MEIMEI微笑說道。

  廖俊傑點點頭。

  “原來今天是你的作品展,怎么都沒聽你提起過要辦展覽?”MEIMEI佯作抱怨地說。

  “你怎么會來?”他微微笑。

  “是二哥拉我來的,幸好我有來,否則還不知道你那么深藏不露呢!”MEIMEI指指身后的郭星華,笑得開心。

  “廖先生,既然你和MEIMEI是同事,可不可以帶我們參觀一下,順便介紹你的作品?”郭星華見機不可失,立即提出要求。

  機會難得呀!這種個人展,如果有原創作人在一旁介紹,才更有意義。

  “沒問題,你們等我一下。”廖俊傑走回他拉坯的地方,脫下罩在外頭的工作服,雙手浸入一旁的水桶洗淨。

  然后,他領著MEIMEI和郭星華,逐件仔細介紹他的作品。

  MEIMEI仔細地聽著。她對藝朮品的鑑賞度不怎么樣,但是對透視人心卻很有經驗。憑著她專業的經驗和女性的直覺,她可以窺見廖俊傑緊緊壓抑的熱情靈魂,她聽得津津有味。

  “廖先生,剛才我和MEIMEI一進門,她就盯著這件作品猛瞧。你把這件作品取名為《纏綿》,有什么特別意義?”郭星華問道。

  他早就看出來了,廖俊傑對MEIMEI肯定有意思,剛才一路介紹下來,雖然都是他在發問,但廖俊傑回答時卻總是看著MEIMEI,廖俊傑對人是出名的淡漠,如果不是喜歡上MEIMEI,怎么會有耐心地一件件介紹他的作品?

  這件《纏綿》,說不定跟MEIMEI有關,所以他才刻意發問。

  廖俊傑先深深望一眼MEIMEI,才說道:“它是我的一個新嘗試,希望能呈現愛情中的酸甜苦澀,所以我將四種不同的顏色混在一起,瓶身細長扭曲,營造一種纏綿悱側的效果。”他的眼神溫柔,輕聲地說。

  那個瓶子,正是他最后一件完成的作品。

  每天深夜,他將白天與MEIMEI相處時的感受,于創作時融入作品之中。創作的過程中,他多次毀掉已完成的坯形,因為它無法完全達到他所要的感覺。

  最后,他凝視著他們兩人合照的大頭貼,終于把它完成。

  MEIMEI望著他深邃的眸子,某種異樣的顫抖划過心頭。她眨眨眼,深吸一口氣。

  不知怎么搞的,他剛才的神情語調,竟然令她有點心動……

  她再度迎上他的黑眸.突然不想移開視線、

  平時她總是把他當弟弟看,為何她從來沒發現廖俊傑也是個極具魅力的男人?

  郭星華輕咳一聲,打斷他們兩人的凝視。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心想,廖俊傑看MEIMEI的眼神,簡直可以把冰塊融化。該不會是MEIMEI太遲鈍,對人家的情感一無所覺吧?

  “呃……小傑,我們已經占用你太多時間,也差不多該離開了。”MEIMEI被她二哥這么一咳,心虛地掉轉視線。

  廖俊傑表情不變,眼神卻透露出失望。

  他很想跟MEIMEI說,他的時間只為她一人保留,其他事柏軒自然會去處理。

  然而,他最后還是選擇沉默地送他們兩人到門口。

  “那我們星期一見嘍!”離去前,MEIMEI回頭微笑道。然后,很快地拉著郭星華離開。

  廖俊傑站在門口,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內,才緩緩地走回展覽室。

  “MEIMEI,廖俊傑好像挺喜歡你的。”回程中,郭星華一邊開車,一邊狀似不經意地提起。

  “怎么每個人都這樣說?可是……他不是同性戀嗎?”MEIMEI像喃喃自語一般,想起上回大牙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但是,這次她沒有立即撇清關系,反而是困惑中帶著些其他復雜的感覺,腦中不斷浮起他深沉的黑眸。

  “同性戀?你聽誰說的?”郭星華失聲喊道,險些沒把眼珠給瞪出來。

  雖說廖俊傑對他的愛慕者們都不假辭色,但也從沒聽說他是個同性戀啊?

  “他自己說對女生沒興趣,而且,我第一次看見他時,是另一個男人陪他一起來,他說他們睡在一起。”MEIMEI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地交代過一遍。

  郭星華聽完,忍不住大笑出聲。

  “哈哈……一定是你誤會了!廖俊傑我不敢說,但張柏軒絕對不可能是同性戀!他是出名的獵艷高手,許多女人都可以証明他的……咳……性向正常。”

  “真的?”她憶起張柏軒那張斯文俊秀的臉龐。嗯……好吧!的確也有女生喜歡那種型的。

  那么說,廖俊傑真的不是同性戀嘍,那他……真的喜歡我嗎?

  MEIMEI怔怔地望著窗外,突然間發覺自己無法再用以前單純的心態面對他。

  他并不符合她心目中夢中情人的典型。他的年紀太輕,雙眸太難懂,凝視太沉重……而她喜歡男人讓她有可以依賴的感覺,幽默風趣,能和她一起大笑,一起享受生命中的美好。

  她……她應該不會喜歡上他才對,但是,為什么剛才在展覽會場,她卻因為他專注的眼神而心跳加速?

  “MEIMEI?”郭星華見妹妹動也不動地盯著窗外,喊道。

  “什么事?”她回過神,轉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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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一臉呆呆的模樣,所以喚你回神呀!”他從MEIMEI的眼神中猜出一二,“有些事想破頭也沒用,順其自然就好。有些事卻迫在眉睫,需要立刻處理。”

  “你在說什么?”EIMEI蹙起眉頭,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說白話一點,就是我肚子餓了,需要立即找東西吃。你餓不餓?”

  “真是!吃飯就吃飯嘛,干什么說得那么玄?”MEIMEI笑著橫他一眼,“我也餓了,這附近有一家餐廳不錯,我帶你去。”

  也對!有些事順其自然就好……

  可是,如果廖俊傑真的喜歡她,她卻無法回報同樣的感情,又該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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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過后,MEIMEI和廖俊傑的互動,出現了一些詭異的變化。

  從二哥那邊得知廖俊傑可能不是同性戀之后,她漸漸感受到廖俊傑對她的與眾不同。

  直覺地,她有股想逃離的沖動。

  于是,MEIMEI開始找大牙與他們一起吃午餐,即使偶爾和廖俊傑的眼神相觸,也會刻意避開他的凝視。

  她無法繼續毫無所覺地直視他的眼眸。

  廖俊傑當然也感受到這個轉變,但是,他卻什么也沒說,眼神一如往昔地追隨她的倩影。

  “MEIMEI,你最近為什么刻意逃避廖俊傑?”女廁的洗手台前,大牙問道。

  “有那么明顯?”MEIMEI關上水龍頭,甩干手上的水珠,苦笑道。那么廖俊傑應該也感覺到了?

  “很明顯。”大牙點點頭,加強語氣說道。

  “大牙,你上回說小傑可能喜歡我……”MEIMEI欲言又止,不曉得該怎么措詞。

  “他向你告白了?”大牙挑起眉,好奇地問道。

  “沒有,只是,我覺得怪怪的。”她的俏臉露出為難的表情,嘆了一口氣。

  “你不喜歡他?為什么?”大牙干脆雙手環胸,靠在洗手台邊,一副准備洗耳恭聽的樣子。

  “他年紀比我小,給人的感覺又太沉重,沒什么安全感。”MEIMEI低著頭說道。

  “你要的安全感是什么?你有一個愛你的家庭,一個收入算不錯的事業,如果你的男人又能給你全部的愛,你還需要什么東西,才能讓你有安全感?”大牙偏頭問道。

  MEIMEI頓時無言。

  她也不知道她所追求的“安全感”是什么。那只是她在心底塑造出來的白馬王子所具備的形象,是一個虛幻縹緲的標准,無法具體化。

  大牙對她笑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說道:“MEIMEI,旁觀者清。如果你也像我一樣,注意到廖俊傑每回注視你的神情,就不會懷疑他的心意。那個眼神,足以讓每個女人發出羨慕的嘆息。無可否認,他對你非常體貼細心,如果沒有情意,他又何必放著正事不做,成天來這邊當義工?”

  說完,她走出洗手間,任由MEIMEI獨自站在鏡子前面發呆。

  MEIMEI的腦中不斷重復著大牙的話。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不禁迷惘。

  她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為什么她無法敞開心胸,直視廖俊傑的真心?

  jjwxc  jjwxc  jjwxc

  晚上九點,廖俊傑坐在車內,望著對街一樓MEIMEI的住處。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守在她家門口了。

  偶爾,當他缺乏創作靈感時,常會開車到這附近兜一圈,只為看看從對面那扇窗透出的溫暖燈光。好几次他都把車停在這個位置,呆瞪著那扇窗,直到她熄燈。

  但是今天,已經九點了,她卻還沒回到家,他不禁納悶。

  最近,他町以感覺到她在刻意拉開與他的距離,連中午吃飯,也要拉著大牙一起。

  為什么呢?莫非她察覺到他對她的心意?

  正在思潮起伏的當口,MEIMEI纖細的身影從巷子的另一端緩緩地出現。

  她的步伐不慢,但卻若有所思,渾然不覺有雙熾烈的眸子正緊緊跟著她移動。

  她是怎么一回事,走路那樣心不在焉?

  廖俊傑一手撐在方向盤上支著腦袋,注視她掏鑰匙進入大門,劍眉不禁皺起。

  殊不知,他,正是造成MEIMEI心神不寧的罪魁禍首。

  這几天她刻意閃避廖俊傑,本來是希望能斷絕他對自己的好感,可是沒想到,廖俊傑還沒打退堂鼓,反而是她先產生若有所失的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奪走一般。

  今天下班之后,她不想那么早回家,以免對著一室空蕩,又開始想著她和廖俊傑之間的關系。

  于是,她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在大馬路上四處晃蕩,或者看看櫥窗,或是坐在路邊瀏覽著往來的車潮、人潮。

  然而,無論她在做什么,腦海中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廖俊傑的俊臉。

  唉!他的身影在腦中揮之不去,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躲開他,還是也有點喜歡他。

  該……該不會是后者吧?

  她以前從沒遇過年紀比她小的追求者,也從沒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年紀比她小的男朋友……在她的幢憬中,愛情應該是轟轟烈烈的一見鐘情才是啊!但她對廖俊傑,只感到一種淡淡的暖意,卻沒有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

  一定是因為二哥和大牙都分別跟她提起廖俊傑,所以才會害她一直想到他。

  她一進門就坐在沙發上,專注于與自己爭辯著,一直沒注意到她外出時一定會反鎖的鐵門,剛剛進來時卻只是很普通地關上而已。

  “波卡?”她對著黑暗輕聲喊道。

  波卡是她養的小貓咪,有一天她從教會回家時,看見它虛弱地縮在角落,于是把它撿回來收養,一直以來,都乖巧地陪伴著她。

  “波卡?”她又喊一聲。

  奇怪,平時她一回家,它就會跑來撒嬌的啊!匆匆地摸索著牆壁上的電燈開關,MEIMEI納悶著。

  忽然,黑暗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向旁邊扯去,她連驚呼的時間都沒有,口鼻就讓人從后方緊緊蒙住。

  MEIMEI反射性地掙扎著,但鉗制住她的力量很大,讓她不但無法動彈,而且捂在她口鼻的手掌几乎害她窒息。

  冰涼尖銳的金屬貼上她領口露出的肌膚。MEIMEI不敢低頭,她猜測那冰涼的觸感應該是水果刀之類的東西。

  是不小心被她撞見的小偷嗎?她慌亂地猜測,眼前開始出現點點金星。

  正當她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時,壓在她口鼻上的手稍稍放開了些,讓她能獲得一些空氣。

  “這次你不能再騙我了!”她身后的人把臉貼近她的臉頰,語氣詭異地說道。他整個身軀貼在MEMEI身上,緊密的接觸使她可以察覺他身體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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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IMEI嬌軀一震,認出他就是上回大鬧醫院,要她嫁給他的那名男子。

  他怎么會找到這里?糟糕!他該不會要強暴她吧?她全身肌肉繃得死緊,害怕與恐懼充斥心里。

  “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想要你答應嫁給我而已。”仿佛感受到她的緊繃,那人說道,可是刀鋒卻在她身上徘徊逗留,割壞了她的毛衣。“郭醫生,我注意你很久了,沒想到除了漂亮的臉蛋外,你還有一副好身材。”

  “嗚……唔……”MEIMEI想說話,卻無法出聲。

  “我放開你,你不能叫,不然我就殺了你。”那人低聲在她耳邊威脅,然后,果然放開了捂在她唇上的手掌。

  “你這樣是犯法的,就算我因此嫁給你,你也得不到幸福。”MEIMEI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用溫和講理的口吻說道。

  奇怪,她明明記得他被警衛帶走之后,已經隔離至療養院了,他是怎么出來的?

  她非常了解,躁郁症嚴重的病人一旦發病,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因此,她必須小心,不要激怒他。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得不到你,我就殺了你,讓別人也得不到你。”刀子滑上她優美白皙的頸項,在她的頸側留下一道細長的粉紅色印子。

  此時,他的心智又像個討不到玩具的小孩,只不過,是個極度危險的小孩。

  “你為什么要娶我?”她的聲音出現一絲顫抖,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試圖拖延時間。

  “因為你很美,我要你只能對我笑,對我說話,不准你和其他人說話。”他將刀子重新擺回她的腹部,接著舔吻過她頸上那道粉紅色細痕。

  MEIMEI渾身一震,克制住轉身用力推開他的沖動,感到無比污穢惡心。

  天啊!她還得忍受多久?

  “先生,我是你的醫生,請你放開我,乖乖回醫院去,讓我幫助你,好嗎?”她絕望地再度嘗試道。

  話音方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后,她家的門鈴大作。

  那人嚇了好大一跳,手中的刀子掉落至地上。

  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MEIMEI飛快地掙脫他的禁錮,彎腰撿起那個危險物品。

  “警察來了,你還不跑?”握住刀子后,她膽子稍微大了些,立即用話嚇唬他。

  依據她的臨床經驗,精神病患比一般人容易受到驚嚇,突如其來的恐嚇對他們頗有作用。

  果然,那男人用力將她往門的方向一推,迅速從客廳另一端的落地窗竄出,經由陽台從后門逃逸,余下飽受驚嚇的MEIMEI,呆立在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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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叮咚!叮咚!”急促的門鈴聲再度刺耳地響起。

  MEIMEI驚魂未定,一時間方寸大亂,眼神空洞地呆瞪著門。

  “叮咚!”又一聲門鈴響。

  “MEIMEI!你在里面嗎?快點開門。”廖俊傑擔心的聲音伴隨著拍打鐵門的聲音傳來。

  他在對街等了五分鐘,卻沒見她家的燈亮起,越想越不對,忍不住過來瞧瞧。

  一聽見廖俊傑熟悉的聲音,MEIMEI定住的雙腿才像被解開魔咒般的往門口奔去,一把拉開門。透過鐵門的欄杆瞧見廖俊傑時,一股酸熱的感覺忽然沖上眼眶。

  “你怎么了?為什么不開燈?”一進門,廖俊傑扶住她飛扑過來的嬌軀,因她不尋常的舉動而微感錯愕。

  MEIMEI微微顫抖的手摸索著電燈開關,打開玄關的燈,一時說不出活。

  現在這樣偎靠著他溫暖強壯的身軀,她才發覺自己剛剛有多么害怕。

  “到底發生什么事?”壁燈亮起之后,廖俊傑才瞧見她面無血色,明亮的雙眸中盛滿驚惶。

  他扶她在玄關附近穿鞋用的小長椅坐下,然后蹲在她面前,與她充滿驚惶的雙眸平視,手掌摩挲著她冰涼的手臂,希望給予她一些溫度。

  他可以感覺到她在輕輕顫抖,他心里一陣心疼。

  MEIMEI定定地凝視眼前的男人,淚光漸漸模糊她的視線,忽然有種想在他懷里痛哭一場的沖動、

  “你……”她忍住哽咽,做個深呼吸,吞咽一下后問道:“你為什么會來這里?”

  “這不重要。”廖俊傑關心地皺起雙眉,雙手包裹住她冰涼的柔荑,“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MEIMEI閉起雙眸,嬌軀竄過一陣顫抖。即使是現在,她仍然可以感到刀子貼在她肌膚上的冰涼觸感。

  她艱難地開口說道:“上回大鬧醫院的那個病人……他闖進我家。”她的手下意識地撫上頸側。

  現在那里只剩隱隱的刺痛,但當時那人舔吻她肌膚時那種惡心的感覺,卻不是一時半刻能忘記的。

  “你受傷了!”隨著她的動作,廖俊傑注意到她雪白肌膚上那道細長的紅痕。巨大的怒氣突如其來地涌上,讓他產生一股沖動,想把膽敢傷害她的人宰掉。

  他倏地心疼地抱緊她,溫暖的手指輕輕撫過那道傷痕,若有似無的碰觸有如情人的愛撫。

  MEIMEI的嬌軀登時觸電般地輕震了一下。

  然而,她卻沒有挪開身子,反而更加傾身靠向他,然后閉上雙眼,逸出一聲嘆息。

  大概是剛才受到驚嚇的后遺症吧!

  某種醉人的感覺從他撫觸的地方蔓延至她全身,仿佛是一帖神奇的鎮靜劑,讓她心中的驚惶漸漸平復、

  他應該把手收回來,檢查她的傷口,然后帶她去報警……廖俊傑在心中不斷地命令自己,試圖找回理智,分析一切狀況。

  但是,他的指尖仍繼續在她的頸項流連著,不舍離開這細膩滑嫩的觸感。

  “沒事了。”半晌后,他嗓音略帶沙啞地說道,手掌停在她的頸窩處。

  他的指尖感覺到她肌膚凝脂般的觸感,莫名的強烈渴望在他體內翻騰。

  不過,他狠狠地壓抑下來,保持頭腦的冷靜。

  MEIMEI沒有移動,靜靜地坐著,雙手擱在膝上,眼睛盯著他胸前的衣服。

  忽然之間,她覺得好安心,好安心。其實,每次有他在身旁,她都會有這種受到呵護的感覺,只是今天她才真切地意識到而已。

  如果每個人都有一個守護天使的話,她的守護天使必定是他了!MEIMEI心中想道。

  緩緩地抬起長而鬈翹的睫毛,視線移至他充滿男性魅力的臉龐,她感受到他們之間好像有某種奇妙的東西被釋放出來,從他放在她頸項的手掌,以及他倆交會的視線中逐漸化開。

  像是受到蠱惑似的,廖俊傑傾身向前,平滑溫暖的雙唇印上她嬌艷欲滴的唇辦。

  理智告訴她應該撇開臉,可是她卻出奇地不想移動,任由廖俊傑的唇越靠越近。

  長長的睫羽緩緩地垂下,感受他溫熱的氣息吹吐在她臉頰上,某種暖暖甜甜的感覺浮上她心頭。

  那是個很淺的吻,僅僅是兩唇相貼,沒有所謂的火熱激情,可是卻流露出彼此從未言明,甚至不愿向自己承認的渴望。

  在他們相吻的一瞬間,MEIMEI感覺到小傑對她的心意。他的唇是如此溫柔,與他冷硬孤傲的外表完全不同,如果沒有情意融入其中,那種溫柔又是來自何處?

  突然間,她腦中出現上回在展覽場上瞧見的那件作品《纏綿》。它體現的,就是現在的感覺。

  好一陣子兩人都沒有移動,僅是單純品味唇辦相觸的醉人感受,連呼吸都有一致的節奏。

  她從沒有嘗過這樣動人深刻的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很有默契地,兩人同時往后退開寸許,凝視對方。

  “我不會道歉。”廖俊傑站起身子,輕聲說道。

  “什么?”MEIMIE眸中的驚恐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困惑茫然。

  她的唇辦上,仍可以感受到他溫軟的唇所帶來的震顫,那酥酥麻麻的感覺直竄入她心窩里。

  “我也不知道。”深幽的黑眸中醞釀著莫名的風暴。

  MEIMEI驀地有些害怕直視他的眸,移開視線,她的心因為剛才的那一吻而紛亂起來。

  為什么要讓他吻自己?是因為剛才受到驚嚇的影響,還是她也對他有些動心?她在心中不斷地自問著,一時之間卻無法找到滿意的答案。

  然而,至少她現在可以確定他真的不是同性戀,否則又怎么會如此溫柔地待她?

  方才他們相吻的那一剎那,某種窩心動人的感受在她心口隱隱悸動,讓她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

  不,不,現在該想的不是這些!

  她猛然回神,甩甩頭,揮去惱人的念頭,從長椅上站起來,打開燈,領著小傑進入客廳。

  “隨便坐吧!”她往沙發處一比。接著,她打開室內所有的燈,喊道:“波卡?快出來!”

  “波卡?”廖俊傑挑起眉。

  “它是我的貓。”MEIMEI解釋道,“它大概被嚇得躲起來了,你先坐一下,我去找它。”

  說罷,她離開客廳。

  坐在柔軟的沙發內,廖俊傑環顧室內一周,發現MEIMEI把她的個性充分表現在她家的裝潢上。

  乍看之下,小套房的布置精致優雅,客廳台燈罩上淡黃色蕾絲燈罩,落地窗搭配著同色系的蕾絲窗帘,一台鋼琴坐落在牆邊,音箱蓋上頭擺著一只典雅的花瓶,使整個房子充滿女人味。

  不過若是仔細瞧瞧,會發現電視后方牆壁挂著的那幅風格簡約、色彩鮮明的印象畫派作品,還有茶几底下墊著的鮮黃色和綠色交織的格子地毯,又隱隱表現出強烈的熱情與生命力。

  這就是她,一個融合了嬌柔優雅與倔強鮮活的矛盾綜合體。就是因為這樣的特殊組合,當年她才會溫柔地對他伸出援手,用她的微笑收買他的心,使他無法將她從心中抹去。

  剛剛……他抿抿唇,几乎無法置信,他竟然真的吻了她。雖然,他做過好几次類似的夢,但卻沒想過自己竟然會付諸實行,更不可思議的是,她沒有把他推開。

  此時,MEIMEI一臉擔憂地走回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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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處都找不到。”它會不會遭到那個人的毒手?她暗自擔心著。

  “別擔心,我先陪你去報警,然后到外頭四處找找。你的貓大概長什么樣子?”他望向在他對面坐下的趙星慈,雖然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是顯然已無大礙。

  “它是一只全身白色、金色眼睛的公貓,身長大概三十厘米,體形微胖。”MEIMEI蹙著眉,難掩憂慮之色。

  “你這里有沒有藥箱?我先替你上藥,然后再和你一起去報警。”瞥見她雪白頸項上的紅痕,他的黑眸又是一黯。

  “那只是很淺的擦傷而已,他并沒有真的傷到我。”MEIMEI搖搖頭,表示不要緊,“我們還是先去報警比較好。”

  方才在浴室,她已經稍微清洗過那道傷痕,想把那骯臟惡心的感覺洗去。

  “擦傷也是傷,你是醫生,家里一定會有藥箱。”廖俊傑很堅持。

  MEIMEI看入他的黑眸,不禁露出今晚第一個淺笑,說道:“你做事一向都那么沒得商量嗎?就在你身旁矮柜的第二個抽屜里……”

  廖俊傑沒有回答她,徑自從她所指的位置拿出藥箱。  ”

  他打開藥箱,拿出棉花和碘酒,接著走到她身側。

  MEIMEI跟著轉頭。

  “別動,我要上藥。”他一手固定住她的頭,輕聲說道。

  冰涼的感覺伴隨著一陣刺痛從傷口傳來,令她倒抽一口氣,僵硬半晌,“好痛。”

  “這樣就喊痛?虧你還是醫生!”廖俊傑冷酷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傳來,可是他擦藥的動作卻輕柔而小心翼翼。

  “人活著本來就會有痛覺嘛!除非你是死人。我從小就怕痛,不但怕打針,連看人家打針都怕,所以才選擇精神科呀。”她說道,心中因他溫柔的動作頗為感動。

  廖俊傑不再與她廢話,安靜地替她清理傷口,等一切弄妥之后,才又坐回方才的位子。

  “你一直沒回答我,你為什么會來這里?”MEIMEI看著他把藥箱收回柜子里,重拾——開始的問題。

  “剛巧路過而已。”廖俊傑輕描淡寫地說。

  MEIMEI瞥他一眼,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話,不過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其實,經過這段日子,她就算再遲鈍也感覺得到他的真心。然而他對她的付出也令她感到害怕,怕自己無法給予相同的回報。

  雖然有他在身邊,她慢慢地忘卻了方才被攻擊的恐懼,但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曖昧難明的矛盾心情。

  “謝謝你……呃……及時出現解救我。”她澄澈的明眸直視他的黑眸,說道。

  “你現在好些了嗎?要不要去警局報案?”廖俊傑點個頭,表示接受她的道謝。

  “好,但波卡還沒找到……”

  “我們先去報案,我會幫你找到貓的。”廖俊傑說道,“你的安全比較重要,那個精神病患仍在外頭某處晃蕩,難保他不會再度嘗試接近你。”

  MEIMEI想起方才被襲擊的情形,眸中又染上一層懼色,無奈地點頭,“說得也是,那我們先去報案好了。”

  小傑瞥見她眸中的懼意,心中一陣不舍。

  他陪她前往住處附近的警局,MEIMEI靜靜地走在他身邊,若有所思。

  廖俊傑偷偷瞧一眼她美麗的側臉,一臉溫柔而堅定的神情,暗暗許下諾言。

  ……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她安然無恙。

  他們兩人到了警局,警員要他們敘述當時的情形,又問了几個問題之后,便要他們在筆錄上簽字備案。

  從警局出來后,他們回到街上尋找波卡的蹤影,然而卻一無所獲。

  當他們再度回到趙星慈的住處,已經時過午夜。

  兩人拖著疲憊的身軀,站在門口。

  “……真不好意思,害你陪我到那么晚,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MEIMEI明顯有些猶豫,她今晚根本不敢一個人過夜,又擔心回家去住會讓她父母瞧見她頸上的傷,引來無謂的騷動。

  那么晚了,除廖俊傑之外,她實在想不到有淮可以陪她,可是,這叫她如何開口?畢竟,孤男寡女的……更何況她對他的感覺還曖昧不明,如果他把她的請求當成示愛怎么辦?

  在她尚未弄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之前,她不愿給他太大的希望,以免日后他覺得她在玩弄他的感情。

  算了!干脆到醫院的急診室混一個晚上吧!MEIMEI在心里做下了最后決定。

  “我陪你進去,等你睡著后我再離開。”廖俊傑果決地說道。目前這個情況,他根本不放心她一個人過夜。

  MEIMEI驚訝于他的細心,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不想太麻煩你,沒關系,我可以去醫院過夜。”

  她低下頭,不得不承認,在她心底,因為某個她也搞不清楚的理由,其實比較希望他留下來。

  “一點也不麻煩,今晚你也受了不少折騰,應該要好好睡一覺。”廖俊傑深深地望著她。

  MEIMEI猶豫半晌,默默地接受他的提議,借著拿鑰匙開門的動作避開他的眸。

  他的眼神仿佛有種讓人深陷其中的魔力,她無力抗拒,只有選擇逃避。

  進屋后,MEIMEI猶豫半晌,從房間拿出一條毯子到客廳,對小傑說道:“你也在沙發上休息一下吧! ”

  姑且不論她對他是否存有感情,但她是真心信任他,所以才會讓他今夜留下來。

  “謝謝。你快回房去睡,不用管我。”小傑往沙發上一坐,催促道。

  經過這番折騰,MEIMEI實在是累得快睜不開眼了,于是也沒有爭辯地點點頭,往浴室走去。

  好一陣子之后,小傑依然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手肘撐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前傾,專注地盯著茶几上的某一點,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不久前,他聽見MEIMEI從浴室出來,走回房間上床就寢的聲音。如今,四周陷入極度的沉靜,僅余秒針滴答走動的聲響,提醒著時間的逝去。

  瞄一眼時鐘的指針,快凌晨兩點了。

  他無聲地步入MEIMEI的臥房,靠近床鋪上熟睡的人兒。

  她是因為他的陪伴,才會在受到驚嚇后睡得那么安心,還是她一向如此沉睡?

  他們之后誰也沒再提起那個吻,仿佛它不曾發生一般。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困惑不安。

  小傑的視線移至MEIMEI沉睡的美麗容顏,放縱自己仔細地、深深地觀察她臉龐上每一個細致的小地方。

  從微蹙的秀眉、又長又翹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一直到即使不用唇膏也依然嫣紅的唇……

  已經記不清是從何時起,他就渴望能這樣細細瞧她,渴望到心里發疼。

  仿佛受到催眠似的,他慢慢地伸出手,渴望去撫摸她光滑細致的臉龐。

  她突然發出一陣不安的輕喃,廖俊傑驀地收回手,但是渴望的眼神仍然依戀地停駐于她的睡顏。

  不情愿地,他緩緩地轉身離去,咽下一個無聲的嘆息。

  在千種情愛里,惟有暗戀永不會開花,也沒有結局,因此是惟一永恆的。它是一種甜甜的自虐,像肺葉上一小片鈣化的印記,留下難以磨滅的回憶,在最深的地方隱藏……

  輕輕地,他為MEIMEI關起房門,回到客廳的沙發,蓋上她給他的毯子,閉上眼睛。

  MEIMEI……你就是我心頭的印記,然而,我真的只能把你深藏在心底嗎?

  jjwxc  jjwxc  jjwxc

  隔天清晨,當MEIMEI被鬧鐘吵醒,揉著蒙朧的雙眼走入客廳時,客廳里已空無一人,只余下昨夜她拿給小傑的那條毯子,整齊地疊在沙發上。

  MEIMEI上前拿起毯子,緩緩地將臉龐埋入柔軟的毯子中,猜想著能否吸嗅到他特有的氣息。

  但几乎是立即地,她欲蓋彌彰地把毯子藏到身后,錯愕地望著地板發呆。

  她剛才是在干什么?她自問。天啊!她怎么會做這么傻氣的事?

  牆壁上的咕咕鐘突然響起,八點整。

  MEIMEI因咕咕鐘的聲音而驚跳一下,匆匆把手中的毯子放回房間收好,接著到浴室梳洗,趕著去上班。

  她不想深究自己方才的舉動。

  昨晚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了想,覺得她和小傑之間的確存有某些異樣情愫,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接受一個年紀比她小了快四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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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他,也很感激他對她的好,但她寧愿他們是像姊弟一般相處,這樣一切都會單純些。

  如果大牙或二哥知道,一定會說她頑固吧?

  感情的事情是無理可講的,如果他們一定要說她頑固,那也只能由得他們去說了。

  她在波卡平時用餐的食盒內裝滿貓飼料,放在鐵欄杆內,希望它會自己回來。

  接著,MEIMEI拿起包包出門,這次她沒忘記小心地把門鎖好,甚至還仔細檢查再三。

  她并不打算把昨天遇襲的事情告訴父母,以免他們替她擔心,但是,為了保護自己,她決定在那個病患尚未回到精神病院前,把二哥找來陪她一起住。

  “MEIMEI,昨夜沒睡好嗎?你的臉色怎么那么難看?”MEIMEI才進辦公室,大牙一抬頭看見她,便關心地問道。

  平時MEIMEI都神清氣爽的,怎么今天不但有黑眼圈,而且氣色也不如以往紅潤?

  “是嗎?”她摸摸自己的臉頰,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可能太晚睡,睡眠不足吧!”

  她不想張揚昨天遇襲的事情,以免好友擔心,何況,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小傑在她家過夜。

  “你呀!真搞不懂,你又沒男朋友,也不愛玩,到底每天混那么晚在做什么?”大牙開玩笑道。

  MEIMEI尷尬地笑笑,沒說話。

  “對了!聽說上回大鬧醫院,嚷著要娶你的那個家伙,趁著醫療人員不注意,從療養院溜出去了,你自己小心一點。”她今天早上才接到療養院發給醫院的通知。

  “喔,我知道了,謝謝。”可惜這個警告來得太晚,MEIMEI在心中苦笑。

  “療養院說他的病情極不穩定,具有危險性,所以要我們一發現他的行蹤,就通知他們。”大牙說道,“不談這個,MEIMEI,你這個周六有沒有空?”

  “什么事?”

  “骨科那邊要去烤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說不定能認識你的真命天子喔!”大牙眨眼說道。MEIMEI總把每個人都當朋友看待,間接拒絕了許多追求者,八字始終沒一撇,真想問問她和小傑小弟的進展如何。

  MEIMEI看著大牙意有所指的眨眼,腦中又進出廖俊傑孤傲專注的神情。

  她連忙揮去他的影像。

  “好,我跟你們一起去。”她反常地迅速答應。也許她的確需要多認識一些異性,好讓自己的心思從廖俊傑身上移開。

  拿起護士放在她桌上的資料夾,她走出辦公室,往二樓門診的方向走去。

  她是應該多認識一些人,好讓她忘了她和廖俊傑親吻的那一幕。

  她不該多想他的,在她的觀念里,兩個人在一起要幸福,前提是必須有相似的背景和價值觀,光只有戀愛的甜蜜,無法維持長久的親密關系。

  雖然她不了解廖俊傑的家庭背景,但從他們相處的這段日子看來,他們之間的差異太大,不僅僅是年齡,就連對世界的觀感,都有極大的不同。如此相異的兩人,怎么能擁有幸福?

  遠遠地,她瞧見廖俊傑的身影一如以往地出現在門診柜台旁邊,黑眸凝視著她。

  他一直都是這么凝視自己的……是她太遲鈍,所以一直沒有看出他眸中的依戀。如今她明白了,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的感情,她只想逃開。

  刻意不經過柜台,MEIMEI只遠遠地朝他輕點個頭,便直接進入她的看診室。

  中午,她得和他談談,他們之間總得有個人出來把關系理清,否則對彼此都不好。

  然而……在護士小姐把看診室的門關上時,她難舍地又看了一眼廖俊傑的身影。為何在她決定表明她的立場時,心中卻又浮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苦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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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中午,MEIMEI才踏出看診室,便瞧見廖俊傑站在柜台旁邊,手中提著兩個便當。

  廖俊傑一見到她,英俊的臉上露出罕見的笑容,“上午會不會很忙?”他像個溫柔的情人問道。

  今天清晨他選擇悄悄離開,是因為不希望她醒來看見他時覺得尷尬。

  但是,他離開她的住處后并沒有回家,反而直接前來醫院,等待著她的出現。

  整個上午,他工作時滿腦子都是他們分享的那個吻,整顆心暖洋洋的,每回經過她的看診室,便忍不住想微笑。

  MEIMEI避開他的視線,應道:“沒什么忙不忙,每天都這樣。”

  他可不可以別再那樣看她?那會讓她原本想要說的話更加難以啟齒。

  “走,去吃飯吧!我今天有准備你喜歡的排骨便當。”他并沒有錯過她語氣中的疏遠,但他決定忽略它。

  MEIMEI沉默地跟他走到他們時常去的咖啡座,接過他遞給她的便當,思考著要如何開口。

  他們靜靜地用餐,然后,她終于開口:“小傑……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談什么?”廖俊傑放下手中筷子,黑眸緊緊鎖住她,眸中沒有透露想法。

  MEIMEI低頭看著便當,用筷子隨意地挑動著飯盒內的菜葉,好半晌,才說:“昨天的那個吻是個錯誤,我必須向你道歉。”

  廖俊傑凝視著她,說道:“為什么是錯誤?”他放在桌面下的拳頭緊了緊,臉龐的表情仍然不變。

  “因為……”看著他深邃的眸,她几乎無法啟齒,“因為我們并不是……情人。”

  廖俊傑的黑眸閃過一絲黯然。

  “如果你對我沒有感覺,那時為什么不推開我?”他整個人像從云端墜落至地面,不解地問。

  “那是因為……當時我受到驚嚇,你又剛好出現在我身邊,帶來安心的感覺……”MEIMEI結結巴巴地說,“那純粹是一種驚嚇過后的生理反應。”

  “所以說,當時換成任何人,你都會讓他吻?我不信!”廖俊傑斬釘截鐵地說。

  他還記得她昨天的響應,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浪漫火花,絕對不只是內分泌的作用使然!

  “你怎么說不聽?”MEIMEI放下筷子,蹙眉說道,“我們不是情侶,以后也不會成為情侶。”

  他非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復雜嗎?

  “為什么?”小傑并不是能輕易被打發的人。

  他從未逼她要接受他,但是今天既然大家講開了,在沒有得到他能接受的答案前,他絕不放手。

  “你年紀比我小,我曾經告訴過你,我不喜歡年紀比我小的男人。”MEIMEI狠下心說道。

  “就這樣?”他挑眉。

  MEIMEI用力點點頭。

  “我不接受。”廖俊傑搖頭說道,“年齡根本不代表什么,我一樣可以照顧你,可以讓你依賴。”

  “你不是我理想中的那種男人,你太孤傲、太深沉,仿佛背負許多沉重的負擔。而我,我只想找個能和我一起歡笑、一起流淚的單純男子。”MEIMEI看著他,嘆了口氣,“小傑,我很感激你對我的好,但我寧可你把我當姊姊看待。”

  廖俊傑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盯著她,心里一陣受傷。在他心里,她有著無法被取代的重要地位,可是對她而言,自己只是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男子,其他什么也不是,她根本忘了多年前的那一天……

  好半晌,他才緩緩地搖頭,說道:“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接著,他從座位起身,拿起吃剩的便當,輕輕地收好椅子,轉身離開。

  MEIMEI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身子驀地放松下來,明眸中浮起歉疚。

  他的表情始終深沉難測,看不出難過和傷害,那讓她感覺更糟。

  廖俊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間,她輕輕地嘆息,希望,這件事她沒做錯。

  jjwxc  jjwxc  jjwxc

  哐啷!

  一陣破裂聲從廖俊傑的工作室響起。

  “小傑?怎么了?”本來在客廳看電視的張柏軒連忙跑到被反鎖的房門前。

  里面沒有任何響應,張柏軒站在門口半晌,搖搖頭。

  今天廖俊傑異于平常地提早從醫院回來,可是進門后卻一句話也沒說,就把自己鎖在工作室里。

  自從小傑遇上那位郭醫生之后,他以為他孤傲冷僻的個性會有所改變,前一陣子也的確有改變。可是,今天的他,似乎又變回以前的模樣……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他猜得不錯,應該是感情觸礁吧!

  張柏軒無奈地摸摸鼻子,走回客廳,繼續看他的電視。

  他太了解廖俊傑的個性,照現在這情形,無論怎么勸,他大概也聽不進去。

  工作室內,廖俊傑坐在拉坯機前的板凳上,眼神淡漠地盯著碎了一地的陶器殘骸。

  方才被他摔成碎片的,正是他最后一件完成的作品《纏綿》。

  既然她已經明白地拒絕他,又何來纏綿之有?他皺起眉頭,眼神似有無比痛楚。

  “郭婕祈,你真殘忍,連我心底的小小期盼,你都要剝奪。”他撿起腳邊的一小塊碎片,低聲道。

  他曾經期盼有一天她會想起他是誰,可是直到現在,她都未曾認出他。

  黑眸閃過一絲冰冷,他猛地拿起手邊另一件物品,作勢要往地上摔……

  不過手臂抬高了半天,他終究摔不下手,咬咬牙又輕輕把它放回一旁小桌上。

  仔細一瞧,原來是一個小陶瓷娃娃,娃娃的神情像極MEIMEI,尤其是那股清新可愛的氣質,活靈活現。

  這是廖俊傑花了好几個夜晚塑成的精心創作,娃娃的內部是空心的,中間藏了一張紙,上頭寫滿他對她的情意。

  依照他本來的計划,他想等MEIMEI下個月生日時,把娃娃當成禮物送給她。

  不過,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他苦澀地想。

  起初,他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滿足于默默地守在她身邊,縱使她不明白他的心也無妨,可是在那一吻之后,他才發覺自己渴望的比這超過太多。

  今天中午,當她要求他把她當姊姊看時,他仿佛看見心中的希望之火被吹熄,令他驚惶至麻木。

  直到現在,他還感受得到當時心頭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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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那個陶瓷娃娃,他凝視半晌,深情地在娃娃圓潤可愛的臉頰上印下一吻。

  然后,他頹然地閉上雙眼。

  這一生,他只讓她一個人進入他的心。

  在她而言,他或許不過是一個偶然的誤闖,但對他而言,她卻是一世的甜蜜與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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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廖俊傑沒有出現在醫院。

  他的缺席,引起一陣議論紛紛。那些偷偷仰慕他的小護士們相互猜測著他沒來的原因。

  “今天小傑小弟沒來,跟你沒關系吧?”下午,辦公室內,大牙問著隔壁埋頭寫診斷報告的MEIMEI。

  “能跟我有什么關系?”MEIMEI頭也沒抬地回答,心頭卻閃過一陣罪惡感,以及某些更難解的感受。

  今早去門診時沒看見他,她心里忽然有種失落感,仿佛什么東西被奪走一樣。

  雖然她試圖說服自己,那不過是女性的虛榮心作祟,自己少一個愛慕者,多少都會有些失落。

  然而,在她內心深處,明白那并非事實。她內心涌起的感覺太復雜,復雜到她不敢去深究。

  關于她和廖俊傑,她已經作了決定,而現在,她必須接受她決定的后果。

  “我們的小傑小弟一直跟在你身后打轉,從來沒有請假過,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出了什么問題,他怎么會不來?”大牙理所當然地說。

  “他是精神科的義工,又不是雇員,當然有自由不來醫院。”MEIMEI說道,極度不愿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MEIMEI,你有心事喔!要不要聊聊,心里會好過一些?”大牙走到她位子旁邊,盯著她說。

  MEIMEI放下手中的筆,無可奈何地說:“大牙,我今天之前得把這份報告趕完,明天人家就要來復診,沒時間聊天啦!”

  “隨便你,你這個人就是心地太善良,所以拒絕廖俊傑時才會有罪惡感。”大牙聳聳肩說。

  “你怎么知道我拒絕他?”MEIMEI錯愕地問。

  大牙輕笑出聲,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我說MEIMEI啊!你還有另一個弱點,就是太單純,一下子就被套出話來。”

  “你好奸詐!”MEIMEI這才發覺自己陷入大牙的圈套中,忍不住喊道。

  “現在這個社會,不奸詐一點怎么活下去?像你這種人,是稀有動物啦!”大牙一點也不覺得生氣,“從實招來吧!你和小傑小弟之間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我昨天跟他把話說清楚了。”MEIMEI垂下眼,看著散在桌面上的報告。

  自從昨天廖俊傑離開咖啡座之后,她心中便好像哽著一塊硬物,吐也吐不出來,吞也吞不下去,難受得緊。

  “既然這樣,你應該是松了一口氣才對,又何必這樣悶悶不樂?”大牙雙手環胸,不解地問道。

  “悶悶不樂?我哪有悶悶不樂!”MEIMEI抗議道。

  “還說沒有,你今天一來醫院,沒看見廖俊傑,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連我中午跟你吃飯時,都可以感覺到你根本食不知味。”

  “是嗎?”怎么她自己都沒發覺?

  “MEIMEI,如果拒絕他會讓你心里不舒服,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因為你的心希望接受他?”大牙把自己的辦公椅拉到趙星慈的座位旁坐下,似乎打算跟她一直聊下去。

  “可是我……唉!我也不知道。”MEIMEI一時語塞,苦惱地嘆了口氣。

  “愛情是盲目的,如果你理智地分析愛情的每個元素,你永遠也談不了戀愛。MEIMEI,愛情需要的是一種沖動、一種火花,而不是一項項死板的標准。”她以過來人的口吻說道。

  MEIMEI茫然地望著她。

  一種沖動……一種火花……

  是否就如同那晚他們親吻時,那種一觸即發的異樣悸動?

  “大牙,你和你男朋友決定交往時,難道沒有理性地考慮過你們是否適合彼此?”她困惑地問。

  “沒有。我和他交往,純粹是因為他能帶給我戀愛的甜蜜感。何必去考慮呢?當兩人真心相愛,自然會找到折衷的方式,在這世界上,哪里找得到完全適合的兩個人?”

  MEIMEI認真地思索她的話,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起。

  “喂?”MEIMEI接起電話。

  “郭醫生,我是張柏軒,請問你今天有沒有見到小傑?”電話筒的另一端傳來張柏軒的聲音。

  “沒有,他今天沒來醫院。怎么了?”她微微蹙眉。

  “他不見了!郭醫生,你現在有沒有空,我就在你們醫院附近,可不可以與你單獨談談?”張柏軒的聲音聽來很緊急的樣子。

  “好,沒問題。我們在一樓大廳見。”MEIMEI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准備離開辦公室,“大牙,我出去一下。”

  “你去吧!這邊交給我。”大牙聽得出她有急事要辦,沒有再多問什么。

  她匆匆地走出辦公室,心中忐忑不安。

  小傑他……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MEIMEI帶著張柏軒來到醫院附設的冷飲店,兩人分別點了一杯咖啡,面對面坐著。

  “郭醫生,恕我冒昧問一個問題。”啜飲一口咖啡,張柏軒開口,“你昨天是否跟小傑說了什么?”

  MEIMEI緩緩地點頭,神情擔憂,“你說小傑不見了,是怎么回事?”

  “他昨天下午回家之后,便把自己反鎖在他的工作室里面,喊他出來吃晚飯也不吃。后來,我聽見一陣東西的破碎聲,但是我敲門他都不開,一直到我睡著為止,他都沒有踏出工作室。”

  他又啜飲一口咖啡,繼續說:“今天早上,我醒來時他已經離開,我走進工作室一看……你知道他昨天打碎的東西是什么嗎?就是展覽會上他展出的作品之一——《纏綿》。我相信你對那件作品有印象。”

  MEIMEI整齊的貝齒咬著紅唇,點點頭。

  他把那件作品打碎了?一種莫名的心痛閃過心頭。

  她無意傷他那么深,真的!

  “我當他的經紀人那么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創作出那樣完美的作品,是因為你,才讓他創作出《纏綿》的。展覽當天有人愿意出五十萬的價格買它,小傑執意不賣。為了那件事,我和他還差點吵上一架。”

  “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去哪里?”MEIMEI急忙問道。

  他執意不賣的佳作,如今卻因為她而成為遍地的碎片。難道,她真的做錯了?

  她和小傑之間,有沖動、有火花,雖然不如煙花般絢爛激烈,但她仍然感覺得到。

  只是因為廖俊傑對她的專注狂烈,再加上年齡的差距,讓她忍不住卻步。

  然而從她拒絕他到現在,還不滿三十六個小時,她已經開始感到后悔了……

  “我不知道小傑跑去哪里,我已經找過每一個他可能會去的地方,他沒開手機、沒留紙條,依照他的個性,我擔心他會去做些偏執的事。”張柏軒說道。

  偏執的事?MEIMEI忍不住蹙眉,腦中開始胡思亂想。小傑的性格激烈,說不定真的會……

  “張先生,你現在打算怎么辦?”她阻止自己繼續亂想下去。

  “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他自己回來。否則,即使去報警,警察也不一定理你。”張柏軒揉揉眉心,“很抱歉耽誤你的時間,既然你不知道小傑的下落,我也該離開了。”

  “我能幫什么忙嗎?”她傾身向前,問道。

  “郭小姐,你應該明白,我能做的,就是找回他的人;但世界上惟有你,能找回他的心。和他認識那么多年,我從來沒有看過哪個人能左右他的情緒,除了你。站在他好友的立場,我想請你幫個忙,如果小傑跟你聯絡的話,別再傷他的心了。”張柏軒起身說道。

  MEIMEI沉默地看著他。

  即使張柏軒不提這個要求,她也狠不下心再次重復她當時說的那番話。

  她從白袍的口袋中掏出紙和筆,在上頭寫下一個電話號碼,交給張柏軒。

  “這是我家里的電話,如果小傑有和你聯絡,請立刻通知我,好嗎?”

  “沒問題,你也一樣。”張柏軒接下紙片,點點頭,然后從襯衫口袋拿出一張名片交給她,“郭醫生,那么我也不再浪費你的時間,你請回吧!再見。”

  說罷,他擺擺手,徑自離去。

  MEIMEI站在原地,翻看手中的名片,腦中一片混亂。

  她緩緩地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隨即又改變主意,轉向醫院中庭的咖啡座。

  他們經常坐的那個位子正巧是空的,她怔愣地望著那個空位。驀地,水氣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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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她的視線。

  MEIMEI錯愕地一驚,連忙深呼吸几口氣,逼退几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狼狽地,她匆匆步入附近的洗手間,把自己反鎖在那個小小的空間中,忽然失了分寸,淚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開始從她的明眸中滑落。

  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她現在心里感覺好難受?MEIMEI徒勞無功地抹去不斷落下的淚珠,

  她腦中想象著那件美麗的作品,在地上碎成片片的景象……人家出五十萬的高價他都不賣,可見他多珍惜那件作品。

  然而……他卻親手摔碎它。

  MEIMEI越想越難過,胸口的疼痛越泛越大。她也不知道那種疼痛是歉疚多一些,還是心疼多一些。

  和廖俊傑一起度過的時光,在她腦中如跑馬燈般一幕幕閃過。

  從一開始,她就理所當然地接受他對她的好,直到現在失去了,才發現原來她失去的是那么多。

  所有的人都告訴她要依從自己的心,惟獨她自己盲目地選擇將他推離身邊。

  她咬著唇,放棄抑制自己的眼淚,躲在洗手間內,縱容自己大哭一場。

  小傑……你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我正在為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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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下班時間,郭星華出現在MEIMEI的辦公室里。

  “MEIMEI,准備下班了嗎?”辦公室內只剩MEIMEI一人,他大咧咧地走到正坐在計算機前的妹妹旁邊問道。

  前天她打電話來,要他陪她住几天,問她原因,她也說得語焉不詳,還叮嚀他不可以跟爸媽說。

  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不過,小妹有令,他這做二哥的怎敢不從?于是,盡管搞不清楚狀況,他還是乖乖地前來接她下班,與她一起回家。

  “再等我十分鐘,我把這份報告趕完。”MEIMEI沒抬頭,略帶鼻音的腔調讓趙星華蹙眉。

  “你感冒啦?”他問。

  “沒有啊!”她仍是沒有抬頭,一邊看著手上的資料,一邊飛快地打著鍵盤。

  “那你的聲音怎么怪怪的?”郭星華秉持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繼續問道。

  “唉呀!你不要吵我啦!我在忙。”MEIMEI顧左右而言他,想岔開話題。她的鼻音是因為她剛才哭過,她不敢抬頭,因為她的眼睛也有點腫腫的。

  從她遇襲那一天開始,一連串發生的事件讓她的情緒逐漸失控,直到廖俊傑失蹤,她緊繃的神經更是徹底崩潰。

  所以她下午才會在洗手間里哭個不停。

  郭星華討了個沒趣,摸摸鼻子,乖乖地在一旁找個位子坐著,不再多話。

  几分鐘后,MEIMEI關掉計算機,將她剛才看過的病歷收拾好,夾入資料夾內。

  “我好了,二哥,我們回家吧!”她說。

  “MEIMEI,你眼睛怎么好像有點腫?”郭星華這時才看見妹妹的臉,疑惑地問道,“你哭過?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大概是看計算機看太久,有些過敏吧!”MEIMEI隨便找個借口敷衍,“你別胡思亂想的,走吧。”

  郭星華雖然一臉不信,但是聽見MEIMEI這么說,知道妹妹的脾氣倔強,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別看他這妹妹平時一副溫柔有禮的模樣,一旦倔強起來,可是誰也拿她沒轍,還是等她情緒好一點之后,再慢慢地問她吧!

  郭星華載妹妹回到住處時,天色已全黑。

  “MEIMEI,你把飼料盒放在門口做什么?”進門時,郭星華險些把放在門邊的飼料盒踢翻。

  “波卡走失了,我把飼料盒放在門口,希望它會自己回來。”MEIMEI神色一黯,有些難過地說道。

  已經第三個晚上了,可是波卡一直沒有回來。

  “MEIMEI,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他站在玄關,看著妹妹,再也忍不住懷疑地問道。

  “看著天色,大概要下雨了。”MEIMEI仿佛沒聽見他的問話,呼吸几口潮濕的空氣,徑自說道。

  “MEIMEI!”郭星華喊道。

  嘆了口氣,MEIMEI關起大門,脫下鞋子,走入客廳。

  “二哥,我已經是個快三十歲的成年女性,你不要再把我當小丫頭看待好嗎?我也想要一點自己的空間。”

  “如果沒什么事,你為什么會要我過來陪你住?只要事關你的安全及幸福,就算你已經六十歲了,我們也要過問。”郭星華跟著走人客廳。

  “我只是突然覺得孤單,想要你來陪陪我,也不行?”MEIMEI神情落寞地說道。

  眼見妹妹低落的神情,郭星華立即心軟,態度整個軟化下來,“好,好,當然可以。你是我們從小捧在手心里的寶貝,你提出的要求,我們哪一次不是盡量做到?”

  “二哥,謝謝。”MEIMEI眼眶一紅。她好想跟他說說廖俊傑的事,但又不知從何開口。

  “好啦!好啦!不用那么感動。”郭星華走到她面前,寵愛地揉揉她的秀發。

  此時,天空落下數點雨滴,不一會兒,雨滴打在屋檐上的聲音越來越密集。

  “看,我就說會下雨。”MEIMEI微笑道。

  “是,你厲害,下回要不要表演個借東風啊?”郭星華捉弄地取笑道。

  “不跟你計較。”MEIMEI不理他的調侃,“二哥,你晚上想吃什么?”

  “不用忙了,借我一把傘,我去巷口買便當。”郭星華說道。

  “好,傘就在門邊的柜子旁。那我去煮鍋湯好了!便當店的附湯都太惡心了。”

  MEIMEI走到門邊,替她哥哥打開門。

  “進屋去,別被雨淋到。”郭星華笑了笑,撐開傘,獨自走入茫茫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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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俊傑沉默地看著郭星華離開,他站在MEIMEI家的屋角,渾身被雨打得濕透。

  他已經站在這里好一陣子了,看著MEIMEI他們進屋,可就是無法鼓起勇氣上前按鈴。

  再見到他,她會說出和上回一樣決絕的話嗎?

  深幽的黑眸凝視著站在陽台上的MEIMEI,眸中充滿渴望。自己該不該再走上前?

  胸前的夾克內,某樣東西動了動,廖俊傑低頭,把夾克的拉鏈稍微放下一些。

  就算要走,也該等把東西給她之后再走吧?

  前廊上,MEIMEI正轉身准備回屋內,眼角卻不經意瞥見一個人影站在不遠處的陰影下。

  她驀地全身緊繃,想到上回攻擊她的那名病患。

  正當她考慮著應不應該冒雨追上二哥時,站在陰影內的男人走了出來。

  小傑?她粉唇微張,雙眸圓睜地看著廖俊傑朝她走近,心中翻涌著各式復雜情緒,有喜悅,有驚訝,有緊張,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酸甜滋味。

  她有好多話想要說,卻一句也說不出口。惟有在他走至她面前時,往后退一步,說道:“快進來,你瞧你全身都濕了!”

  廖俊傑踏上兩格階梯,走入屋檐的庇護之下,黑眸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至少,她的眸中沒有浮現抗拒,他心中松一口氣,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你跑去哪里了?你的朋友張先生四處找你。”MEIMEI問道,“我去拿條毛巾給你擦干頭發,別受涼了!”

  “等等!”廖俊傑在她轉身時,握住她的手臂,“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

  MEIMEI好奇地停下,“什么東西?”

  廖俊傑蹲下身子,拉開夾克的拉鏈,伸手從里頭拎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可憐的小家伙雖然躲在廖俊傑的外套內,還是讓雨染得濕淋淋的,一身狼狽。

  它跳下他的懷里,緊張地縮到陽台的角落,發出微弱的咪嗚聲。

  “波卡!”MEIMEI忍不住驚呼,蹲下身子,溫柔地抱起那團白色小毛球。

  波卡重新回到主人的懷抱,立刻親熱地挨擦著MEIMEI,發出咪嗚咪嗚的叫聲。

  “我在公園垃圾桶旁找到它。”廖俊傑凝視著她對貓兒的溫柔神色,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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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那樣的溫柔,不能屬于他?

  昨天深夜他離開家后,便一直守在她的陽台前直到黎明,以免那個瘋子再找上她。

  等到MEIMEI去醫院上班,他又在她家附近大街小巷地尋找她的貓,可是連個貓影子都沒見到。

  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最后還是讓他在公園里發現它。

  “小傑……”MEIMEI低頭看看手中的波卡,感動得說不出話。

  “我說過,我不要你的感激,所以你可以把道謝的話省下。”廖俊傑移開視線,故作冷漠地說道。

  MEIMEI停下輕撫小貓的動作,明眸望向他。

  若是此刻廖俊傑望進她的眸,就會清楚地看見她眸中的不舍與眷戀。

  直到此刻,她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愛上了眼前這個男人,縱使他年紀比她小,縱使他不是典型的好好先生,縱使他付出的情感強烈到令她害怕……都無關緊要!當她為他掉下第一滴眼淚時,她的心便已告淪陷。

  不過,廖俊傑始終沒有與她對視。

  他苦澀地笑笑,錯過她眸中開始聚積的淚水,說道:“MEIMEI,我從來沒有向你要求什么,你可以盡管逃避,盡管去追求你想要的愛情,但是你不能阻止我愛你。”

  說罷,他轉身離開她的陽台,走入大雨之中。

  他心碎的低喃雖被嘈雜的雨聲所掩蓋,但仍然一字不差地傳入她的耳內。

  MEIMEI渾身一震,粉唇顫抖,呆呆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她伸手捂住一聲嗚咽,淚水狂泄而下。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任何一個男人愛她至此……她如何值得他這樣無條件地付出?

  她想喊他,卻哽咽得發不出聲音。

  她想迫他,但雙腿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樣。

  眼看著雨中的他越走越遠,一步……兩步……直到他几乎要轉過屋角,終于,她把波卡往地上一放,沖下前廊,朝廖俊傑狂奔而去,從后面緊緊地摟住他寬厚的背。

  廖俊傑身軀一僵。

  几乎是立即地,他轉過身子,猛地將她鎖入懷中。

  緊抱著懷中心愛的女人,他心里一片錯愕與狂喜。

  “小傑,你別走……我改變心意了!我不要你把我當姊姊看,我不要你離開我。嗚……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傷害你,對不起。”MEIMEI在他懷中邊哭邊說。

  雨水很快地讓她全身濕透,但她不在乎。躲在廖俊傑的懷中,感受他的溫暖……

  天啊!他是在做夢嗎?廖俊傑無法置信地摟著胸前的嬌軀,內心震顫。

  他將她摟得死緊,強壯的身軀隱隱顫抖,抬起頭對著黑夜的天空,讓雨水不斷地打在他的臉龐上,以掩飾他泛紅的眼眶。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情愿永遠不要醒來。

  廖俊傑打橫將她抱起,奔入前廊內,再輕輕將她放下。

  MEIMEI雙腳著地后,仍沒有把摟在他頸項的雙臂放下,俏臉還是埋在他的胸前。

  “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他的唇靠在她小巧晶潤的耳邊,低聲呢喃道。

  “你不是在做夢,我是真的不想你走。”MEIMEI語氣哽咽,口齒不清地說道。

  “感謝上蒼……”他不想深究是什么讓她改變心意,也沒有深究的必要。

  如果MEIMEI決心走出他的生命,那么她也一并帶走了他所有的熱情與愛戀。值得慶幸的是,當他覺得自己已經一無所有的時候,老天又奇跡般的把她還給了他。

  MEIMEI靠在他懷中,漸漸止住哽咽。

  一陣微風吹在她濕透的嬌軀上,她忍不住一陣哆嗦。方才的情緒波動太過激烈,現在她有種虛脫的感覺。

  “我們先進屋去,你趕緊把自己弄干。”廖俊傑感覺到她在發抖。

  MEIMEI點點頭,雙臂緊緊地摟著他。

  這一次,她聽從她的心,絕對不會再輕易把他放開。

  剛巧,郭星華也在這個時候拎著便當回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陽台上兩個濕透的人兒。

  “廖俊傑?”他看清抱著MEIMEI的家伙后,驚訝地喊道,“你們兩個怎么回事?全身都濕透了!去,去!趕快到屋子里,呆站在這里想感冒嗎?”

  郭星華把兩人趕進屋后,另一只手把波卡拎進屋子,轉身關起大門。

  “MEIMEI,你去把濕衣服換下,頭發吹干。”短暫的錯愕之后,他指揮道,又轉向廖俊傑,“你等等,我去拿一件我的襯衫來給你換。唉!你們兩個都那么大的人了,還跑出去外頭淋雨,一點常識都沒有!”

  MEIMEI和廖俊傑一邊聽著他的叨念,一邊乖乖地按照他的指示,各自到房間和浴室換下濕衣裳。

  波卡則甩去一身的水珠,縮回它在客廳角落的小窩。

  等他們一身干爽地回到客廳時,郭星華已經把便當在茶几上擺好,人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一副等著聽故事的表情。

  “好啦!你們誰來說說,在我去買便當的十五分鐘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來回看著兩人。

  “二哥!”MEIMEI羞惱地瞪他一眼。剛才她滿腦子只想著廖俊傑,根本忘記還有個去買便當的二哥會隨時回來。

  這下可好,依照二哥的個性,沒問個水落石出,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連她自己想起剛才沖去抱小傑的情形,都會不好意思,要她怎么說出口嘛!

  “我們解開了一些……誤會。”廖俊傑說道。

  “誤會?哪樣子的誤會?我看我們家MEIMEI哭得眼睛鼻子都紅通通的,你欺負她?”郭星華涼涼地問。

  他就說M叉汞有事瞞他,只是沒想到讓MEIMEI心事重重的,是廖俊傑這小子。

  “二哥!他沒有欺負我。”MEIMEI也在沙發上坐下,然后向廖俊傑拍拍身旁的空位。

  她現在真有些后悔要二哥來陪她。一般而言,當相愛的兩人互相表明心意之后,總希望有個隱私的空間可以甜言蜜語一番。

  可是,她和廖俊傑不但現在中間夾個電燈泡,而且還是個充滿好奇心的電燈泡。

  “沒欺負你,你哭什么?而且,你今天下午已經哭過了。”郭星華擺明了是來搗亂的。

  廖俊傑詢問地望向MEIMEI,她沒做表示,垂下視線。

  他心中一緊。

  MEIMEI是因為他而掉淚?

  “二哥,你可不可以別問了,給我和小傑一點個人空間?”MEIMEI抗議道。

  “在趕我走啦?唉!女大不中留喲!”郭星華一副委屈的模樣,“至少讓我吃完便當,我再離開如何?你要來也不早點說,我只買了兩個便當。”他轉向小傑抱怨道。

  “我和小傑分一個就行了。”廖俊傑還來不及開口,MEIMEI搶先說道。

  廖俊傑轉向她,露出一個微笑。

  “好啦!我好人做到底,兩個便當都留給你們,我回家吃自己可以吧!”郭星華看見他們兩人眼中只有彼此的甜蜜模樣,心中覺得好笑,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要回去了?”MEIMEI抬頭問道。

  “當然,不然還繼續留在這邊惹人嫌呀?”郭星華開玩笑地說道,“我早就說過他喜歡你,你偏不信!我說小傑啊,既然你和咱們家MEIMEI交往,偶爾拿個几件作品到我家擺擺怎樣?”

  廖俊傑的作品是他的最愛之一,但是價格不菲,若不趁這個機會弄兩個來,怎么對得起自己?

  “沒問題。”小傑也爽快地說。

  “太好了!那你們慢慢聊吧!我妹妹她個性溫和,聰明乖巧,你選擇她,一定不會吃虧。”郭星華臉上漾著大大的笑容,一邊往門口移動,一邊說道。

  MEIMEI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二哥打開門,離開公寓。

  他的轉變也未免太快了些,前一刻還向他們問個不停,一聽見小傑要送他作品,馬上變成賣妹求榮的模樣。

  不過,至少他們又是獨處了。

  她看看廖俊傑,發覺他也正在凝視她。

  “MEIMEI……”他溫暖的手掌包覆住她的柔荑,“謝謝你愿意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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