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完]單戀公寓3- 慕戀公式 (犬牙)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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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單戀公寓3- 慕戀公式 (犬牙)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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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不高是因为我已经过了发育期,跟营养没关系。」她勇于反驳他,她的大胆是让他的虚张声势给训练出来的。

没回话,下一秒,他坐上椅垫。「不上车?你要用跑的回家?」

喧宾夺主!吴映洁嘟起嘴,坐上后座。她又沦入他的控制之中。

「抱好!」拉起她两条手臂圈住自己的腰,他又叮咛一句:「不要松手,会摔下去。」说着,自顾自的往她来时方向骑。

贴着他的后背,他的专属味道又钻进她的鼻息。

很难去形容这种味道,温温的、不难闻,有点像树木,但不是加了芬多精的合成香水味。

贴近他,她觉得很安全,虽然明知道让这辆残弱旧脚踏车负载他们,是件非常不安全的事情。但在他身旁,理智会识趣退位,让感觉主宰一切。

「笨笨,你家在哪里?」他的声音传来。

「你在前面路口右转。」她的手一往前指,他就把她拉回自己的腰间,结果,连连说了几次,他的心思都摆在她伸出来的手上,根本没把她的话给听进耳朵去。

「超过了啦!我家不是从这里走。」她大喊一声.直觉跳车。

嘎吱一声,他紧急煞车。

叉起腰,本想大声吼叫的,但看见他巨大的身体压在小弟的瘦弱车上,却又忍不住笑出声。

可怜的车子,愿主保佑你!阿门!

几个利落动作,他连人带车绕回她面前。

他又生气了!吴映洁先发制人。

「我已经告诉你,我家要往那边转。」她指着另一个方向,装无辜。

笨!他是在气她跳车,路走错,了不起再绕回来,想跳车,要是她没用相同的速度往车行方向跑,很容易摔车的。

他的物理定论没有错,可是,他忘记笨笨跳的是脚踏车,不是火车。

「不要生气嘛!我家不远了。」

果然,咽下气,对一个完全不理解别人为什么生气的女人,你很难继续对她生气,再气,只会显得自己跟她一样愚笨。

「我听不到你说话,坐前面。」

「哦!」坐到他身前的铁杆子上,背贴住他的身体,就像靠着一堵墙,稳稳当当,安全可靠。

是不是……她先爱上留在他身边的安全感,然后才爱上他?还是先爱上他的坏脾气,再爱上他?

不知道耶!不过,爱他是事实,他爱她……是期盼、是梦想。

哪一天,美梦成真,她要问问,他是从她的哪里开始爱上她?是她的可爱、温柔、好脾气,还是……笨?

「你想不想先到我老家绕绕?」她找个话题同他说。

「做什么?」

「我爸爸、妈妈、三个弟弟,都在老家的晒邱场晒稻子,下午我们要堆稻草,把全部的稻草堆得好高好高,很好玩呢!你要不要加入?」

「堆稻草做什么?」

「晒干啊!晒干了可以外销到日本做榻榻米。小时候,我和弟弟常在晚上爬到高高的稻草堆上看星星,你喜欢看星星吗?我会找仙后座和猎户座的三颗腰带星星,晚上带你去看好不好?」

他没应,但吴映洁知道他又允了,靠着他的胸,假装没听到脚踏车的求救声,安全感又在她胸间满涨。

「笨笨。」他低唤。

「什么事?」回头,额间抵住他的下巴,仰角六十度,看见他下巴的青髭。

「我要在你家住八天。」

「哦!」想问问他为什么,可是,何必问呢!他来了,不是吗?「我先介绍我家人给你认识,再带你到表嫂家,她煮一桌子精采要款待你这位远方客呢!」

「我又不认识她。」

「乡下人好客嘛!你不可以皱起眉,好像对全世界人都不爽的表情哦。当别人对你表现善意的时候,你要笑一笑,响应别人的友善。想生气,要等到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才能生气。」

先约法三章,免得他这位大少不懂入境随俗。

「我不会演戏。」

「不然……你不用笑,别皱眉就行了,好不好?」她退而求其次。

「在我们乡下,左邻右舍每个人都相熟,牵来牵去多多少少都有点亲戚关系,今天你出现在我家,说不定,明天连阿祖都知道我老板来作客,你要先有心理准备,这几天东家请请、西家清清,会有很多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就算你烦心,也尽量别表现出不耐烦,大家都没恶意的。拜托拜托!」

他不答话。

「不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喔,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等一下,你会先见到我爸妈和叔叔婶婶,你可以不讲话,但是你要笑一笑,表示客气哦!你会笑吗?就是这样。」她抬起双手,把他的嘴角轻轻佻起。

「嗯……人帅,随便一笑都好好看哦!真迷人,我看得心都醉了……」这时候,她能做的工作只剩巴结。

「来,松松脸皮,别一脸严肃。」拍拍他的睑,吴映洁忘记自己身处「危车」。

「笨笨,你家要一直往下骑吗?」终于,在她说过一大串之后,他出声。

「啊……我们又走错路。对不起,绕回去好不好?」她怎老在他面前出错。

「说你笨,还不认。」眼一瞄,他的脸不做任何表情就够吓人。

「别气别气别生气,明天请你去看戏,你吃香蕉我吃皮,你坐板凳我坐地。别生气好不好?」她的两只手在他脸上不断揉揉捏捏,想捏出一个可亲表情。

「我没生气。」

「没生气就笑一笑嘛!你笑起来帅毙了,汤姆克鲁斯都比不上你。笑嘛、笑嘛!」她没注意到在她两只手蹂躏下,有一个笑容不受外力,自然成形。

正文 第四章

坐在表嫂家客厅,小侄女找来一本故事书央求邱胜翊为她念。

这男人真是大小通吃,不管老的、少的,凡是女人,很难逃开的他的魅力网。想起刚刚他对着爸妈的僵硬笑容,她憋出满肚子内伤,只好随口胡诌,说他颜面神经受伤,正在休养复原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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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庭乖,叔叔看不懂中文,姨念给你听好不好?」

「叔叔你没有上学吗?好可怜哦!这本书送给你,你有空多念几次,等我上小学以后,会读书写字,再去你家教你念书。」

小庭说得认真,惹得吴映洁捧腹。

「你很聪明,比笨笨阿姨聪明。」这是他面对她亲人说的第一句话,吴映洁不知道该感动还是生气。

「阿姨很聪明,她在一间很大很大的医院当护士,我们不乖,她会帮我们打乖乖针。」小庭自然而然坐上他的大腿,害吴映洁冒出一身冷汗,不知道他会不会腿一歪,下一秒就把小庭直接往地上摔。

「叔叔,你喜欢我阿姨吗?」

「喜欢,因为她很笨。」

他当然要喜欢她,她笨得不知道要用手段钓他这只金龟婿,笨得不知道利用他的权力往上爬,笨得被他占住所有时间却不自知。这种笨蛋已经是人间少有,再不珍惜将会绝种。

「不对不对,笨的是你不是我阿姨,我阿姨会念书会看字,不过你不要担心,等你学会看字,也会变得跟阿姨一样聪明。」小庭捍卫起吴映洁的智商。

「听到没有,我侄女说我比你聪明。」吴映洁骄傲得尾巴都要翘起来。

「她还小,不懂事。」意外地,小庭到现在仍安坐在他腿上,没有滑落迹象——在她批评过他的聪明度指数之后。

低下头,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条水晶项链,挂在小庭身上。

「你给我故事书,我给你这个,我们交换。」不习惯对别人好,他硬要用交换这借口来掩饰。

「真大方耶,你从来都没送过东西给我。不公平!」吴映洁哇哇大叫起来。

「你要什么,说!」他侧脸一问,吴映洁反而安静下来。「我想过,你最需要的礼物,是脑浆五百毫升,可是我身边没存货。」

「邱胜翊,你欺人太甚!」说着,她的手就要掐上他的脖子。

「阿姨,你不要乱欺负人。」小庭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不准吴映洁动手动脚。接着,她摸摸身上的水晶,骤下决定说:「叔叔,等你变聪明,我就嫁给你。」

「小庭变心,你以前说要嫁给白马王子的。」新世代年轻人变心比变脸快。

「叔叔就是王子啊!」她理所当然回应吴映洁的话。

「不行、不行,这个叔叔是我的,你不能和我抢。」吴映洁说得似真似假,两只手也圈上胜翊的脖子。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挤在他胸前抢老公,抢得他颜面神经麻痹症病发,拉扯出一个大大笑容。

只不过两个女人都忙着抢男人,没人注意到。

「不对,他没送你东西,他只送我东西。」小庭见色忘「姨」。

吴映洁抢不过幼齿的,一手点着他的胸口说:「快!你告诉这个小鬼,说你不喜欢老少配,说你的道德不准你摧残民族幼苗,说你喜欢我这种成熟女人。」

她的动作落入甫自餐厅走出的表嫂眼里。

「阿穗,你怎么对头家那么凶?」她走过来,一手一个,把两人都从他身上提开。「老板,不好意思,这两个姨侄就是这样,成天吵吵闹闹。别理她们,我们去吃饭,阿穗她阿姨、姨丈、表哥都在饭厅等我们。」

一点头,他适应不来乡下人的纯朴热情,脸又僵回原位。

「走吧!老公。」吴映洁对着侄女一挑眉,勾起他的左臂,小庭也不示弱的回瞪阿姨一眼,牵起他的右手。「老公,这里是我家,不是她家,我带你去吃饭。」

就这样,他一左一右让两个「娇妻』碰到饭桌上。

餐桌上大鱼大肉,青菜全是自己前院的时鲜菜,下锅两三下,不用肉丝不用猪油,光吃新鲜滋味就值回票价。

「头家,你这次来,要不要多住几天,让我们好好招待。」表哥出声招呼。

他没答,吴映洁抢着帮他回话。「他要住七八天,和我一起回台北。」

「这几天叫阿稳带你四处走走,你们都市空气环境,不比我们乡下,住上几天,你会上瘾。阿穗,招呼头家吃东西,不要客气哦!都是自己家生产的东西。」

吴映洁夹一筷子的莱,放到他碗里。「很好吃哦!试试看。」

「这是……」他犹豫地看着碗里那几团椭圆形物。

「这是鸡兰佛,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麦片、九层塔加麻油,大火炒过味道一级棒。」在他们初相识时,那天他的恶劣没欺倒她,今天到底有了机会教她欺侮。

「公鸡去势后,会长得又肥又大,所以,小鸡买来养几天,就会先帮它们阉割。老板,试试看,你会欲罢不能的。」

瞄瞄坐在他左手边的小庭,她恶作剧地凑近他耳边说:「吃蛋补蛋,吃丸补X丸,你不多吃点,将来怎么应付你的『少年妻』?」

瞪她一眼,邱胜翊不示弱地吃进一口,瞬地,麻油和九层塔的香味充斥在口中。

好吃!他连连吃了好几个。

「老板,你吃掉了一群母鸡的幸福。」吴映洁再度对他耳语。

他不说话,桌脚下,他的腿压在她腿上,教她动弹不得。

「不可以生气哦!我们说好的。」她低声警告。

谁管你?他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

「恁厝有所在困吗?阿程、阿靖、阿勤不是拢返来厝里,要叫伊来住阮兜否?」姨丈用台语问吴映洁。

「免啦!伊同阮住一间就好啊。」辛稳回答得顺口,没想起不安处,直到阿姨怪叫一声。

「你讲啥米?你是还未嫁罔的查某团仔,耐可行和查甫人困一间房?」阿姨筷子脱手,一脸铁青,这年头年轻人……唉……「阿姨,我是特别护士,伊是阮的病人,半眠我搁要起来照顾伊。你放心啦!我房间门不会关,而且伊是病人,没法度黑白来啦!」尴尬一笑,她感激起他不会说台语。

「对啦!阿穗是护士,那想这恁多,工作拢免做啊。」表嫂出言帮衬。

「是哦!」阿姨点点头,算是认同媳妇的说法。

「你们在说什么话,火星语吗?」他终于发作,在明知道自己正被一群人讨论,却又不知道别人说啥话的情况下。

「是啊!我们在讲火星话,我来教你几句——我是憨大战。」吴映洁一说完,众人哄堂大笑。从没被人当小丑耍过,邱胜翊再忍不住,脸色难堪地站起身:「谢谢招待,你们请慢用。」接着抓起吴映洁的腰,一把将她抱出大门。

「依我看,依两人喜事近啊!」两人消失在大家眼中后,姨丈发表他的看法。

「是啊!我就知这个头家是阿穗的男朋友,那否卡会两个查甫查某要住同间。」阿姨完全同意老公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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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卡叫小庭做花重。」表嫂也插一脚,在场人全同意这说法。

「不要不要,我要当叔叔的新娘,不要做花重。」小庭一口否决。说完,又低下头扒她的饭,一颗颗又香又软的鸡兰佛全入她的碗中。

躺在高高迭起的稻草堆上,草的气息从被切开的断茎上散发出来,软软的草堆不时扎着人肉,不是太痛,多躺一会儿就会习惯。

几只尚未找到新窝的小虫子,在他们身下鸣鸣,卿卿声唱来初秋凉意,偶尔,虫子跳上臂间,带来些微麻痒,手挥过,没多久它们又来骚扰。还是没关系,习惯就好了。

人类能够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存活,最重要的本能就是「习惯」。

有了习惯,再苦的日子,过到最后不用咬牙就能撑下去,有了习惯。很多原本不必要的东西却占住了生活的最重要。

而且,习惯最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不知不觉,一天侵入一点点,到最后,人们只好对习惯处处牵就。

就邱胜翊来讲,吴映洁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习惯,她一天入侵他的生活一些,弄到最后,她已经在他的心、他的头脑子进驻,他却仍然无所觉。

「笨笨……」两个字之后,他没把话接续。

「想告诉我什么?」吴映洁挪挪位置靠近他,入秋了,寒气渐重。

「你的生活环境很有意思。」

「是吗?我并不觉得,大概是你第一次接触,而我已经习以为常。」又是一个习惯定论。「你喜欢我爸妈和弟弟吗?」

「说说你的家人。」

「我爸爸是慈父、我妈是慈母,虽然他们不严格,但是孩子们并没因此变坏。我的弟弟个个上进,至少比起我这个姐姐,都要好上很多。」

「你和他们差距很多。」他的评论中肯。

「差距?你指哪方面,身高吗?当然!我是早产儿,先天不良,后天怎么补都救不回来。听妈妈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肚皮很薄。连肠子蠕动都看得清楚,那时以为养不活了,可是爸爸坚持要我长大,因为我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孩子。」

他侧过脸,看着她的眼睛,没插话,只是心怜地揽她人怀。

「你说我的名字听起来你心碎,也许吧!那时候;我爸妈养我,养得心都碎了。他们花好大工夫带我,尤其到后来,小弟一年一个相继出世,他们简直要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

你信不信,我阿嬷说,在我四岁那年,田里要收割稻子,我妈妈爸爸轮流背着我工作,三个弟弟都是放在田埂边,吃泥巴长大。」

抓住他的衣襟,手略微抖着。他坐起身把夹克脱下,将她身子裹起来,再重新抱回怀里。

「辛勤每次听到阿嬷说这个,心理就要大大不平衡,向爸妈抗议,他们总回答——没办法,阿穗难养嘛!上了小学,辛程、辛靖、辛勤功课都是一极棒,偏偏我老在后面吊车尾,爸爸说没关系、不怪我,我头脑没长好就生出来,不是我的错。」

「难怪你会笨得彻底。」

「我不笨啊!我只是头脑不太好,可是头脑不好也没关系啊!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知道吗?我弟从小就比别人家的男生高,班上有人欺负我,我弟就去找人单挑,谁都不敢惹找。

读护校时,班上有个女生对我很坏,她常骂我狐狸精,说我抢她男朋友。好冤枉!我又不认识她男朋友,后来我小弟三个排排站,把她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从此她就对我客客气气。

可是现在我到台北工作,他们照顾不到我了……」

「没关系,以后换我罩你。」拍拍她的头,以后,她有他!

「我知道你挺我啊!所以医院里的同事都对我很客气,因为我们有『裙带关系』嘛!别忘记,我托你排班的事情哦。」她旧事重提。

「排班的事,我已经通知江玲。」答应她的,他从没忘记。

「弄好了?耶!你对我真好!糟糕,你这么好,我一定会爱上你,一定要非你不嫁。」她开玩笑般地在他胸膛前乱钻,「顺便」说出自己的心事。

「不可以。」推开她,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不可以?为什么?你这么直接拒绝一颗少女的心,很伤人耶。」她的伤心藏在嘻皮笑脸之下。

张筱婕说得对,单恋是件苦差事,能不碰就别去碰,可是,她已经触动警铃。跑不掉、逃不了,想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你不可以爱上我。」他再次申明。

「因为我太笨吗?」心是酸的、喉间是苦的,可是笑在她脸上璀璨。

「不是。」接在不是之后,是一片静默。

既不准她爱他,为什么要对她好?为什么要处处挺她罩她?这会误导人心!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懂!她笨惯了,理解不来他的复杂逻辑。

「因为我不漂亮?因为我的家世不够好?因为我学历太低?还是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能爱你?」

对于感情,打破沙锅问到底是个愚蠢行为,但,是他主动走入她的世界、她的生活,是他把追根究底的权利送到她手上,就算沙锅打破后,他们连朋友都当不成,她也要问出一个明白心情。

「不要无理取闹,如果你变得像其它护士那样,我就不会理你。」

原来,他理她,不是她善良可爱,不是她比人特别,只因为她比别人擅长隐瞒爱慕情意。

被拒绝是难堪。幸好,他并不知道自己拒绝了她。

「其它护士那样?哪样?对你表示倾慕吗?你不喜欢别人喜欢你,不喜欢别人对你表现善意?你为什么偏好和全世界人为仇。告诉我好吗?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要分享心情的不是?」

「我憎恨爱情、不信任爱情。」嘴中的讥讽口吻,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这些话,他怎不在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告知她?为什么在她的爱情已经茁壮成长,再也无法连根拔去时,才教她知晓?

眉梢往下,心情往下,她……来不及了……「为什么?」再问,心酸、心沉……「我也想问自己为什么,总之我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天长地久的爱恋,更不相信朝朝暮暮会永恒。」

是不是在他不记得的过往中,有段不堪回想的爱情?是失败爱情促成他的不信任和厌恶?

哈!她居然跳上一个不相信爱情的男人来爱!?想继续自己的心情,她是不是要备足弹药,准备长期抗战?

「不谈情爱,你打算一辈子单身?」深吸气,她再问。

「谁说婚姻和情爱有关?时间到了,我会找一个适当的女人结婚。」

「什么叫适当的女人?」她想知道自己的条件,符不符合他的「适当」条件。

「不知道,到时再说。」耸耸肩,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倒时你找到合适的妻子人选,没人挺我,我怎么办?」抓抓头,她不介意自己从朋友晋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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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结婚,你还是我的好朋友。」

他的话让她吐血。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一个女人绝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有异性好友,要谈心、要分享,请找自己的枕边人,我才不介入别人的家庭事件。如果你一结婚,我们的友谊就此结束。」这是恐吓,恐吓他,她的友谊和他的婚姻敌对。

「如果她不能容忍我的朋友,她就不在『合适』的行列中。」

这算不算好消息?朋友在他心目中,地位居然比妻子重!

「霸道!」缩缩身子,在他身侧挨近,分享他的体温。「要是我结婚呢?」

「我没有你的小心眼,不管你给不结婚,我都会当你的朋友。」

话讲到这里,吴映洁再说不明白,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他连一点嫉妒情绪都没有,硬要说他在乎她?她连自己都欺骗不过。

也许吧!也许他在乎,在乎她是个「朋友」。

好吧!要当朋友就当朋友,只要他不结婚,她就当他一辈子朋友、分享他一世心情,继续在他身边安安分分地等待,等待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奇迹。

夜越深越美丽,靠在他颈边,轻轻吨语:「我相信永恒,只要找到真心爱恋。」

邱胜翊端起一盘炸丝瓜花,一边吃一边研究,不沾酱油味道很淡,没吃过这种东西,吃进嘴里就是新鲜。

笨笨说秋天,丝瓜藤都快干枯了,他们一下午骑着那台破脚踏车.寻遍十几块田,才找来七朵迟开的丝瓜花。

回到家里,洗洗、拥干、沾面糊下锅,经过好大一番工夫,她才将满盘「秋意」端到他面前。

转头、笨笨伏在桌面,在小庭给他的书后面写字。

她说那是好习惯,往后拿起旧书再读,翻到书页后,就能读到初购书时的心情。既是她的习惯,他就由着她去摆弄,弄着弄着,她的习惯成了他的习惯。

趴在桌上,偷偷拭去眼角晶莹,在泪水后面,她用一个笑容来掩饰哀伤。再读一次自己书成的文字,鼻子不免泛酸。

我们的问题是——我相信爱情,你不信任爱情。

我盼望永恒,你耻笑永恒。

我渴求幸福,你对幸福嗤鼻。

这样的两个人心何在生命中找到重迭?

笨笨于奉上一盘秋意后「笨笨,你写完没?」解决掉最后一朵秋意,他走到她身边。

「写完了。我问你,你会一直把这些书好好保存吗?」

「会。」

「那好,以后我们分开,你想我的时候,就可以拿出这本书来想我,想想你吃过的一盘秋意。」接过他手中盘子,忽地,她想起什么似的,仰头再问:「分开后,你会想我吗?」

「不会。」他斩钉截铁。

不会……是不会啊!她错估他的心思了,他连想念也不肯。

可是,他也没说错呀!从小到大,她交过许多好朋友,现在没联络了,她也没去想念过他们,朋友本就是陪你一段的人物,说永恒、谈一辈子,都显得可笑。

「说得也是啦!要是每个交过的朋友都要放在心里思念,那我们的记忆匣得要有多大的容量才装得下。」

不想就不想,没什么了不起,最多,她也不准自己思念他,这不就公平。

「我们不会分开。」她误会他的意思,他的不会,是「不会分开」非「不会思念」。

吴映洁展颜,为自己的误会和多余心涩。「我们会分开,在我们结婚以后。」

「我们结婚,也不分开。」他比她更固执。

「我结婚就不接你电话,不跟你联络,不见你的面。」她和他扛上。

「我就天天到你家门口站岗,等你出门,跟你说话。」

「你会害我离婚,变成单亲妈妈。」她凶得有些莫名。

「为这种小事就要离婚?小心眼的男人,不要算了。」

他态度更是强硬,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吴映洁的大弟出声拯救。

「姐,邱大哥,要开始烤肉了,你们要不要出来?」

二人相视半晌,吴映洁弯腰大笑。

「我们居然在为『未来』吵架,简直太无聊。」

「你笨啊!」说完,他领先走出去。

「是哦!谁叫我笨,不对啊!吵架你也有份,怎么还是我笨,喂!邱胜翊……」就这样,她追着他的长脚出门,参与一个欢乐的中秋夜。

烤肉架前的位置全让一票贤慧的婆婆妈妈占走。看来他们只好到「儿童」那一个部门去。

「邱大哥,我们要玩斗牛,想不想加入?」吴程、吴靖、吴勤走过来邀约。

「好!」

他的没拒绝,再次出乎吴映洁意料。

「你跟吴勤一组,我和吴靖一组。」吴程说。

「那我呢?我跟谁一组?」吴映洁抗议。

「你不要玩啦!等一下摔跤去跟爸爸告状,我们又要倒霉。」李靖说。

「她跟我一组。」邱胜翊的口气不是商量.而是决定,他从来就不知商量为何物。

「邱大哥,不要啦!大姐会害我们输得很惨。」吴勤满口反对。

「输了,赌金我付。」说完,他抓起吴映洁的手笔直走到篮框下。

「大哥,他真酷耶!可是,有人说输球要罚赌金吗?」吴勤抓抓头,也跟了过去。

「看来,大姐这个包袱已经有人接手。」吴程拍拍二弟的肩膀说。

「我们总算出头天了。」吴靖搭上大哥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走到篮框边。果然,有吴映洁存在的阵营注定要输得奇惨,满场就听她拉着吴勤和邱组钟的衣服尖叫。

怕被扔到——尖叫;没接到球——尖叫;敌方进球——尖叫;已方没进球——尖叫……叫到吴勤受不了,对着远方的老爸大喊。

「爸,你叫姐走开啦,她又笨又吵。」

「跟爸告状没用,我们家是可怜吴家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吴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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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脑不好,你不会让她哦!」果然,远处的老爸传来教人失望的响应。

「邱大哥,我就知道她会这样,你让她去当拉拉队。」吴勤聚起哥哥们说话。

「姐,你喊得我耳膜快破掉。」吴程对吴映洁讲话。

「耳膜破掉,到全省品城医院挂号,报我的名字,不用健保卡、不用挂号费。」胜翊是偏心偏定了。

吴勤转头对胜翊说:「邱大哥,不是我们排挤她,她的体育真的很烂,万一她扭到腰,我们还会被老爸集体体罚,长这么大,还在大门口罚站很难看。」

他的说辞显然没有说服邱胜翊停止偏袒。他拉起吴映洁仔细叮嘱:「小心一点,跟在我身后,不要让自己受伤。」

「邱大哥,要是她喊到声音沙哑,我们都会有事。」

吴靖的话终于起了作用,他转头对吴映洁说:「笨笨,玩球不要尖叫。」

笨笨!?他居然叫老姐「笨笨」?真是、真是……太贴切了。三个大男生互相拍起肩膀,捧腹大笑。

好个笨笨,从此吴映洁再脱不了笨笨阴影。

「可是、可是……我没有玩到半个球,都是你们在玩。」她很委屈溜,夹在四个高大男人中间,生存不易啊!

「你想玩球?」他半蹲下身,看着她满面委屈。

「当然,从以前他们就不给我玩,只会骂人。」

吴映洁的控诉让三个小弟瞠目结舌。

拜托!一个老爸已经让人受不了,再来一个年轻力大的保护者,这未免……老天不公……「了解。」他拿起球,二话不说丢给吴映洁,然后一路护送她到篮框下,抱起她,让她轻松灌篮得分。

接下来,他把球丢给吴靖,一个抄球,把球抄到吴映洁怀中,护她,灌篮。

再来将球扔给吴程,抢球,球塞到她手中,一路护送,又灌篮……他的动作,看得吴家三个男人摇头,他的病情比老爸更严重。

几个回合下来,吴映洁累出一身汗。停下脚步,她拍拍急喘的胸口,「我得到二十分耶!我真能干。」

「嗯!」他拨拨她散乱的头发,用大掌擦去她额间汗水。

「我不想玩了,好渴。」吴映洁笑说。

「吴勤。」

一个呼唤,吴勤识相地点头应合。

「我马上去端茶,亲爱的大姐,请问你要小的帮你端什么饮料过来?」

「牛奶。」邱胜翊替她回答。

「吴勤,还要一罐啤酒。」吴映洁说完,不用解释,胜翊知道这是她的细心。

牵起他,吴映洁走到院子外面,加入放鞭炮的表弟表妹身边。摀住耳朵,她又叫又笑。

欢乐是长这个样子的?胜翊不知道在自己忘记的那段记忆中,有没有接触过欢乐,但是,在他有记忆的这个部分,笨笨是他唯一的欢乐。

取来两只长长的仙女棒点燃,她递一根在他手上,一个圈圈,两个圈圈,三个圈圈,她不断不断笑着。

旋起身,她对胜翊大喊:「你看,我变成仙蒂瑞拉,王子、王子,请问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生吗?」

「是。」

只有一个字,她肯定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在他心中,她不只是一个朋友、一个可以分享心事、可以共享欢乐的朋友,还是一个美丽的「女生」朋友。

吴映洁用仙女律在他身前画一个大大爱心,盼望有朝一日,王子会爱上灰姑娘,单恋的吴映洁可以牵上他的手,圈住他的情。

火走到尽头,熄灭了,她嘟起嘴,了解了卖火柴女孩的遗憾。

拍拍她的肩膀,他说:「烟火只能短暂绚烂。」

「不!它已经在我心中永恒。」她相信永恒,一直都是相信,只要有一天,他也同她一般相信永恒,他们就会一起幸福终老。

「世界上没有永恒,日子再快乐,都会有结束一刻。」胜翊反对她。

「快乐日子会结束,但是快乐的感觉会永远留在心中,只要感觉不消失,我们就可以继续制造快乐。」她说得笃定。

「你要为我制造快乐?」

「我很乐意,只要你相信永恒。」还有,相信她爱他、相信她的爱不变、相信她只对他专心、相信……哇!她要教会他相信这么多、这么多,那……她不能心急、不能心焦,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相信起全部全部她要他相信的东西。

嫦娥在天空笑着,中秋的月亮圆圆满满,她的心也会跟着圆圆满满。

对着他笑,有一天……他们也会圆圆满满吧!

正文 第五章

邱胜翊成为她们女子公寓的常客。

她房里有几套他的衣物,有他的牙膏、牙刷、刮胡刀,还一双她买来的米老鼠拖鞋,拖鞋小了一点点,穿在他脚上显得有些可笑。但是.她喜欢看他穿,时间久了,他也习惯那种夹脚的感觉。

今天,他来家里吃火锅、气跑了詹子晴的上司,然后理直气壮地躺在她的床上,看他带来的书。

「你这样不好,对别人不友善并不会让你自己快乐。」揉揉他的眉心,她心疼地总是不开心,为什么呢?为了他那段迷路的记忆?

「友善?对个伪君子?」他不屑。

「皇甫彪是不是伪君子,我们谁也不知道,今天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知道他是。」他主观得让人无从劝解。

「他不会喜欢上重昕,他是有妇之夫,今天他来,也许是为公事。」

「不要再跟我讲那些,我说过,对别人的事我不感兴趣,詹子晴要不要跟有妇之夫在一起,与我无关,你!少跟那种人混在一起。」

「我哪有机会跟他混在一起,他是詹子晴的上司又不是我的。你还在生气啊?」

「生气的人是你。」

「我没有。」

「你有,你说我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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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能走出你为自己设下的框框,你的病已经全好了,你应该展开新生活,不要让遗失的那段再影响你。我不是小学老师,不喜欢这样子说教,可是……我无法不担心你……」

「我不需要人担心。」

「不需要吗?」原来她的关心是多余。「可是,你不快乐啊!」她重新找到关心他的理由。

大概不喜欢她的理由吧!所以他不说话,径自看他的书,不管她的心情。

「胜翊,你说我们是朋友的。」

再说话,他还是不理她。他总是这样,一个不舒服,不用理由就将他们之间的通道关闭,不准她越雷池。叹口气,她爱他爱得好吴苦。

抱起枕头,在小沙发上铺好床,整理起今晚的栖身处,自从她不再是他的特护,她就不跟他睡同一张床,她是女生,再亲再爱,她都有自己的矜持。

躺入沙发中,看着他的专注神情,她贪看他这号表情。

专心的时候,他手就不会烦躁的耙梳自己的金发,他蓝蓝的眼珠子直视前方,嘴角抿成一直线,手指下意识扣敲桌面,现在他不坐在桌前,手便敲著书册的右上角,一声一声,很准确的节奏。

两人都沉默,舒伯特的降B大调生动轻快地跳跃出来,在两人当中回旋。

这是他遗失记忆中的一部分。

那次,他们一起去逛街,途经一家播放古典音乐的乐器行,他停下脚步,走入店内,要了一把小提琴,现场即兴演奏起来,弓行几步,他拉出正在CD中播放的音乐。

他拉得那么流畅优美,她猜测他是一个小提琴家,但是他否认,放下提琴,一言不发走出乐器社。

之后,他每每逛书局,就会绕过唱片行挑选几片古典音乐CD。同样的CD他会买两片,一张放在她这里、一张放在他医院的办公室中。

靠着枕头,仔细聆听,她从来都不是会欣赏古典音乐的人,小时候她听儿歌,长大听流行歌曲,她只听有歌词、能琅琅上口的音乐。

可是他的CD片越堆积越多,占据她的旧CD位置,她不得不将那些转送别人,慢慢的,她的生活中只剩下古典音乐。

心烦的时候,一片贝多芬的生命交响曲;想他的时候,维瓦帝的四季来相伴;想跳舞时候,约翰?史特劳斯的圆舞曲取悦着她的心;快乐的时候,莫扎特的小步舞曲在身边环绕。她为他改变自己的习惯。

处处牵就他、处处为他改变,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一个爱笑的吴映洁。学会悲秋泣冬;一个事事漫不经心的吴映洁,将他牢牢绑在心间,为他欢而乐,为他忧而伤。

但他仍然是他,一个太阳以他为圆心环绕的邱胜翊。

他们的位置不对等、立场不相当,这条单恋道她走得好吴苦。

又叹气,叹气亦成了她的习惯。

抬起头,邱胜翊放下手中书本。「不要担心我。」

跳脱沉思,咀嚼他话中意思,然后,她懂了,懂了他总算知道她在关心他。

她像往常一般,他一打开通道闸门,对她招手,她就像摇尾乞怜狗。巴巴地爬到他身边。

放下抱枕,她走到床边,爬爬爬,爬到他张开的双脚双臂间,那里是她最温暖的窝巢。

贴着他的心跳,环起他宽宽的腰围,她真的好爱好爱他,可是……他不爱她,怎么办?

「不要生气、不要皱眉、不要害怕、不要不快乐,就算忘记过去也没关系啊!我来帮你制造新记忆,帮你制造永恒和快乐。好不好?你说好不好?」

揉乱她一头长发,扯扯唇瓣。「我没有生气、害怕、不快乐。」

「可是你在皱眉,你真的很在意丢掉的过往吗?」

沉思半晌,然后他重重一点头。「是!」

「为什么?」

「那里面有一个女人。」

「女人?你爱的女人、爱你的女人,或是……」教会他不相信爱情的女人?:「不知道,但她很重要,我要把她找出来。」他口吻中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很重要?是不是「她」出现,她就要退开,退到看不到他、触不到他,只能伤心和思念的角落?

她的心脏很强壮,一定能经得起这一切……吧?

吞下哽咽,咽下鼻酸,她现在不要想,等那一天终于来临,再来烦恼。

「我们来聊聊其它好不好?」吴映洁提议。

「你说我听。」这是他们聊天模式,她说他听,偶尔他回一两句算是捧场。

「听说你最近和Miss张走得很近。」初听到这个消息,青天霹雳,想追着他问,却又想起自己没立场,爱他是她自己的事,他不用为她的心事负责。

「MISS张、MISS王、MISS李、MISS陈、方医生、陈药师……我算不清。」

「你都和她们上过床?」对着他不否认的眼神,她摇头轻叹。「你这么花心,会生病的,你别以为生病不用付挂号费就会没事,开刀、吊点滴、睡病房也会很痛苦。」她哇哇大叫,脸上笑意璀璨,心里湿意绵绵。

「她们自动送上门的。」他很无辜。

「那你也要挑一挑啊!不能每个想跳上你床的女人,你都要。」她也跳上他的床,甚至窝在他身上、贴住他、占住他,一刻不离,他也没要她啊!

「我是在挑,挑合适妻子。」

挑妻子?他开始在挑选另一半了?

「哦!那就没话说。」李穗气弱。

哪有话可说?他用自己的方法在挑幸福,只不过他的幸福里没有她,而她的幸福只在他身上。

怎么办?哪天,他找到幸福,她的幸福就要断线……她可以自私的诅咒他找不到幸福吗?

咬唇,她做不到,再咬唇,面对他,她无法自私。

话断掉了,心情很糟,吴映洁没兴致再找话题。

「你说聊天?」他问。

摇头,咬唇,笑容挤得好痛苦。「嘴巴酸了。」心也是酸,醋在胸间酿造……「睡吧!」

「嗯!你先睡,我再看一下下书。」翻离他身上,温暖乍然消失、惆怅染上心底。

关上大灯,换上床头小灯,拉被为他盖起,抽开他身下的书本,轻轻一声晚安,这样的动作,她还能再为他做多少次?

打开他带来的书本末页,她翻开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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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紫色桑椹,一身紫浆是我的爱情。

靠近你、偎近你,我把紫染上你的心,只怕你染上满身紫,学会了爱情,我已经干涸枯萎。

笨笨于品尝紫色爱情后她没忘记那一次,张筱婕新种的桑树结了六七个小小的紫黑桑椹,全掐下来,还装不满一个酱油碟子。她们笑说,这爱情树结得爱情果这么少,怎够挥霍?张筱婕说——我会好好照顾,等到明年,我们会有一棵结实累累的爱情树,会结出足够的爱情果,丰富你们的爱情。

她和重昕、于忧分了,一个人分得两个桑椹,她舍不得吃,用纱布包起冰在冰箱,眼巴巴的等待隔天送到他跟前。

她捧着桑椹,小心翼翼走上他办公室前,交到他手上,他不小心一用力,把浆汁捏出,紫色迅速透过纱布染上他的手指。

她仔细呵护一个日夜的爱情在他手中粉碎。

失望在她眼中成形,挑开纱布,趁他去洗手时,她将两颗果实全送进自己嘴巴里,他不珍惜她的爱,她只好自己疼措。

翻开他的手指,当时染上的紫色连着几天都洗不掉,她想他会生气,没料到,他没提没说,反而教她伤怀。

他睡了,呼吸平稳,老皱起的双眉舒展开,带着不耐的唇角也向两边松弛。

不是说相由心生吗?这么帅的男人怎会有这样一副坏脾气?

凑近他耳边,她偷偷地说:「钟,我好爱好爱你,一世不变。」

霍地,他张开眼睛。

李穗猛地退后两步,慌乱中,她挤出尴尬笑容:「我骗你的,哈哈,你被骗了,我就知道你装睡,吓到你了吧!」

「笨笨,不要乱开玩笑。」说着,大手一捞,他把她捞入怀中,一条棉被裹起两个人、两颗不相同的心。

她爱他,他不爱她;她恋他,他恋着另一个女子,一条情爱线,缠缠绕绕牵牵扯扯,绑死了她的心、她的情。

爱情苦、单恋苦,唯有清清淡淡的友谊最不系人心,如果还退得回去,她乐意,但……退得了吗?

提起便当、牛奶和咖啡,她一如往常走到十八楼。

办公室里没人?可是……他没出去啊!会不会又赖在床上看书?吴映洁笑笑,走到房门前,不出声,猛地推开房门。

MISS张躺在床上,两手紧环住胜翊颈项,一地散乱的衣服,他们的迫不及待昭然若揭,他坚硬身子抵着她丰满酥胸和玲珑曲线,激情正在房间里裸裎上演。

等吴映洁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进退两难。

「你进来做什么?」Miss张口气很差。

「对不起,我只是来送便当,你们请继续。」缩着脚,她的脑中出现短暂茫然。

「谁说要继续,你给我出去!」Miss张对笨笨的口气惹火胜翊,拉起人,不顾她未着半缕,硬把她推下床。「笨笨,过来。」

吴映洁站在门口,迟疑着该不该进门,她怕他生气,也怕Miss张难堪。

「你居然要她,不要我?你看清楚,她只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孩。」

「哼!笨笨,我叫你过来。」

他加重口气,吴映洁不敢违逆。

「哦!」她慢慢走进房内,经过Miss张时,好心的帮她把衣服捡起。

「不用你假好心。」抢过衣服,她恨恨地穿回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再次抱歉,她好气自己的鲁莽。

「你不是故意,你是得意,很好哇!要不要我喊你一声院长夫人。」

「不要这样子,我只是不小心撞上,我……」

「不小心撞上?这十八接好像不是什么闲杂人等可以上来的,我看你,挺习惯的嘛!」说看,涂满蔻丹的尖指甲就要戳上她胸口。

胜翊半路拦截下她的手指,把吴映洁护到自己身后。手掌紧缩,MISS张痛得鸡猫喊叫。

「不要啦!这样很痛……」李穗被他的冲动弄得手足无措,她一下子想板开他的手,一下子想把Miss张拉开他身边,流得不知如何是好。「拜托、拜托,你不要生气、她的手会断掉,真的会断掉。」

「马上给我滚出邱氏,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他松掉她的手,推开。

「你为她要赶我出医院?我们的关系这么密切,你忘了吗?说!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她尖声喊叫。

输给吴映洁她不甘心,这些日子来,她花了无数心血在他身上。现下就为了一个吴映洁,一切尽付流水?

他不答话,回身让吴映洁帮他在腰间缠上大毛巾。等吴映洁弄好。他没回答,直直把她拖出门外,锁上门,随她在门外哀哀哭叫。

「我爱你啊!你怎可以这么无情。」Miss张的声音从门外隐约传来。

吴映洁不忍心,走到他身边,推推他的肩。「你去哄哄她吧!这样子对她好残忍,就算要分手,也要好聚好散。」

「她说爱?哼!」躺回床上,他的眉高高皱起。

「你不喜欢女人说爱吗?可是若非真爱,没有人会让这个字轻易出口。」她躺在他身侧,倾听门外哭声。

幸好,Miss张没多久就收起眼泪离开。

「爱?谎话,骗人字眼,女人善于说谎。」

「你偏激了,如果我说爱,我就是爱他胜于自己,骗人说爱,对我没好处。」地趴在他身侧,说得认真。

「你会对我说爱?」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问。

「我可以对你说爱吗?」她直视他的眼睛问,有几分紧张、几分焦虑。

「不可以。「他连想都不想。

「那不就结了,你又不准我说爱你,我要是再说,不是自找苦吃。」

自找苦吃?是吧!爱上他是自找苦、恋上他是自找苦,连想将他从心间移除,更是苦上加苦。

「嗯!」点点头,放下心,他翻回原处。

「讲个故事给你听。」换她翻身过来,趴在他身边位置。

「说!」

「有一个男人总是说,烟是他的灵感,没有缭绕香烟,他就写不出好作品。有一个女孩患有过敏性鼻炎,这个病跟了她许多年,她懒得去医,总想着台湾有六分之一的人都患有这个毛病,她想问题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台湾空气品质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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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姻缘巧合,他们两个人相遇、相恋,他们吵吵闹闹,成日嬉笑,他们感情很好,却从没想过结婚,有一天,他们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决定结婚,你猜他们发现什么事情?」

「不知道。」

「想想嘛?动动脑,头脑会更灵活。」

「不想。」

「好吧!宣布答案——女人发现天冷,他关上窗户,男人发现天再冷,女孩都不戴口罩。」

他看她一眼,没说话。

「还是想不出来吗?以后你不能再喊我笨笨了,因为你比我笨上几千倍。我告诉你,男人为女人的过敏戒烟,所以空气很好,不用开窗户让空气流通;女人为适应需要寻找灵感的男人,去做了减敏治疗,从此不管他烟抽得再凶,都影响不了她。

他们为了适应彼此,为对方改变,这种爱情还不值得用自由去换取相聚相守吗?」

看着他,她等待他下一步反应。

「不要说服我去相信爱情。」他冷漠。

他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她的心,她的努力空间在哪里?

可怜!她可怜自己,也同情为他心碎的女人。

「你很固执!爱上你的女人会很可怜。」

「没人要她们爱我。」

「没心没肝、没血没眼泪的坏男人。」

「这种男人正躺在医学医院的解剖台上。」

大大呼口气,不说了,要说服他,非一朝一夕。「吃饭吧!我饿坏罗。」

「下班后去逛街。」

「不行,我要帮张筱婕带饭回去。」他拒绝她的感情,她拒绝他的邀约不算过分吧!

「我去你家吃完饭,再一起去逛街。」他不容人拒绝。

不说话,凝眼望他,他们的未来会变成怎样?

离开十八楼,吴映洁的心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Miss张的愤怒。

他的无心无情的确伤人啊!别说Miss张,就连她自己不也是受害者。

走进护理站,护士们围在一起交头接耳,一见到她,纷纷散开。

低了眉,她向来反应不快,对这种情形,她连自处都是局促。

她笔直走到Miss张身边,想安慰,手刚触到她的肩膀,就让她的尖锐反应吓得连忙缩回。

「请你下回要和院长做那种风流事时,把门锁紧关好,免得再让其它护士受害。」

她的说辞让吴映洁一头雾水,想出言问明白,旁边几个护士走过来申援。

「你穿上这身护士服,是来医院当护士,还是当妓女?」她义愤填膺。

「想上床,也等到下班时间嘛!何必这么迫不及待。」她满脸鄙夷。

「人家是手腕高,钓上金龟婿了,哪还用管上班不上班。」她辞锋刻薄。

「话别说的太满,还没走上红毯呢!哪天要被甩还不知道。」她怒不可遏。

「说嘛!是不是你第一次上楼当特护,就脱光光爬上人家的床?」

「难怪,院长谁都不要,专门指定我们Miss吴当特护,人家就是有特别手法嘛!学着点,学学人家是怎么由一名小护士当上院长夫人。」

「这可是新版本的麻雀变凤凰。」她们联合起来对她开炮。

站在场中间,一人一句交叉指责,她成了众矢之的。

吴映洁抬起眼看着Miss张胜利的笑脸,懂了。她是不甘愿,再看看把她骂得最凶的几位,全是让胜翊点过名、上过床的,她又懂了,她们不甘心。

问题是,在这场情爱追逐战中,没人感到甘心啊!

捧起自己的纸箱,Miss张走过吴映洁身边,尖刻地说:「给你一个忠告,叫床的声音不要那么淫荡,别人在门外会听得受不了。」

临行前一句话又把吴映洁推入深渊。这回指责的话语更难听,捂起耳朵不想听,但声浪一波波传来,她不能自主。

「你们在做什么?太闲是不是!」护士长江玲走进护理站,一吼,大家纷纷走散,留下圈圈的中心点。

「是你啊!吴小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你和院长关系匪浅,我们才知道要怎么和『您』相处,也不用在那边猜疑,为什么整个医院里,独独你吴大护土不用排晚班,过去得罪太多,请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

江玲的话一句句敲在她心版上,想反驳,却力不从心。

没有、她没有!没有上床、没有关系匪浅、没有非分……但,真的没有吗?有吧!她有非分,有痴心妄想,有……「对不起,我想,下午请假可以吗?」她嗫嚅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你别开玩笑了,就是要请一个月,也没人敢跟你说声不行啊!不然,像Miss张这样子,走得不明不白,多冤枉呀!」江玲是不会放过机会刻薄她了。

「谢谢。」吴映洁转身往电梯方向疾走,心纷纷扰扰,想哭,没有肩膀依靠。

她低着头,一路走,不想看到别人讪笑的表情。

「Miss吴,不简单耶,居然能摆平最难搞的院长大人。」

天,谣言传遍整个医院了……她垂首,捂耳,告诉自己不要听。

「Miss吴,你有个来头那么大的男朋友也不说出来分享,难怪王医师要约你出去吃个饭,总是不赏光。」

不听、不听、她一句话都不要听。冲进电梯中,想也没想就按下十八楼,靠在电梯边,她找到喘息空间。

门开,直觉要往他的办公室方向走。

找他?她想做什么?诉苦?告状?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让他把他们全开除?大无聊!

何况他们说的并没错,在私心中,她的确存了非分,她的确妄想过攀上他高贵的心。

转个方向,她从旁边的楼梯往顶楼走,一阶一阶抬级而上,她走得缓慢而无力,推开铁门,她走入空旷。

高楼顶上,风很大,白色的护士服被风吹得鼓涨起,脚步几次被吹得不稳。

缓缓走到墙边,往下探看,车子小得像玩具,一个个各种颜色的人儿在她脚底下穿梭。

很好玩、很有意思!平时,她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吃饭快、工作快、说话快,两条腿的移动速度也快,她花了好多时间催促自己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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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站在上面,抽身离开尘世,突然觉得这种快一点意义都没有。

是不是……也要等她抽身离开了爱情,才会发现这段恋爱一点存在意义都没有?

离开他吧!反正他又不爱她。

离开他吧!反正你终是不可能成为他合适的妻子人选。

离开他吧!反正不管花再多时间,他的心都不会为她将就。

离开他吧!有一天他的记忆会回到他身边,那个对他十分重要的女人,会重返他身边。

说这么多,她能离开他了吗?吴映洁扪心自问。

不能,依旧离不开他。

为什么?为什么爱他,不用任何道理;离开他,找过千百种理由借口,却仍离不开。

她为自己悲哀,她没办法解救自己逃离这场爱情。

爱情?她又在自我膨胀了……她对他的不是爱情,充其量是单恋,她爱他,他并不爱她啊!尽管如此,她还是爱他,爱极他、爱死他,真的好爱好爱啊……怎么办?离不开,再离不开了……对着天,她大喊——邱胜翊,我爱你。

风吞噬掉她大部分声音。连风都不赞成她的单恋吗?

不甘心,再喊一声——邱胜翊,我爱你!

声音在半空中又被强风卷走,怎么办?没有人支持她,这条路又远又长,她要怎么走,才能走得不痛不伤?

她爱他,只是爱他啊……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要反对……爱他……是罪恶吗?她什么都不想,只想爱他……蜷起身体,身于缓缓滑落,拥起双臂,她好冷……

正文 第六章

时序匆匆,时间又往前滑移过四年多,一回首,忽地发觉他们已经认识整整五个年头。

五年多,吴映洁从一个甫自护校毕业的小护士,长成一个娉娉婷婷的适婚女子,脸上的稚气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女子的温婉。

而邱胜翊仍是旧时人,他孤僻冷傲、自我中心,他不屑和旁人多交流,说话口气仍是冲得让人心惊。

他还在生气,气他自己,也气整个世界,更气那段誓死不回头的记忆。

空白的过去让他害怕,他不确定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是凶手、是强盗、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不信任自己,也不信任别人,包括那群显然比他大上太多的「兄姐父母」。

他总觉得自己身处一团迷雾、一个解不出谜底的阴谋。

这种无能为力让他恐惧心惊,但骄傲如他,怎会承认自己害怕,于是他不停对周遭人发脾气、恶意挑衅,他要别人和他一样不好过。

邱胜翊的愤世嫉俗只有在面对他的笨笨时才能平息。

看着她,他心平气和,是她的笨让他有安全感,还是她的娇笑纯真让他觉得人性干净?他没有心思多作假设,就是喜欢和她在一起。

快过年了,整个医院里都罩上一层模糊的幸福感,不单单是为即将到来的长假或丰富的年终奖金,还因着新的一年总是带了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新气象。

坐在胜翊的办公室中,她把最后一束流苏系上。

都弄好了,织织编编近两个月的围巾总算完工,看看大目小目,排列得不甚整齐的围巾,她有些失笑。

真要把这种东西当成礼物送出去?不送,可惜她两个月来的一心一意;送出去,他不会拒绝更不会耻笑,相反地,他去泰然自若地系着围巾四处走动,然后对着那些多看一眼的路人横眉竖目。

笑笑,折起围巾,送不送,再说。

看看腕表,他还没回来,是塞车吗?再等等吧!

这些年,他在外面弄了一个工作室,做一些网络、软件工程的东西。

吴映洁并不太清楚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他很忙很忙,比起管理一个大医院还忙上好几十倍,常常,他忙得熬夜赶工作;常常,他忙得几个日夜没好吃好睡。

然而,不管他有多忙碌,中午他们仍旧一起吃饭。晚上他绝对会赶回来,两个人说说话互道晚安,结束一天。这个惯性制约了他,也系住她。

严格来讲,吴映洁在邱氏过得并不快乐。

在这里,明里暗地,她处处受人排挤,即使在瀞怡加入她们女子公寓后,她也和其他同事轮排晚班,但流言传开,她的身份成为特殊。暖昧不明的身份让人对她总带着淡淡敌意和鄙视。

在这里,她没有朋友、没有欢乐,只有孤独;在这里,她的欢乐只有他,只有短短的两次相聚。

几次想辞职,但舍不得离开他身边,为了他,她情愿忍受孤独,情愿接受排挤,虽然他不爱她,虽然他只认她是朋友。

拿出他的原文书,翻到书末页。

一个圈圈、两个圈圈、三个圈圈……无数个圈圈,你用无数个圈圈,圈住我心情。

你说圈圈是友谊不是爱情,于是你的友谊圈住我的爱情,友谊和爱情不在天秤两端,爱你的心和你爱的心占不到平衡。

笨笨于病后吸吸鼻子,她又开始过敏,天气太寒,她的鼻水就会流个不停。

那次,就是这样子,她以为是天气转换,过敏来报到,拖过几天,却没想到真是染上重感冒,整个人昏昏沉沉,请几天假没上班。

他等不到她;找到公寓去,顺理成章当起主人照料起她的病情。

从没想过粗犷的他居然也有细心一面,他熬汤送药,买花削水果,俨然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夫。

为此,詹子晴还大大奚落他一番,第一次,她见到他脸红,直着脖子辩称他只是朋友。

朋友?早就腻烦这个身份,可是她无力改变,无力改变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那个女人……对他真的很重要吧!即使他怎么也想不起那段,可是他知道她存在,存在于他心中最重要的一个角落。

「笨笨,吃过饭没有?」从电梯里走出,一进门,他就喊她。

「没有,可是便当惊了。」指指桌上的便当,耸耸肩,知道他不爱吃冷饭。

「我们出去吃。」拉起她的手,他又要往外走。

「你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她端来一杯热水。

一笑,工作的成就大大满足他的心。说累,不如说他正亢奋着。接过她手中的茶水,啜饮一口,享受她在肩上恰如其分的按摩力遭。

「你很开心?不生气?恭喜你!」

放下杯子,他怀疑地看向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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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是赚了一大笔钱,就是某个Case又大大成功。」

「你不笨。」揉揉她的头发,她已经发长及膝。

自从他要求笨笨别剪头发后,她就没再去动过它们。平时,她扎起辫子盘上头顶,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打开发辫,让头皮稍稍放松。

抓起一束头发,发梢有些些焦黄分叉,他起身寻来剪刀,一点一点修去,这些头发的专属权在他。

「我本来就不笨,是被你喊笨的。对了!你明天有休假吗?」

「你有假?」再换起另一束,他喜欢帮她剪头发时的亲昵。

「嗯!明天轮休,要不要去逛逛年货大街,电视上说那边这几天都很热闹。我想买点东西带回家给爸妈。」

「过年你要回家?」

「当然,我要回家收红包!在我们家,不结婚都算小孩,都有红包领。吴程、吴靖、吴勤已经回家过寒假,只有我还没回去。」

几年下来,三个弟弟全上大学和研究所,都交女朋友了。问他们几时结婚,他们老把她推出来当挡箭牌,说什么长幼有序,弄得亲朋好友一见到她,都要问上一句——几时和你的头家男友结婚?

说尴尬,是尴尬,但是,要吴映洁否认她和他,不想,也舍不得。

「我陪你回去。」他提议。

「不好。」摇头,一口否决。她不要家人追着他问婚期,这样子,他们之间就不仅仅是尴尬。

「我一个人在台北……」

「你哥哥姐姐不是都要回阳明山陪父母亲,你为什么不去?」

「他们……真是亲人?」他一直是怀疑。

「他们真的疼你,没有人会对没血亲关系的人付出这么多。」

他不语,偏过头,看见她放在桌上的围巾。

「你织好了?」拿起来,他直接把它围到脖子上去。

送不送,他已经替她作出决定。「暖和吗?」

「嗯!」调调松紧,这是笨笨送的,他喜欢!邱胜翊微掀唇。

拉起她,他从衣架拿来自己的外套被在她身上。

「出门要多加一件衣服。」

「知道。」点点头,深吸一口从自己身上传来的味道,那是他的,现在成了她的。

大年初二,她挤在一群回娘家的婆婆妈妈之中,塔火车一路从南投「站」到台北,就为了他一通电话。

下火车,她远远看见他那头桀骛金发和鹤立鸡群的身高。想大大抱怨一番,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化解她满肚子气,被挤扁的痛苦因他的等待融化。

一直以为想念被压抑得很好,再见到他,她才知道思念早已泛滥成灾。

「我是搁浅的海豚。」没头投脑的一句话,就这样夺口而出。

他听不懂她说话,摇摇头。

「终于游回思念的大海。」垂头轻语,不教他听见,偷偷苦笑。

不见他,想他;见他,仍是思念。见不见都是想念,碰不碰都是痛楚,她的心无法安宁。

「我等很久。」

「火车误点,我想下车跑步大概不会比挤沙丁鱼还快,所以我还是认分,一路坐车上来。」抓住他的衣袖。抖抖发麻的双脚,她的脸像河豚般鼓起。

「脚酸?我背你。」说着,他作势蹲下。

「下要啦!这里人这么多,你帮我提行李就好」。忙扯住他,这个人呵!从来就不管别人的想法。

「好!」他拉起行李,一手托住她的纤腰,力气之大简直要将她抱离地面,和他之前的提议,只差在用两只手和一只手。

「到公寓去,我不想去医院。」被人看见,又有的好传。

他没反对,一路将她载回家中。

打开门,脱去外套,整个公寓里只剩她,瀞怡、詹子晴、张筱婕都回家去了。

「笨笨,饿不饿?」好像每次见面,他都要问上这句,彷佛她瘦削的身材是他的责任。

「饿坏了!你看我带什么回来?」吴映洁从行李里翻出萝卜糕和一袋黑压压的东西。

「这个你一定没吃过,我妈妈亲手蒸的萝卜糕,很好吃呢!外面卖的全都比不上。还有这个,你看……」

吴映洁打开袋子,邱胜翊看清楚了,是麻油鸡睪丸;看到这一味,他们两人同时笑出。

「告诉你,你的少年妻子今年已经上小三了,她说叫你再等九年,她就会上台北来教你读中文。」

「小庭很大了?」

「一百四十公分,几乎是亭亭玉立,我想再过个几年,到时我想和她抢老公,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想起那年,她笑弯腰,仰头看看身边的他,一阵苦涩袭来,她连那个模糊的影子都竞争不过呵!

她但愿自己是詹子晴,但愿自己有勇气……让她拥有他,即使只是短短的一小段。

「我去煎萝卜糕,你去买几瓶酒,我们今天不醉不归。」站起身,她兴致突然高昂。

「好!马上回来。」在这个亲人相聚的节日,他高兴有她相陪。

干杯再干杯,两人喝掉半打啤酒,一瓶香按,站在桌面上的白兰地;剩下不到一半。他们笑着、唱着、欢呼,他们难得疯狂。

「那个人……那个女人,最近在我脑中……越来越鲜明。」他打个酒嗝。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说!从实招来,她漂不漂亮?」她戳戳他的胸口问。

「漂亮,很漂亮,非常漂亮……」他开始大舌头。

「有我漂亮吗?」她跪爬到他身边,扣着他的脖子问话。

「有!比你……漂亮……」混酒在他们的腹腔作用,两人昏昏欲睡。

「不对……我漂亮……我比较漂、漂亮……」好热,她解开身上的衬衫扣子。

「不对……你可爱……你、你笨……可是……她漂亮……」他捧住她的脸看过半天,摇头,没错,她是笨笨,可爱的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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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错了……我漂、漂亮。」她伸手揉揉他的眼睛,拨开他的眼皮。「请看……看清楚……我漂亮。」

「嗯……看清楚……」点头,她香甜柔润的唇在他眼前晃,没有多想,他俯下头封住那两瓣鲜红。

他的吻带着酒味,醇美香郁,醉了,她醉了……不是因为一肚子发酵的酒,是因为他的吻……一个啄吻,再一个啄吻……轻轻的碰触渐渐不能满足两个人,吴映洁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加深这个吻。

四个唇瓣紧密胶合,他在她嘴里寻觅芬芳,她在他口中寻找悸动。

她爱他啊……好爱、好爱……体温在两个缠绵的身体中催促,抱住他的头,她真真切切把他抱在怀中,他是她的了……不再跟别人分享……他的吻在她唇上辗转,一遍一遍……她的笨笨一如往昔温柔……「我热……」他放开她,胸口喘息。

「嗯!我帮……你……」七手八脚帮他除去上衣,她抬头问:「还、还热?」

「热。」再点头,他的笑迷上她的眼、她的心。

「漂亮……你……漂亮……」他竖起大拇指。

搭上他的肩,跪在他身前,她笑得甜美。

「我、爱、你!」说完,她垂下头再度封住他的唇。

夜越深越冷,吴映洁缩起身子,把自己蜷人胜翊怀里。

「好冷……」她喃喃地说。

他的大手把她全身圈住,偎着她,两具身体互取温暖。

还是冷啊!再缩再缩,都缩不去寒冷感,微张开眼睛,她看见一个放大的邱胜翊,倒抽口气……他们……她的倒吸声扰醒他,胜翊睁开眼睛,盯住她一瞬也不瞬,从怀疑到证实,再到懊恼。

他的表情狠狠戳刺她的心脏。

吴映洁并没有醉得忘记发生过的一切,她是愿意的,没有委屈、没有冤枉,她心甘、心愿,她乐于成为他的一部分。

但他眼底的震惊是利刃,伤了她,却又让她找不到理由呼痛。

这时候该找点话讲讲,没错!要找点话来讲讲。她要假装她没因为他的表情受伤,要配合他,假装起这是个意外,一个不在计划内的意外。

「我们先去洗澡,剩下的等会儿再谈。你到我房里的浴室,我、我去张筱婕房里。」匆匆抬起满地衣物,她咬住牙,告诉自己要勇敢。

但是,热水在刷过肌肤时,她还是哭了。还能更难堪吗?他的错愕一次一次在她脑中倒带回放。

他在懊恼,他在后悔酒后乱性,后悔他让她跨过朋友边界,他后侮对她做过的一切一切……他的后悔紧捏住她的心脏,教她呼吸不顺。

擦去泪水,不哭!她不要让自己的脆弱逼迫他负责,这一刻,她宁愿守在安全在线,也不要看到他的懊悔。

强克制住眼泪,吴映洁走出客厅,看见他已经整理好自己,收拾妥满地狼藉。

「笨笨……」他的眼里净是关心。

「我很好。」否决掉自己的伤疤,她真的很好。

「痛吗?」

以前,问她这类关心话语时,他都会摸摸她的头发,让他的肢体一起表达他的紧张,现在他连碰都不敢碰她……「不痛。」再次否决,她这样一路否决下去,是不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就能一并否认?

她想告诉他,她痛啊……她痛得想哭,但是心痛无伤无痕、无据可证啊!

「饿吗?」

这个时候问这句,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响应。

「不饿。」摇头,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头发也在为她的心落泪。

深吸气,她抬头。「我不痛、不饿、不冷、不伤心,我……很好很好。」

「你哭了。」直觉伸出,想拭去她眼中泪的手停在半空,停过几秒,缩回。

「对!我哭了,通常女生第一次发生这种事,都要哭上一哭,哀悼自己失去的贞洁,我不哭,大违背常理。」用手背抹去泪,她笑了,这个笑容不甜不美。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他往后仰躺在沙发上,轻喟。

又是朋友,他们还是朋友……发生这种事之后,他们仍然只能当朋友。

她始终跨不过这条线呵!

恨透恨极朋友二字,她不要跟他当朋友,不想跟他当朋友,她要当他的心中人……可是,为什么,他要固执地把她摆在心弦之外,不准她逾越?

詹子晴跟皇甫彪上床,他说要她当他的情妇。那时,大家都为詹子晴心疼,哪里知道,在这一刻,自己竟会羡慕起詹子晴……能当他的情妇,她一定会很幸福……他问这句,是不是代表,如果她想更进一步,他们就连朋友都当不成?

那么……她还有选择余地?没有了,要留在他身边,当朋友是唯一选择。

多讽刺,不想当朋友,却又只能当朋友。

「笨笨……」

咬紧牙关,泪噙在眼眶,扯扯他的衣袖,她也不敢碰他,满脸都是委屈,她仰头问:「你不要我了吗?」

「傻瓜!」手一揽,他把她的头揽进自己怀中。欣慰笑开,他并没有失去她。

「我不要笨了,我会学着聪明。」再笨下去,连她都不原谅自己,路走到这层,她还能不彻底死心?

他只想当她是朋友,她的爱情注定要在他身上落空,就算使尽手段,将他拐骗上,就算她让自己成了他的一部分,她还是永远都得不到他的爱。

「笨笨,别聪明,我喜欢你笨。」

扯扯笑,好痛!几时起连笑也会让人痛彻心肺?

靠着他,朋友……哈!朋友……好好笑……心在滴血,血在流……他们依旧是朋友……不要单恋他、不要爱着他,切切割割、捶捶剁剁,她想切断自己的爱情,但是把心剖成半、剁成泥,心脏鲜血淋漓,爱仍然顽强的霸在那里,要和她同生死,要纠缠她一生世啊!

对于爱……她已经无能为力……

正文 第七章

自从那次起,吴映洁就不曾真正笑过,她的笑容里总隐瞒着忧郁,他察觉出来,但是无能为力。

一个无从辩驳的事实,毁灭了她的快乐,她再无法无忧,再无法用笨或迷糊来欺骗自己,在他心中,朋友和情人划上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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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抽出他新买的书籍,她又在书上写字。

我是失败的建筑师,我把思念一块块迭上,把爱情一层层堆积,想堆出一片富丽堂皇,却不料,我堆积、堆积、堆积……堆积出解不开的失意。

笨笨于等待中拿起笔,写一封辞呈,放在他桌上,然后左看右看,摇头叹息,把纸张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没用的,不管她再努力,都离不开他身边,辞呈写过数十封,每封的下场都一样,她根本连自己的心都躲不过,怎能躲开他?

笨笨——她真是很严重、很严重的笨。

抬起手,看看表,午休时间快过去,他还没回来。

最近他又更忙了,不过,忙碌对他是好事,工作一忙他会有成就、会骄傲自信,那些困扰他的迷团,就会暂时消失,那个影响他的女人就会暂时缺席。所以,她宁可他忙。

关上门,她往楼下护理站走,几个接头交耳的女人瞄她一眼,故意把话说得更大声,非要引起她注意。

「你以为自动送上门,男人贪图方便,咬过几口后,就会认定她的地位吗?错!男人会嫌油嫌腻,到最后就像甩鼻涕一样,光看就恶心。」

「男人不都是尝鲜动物,只要没结婚,女人嘛!都是玩玩。」

「可不是,偏偏有人就会端起架子,认定自己是院长夫人,狂个屁!」

「别嫉妒人家,有本事就去找个生病院长当特护,当着当着,当上床伴,不就立刻升级?」

吴映洁咬着牙,相应不理,但想想自己,从小都让弟弟护在身后,接下来胜翊接手,她永远学不会自我保护,缺乏这种能力的人,势必要让社会淘汰。挺起腰背,她转身面对她们。

「请你们不要这样说我,就算我再不好,至少我都没有干扰你们?」生平第一次对别人反驳,她心颤得厉害,手抖脚抖,差点儿站不稳。

但她必须勇敢面对,这是自己的事,她不能一直躲在别人的护翼下,何况……这个护翼并不是她永远的家……「没有干扰?说得好听,我们邱氏就是有你这颗老鼠屎,才会被传得人人皆淫荡,你自己不要脸,也不要危害到我们的名声。」

「是啊!你自己下贱,要出卖肉体灵魂,请不要穿着护士服,污辱我们这身白衣。」吴映洁的不温不火,让道人长短的她们难堪,反击起来更加苛刻。

「说这些话要负责任的,你们谁见过我出卖灵魂?」不准害怕,吴映洁鼓吹自己勇敢。

「没出卖?请问你中午不在休息室去哪里?下班后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就往十八楼跑?不是去找男人幽会燕好,是去进行什么伟大工程?」

「没话说吧!狐狸精。我看不起你。」

「很好!谁看不起吴小姐,请在两点之前把辞职信送到人事室,邱氏用不起。」

邱胜翊冰寒的声音传来,震撼了在场女人。

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在他发觉时间太晚,赶不上和笨笨的午餐时间后,他一路急匆匆奔回来,谁想到,会让他撞上这幕。这情形一定不是一日两日,她到底被欺负多久了?

「不要!请你不要,她们……并没有过失,我们只是在拌嘴。」吴映洁想阻下他。

「你笨哪!她们欺负你,我在帮你,看不懂吗?」手指一推,她的头歪过。气死他了,居然不知好歹,好坏不分。

「我不要你帮,上次你开除一个Miss张,让我里外不是人,你再来一次,我连邱氏都待不下去。」对她们的气,她全出在他身上,是没道理也是过分,但累积太久的不平,她无法不爆发。

「你在威胁我?」他挑起眉,目带寒光。

「我在说实话,你不要开除她们,不准开除她们,她们在这里已经服务好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枉顾制度,随随便便裁员。」

一口气尽吐,她真的很害怕,害怕他凌厉眼光、害怕他火山下隐隐欲爆发的熔岩,但是,她不能眼睁睁再看另一群人因为她的妄想而离职。一个MISS张,足够了!

「很好,你,很好!」他怒眼朝旁一瞪。「你们太闲?没事做?」他吼叫过,一票人全散的干干净净。

低了眉,她拿起血压器,准备巡房。

「你跟我来。」淡淡四个字,她听得出他的高张怒焰。

默默跟随在他身后,吴映洁一言不发,垂首,她的心比头还沉重。

关上办公室大门,她站在他身前,扭绞双手,心不安、情难定,她真的很害怕。

怕他温柔,让她的心沉沦到再无法回复;怕他生气,一把将她推出生命之外。她相当矛盾,不晓得法官会怎样将她定罪,死刑或无期徒刑?

「为什么?」他冷声问。

为什么?他在指哪件事,为什么爱上他?为什么不自觉被吸引?为什么拼了全力仍离不开他?这些「为什么」她天天反复问自己,也问不出一个准确,他怎会主观的以为他问,她就会有答案。

见她一脸茫然的傻样,他怒涛尽褪,她肯定又犯笨了,才会在一堆人面前反他。

他再问上一句:「为什么和我唱反调?」

「反调?我没有故意唱反调,只是说出事实。五年前,你赶走MISS张,你的态度误导了别人对我的看法,我不想为你错误的处理方式再背罪名。」吸气、呼气……她要求自己心平复。

「我错误的处理方式?」

「没错,同事间谣传我们的关系,以前不想多费口舌去解释……」因为,那时还带着一分妄想,幻想着有朝一日美梦成真,谣传成为事实。

「现在呢?」他双手横胸,一脸不苟同。

「现在……我想,也许解释清楚会比较好,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口角。严格说来,挑起这场纷争的是我,要辞职,也该是我。」

「我看到的是——她们欺侮你。」

「我被欺负惯了,不怕。」她们的欺负都比不上他的无心让她难过。

「我在帮你。」他装出非常生气。

往常这时候,她会软下声调迁就,会撤撒娇,会赖在他身上,不断不断说——别生气、别生气,帅帅哥哥别生气,笨笨才要爱你哦!

他喜欢她那种软软的声调,喜欢她耍赖的娇憨模样。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好好的,请你不要为我做太多,毕竟,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之交应该淡如水,不要牵扯大多、不要造成太多人误解。」她一遍遍诉说,一次次违心。

「你在排挤我?」他审视她的表情,不明白向来柔顺的笨笨怎会闹别扭。

「我们只朋友,说什么排挤,你想太多。」淡淡一笑,偏过头,她让眼泪从发际滑下,不教泪痕来提醒自己,心已残破。

「只是朋友?你说我们只是朋友?」他声音带着严重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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