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婕祁救了那個小男孩的消息在醫院傳開來,每個人對她又是稱讚、又是佩服,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孩竟能臨危不亂,幫助一個有窒息危機的小孩脫離危機,這真的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原先傳出楊奇煜安插讓郭婕祁能在醫院工作的消息,讓員工之間有點雜音,但經過這件事情後,所有雜音都消失了,現在郭婕祁走在醫院走廊上,每個人對她都是笑瞇瞇的。
而郭婕祁也在托兒室孩子比較少的時候,出來到別的部門幫忙。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全新的人一樣,重新在工作中找到自我的認同、找到樂趣。
但更重要的是,她能夠看見楊奇煜對她的微笑與讚許。
或許是工作帶來的疲累讓她很不習慣,但是那個男人的支持與疼愛,讓她決定絕不退縮、決定全力以赴。
或許這就是她愛他而連帶產生的力量吧!
“婕祁,麻煩把這些文件送到檔案室。”
“好!”抱過護理站的一大堆文件,郭婕祁嘴角帶著笑容,一步邁著一步往前走去。
目標是走廊盡頭的檔案室。
過去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這樣呼來喚去的,更沒想到自己竟然撐得住,原來她也是可以的。
她才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呢!
將病歷資料放回檔案室,郭婕祁輕輕關上門,這時她突然看見兩個小男孩站在走廊的對面。
其中一個小男生七歲,明顯是哥哥;一個五歲,是弟弟。兩個小男生都在哭泣,其中哥哥邊哭還邊對弟弟說——
“現在趕快哭一下,等一下進去就不能哭了喔!”
“哦……”
郭婕祁看著這樣有點好笑的畫面與對話,不能自已的走上前去,那兩個小男孩也看著這個漂亮姐姐。
郭婕祁蹲下身,“你們怎么了?為什么會在這邊哭?”
七歲小男孩咬著唇,眼眶裏蓄著淚水:五歲小男孩則是毫不掩飾的哭泣,邊哭邊說:“等一下進去不能哭,不然媽媽會難過。”
“媽媽,你們媽媽怎么了?”
“媽媽……”
一聲媽媽瞬間讓哭聲擴大,就連強忍悲傷的七歲小男孩也跟著哭出聲音來。
郭婕祁一陣心慌,卻也滿是心疼,她張開雙臂抱住兩個小男孩,拍撫他們瘦小的背部與身軀。“怎么了?怎么了?告訴姐姐好不好?”
郭婕祁柔聲安撫,竟給兩個小男生一種母愛的感覺。
在兩人的童言童語中,郭婕祁知道了他們的媽媽病得很重,就快要死了,現在他們兩人已經住在孤兒院裏,他們每天都會來看媽媽,可是不能在媽媽面前哭,這樣媽媽也會哭,而媽媽一哭病情就會惡化。
郭婕祁邊聽,邊紅了眼眶,她拿起衛生紙幫兩個人擦幹眼淚,拿出口袋裏哄托兒室那群孩子的法寶,也就是兩條巧克力。
“這個給你們吃,然後姐姐帶你們去看媽媽,以後你們來醫院的時候,就來找姐姐,知道嗎?”
兩個孩子邊吃巧克力,邊用力點頭。
郭婕祁一手牽著一個,照著他們的指引,來到加護病房。
換穿上隔菌衣,穿過電動門,終於來到那最角落的病床。病床上躺著一位看起來很蒼老的女人,可是根據床尾的病歷卡,她應該只有三十多歲。
罹患的是——心臟病……
“媽媽,我們來了。”
“你們有沒有乖乖聽院長的話?”
“有!”五歲小男孩也問:“那媽媽有沒有乖乖聽醫生的話?”
“有……”
“媽媽一定會好起來的,到時候我要帶媽媽出去玩。”
“真的喔……那媽媽一定要努力……”
小男孩乖乖坐在床邊,伸出手握住媽媽的手。
郭婕祁突然感覺到這兩個小男孩異常的成熟,在加護病房裏,不但不會吵、不會鬧,乖乖的坐好,甚至還會安慰媽媽。
郭婕祁的心一陣激動,這么乖的孩子,為什么沒有辦法有一個健康的母親、一個幸福的家庭?
上天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安排?
看著這一幕,想起自己,郭婕祁更深刻的體會到平凡的幸福,體會楊奇煜口中看到別人的遭遇,想起自己的幸運的那種感覺,再一次為自己曾經的不懂事而慚愧。
“媽媽,是姐姐帶我們來的喔!”
“姐姐還請我們吃巧克力。”
“那你們有沒有跟姐姐說謝謝?”
“姐姐,謝謝!”
收起心中的哀傷情緒,郭婕祁摸摸孩子的頭,“小朋友好乖!這些孩子真的很成熟、很勇敢,你也要加油喔!”
她對著病人說,只見那名媽媽臉上笑了笑,“謝謝你。”
看著母子三人談天,看著這兩個稚齡兒童還能陪媽媽解悶,郭婕祁也涌起溫暖的微笑。
她本想轉過身,離開加護病房,將空間留給他們,可是卻突然聽見病人一聲急促的喘息、聽見孩子們的驚呼與哭泣;她轉過身,看見病人很痛苦的模樣,雙手就撫在自己的心窩。
郭婕祁當機立斷跑去找護理人員,卻發現加護病房內竟無人留守,她奔出病房,護理站竟也空無一人,她開始在走廊狂奔。
一沒注意,竟撞到一個人。
那人接住了郭婕祁的撞擊,她抬頭一看,是楊奇煜。
“婕祁,不要在醫院裏面跑,很危險!”
拉住楊奇煜的手,“小煜,那個媽媽她好像很痛苦……”
“哪個媽媽?”
“就是那個有兩個小男孩會來看她……”
楊奇煜靈光一閃,臉色凝重,他大跨步往加護病房走去,腿長腳長的他,不用奔跑,光是快走就讓郭婕祁跟不上。
等到郭婕祁趕到加護病房時,看見楊奇煜已經開始施以急救,一旁還有趕來的護士幫忙。
而兩個小男孩就躲在角落裏,抱著彼此,臉上的淚水不停掉落,滿面驚恐,可是仍忍著不哭出聲。
郭婕祁上前蹲下身抱住兩個小男孩,自己的眼眶也溼了。生死交關是多么恐怖而殘忍的書面,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承受得住?
“不可以哭、不可以哭……”七歲的哥哥不停忍著,可是眼淚就是一直掉。
郭婕祁擋住兩人,不讓他們看見病床上母親面對生死的模樣,並且不停開口安慰他們,“沒事的,媽媽會沒事的,小煜會救她,一定的。”
如同催眠般的聲音不停在孩子耳中回蕩,在加護病房內回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危急的病情終於安撫了下來。
郭婕祁抱著兩個孩子坐在角落,眼中的淚水始終沒有散去;孩子好像累了,不自覺間睡著了。
楊奇煜就在郭婕祁面前走動,來回交代護上,填寫病歷。他沒有離開,似乎在等待病人醒過來。
趁隙,他蹲在郭婕祁前方,看著她抱緊兩個男孩的模樣,嘴角涌起一陣笑容。“你照顧孩子,好像已經很有心得。”
臉一陣紅,不知該如何回應,這時病人清醒了過來。
楊奇煜幫助郭婕祁站起身,接過她身上一個睡著的孩子抱著,兩人回到病床邊。
“孩子……”
郭婕祁趕緊說;“他們哭累了,睡著了。”
“我苦命的孩子……”
楊奇煜以嚴肅的臉孔凝視著病人,“李太太,你不能再拖了,必須趕緊換心,現在剛好有一顆心可供移植,而你必須下定決心,為了孩子。
“可是如果手術失敗……”
“如果你不動手術,下次我就不保證還有辦法把你救回來。動手術至少還有一線希望。”雖然他知道,她很虛弱,可能在手術過程中死亡,但是他信任自己的醫術,保她有超過七成的存活串。
病患看著孩子,郭婕祁抱著孩子靠近病床,她摸了摸孩子稚嫩的臉頰,像是在汲取力量。
“好吧……”她下定決心,希望有一天她能擁有健康的身體,能夠親自抱起孩子。
這個決定影響了這個媽媽的一生,但是卻在因緣際會下,也影響了郭婕祁的一生,甚至是楊奇煜也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