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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1次po完] 野蠻2-我的野蠻男友 (煜薰)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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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的脚这辈子没抖得这么卖力过,只三秒,她就从对视中败下阵来,心肝胆肺俱寒,男人还没有开口哼一句,王老太已经昏倒在地。

“请问……站住!”暴喝声再度出口。正在偷偷逃逸的吴映洁闻声立刻冻住了双脚,双手在门框上人木十分地弹琵琶。下一秒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邱胜翊的脸色十分难看,刚刚放下的凶眉再度耸起,如果洁洁这个时候抬头的话,肯定会立刻加人王老太昏迷的行列。他耐心地等待着她道完歉,尽管她没有做错过什么,可是她对个没完,终于让他不耐烦了。

“闭嘴!”他已经用了最最低的音量,几乎低到了耳语,但还是吓到她了,看她脚一软跪倒在他面前就够了解了。他伸手想去搀挟,却吓得她一路后滚翻进了屋里,砰一声关上了门。

瞪着那个离他高挺的鼻尖只有零点零一厘米的木门,邱胜翊的脸色阴郁到令悠悠醒转的王老太惨叫一声,再度昏迷。

他只是想问她借块抹布,她有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吗?

他知道自己发起火来,天王老子都不管,很多人都会在他面前发抖。就因为这个,所以他的影迷从来都不敢来骚扰他的私人生活,只敢在他愿意露面的场所里对着他尖叫。

但是,他现在这么和善的脸……

“你过来。”他朝搬运工大哥勾勾手指,搬运工大哥的脚在抖,“我现在的表情凶恶吗?”他指着自己的脸。搬运工大哥的脖子被速冻,在点头与摇头间挣扎。

“算了。”可能是最近烦心事比较多,发火的频率太多,所以脸色惯性地有些凶恶。但是,他这个新邻居的反应未免过激,令他有些不是滋味。至于脚下这个老太婆,做贼心虚,死不足惜。

鄙夷地撇撇嘴,他从早就醒转却仍然装死的王老太身上跨过去,一眼看见搬运工大哥又把他的桌子撞到了墙上,火气腾下下又冒了上来,“喂!”像只威风凛凛的牧羊犬,他冲进慌乱的羊群里,开始大吼大叫,追得搬运工大哥如惊惶失措的鸭子四散奔逃。

“滋——”

混乱场面瞬间定格,十几张暴张的大嘴,十几双暴凸的眼珠,目光齐聚的尽头处,一只肥得肉叠肉通体漆黑得像巫婆宠物的庞大猫咪,在那个声音最大精力最旺盛的男人脚上解放了膀胱,无限惬意地抖了抖身体,施施然踱步离去。

十几道眼珠依然凸出,目送肥猫踱着小步慢悠悠,慢悠悠,一步、两步、三步,肥肉累累的屁股在十几双视线的范围内抖啊抖,晃啊晃——蓦然,猫步停止,回首,狭长的瞳孔里映出邱胜翊逐渐复苏的怒容。不是错觉,十几个搬运工大哥赌天发誓,他们分明看见了肥猫眼底的嘲弄。

咚!一只篮球砸过去,咻咻划破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中肥猫的鼻梁,在肥猫的大饼脸上深刻地印下一圈红晕。

咚咚咚咚咚,篮球在地板上跳着逃走。风吹过,卷起寒意阵阵。

“咕噜噜。”肥猫弓起了背,毛发尽竖。

格格格。邱胜翊握紧了拳,目光如刀。

“喵——”

“喝——”

一人一猫狠狠锁定目标放蹄疾驰,如冲锋陷阵的将军,哒哒哒,哒哒哒,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

吧唧!

一人一猫,一正一反,竿牢贴在了乍然开启的一扇门上,成两张人字肉饼形,从而终结了史上最壮观的人猫大战。

开启的门内,过了片刻,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左看,一跳,右看,又一跳,身体就像橡皮筋一样,飞快地朝回缩,可惜,她的动作不够快,一双大手如闪电而来,一米八几轻而易举地拎起下米五五,将她吊到了眼前。“你——”磨牙的声音清晰地锯着她的耳膜,“他妈的——突然间——跑出来——到底——有何贵干?”

吴映洁九分的力顿时全跑去脑袋里帮忙害怕,只剩下一分力努力地挣扎,两条腿在空中拼命晃,却还被对晃动物体特别敏感的肥猫一爪耙住,痛得她好想放声尖叫,碍于两只牛眼就在眼前爆炸,才勉力把尖叫转成两泡眼眶里的泪包。当时她居然没有再度昏厥过去,事后她也挺佩服自己的进化。

“你的猫?”阴沉的眼转到了在她腿上顽强地当自己是壁虎的肥猫,肥猫很拽地斜了他一眼,继续荡秋千。

怒火腾一下再度冒了上来,脚尖一挑,那团肉球飞了上来,临空一拳,嘭——

一道黑色的完美弧形。

“啊——不要啊——”另一道完美的弧线追随肥猫的足迹而去,一头撞上了肥猫的屁股,把原本打算从容降落的肥猫撞得衷哀叫,恼怒起来,把她的头发抓得像疯婆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吴映洁把肥猫死命抱在怀里,按着它的脑袋要它向被害者低头道歉,可惜肥猫根本不吃她那一套,脖子仰得像擎禾柱,五花爪一伸,把吴映洁白嫩嫩的手背抓得纵横交错,还拿欠扁的眼神向邱胜翊挑衅。

“你给我下一闭嘴!”他怒喝,脸上一个脚印,头还在晕晕的,全托了这个啄米鸡女人的福!把他的脸当作飞身救猫的发射点,她居然还敢来给他念经!

郯只该死的肥猫在女人怀里可疑地发出咕噜噜的嘲笑。他眼一抬,怒瞪了过去。一人一猫怒目相向,脸上各有一个深刻的印记。

低头瞅瞅脚上的潮湿,他的目光更加阴郁。

“我、我会赔偿你的。”吴映洁如风中柳絮,在他的怒气辐射波里摇摆颤抖。

“赔?”邪气加恼怒加不屑的笑勾斜了薄薄的唇瓣,带给她一百万加仑的重压力,令她顿时呼吸困难。

结果,她就这么背上了五万元的债务,一条Jean  Paul  Caultier的裤子加一双手工制Dirk Bikkembergs皮鞋。

她一介小小文秘,每个月的薪水除了付付房租吃呓饭坐坐车,要买件衣服还要精打细算一番,银行里的存款不超过三位数。现在让她还五万块钱债,呜,让她死了先!

“若水,求求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我真的会死的——”

电话那头的女孩子翻了个白眼,“算了吧,洁洁,不就是五万块钱嘛,我借你就是了,有必要吓成这个样子吗?况且你连看到我那七个天底下最温柔的哥哥都会吓得发抖,我才不信你那邻居能够凶到哪里去。你又在被害妄想了,我说洁洁啊,你这个胆小的毛病再不改的话,迟早有一天你要进精神病院。”

天底下最温柔?龙氏七杰用温柔来形容?天底下大概只有他们的亲生妹妹龙若水会这么说了。她以为她住的C区现在会那么太平是因为谁的缘故?C区耶!

上苍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机会,就把她投胎在了这个治安不怎么好的城市,但是,她还是要感谢上苍没有把她投在C区。

那么危险的地方,如果没有若水在旁的话,打死她她这辈子也不敢单独迈过C区的边界线半步。而她认识若水十二年了,也只有在九岁的时候迈进过龙家大门一次,就那一次,已经足够在她往后一百年的生命里涂上墨汁一般黑的阴影了。

当然,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现在的C区已经是全市治安最好的区域,因为C区的大混混中混混小混混们都达戚了默契,兔子不吃窝边草,要做坏事就到外区去做,免得在本区被逮住,死得凄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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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全都是因为C区住了一家姓龙的人家,而现在龙若水居然来跟她说她那七个让大混混中混混小混混逢做梦都会发抖的哥哥是天底下最温柔的男人——让她死了先!

砰砰!砰砰!叉有人在砸门了,连龙若水在电话那头听见了。“洁洁,如果又是楼下那个老太婆你就给我骂回去,否则你就不是我龙若水的朋友!你就是老是怕事中所以每个人都可以爬到你头上欺负你,我跟你说,人都是欺软怕硬,你听见了没有?”龙若水急起来,在电话里大喊大叫。

她曾经在洁洁那里住过三天,嘴巴就起泡了,因为忙着帮洁洁吵架。那三天真是叹为观止,连老公有外遇的家庭主妇都可以跑来指着洁洁的鼻子发泄一通,而洁洁居然还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地给人鞠躬遭歉,实在是看不下去,帮她出头,来一个骂一个,来一双骂一双,把二十几年都没有动用过的吵架天赋全部激发出来,结果正巧给找来的哥哥们看见,害得哥哥们对洁洁至今仍有偏见,认为她带坏了他们温婉的小妹。

“电话不要挂,如果是来找茬的,叫他听电话!”若不是她住得离洁洁实在太远,她真想飞过来助阵,哪像现在,只能在电波里呐喊摇旗。

“好。”洁洁乖乖地摆好电话去应门。

门一开,一只黑黑的肥猫裉空中跳舞。她一怔,眼一抬,一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映入眼帘。

“啊!”她惊喘,后退一步,条件反射要关门,来人比她更快,一脚插人,顶住了门,把一百万加仑的怒气也灌输了进来。

“你如果没有办法管教这只猫的话,就别让它出门,免得刭处去惹是生非!”字字含箭喷火。“它、它、它、它又……”那双凶眸就在眼前那么近距离地谋杀肴她,她的心脏充法负载,真想一死了之。

“你给我过来!”他下把拎起她的衣领,在她连连惊叫中将她拎到了隔壁,一推,吴映洁一个踉跄,摔倒在垃圾堆里。

垃圾堆?

“啊!如果能够就这么昏厥过去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偏偏她没有,还得面对这个可怕的场景。

是的,眼前是一个垃圾堆,如果这样子想能够让她的良心稍安的话。事实是——好像台风龙卷风蛾强盗土匪过境一般,这间房间即使用上极度强烈的形容词,也难以描述出眼前的惨境。简单一句话,就是——毁了。

“是、是、是、是……”是肥猫干的?尽管不想相信一只猫有如此巨大的能耐,但是在亲眼目睹那组看上去就昂费异常的沙发上清清楚楚无可抵赖的铁一般的证据——猫爪印后,她欲哭无泪。天啊!

肥猫啊肥猫,你直接拿白绫把我吊死算了。

“我、我、我一定赔偿你。”

又是那个邪气加恼怒加不屑的笑,笑得她想尖叫,想跳窗,想夺门而出。

“你赔得越吗?”他瞬间逼近到她的鼻尖上,冲天的怒气滚滚烫地喷射到了她的灵魂深处,足以将她燃烧成灰烬一万次,“这组Flexform的沙发,那个B&B的椅子。赶有Driade的花瓶,Slox的落地灯……这一屋子的东西加起来超过百万,你拿什么还我?啊?把你卖了吗?”轻蔑的眼神从上到下狠狠地刮着她的自尊,“我看卖了你也不值!”

被捆成了木乃伊的肥猫颤悠悠地被主子出卖到已经气得发疯了的男人手里,“您、您请便,要、要杀要剐要烹要炸或者五马分尸,悉听尊便。”

“我要这只该死的瘟神做什么?滚滚滚!全部给我滚蛋!不许再在我面前出现!滚——”他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用尽全力地嘶吼过,那女人滚得太慢,他在背后替她补上一脚,震天响地摔上门,呼呼地喘粗气。

“呜呜——”怯生生的鼻子湿湿地拱着他的脚,暴怒的眼眸一垂,一只庞大的松狮立刻非常洪耦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四处逃窜。

“你给我站住!”邱胜翊目瞪牙裂,飞身扑了过去。

是的,这只东西正是第二号现行犯,和那只瘟神猫联手毁了他的新家。事情真相说穿了就是——猫狗打架,殃及池鱼。门外,哀怨而不敢怒的女人摸着剧痛的屁骰快快逃回家去。他真的气疯了,她的屁股上肯定被踢出了个淤青的脚印。总之,往后她定要能躲他多远就躲他多远,她的小命太轻践,经不起这样惊天动地的惊吓。

肥猫是她捡回来的,当时它才多小,小得连吃个猫粮都会噎住住院,准都料不到它今天会长到这等壮观的场面,而且,还兴风作浪到这等功力。平时它在小区里欺负欺负块头比它大十倍的凶狠猎犬,糟蹋人家种了十年的珍贵郁金香,偷吃人家厨房里的肥鱼等等等等诸如此类数不胜数的劣迹,她都可以义无反顾地替它擦屁股,但是今天,它真的闯下了大祸,如果再这么放任它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她的性命不保事小,它的猫命呜呼了,看它怎么办!隔壁那个男人,绝对不是道歉赔钱就能了事的类型。况且那个男人家里俯拾尽是黄金,随便一个花瓶就要她几个月的薪水……

“喵喵瞄喵喵——”一只猫能够叫得比杀猪还响,说明它真的是气急了。

“肥猫,你不要叫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到了若水家一定要乖乖听话,我很快就去接你回来……

电梯口,吴映洁正跪在地上,对着一只猫笼又哄又赔笑,谄媚得人神共愤。

猫笼剧烈地摇晃着,肥猫在里头翻天覆地极尽所能地折腾着。五分钟前,它正美美地享用一块三文鱼,突遭袭击,被人用布袋兜头套了起来,五分钟后,出卖它的卑鄙主子就把它装进了笼子,要送到那个姓龙的女人家里受训。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去那个女人家里!它自然记得那个女人!长了张天使的脸庞,却是恶魔的心畅,更勿论后来杀到的那七个男人,个个都不比她逊色。它才不要到魔鬼家里受训呢!它会死的。但是主子这次看来真的狠下了心,无论它如何反抗哀嚎,就是不为所动。早知道它就不到隔壁那个人家里去闯祸了,它的那次行动真的把主子吓坏了。

“你要坐电梯?”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吴映洁跌坐地板上。不、不、不会吧,又、又、又是——

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溜了一圈,果然看见那个她发誓这辈子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男人正站在后面,长手按着电梯向下的按钮,两道凶眉上已经挂满了不耐烦。原来电梯门早就开了,她顾着和肥猫讲话都没有注意到。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了,是不是把她和肥猫说话的糗样全看到了?吴映洁的脸如燎原的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拎起猫笼低头哈腰退到一旁,“您请进您请进。”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

身旁的呼吸声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弥漫着发火的前兆。

他、他、他怎么还不进去?

吴映洁不敢抬头,叉朝后悄悄退开一步。她没有挡住他啊!哦!可能他的块头大,需要更多的空间。

又过了一分钟,他还是不动如山,只有越来越浓重的不耐排山倒海而来。

您请进您请进。吴映洁弯腰伸手如同酒楼迎宾。

“女、士、优、先。”字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夹着耐性崩溃的火球。

吴映洁花了十秒钟才消化完他的意思。女、女士优先?她惊愕得一时忘了害怕,竟抬头去看他的脸。一张极度不耐烦的俊脸正俯瞪着她,她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脑袋里嗡嗡一片萤火虫在飞舞。女士优先?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还是从一个那么野蛮那么可怕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原来他一直在等她先进电梯……

直到电梯到了一楼,她的脑袋还是处在全线瘫痪的嗡嗡嗡状态中,直到再度感觉到门口涌来的剧烈不耐,他的手按着电梯门,正等着她再度女士优先先出去,她才慌忙飘出了电梯,还差点绊了一跤。受宠若惊。极度受宠褚惊。她的状态只能用这个成语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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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了。倒不是她有什么过人的姿色,和他见过的数也数不清的美女比起来,她顶多只有六十分水准,加上脸庞一年四季都是朝着地板

和人说话,要他记住她真的很难。

还不是那只尽管被关在笼子里依然拽得二五八万的瘟猫!听那女人和瘟猫的谈话,好像要把它送到一个很恐怖的地方去,这个地方恐怖到连这只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东西都会害怕得拼命反抗。

不过,这个他下定决心能够避多远就避多远的女人真的很让人难以忍受。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把对不起当饭吃的女人,一个礼拜邻居做下来,他碰到她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是,偏偏每次都能看见她在跟别人赔礼道歉,好像全天下的坏事会发生全是她的错。虽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也未免软弱得令人火大。

看看看,这不是?又在跟人遭歉了。她是不是道歉机器啊?明明是那个男人踩到了她的脚,她非要这么低三下四地包揽责任吗?结果,做错事的人倒反而指住了她的鼻子恶狠狠地警告:“下次走路小心点!”难不成,她还是故意要走到人家脚底板上去让人家踩不成?

换作是他,眉一掀,连口都不用开,那个男人不给他跪下来擦皮鞋他今天就别想用走的回家。在他的逻辑里,从来没有低声下气和我错了这类概念。要生气就狠狠地生气,要发火就狠狠地发火,要骂人就把人骂得狗血淋头,打架呢,十八岁之后虽然很少再发生,但是必要的时候倒也不反对奉陪几场。所以他这辈子,向来只有别人怕他,没有他怕过什么人,今次居然和个与他性情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女人做邻居,真是考验他的耐性。

也幸好那个女人除了把他的百万家私毁于一旦的那件事情外,倒是生活得挺像老鼠,安静得令他时时忘记她的存在,他才没有第二天就立马搬家。

正在碟碟不休骂个不停的男人突然像被人塞了团狗屎饭团进嘴里一样,噎住了,不但噎得面青唇白,还像撞到了鬼一样,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下一秒钟,只剩一道滚滚浓烟绝尘而去,留下啄米鸡吴映洁还在不停地道歉。

他根本不想帮这种软弱得像草履虫一样的女人;但是这两个人正好堵住了他的去路,让他不想在她背后瞪眼珠都很难。所以他就稍稍瞪了一下,还没有把他最凶狠的一面表露出来,那软脚虾男人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哼!

“人都走了,你还在道什么鬼歉?”他很不想和她说话的,和这种女人讲话连肝火都会自动熊熊旺盛,但是——“让开,不要挡路。”是的,她正顽强地挡在他的道上。

她立刻闪到一边去,一脚绊在路旁的栏杆上,摔了个人仰笼翻。肥猫趁机逃出笼子,她慌忙扑上去,不小心拽住了肥猫的尾巴,尾巴吃痛的肥猫新仇旧恨下起涌上心头,顿时把她的手脸抓得纵横交错。

如流星雨般的进攻忽然消失。一道黑影罩过来,隔开了炽热的艳阳。一只强壮的大手正用两根手指轻易地捏起撒野的肥猫,阴沉沉的声音从上头冰冰凉地倒了下来。

“对付这种没有规矩的猫,只需要一个方法。”

吴映洁怔怔地仰视着那道巨大的黑影,听见关节格格响的声音。

“喵——”凄厉、惨烈、悲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那一天中午,天气非常炎热。

那一天中午,方圆五百里之内的野猫都在流传着一个谣言:那只在本区称王称霸了一年的肥猫被某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看来会足足一个礼拜吃不下也拉不出。

而那一天中午,成了邱胜翊这辈子心情最好的日子。很难得的,他一整天都在笑,即使是咖啡店小姐不小心把咖啡倒在他的衣服土,他的脸都没有稍稍变色一下。

至于那一天中午,吴映洁完全被吓傻了,坐在草地上晒了一个下午的烈日,褪了下个礼拜的皮,痛不欲生。

第二章

推开咖啡店的闸,浓郁的咖啡香气令邱胜翊精神一振。

他习惯在周六的下午到这家咖啡店喝杯咖啡,因为这里的咖啡昧道很好。

老板无论客人再多,靠窗的那个位置总是为他保留。

一进门,他就有不好的预感e因为他看见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他的灾星,这似乎已经成了定律,每次和她接触到,准能带给他莫大的灾难。

他刚想掉头离开,吧台里的老板已经举手向他致意,另一手同时打开了他专用的咖啡豆罐子,开始替他烹煮特制的咖啡。

她也看见了他,几乎同时的,她的那个啄米鸡脑袋立刻垂了下去——假装没有看见他,或者不认识他。

利目一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走了。

他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她的脑袋低得差点钻进脖腔里去。

既然她努力地扮演路人甲,他也没什么兴趣给她个礼貌的点头。过去的一个礼拜内,她避他如瘟神,电梯里、走道里,每次碰到他,她都努力地假装看不见他。是!他是修理了那只臭猫,但是她也不必这么努力地将他当作路人乙。而他非常肯定她并非在记恨,她是那种连恨别人的勇气都没有的女人。惟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的胆子小得令他连不齿她都不齿。

她是被吓到的。

店里非常安静,咖啡的浓香静静弥漫,咖啡机轻轻地咕噜着。

哐啷!咖啡杯落地而碎的巨响打破了一下午蕴积的宁静。

“看你干的好事!”

邱胜翊的头没抬,眉己经纠结了起来。他讨厌女人的尖叫、无论是何种形式的尖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也讨厌女人的道歉,特别是这种念经似的道歉。

果然,只要有那个女人在,他就连喝杯咖啡都不得安宁。

“我的包,我的夏奈尔的包……”女人的尖叫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邱胜翊的目光一瞥,看了眼那个惨遭厄运的夏奈尔的包。是,包上面的CHANEL是很醒目,可惜夏奈尔今年没这个款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警察都可以去休假了。邱胜翊冷哼。除了对不起之外,她还能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解决方案?

“我、我会赔偿你的……”

果不其然,对不起之外,这是她的第二句仅会的台词。碰到每个人都只会讲这两句话的女人是怎么苟延残喘到现在的?他真的很怀疑。他才和她做了一个月不到的邻居,她欠他的钱,严格来讲,如果他真的要她赔的话,把她卖个一万遍都还不清。“你自己说的!这个包是今午的新款!我己经用过几次,就算打九折,两万好了。”

两万?哼!路上的诈骗犯都比那女人客气些。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邱胜翊高度发达的耳朵清晰地接收到她的嗫嚅。那女人是不是猪啊?她真的要赔?要赔的话,至少也应该让对方出示发票,至少也应该讨价还价一番,人家说多少她都信啊?如果她不是猪的话,他情愿去跳楼!不管她!关他什么事?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虽然她是他的邻居,而且还欠了他口头上的五万元债务(他从来都没有指望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够收回这笔债务),让她去死吧!这个世界一的笨女人少一个清静一个,免得留下卵子去危害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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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分上,你有多少先给多少,剩下的写张欠条给我。”

邱胜翊的牙齿咬得腮帮子都酸了。那个笨女人真的把钱包里的钱全翻出来了,而对方毫不客气照单全收,连一块钱的几个硬币都不放过。

“哪!还差一万七千九百九十六块,这是欠条,你在三头签个字,把你的地址电话全给我留下来,半年内还清,否则我们法庭上见!”世间充满了欺软怕硬得了便直还卖乖的人,即使是再善良的人,碰到比自己软的柿子,也很难不去掐一下。更何况是这路货色的女人。

邱胜翊的鼻子开始出气。她还真要签字啊?!

砰!

巨大的拍案声把全店的人都吓得屁股跳离凳子五厘米高,十几个脑袋齐齐朝向窗口处,那里立了个男人,夕阳的逆光把他周身的怒气蒸腾得格外醒目。咖啡店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但是在他的怒气下,连南极的严冬都抵挡不住要融化。

几个大步,他就已经停在了纠纷的中心点。

“发票拿出来。”他的声音比猫头鹰更加不祥,“即使要赔偿的话,总要看看发票。”

素来横行霸道欺负人惯了的女人不知怎的,被那而飞眼睛一瞪,脚就开始打哆嗦了,要死了,这个男人的眼睛会放高压电,害她的心脏差点麻痹。“掉、掉了。”她还能挤出这几个字来连自己都好钦佩自己。

“那就到商店去对价。”

“我、我这个是在巴黎买的。”女人犹自在他的高压电击下垂死挣扎。

“是吗?”那个吴映洁领教过了数次的可怕笑容再度出现在俊美的唇线上,“什么时候?哪家店?”

他打了个电话。

“坐下。”下巴点点对面的凳子,那女人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慌忙坐下来,全无刚才威风八面的嚣张样。“再过半小时,巴黎那边就会把那一天那家店的顾客销售名单FAX过来,到时候是多少,我们一定赔你多少。”他坐得轻松自如,脸上还有笑,是一种最最商业的笑,笑得同桌的两个女人如坐针毯。“如果你愿意等的话,你可以马上拿到全额的赔偿金。现在,女士,请把身份证拿出来。但是,”前一秒钟他还笑得无害众生,后一秒钟已经是阴狠得令人想用尽全力尖叫大叫狂叫,然后去跳楼,“如果到时候,那张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我可以以诈骗罪让你吃个几年官司,我绝对没有吓唬你。”

那个女人跳了起来,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地落荒而逃。邱胜翊一个眼神过去,拉门的小弟立刻拦截。

“小姐,您还不能离开。”笑得春花灿烂的小弟将女子一步步逼回到桌边。

这次邱胜翊可没有让她再坐。“钱拿出来。”

女人乖乖地掏出刚才诈骗来的钱。邱胜翊抽出一百块,“拿去,够你再去买一个了。”

吴映洁自头至尾都没有机会吐一个字。突然地,情势在他加入后就峰回路转了,而且以全胜结局。待她回神,他已经收拾完东西,给了拉门小弟一百块小费,提着包消失在马路对面仁爱公寓的大堂里。眼前,是失而复返的那堆钱,她三分之二个月的薪水。

“小姐,”老板卖力地擦着她面前一尘不染的桌子,“你和邱先生……呵呵………”

“他是我的邻居。”洁洁还在梦里雾里不能清醒。

“哦,呵呵,呵呵呵……”老板笑得好诡异。邻居吗?只是邻居吗?那个男人可不是会敦亲睦邻的类型。

他毕竟帮了她……他好凶好可怕……他到底是帮了她……但是他那么可怕她连和他说话都不敢……但是做人要知恩图报……但是她真的好害怕……甫出电梯门的邱胜翊就看见自家门口立了个陷人严重思想斗争中的陀螺,转来转去转个不停,一只手也是举上举下地半天拿不定决心去敲门。

“有事吗?”

吧唧。她手里的东西应声落地,掉在门口的地毯上。

寒光一凛,在地上那坨黑乎乎的东西上停留了半秒钟,再上调到她的脸上。她已经变成了苍白的鬼,满头冷汗。

“对……”

“闭嘴!”赶在她开始念对不起的紧箍咒之前,他断声喝止,“这是什么?”

“巧……-巧、巧克力、蛋、蛋糕……”

“我知道这是巧克力蛋糕!”他的牙齿忍不住厮磨,“我是问你拿着这个该死的东西在我的门口干什么!?”

她脚一软,可怜那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巧克力蛋糕再度遭受来自臀部的蹂躏,彻底稀巴烂。

为了表示感谢。这句话在她的喉间翻来覆去百转千回,就是无法冲破颤抖的牙齿和双唇出去,最后化作一声惊恐的呜咽,她落荒而逃。

他死死瞪着那扇砰然紧闭的门,怒气的锅炉房激烈沸腾。他妈的,那个女人的胆子是用什么做的?空气?豆腐?炖蛋?他眉未皱手未抬,她就己经吓成这个样子!虽然他已经被别人怕惯了,但是像这个女人怕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史无前例,史无前例得令他气得冒烟。过了片刻,门悄悄地打开。吴映洁偷偷摸摸探出脑袋。

“喝!”她手里的簸箕和扫帚应声落地。他居然还站在那里,两只眼瞪得像巴克维尔猎犬,目标赫然是她没错。这次她没胆逃跑了,因为他的眼睛告诉她,如果她胆敢再逃一次的话,定会死得凄惨无比。

他从鼻子里哼出冰冷的烈焰,长脚一迈,黑云已经罩顶。长手一伸,断了她的退路,他俯下身来,气势更加惊人。一发现她就要再度坐上地板,立刻拎住她的衣颉、碰好门上有个钩子,顺手就将她挂上去。很好,这下她除了有胆选择鼻孔朝天外,无论哪个角度都必须和二强对眼鼻对鼻了。

“好了,你可以开始解释你刚才在我的门口徘徊然后把我的地毯毁于一旦然后又莫名其妙逃之夭夭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砰一拳悍然砸在她耳朵边的门板上。震得她脑袋嗡嗡响。

他、他、他真的好可怕,他这么近地逼视着她,灼热的怒气喷洒在她的脸上,眉那么粗,牙那么白……其实,他是个挺迷人的男子,浑身的男人味,还有一双非常显著的会放电的桃花眼,只要他不要老是这么恐怖……她忽然有些失神,突来的念头令她的脸心虚地燃烧了起来。

如果她在五秒钟内再不回答他的问题而继续用那种死鱼眼睛瞪着他的话,他发誓将会把她从这里扔到西伯利亚去。

他从来不打女人,这个原则从在娘胎里就建立了起来,但是面对这个女人,他发觉自己的拳头不受控制地发痒。

“为了……那……店……谢……”她的回答即使是他这个耳朵超级灵敏的人都听得肝肠寸断。砰又是一拳砸在她的耳朵边上,两道恶煞眉逼近一寸,“讲话不要讲在喉咙里!”

她吓得立刻气息全无。

“讲吧!”

“为了对那天在咖啡店的事情表示感谢。”压迫之下,她的口齿居然流利得令她自己都吃惊。

“这不就对了?”他满意了,巨灵掌一探,将她从钩子上解放下来,“我不吃甜食。那是什么味道?”

是她煲了三个小时的黄豆排骨汤。她并没有邀请他共享这锅汤的计划,计划中,只是要送个她亲手烘培的巧克力蛋糕作为谢礼,怎知道事情居然发展到了和这个可怕的男人同坐一桌享用她精心调理的午餐。而且是在这个可怕的男人的房间里。

因为她的房间太小,小得就和他的浴室差不多,会影响他进餐的欲望。这是他说的。所以她只能乖乖地将她的午餐贡献到他的餐桌上。

满清十大酷刑加起来也无法比拟她在他虎视眈眈下用餐所遭受的痛苦。她头不敢抬,目不敢斜,正襟危坐,必恭必敬,如坐针毡,味同嚼蜡。

“你叫什么?”他忽然开口。

叮!她手里的汤匙应声落人汤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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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说话!”

她不敢不从。将一张惨白的死人脸抬起来,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遵从他的命令,即便如此,也只能做到用死鱼眼看着他。

他的脸色好可怕,而且正在瞪着她。

上帝啊,看在我每个礼拜都有去教堂做礼拜的分上,请你赐一道闪电下来把我劈死,让我下次死个痛快,不要在他面前遭受这种凌迟之苦吧,阿门。

“说吧!”她的合作令他的脸色微霁。

说会么?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个女人的脸像没有窗帘的窗户,一目了然。

“随便聊聊。”他再盛了一碗汤。

随便聊聊应该聊些什么?她的表情如是说。

“说说你自己。”

我?怎么说?她的表情如是说。

砰!三秒钟之内失去耐心的汤碗悍然重捶在桌面上,入木三分。

叮叮当当!吴映洁的筷子调羹碗盘乱作一团,倒的倒,倾的倾,掉的掉,逃的逃。扶了这个,丢了那个,捡了那个,又碰倒了这个,手忙脚乱,兵荒马乱,水漫金山。邱燔冷眼旁观着,刚刚冒出来的火气奇迹般的居然熄了下去。他双手环胸,看着她自己在那里足足折腾了五分钟,终于摆平了那些盘盘碗碗杯杯筷筷,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新换的地毯又毁了。这个女人果然是他的灾星。

但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发火的欲望,相反,他居然还能挺平静地看着她。她当然不敢抬头看他,脑袋垂得快要挤进胸腔里去了。

“你吃饱了?”他淡淡地哼了句。

她声不敢吱,头悄悄地点。

“泡茶。”

她立刻起身,手脚快快地去泡了杯茶奉上。

“捶背。”

她赶紧端了个矮凳,站在上面卖力马杀鸡。

“切水果。”

“开电视。”

“放洗澡水。”

“去遛狗。”

他动动嘴皮子,把她支使得像只陀螺满天飞。她连吭也不敢吭一声,——照做,被那只巨大的松狮犬拖着满小区狂飚,差点断气。好不容易那只精力旺盛的狗终于累了,终于主动要求回家,她已经累得比那条狗还像狗,恨不能马上倒地去死个痛快。可是,她还不能死,她还得把这只狗送回那个恶煞男人处。想到还要去面对那个男人,她的头皮就波涛汹涌地阵阵发麻。

手刚举起来,门就开了。恶煞男堵在门口,刚洗好澡,全身冒着蒸气,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掉在她的头顶士止,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回来了?”他的声音不高,却令吴映洁毛骨悚然,“有个问题想问你,麻烦你配合回答。”

他靠得不近,声音也不大,表情也不凶,甚至是有温柔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腿开始听从本能的驱使,簌簌地打颤?

“请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邻居?朋友?还是,你在暗暗地爱慕着我?”

吴映洁的屁股应声落地,心脏被那个单词吓得爆炸了。

“我说中了?”他蹲下来,照样俯瞰她。浅浅的笑勾上了薄薄性感的唇角,如果不是眼底里的冰寒,他足够称得上友善了。

吴映洁拼命摇头,爱慕这个男人?天老爷,让她死了先!

那抹笑在眼底的一片萧杀里格外刺骨冰寒。“如果产是,你旭何解释今天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嗯?”

怎么解释?需要解释吗?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时间去分析她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只知道他叫她做什么,她就赶快去做了。这个男人太强悍了,她只是下意识地服从强者的命令罢了。

“还是,因为你弄脏了我的地毯,所以心生愧疚,无论我吩咐你做什么事情你都会无怨无悔地达成?”他好心地提供一个解释。

吴映洁慌忙点头,头刚点到一半,瞥见他阴沉得像要下冰雹的脸,又立刻停止。好、好恐怖。相信他都可以听见她吞口水的声音。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欠我的,不仅只是下条地毯吧?”他笑得无害众生,一口白森森的牙在她恐惧地聚焦成了一点的双眼前晃动着。

吴映洁怀疑自己怎么还能不昏过去。

“你给我进来!”伪装的平静终于土崩瓦解,他巨灵掌一探,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就将她拎进了屋,抖手丢在了沙发上,吴映洁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小声,泰山已经压顶而来,将她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眼白一翻,差点昏厥过去。

他就在她鼻尖前一厘米处,喷着熔浆的鼻孔,千手观音也解不开的眉结,白森森的牙齿,满鼻子的男人气息,满眼的男人器官,在她的惊骇里放大成了十万倍的恐怖效果。

“我看,你还是用身体偿债算了。”

他瞪着她,她也瞪着他。

“你以为这样瞪着要强暴你的男人,他就会放过你了?还是你的胆子小到连反抗的胆量都没有了?”他妈的,这个女人简直是来挑衅他原本就不够多的耐心,胆小如鼠唯唯诺诺逆来顺受没有原则没有主见,害他一看到她火气就会自动朝上飙,一直飙一直飙,飙到他脑门发热火山爆发,拳头痒痒得直想打她一顿。如果不是他从不打女人的话,看今天她下不下得了地!他不光是看到她就火大,连听她讲话都受不了,蚊子都比她的声音大一倍,还是那句老话,这种女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像她这种种类,是怎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人类社会里生存下来的?现在他就要夺她清白了,她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地,不,不是镇定,是懦弱地不叫不反抗,正常女人早就应该叫得满大楼的人都来看热闹了吧?

等一下——

他探手在她眼前晃动,一下,两下,三下。

他奶奶的!他怒极而笑——她居然给他再度睁着眼晕过去了!

“你在干什么?”一个温柔得快要滴出水的声音在他背后敞开的大门处响起。

邱胜翊回头,脸上仍挂着那个怒气冲冲的笑容。

门口站着个白衣如雪的天使,怀里抱着一只肥得肉叠肉通体漆黑的猫咪,如果他的眼睛没有问题的话,这只畜生应该就是神奇失踪了一个礼拜、破坏他百万家私、被他痛打了一顿、沙发上昏迷女子的那只宠物。唯一有点区别的是,一个礼拜前那只顽劣得人见人憎的恶魔猫现在温顺、乖巧地躺在天使的怀抱里,浑身散发着一种与天使同样纯洁的光芒。

“你在干什么?”那个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的声音再度问。声音的主人有着与声音一般天使的脸庞,一张可以令男人跳楼令魔鬼忏悔的天使脸庞。如果这世上有可以称之为完美事物的话,眼前就有一个。

天使勾起了抹浅浅的笑,为了那抹笑,成千上万的男人可以抛头颅洒热血,而她却只是那样笑得又无心又无辜又单纯又可爱地微微侧着头笑望着他,笑着道:“如果可以,可否把洁洁还给我,我找她有事。”

他花了半分钟才从天使的光芒里清醒过来,意识到她嘴里的洁洁意指在他身下睁着眼正在昏迷不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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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起身,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虽然他的本意丝毫没有要侵犯她的意思。

“她又昏迷了?”天使不知何时飘到了旁边,美眉微皱地垂目瞅着死不瞑目的吴映洁。

又。看来天使和这个昏迷的人很熟。

天使扬起头,清澈的美眸在他脸上兜转了一圈,展开一个更加天使的笑容,向他伸出小手:“你好,你就是洁洁说的那个新邻居吧?幸会,我是龙若水。”

天使的笑具有强烈的感染力,邱胜翊不由地就伸出了手,在巨大的手掌和纤小雪白的手指即将碰触的瞬间——“不——可——以——”

眼前一花,两人之间瞬间多出了一堵墙,劈里啪啦一阵无影手过后,邱胜翊的手背上多出了十几个红红的手印。

“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我们龙家的人你也敢碰!”

“大哥,别跟他废话,不管他有没有真的欺负到了若水,先痛扁他一顿再说!”“这小子看起来皮粗肉厚的,打起来一定很舒服。”

“呵呵,就是,很久都没有动拳头了,今天我们也不要亮家伙,肉搏就好,如何?”“我不参加,我讨厌打架。”

“老二,你少假正经!”

“我们七个打一个吗?”

“笑话,我们龙氏七杰七个打一个,传出去不笑掉我们一世英名?”

“但是打群架比较有趣耶!”

自称是龙氏七杰的七个男人当他是死人一样在他面前碟碟不休地自说自话,讨论要如何如何痛扁他,而且越争越激烈,越争越摆不平,索性就在原地动起了手脚来.顿时刀光剑影拳来脚往,把他的房间变成了武斗秀现场。

而邱胜翊正巧也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别人都在他新买的沙发椅子餐桌上踩来踩去,在他新刷好的墙壁天花板上飞檐走壁盖脚印,把他的花瓶台灯落地灯打得七破八烂了,他自然不可能坐壁上观。

“住手——!”

刀光剑影拳打脚踢飞檐走壁顿时全部停止了动作。

邱胜翊的“住手”两个字也堵在了喉咙口,和那七个男人一样讶然加哑然地看着站在窗口的天使女孩。

“你们再打,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天使女孩含着天使的笑容说着温柔似水但是却令七个男人立刻收敛的句子,“跟人家道歉。立刻。”

下一秒钟,邱胜翊的金手已经被七个男人轮流反复握过了数十遍,如果天底下有什么言语能够形容他在这一天里所听到的道歉的话,那么不妨用滔滔长江水滚滚黄河流三千尺瀑布落九天吧!

“龙若野。”

“龙若渡。”

“龙若无。”

“龙若人。”

“龙若舟。”

“龙若自。”

“龙若横。”

“他们是我哥哥。”龙若水笑着总结,“我们路过,顺便上来看看洁洁。”邱胜翊灵敏的耳朵接听到从那七个男人中某个嘴里发出的嘀咕:“谁要来看这个没用的女人。”

“但是看来洁洁一时半会还没法苏醒,所以可不可以让我们在这里打扰一会儿?等等,”天使秀眉微蹙,真真可以令男人心疼,,“你好像是那个——”认出来了。吴映洁的邻居居然是个名人,很有名的男人。

他咧开笑脸,笑容里有威胁。

龙若水也回以一笑,知道他的规矩,除非他愿意露面的公开场所,碰到他最好当作不认识这个人。呵呵,近看本人,比屏幕上更加好看。洁洁艳福不浅,居然跟这个男人做邻居。只可惜……瞅瞅昏迷的好友,龙若水收叹口气。她好像一点都不享受耶。

"咖啡?茶?”

“茶就好。”

除开他有名的臭脾气容易使人心脏超负荷之外,他其实算是个挺有教养的男人。

“喂!喂喂!”邱胜翊脚尖踢踢昏迷的吴映洁,“起来泡茶,有客人来了!”

倒!

呵呵。龙若水摸着鼻子笑,他们看来很熟喔!

吴映洁果然悠悠醒转,口中长长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入目就是邱胜翊的凶眉,惊喘一声,她的眼白开始又开始朝天翻。“慢!”晴天霹雳一声大喝。快!快得不能再快,正跷脚雷热闹的龙氏七杰还未反应过来,娇娇小小的龙若水己经被一只巨灵掌拎到了吴映洁鼻子前面。“看一眼!”他可不要新买的沙发上始终盘桓一个以半小时频率昏倒的女人。“嗨!是我。”天使若水很配合地招招小手。

吴映洁定睛一看,一口气转了过来,不昏了,双臂上伸,拦腰抱住了若水,像八爪吸盘,差点没钻进若水的肉里去。“若水,你来救我了……”眼光一转,瞥到龙氏七杰横眉竖目!“呜……”眼白一翻,再度进人昏厥倒数十秒阶段。

“你再给我昏过去看看!”晴天霹雳的暴吼声中,若水的怀里一空,吴映洁的左脚已经落人了巨人的大掌之中,脚朝上头朝下,耐心超级差的男人忍无可忍地开始疯狂振臂摇抖。“啊!哇啊啊啊一”

“你再敢给我昏过去试试看,试试看?!阿?来啊!来啊!敢再昏过去我就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龙若水百分百相信这不是危言耸听。这个男人一身蛮力,八十几斤重的吴映洁在他的手里就像小鸡一只,随便拎,随便摇,扔出窗户简直是太没问题了。

吴映洁被他颠得披头散发头晕脑胀,一阵阵的酸水胆汁朝下奔流,叫得凄厉无比,和着邱胜翊冲天的咆哮,令龙家八兄妹都掩耳皱眉。

“兄弟们,保护若水,撤!”龙家大哥一声令下,七杰迅速簇拥着妹妹离开噪声污染源。

开玩笑,这么暴力的场面怎么可以来污染天使妹妹纯洁的眼膜?那个女人是生是死,干他们屁事?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帮,就这个女人,帮她做什么?早八百年就该死的人了,帮她做什么?叫得再大声点啊,最好把那个男人惹火了,直接从窗口扔下去,免得老是来麻烦他们可爱的小妹。哦,对了,这只猫也要顺便归还,让它和主子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

“喵——”被从天使舒服的胸部处拎出的肥猫惨叫着在空中飞啊飞,飞啊飞,吧唧!落在了最最不该落的地方上。

邱胜翊的动作全盘凝固。

吴映洁得以逮到机会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想吐,好想吐,比晕了十天船还要难受。

她忙着收魂,没空去看上头发生的事情。

上方,战况正激烈,如火如荼。

邱胜翊正奋力和巴在他脸上死活不放的肥猫力扯,一只手不够,他松开钳制吴映洁脚踝的手去扯肥猫的尾巴。

“哎哟!”吴映洁惨叫一声,倒栽葱种在他的脚底下。与此同时,他成功地将肥猫从他的脸上扯下来,随着一声惨叫,肥猫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随即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响起。

金星还在头顶转啊转,吴映洁又被踢了一脚,像个球一样咕噜噜滚出好远。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头在哪里,她才发觉那声咆哮加诅咒的主儿正满屋地追打肥猫,肥猫被他追得只差没飞檐走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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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别过来!别过来!她眼睁睁看着肥猫朝她这里弹射过来却无力躲开,然后,乌云罩顶,她抬眼,惊骇欲死的眼珠里映出他凌空扑来的庞大身躯,一张狰狞的脸。

轰隆!

呜——

窒息。

窒息的原因有很多。有他的体重,有胸腔里被压榨得荡然无存的空气,有他恶狠狠的血丝密布近在咫尺的牛眼,有在他脸上肆意纵横的猫爪,有他粗重喷洒的热气……太多太多了。“啊——救命啊——”

楼下,龙若水仰起头笑盎然,灿若朝阳。

第三章

吴映洁前脚踏进办公室,定格。

十几双眉目齐齐看着她。描眉的、补粉的、涂口红的、上胭脂的,动作全都凝滞。吴映洁的眉心渗出汗来。偷偷地咽口口水,偷偷走的脚后跟朝后挪动一毫米,再偷偷地转了一度角。咚!一只铅笔砸过来,砸在她的脑门上。

咚咚!橡皮和直尺。

咚咚咚咚咚咚!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办公文具犹如狂风暴雨般砸了过来,砸得吴映洁抱头鼠窜哀嚎连连。

“不是让你今天请假吗?居然还敢跑过来?”

“你胆子不小嘛!居然敢公然跟我们作对!”

“人家也想麻雀变凤凰呢!”

“就凭她?哼!也不照照镜子!”

“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这么平庸的女人居然上可以进我们这个美女集中营,而且每次都还——”

“就是,想到就气!这种人根本就是我们部门的污点,耻辱!”

没错。这就是吴映洁的悲哀之处。

她所属的部门正是全公司最最美丽的秘书部。自然,里头除了女人之外,还是女人。这里的女人,个个都是从新娘学校里培育出来的精英,随便一个都是当官太太贵妇人的料。琴棋书画自然不谈了,个个都能精通三门以上的语言,无论是品味还是交际,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你不了解楚氏企业秘书部的背景,你就不会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美丽的女人肯委身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秘书。楚氏企业秘书部,人称飞上枝当凤凰的摇篮。只要是圈内的人都知道,要找精品女人,楚氏企业秘书部是首选。只要进了这个秘书部,就等于已经上了嫁入豪门当贵妇人的候选名单了,这个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秘书部史上共用过一百二十七个秘书,其中有八十九人嫁入豪门,三十一人嫁给了精英,七人做了政界大佬的情妇,总之个个归宿美满,披金戴银,荣华富贵。这么辉煌的业绩,怎能不让每年楚氏秘书招聘会上人山人海?多少女人抢破了头也要进这个部门。但是——就是这个但是,不但破坏了楚氏秘书部的传统美名,而且还给众病症女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前年董事长的大公子上任公司总经理。如果楚公子不是长得那么英俊迷人,众位美女的心态还能比较平衡一点,但是,楚公子偏偏还就是长得英俊迷人修长挺拔风度翩翩,而且——还特别讨厌美女。

这个说法其实没有经过专业的考证,众美女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楚公子上任的第一天,就亲自招了一个丑女进秘书部——这个丑女自然就是此刻还在抱头鼠窜的吴映洁——爆出了公司创业四十二年来的最大冷门,秘书部连续一个礼拜人流如梭,都是来参观的人潮,令秘书部的女人丢尽了颜面,外出吃饭都要包头巾戴墨镜。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秘书部的众美女还能忍着气过日子,但是——

楚公子居然把泡茶泡咖啡的任务派给了吴映洁。

泡茶泡咖啡耶!这可是秘书部最最崇高最最有价值的一份工作耶!

泡茶泡咖啡给楚公子和访客,是在未来有可能成为金龟婿的男人面前亮相的最佳机会耶!居然给这个一无是处又胆小如鼠的女人抢走了,这口气让众美女怎么咽得下去?

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把气尽情地撒在这个污点上。如果这个污点争气点、厉害点也就算了,偏偏这个污点还真是怕事到了极点,令一干美女一天不欺负她好像还真对不起上苍。各位也知道啦,一群女人要卯起劲来整人,那种滋味大概连地狱也难以来形容吧!

吴映洁第一天进公司起,公司里的博彩摊就开摆了。最短的赌她一天就会逃跑。据说连楚公子也掺了一脚。事实如何无从考证。

可偏偏奇怪的是,这个女孩明明看上去柿子得要命,连清洁工阿姨都不把她放在眼底,但是两年过去了,她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占据秘书部最靠门口的位置没离开。两年里各位同仁亲眼目睹她所受的折磨,就是最坚强的男人都早死一百回了,偏偏她像没事人一样,真是搞不懂她到底是太坚强了还是太迟钝了。总之,她泡了两年的咖啡和茶了,也没见她把自己推销出去,真令众美女日日都有目睹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痛恨感。后来美女们想出来个方法,一旦提前获知有优良金龟婿来访,就把吴映洁打发出去出外勤,或者一了百了地命令她请假在家,不许来上班,至于请假扣工资的事,自然不关她们的事情。因为今天有个超级优良的金龟婿要来,所以美女们昨天就已经关照吴映洁不许来上班,只是,她忘记了。所以活该被追打。

“总经理来了。”望风的一声低喊。

里头打成一团的泼妇瞬间鸟散归座,个个作娴静优雅淑女状。

吴映洁忍痛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她的桌山一般高的文件,把她整个人埋在了后头,耳见莺莺燕燕娇啼:“总经理早。”

“早。”楚公子的声音一如往常轻柔迷人,“洁洁,咖啡,两人。”

“是。”吴映洁垂眉顺目低声应道。幸好有文件挡着,否则此刻她必定已经被四面而来的怨恨目光刺得遍体鳞伤。

低眉顺目将咖啡送进去,吴映洁垂头告退,没有注意到访客直直地瞪着她的背影。“我以为你的秘书营都是美女。”访客哼道,为那个女人居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感到不满。

楚公子笑笑,眼眯眯的,“但是这个的咖啡泡得最好,喝喝看。”

哒哒哒。吴映洁的手指在电脑上飞快地舞动。

“哇——好帅哦。”

“我愿意用一年的寿命换他看我一眼。”

“听说他的脾气很不好哦!”

“有什么关系嘛,男人要有点脾气才有气概。”

“你们猜猜他到底有多少身价?”

“CCDN的大公子,你说他的身价多少?无底洞啊!”

“今年他宣布退隐的时候,我还哭了三天三夜呢!”

“就是!听说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

“不可能!”

“我表哥跟着他拍过最后一部戏,知道所有的内幕。就是那个拍了一半当掉了的《红楼梦》啦,千真万确,他是为了一个女人退出影坛的。”

“唉,原来他也是那么多情的人。”

“哇!我好想尖叫哦!”

唉。吴映洁偷偷地叹口气。又来了。这种例会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她是已经习惯了,早就练就了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还能一个人飞快地处理着十几个人的工作。她今天没有识相地请假呆在家里,而偏巧访客又是那种几乎快要绝种的帅哥金龟婿,这下她和她们的梁子结大了。一出楚公子办公室她就垂头躲避着怨恨目光,乖乖地识相地把美女们的工作接下来做,以期能减轻她们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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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与文件奋战得如火如荼,因为太心急如焚地要把事情做完,她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四周静了下来。

哒哒哒,哒哒哒。她的手指以每秒钟十几下的速度敲击着键盘。

叩叩叩。哒哒哒。

叩叩叩。哒哒哒。

咦?她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因为太安静,因为太凝重的气氛,因为如芒刺在背的怨恨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

手指在键盘上凝固。压力,很大的压力,很熟悉的压力。她突然感觉到一种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脚底咻一下升到了头顶。

她始终要抬头的,虽然她很不想这么做,只想做下只埋在文件山后头的乌龟。

叩叩叩。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不耐烦的意味。

咬牙、握拳、猛抬头。

乒铃哐啷。吴映洁连人带椅摔倒在地,手指缠绕到了电话线,电话线扫到了笔筒,笔筒撞到了花瓶,花瓶推倒了文件堆……乒乒乓乓稀里哗啦,在她办公桌方圆一米内像火山喷发一样,白纸飞扬。

而,邱胜翊,就在漫天的复印纸里矗立,瞪着她。

“干吗?看见我像看见鬼一样?”俊眉高耸地挂着不悦,他一手撑在桌面上,颀长的身体倚着桌子,微微探头看她坐在地板上的狼狈样,脑门上扣着个茶杯,正滴滴答答地朝下滴水。

“拿着。”

一串钥匙叮叮当当飞过来,吴映洁下意识地接住。

“帮我遛狗,晚上我要晚点回去。”

“哦。”吴映洁傻傻地应了声,眼睁睁看着他施施然离去。

乌云罩顶。

抬头,头顶上围了一圈阴霾的脸,嗜血的眼眸透露着熊熊杀机。

吴映洁忽然清醒过来,她的邻居刚刚为她制造了一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误会。

“你、你们不要误会,听我解释啊——”

叮叮咚咚乒乒乓乓,文具拳头胭脂口红如同狂风暴雨扑头而来,将可怜的吴映洁淹没在暴力的浪涛中。

一个这么优良的金龟婿居然认识秘书部的污点分子,而且还专门给了钥匙,关系还熟到了帮他遛狗的程度,还特地交代了“晚上要晚点回去”,你说这对男女是什么关系?邻居,哼,骗鬼去吧!

当夜,很晚,邱胜翊回到家,门口横陈一具女尸。

“喂!喂!”用脚尖挑挑女尸,没有反应。他跨过她,找钥匙开门。他一向没有捡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女人回家的怜悯心,所以她活该睡走廊的水泥地。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钥匙,才想起来早上去拜访楚公子,偶遇这个邻居,顺便把钥匙给了她。蹲下来,不想浪费时间叫醒她,他直接搜身。

手指刚刚碰到衣服的料子,她突然就惊醒了。睁眼看见咫尺近的脸,她的脑袋立刻猛烈K上门板,痛得五官全部挤成了一团。

“干吗?看见我像看见鬼一样?”他不悦地蹙起眉,她很配合地倒抽口冷气。“钥匙。”

发着抖的手立刻将钥匙供奉到他的手掌里。

“有事吗?”他大发慈悲随口问了句。

她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然后逃逸。

大手从后头伸来,将她吊了回来,回来面对一双微眯的眼,心脏顿时超负荷,有气上不来的窒息感。

他瞪够了眼,将她朝房间里一推,“给我泡杯咖啡。”

她立刻很听话地摸进厨房,片刻后端出杯浓香四溢的咖啡。

他坐在沙发上,外套放在一旁,领带在脚下,衬衫的扣子开了两粒,懒洋洋的,却又藏了股危险的压迫力在看似随意的姿态下。

“说吧!”他懒懒地道。

她在犹豫。他也不催她,等着她挣扎完。

终于,她鼓足了勇气,从口袋里摸出张纸,双手平举过顶呈现到他的眼皮底下,有如窦娥申冤只差没有六月雪做背景渲染气氛。

纸上写着:我,邱胜翊,和吴映洁,纯属邻居关系,特此证明。

“这是什么?”

“请、请签字。”

“为什么?”懒懒的眼微怒了起来,他又变成了危险的男人。

她不敢答,目光躲躲闪闪。

哼!不用她说,他也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不该在众人面前和她打招呼,因为他不该当众把钥匙交给她,因为他的缘故,她肯定又被那帮女人狠狠地修理过了。

早上在走廊里,他灵敏的耳朵就已经听到了三分骚动,然后从她脑袋上残余的纸屑,她端咖啡进来时手背上细细的抓痕,她在那昱的处境他不用分析也知道了十分。

楚公子不是笨蛋,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他装聋作哑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也没有多少好奇心去了解,去多管闲事。他早上的举动,纯粹是顺便,看到她了,顺便叫她帮个忙罢了。别人要怎么想,他一向、从来都不去顾虑,这就是他的性格。

现在她居然要他来签这种可笑的证明书,怎能不叫他动怒?只要他一动怒,他的耐心和脾气就会超级的差。所以他长手一探,长脚一迈,吴映洁便被拎着丢出了门外,没有顺便把她的耳朵吼聋了算是客气了。

砰一声,他摔上门,气冲冲践踏着地板进浴室冲凉。

这个女人真他妈的有本事,让他一看到就火大!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女人,这种、这种、这种……这种和他老妈像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他的遗传百分百来自于老爸,半丝没有老妈的分。

他的老爸和他一般威猛强势脾气暴躁,要生气就狠狠地生气,要发火就狠狠地发火,要骂人就把人骂得狗血淋头,逻辑里从来没有“是我错”这三个字的存在。偏偏,却娶了个超级没有个性没有脾气甚至胆子小得跟小鸡一样一吼就会掉眼泪有什么不满从来都不肯说出口只会默默地瞅着你掉眼泪的女人做老婆。在他人生最初的十六年里,他这个做儿子的被那个做老妈的折磨得就快发疯了,如果不是他老爸陪他一起受折磨的话,他已经进精神病院了。事隔十二年,居然噩梦重温,你说,叫他怎能不抓狂?

冰凉的水冲啊冲,心头的火焰还是熊熊不息,烦躁地关掉水龙头,走出浴室,到冰箱里取听可乐,却在看到满冰箱的食物时怔住。

他从来不在家里用餐,所以冰箱里从来不囤积食物,除了饮料。谁干的?

眼神阴沉下来,他转身往洗衣房而去。那里放了一叠他没空去送洗的衣服,洗净了,熨过了,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躺在那里。

松狮狗在脚边呜呜地用头顶他的手,他顺手揉揉,揉出一阵沐浴后的清香。谁干的?

他已经有了答案。

霍然旋身,他大步踏过客厅,猛地拉开门,冲锋陷阵的身形差点撞翻了门口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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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还没有走,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敲门却没胆冒犯他,像抹孤魂野鬼般在门口无措地游荡。如果他不出来,她打算在那里犹豫多久?

他瞪着她,她明显地吓坏了,却不敢逃走。瞪啊瞪啊,一个念头上了脑袋,他忽然不生气了。

“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她有些犹豫有些害怕有些怀疑,但还是将头点得很勤快。

“做我的女朋友如何?”

咚!她脚一软,跪坐在地。

邱胜翊咬牙。“又不是真的,你怕个什么?”他冷冷怒道。

是!他是有私心没错!但是她居然吓到腿软……她有必要这么卖力地让他明白自己有多凶形恶相吗?

“如何?”他没耐心地逼近到她的鼻尖。吴映洁惊喘,朝后跌退,头摇得差点没掉下来。

要死了,做他的女朋友,她有十个心脏都不够吓。每天给他瞪一眼、吼一声,她铁定提早十年向阎王老爷报到。

她当然知道他的用意,当然知道他不是真要她做他的女朋友,他们之间的差距她清清楚楚,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但是,如果让那些女人知道这个原本应该是邻居的男人居然一夜成了她的男朋友,她不在一分钟内给她们分尸才怪。

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她不自觉地频频摇头。

他的眼神那么凶恶,死人都可以被他吓活了。吴映洁党得她就快被他用眼睛肢解了。“既然如此,哼哼!”他懒得肢解她,冷哼着起身。只是个一时兴起的提议罢了!她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对他都没什么损失。

脚下一重,滞住了他的脚步。凶眉一垂,脚上多了两只手臂,仿佛螳臂当车一般不自量力。

他的脸皮微微抽动。

“那、那个证明……”在他的目光下她一如往日数次的交锋般,无法组织出完整的句子而拼命吞口水,差点将自己溺死。

“你做梦去吧!”他抽脚踢开她,一张酷脸板得遗臭万年,砰一声用力甩上门。

吴映洁坐在地上,哀怨地与无情的门板对峙许久,终于绝望地起身回家。

一夜无眠,尽是被人围殴的噩梦。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个熊猫眼,在电梯口偶遇邱胜翊。他鼻孔朝天,看起来余气未消。电梯来了,他按住向下按钮,吴映洁识相地快快溜进去,将已经够渺小的身体缩在角落里,恨不能就此凭空消失。

他立在对面,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势仿佛要撑满整个电梯。

她头也不敢抬,手脚不知往何处放才好,耳边浮起他说“做我的女朋友如何?”脸蓦然烧得通红。

“叮!”电梯到了底楼,她落荒而逃。

吴映洁没有成功地携带邱大公子的亲笔证明信来上班,虽然众美女压根就不相信她这个平凡加胆小加没个性到让人不爽到牙痒痒的小人物有飞上邱公子这根大枝头的能耐,但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地将她狠狠地欺负了一顿,将一天的电脑作业全部丢给她去负担,然后围成一堆互秀新买的衣服新做的头发新涂的指甲油新钓到的凯子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这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为终极目标的美女们每天必做的修行。

咚!有样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了她的脑袋,然后是另一样,彻底地用香喷喷的气味遮蔽了她向电脑屏幕前进的视线。

砸到她脑袋的是一块精美的巧克力,而香喷喷的则是一束巨大的火红玫瑰花,大咧咧地占据了整个台面。

压力。熟悉的压力。

恐惧如潮水袭来,四周鸦雀无声。颤抖从键盘上凝滞的双手上迅速向全身蔓延,到头,到脚。咯咯,咯咯咯,是她的牙齿互相快速撞击的声音。

“喂。”懒洋洋的声音如同在她头上投下了一颗原子弹,她的心脏蓦然紧缩,像被上帝的手猛地攥住,再一捏,一绞。

“啊!”她低呼,忽然痛得喘不过气来。

“抬头啊。”声音的主人是个超级没有耐性的家伙,这一点在吴映洁和她生命中的黑煞星初遇的那天就深切领会到了。由于她五秒钟之内没有回应他的要求,他开始用那捆巨大的玫瑰花拍她的脑袋,拍得殷红的花救女纷扬扬,万分凄艳。

她终于抬头哀怨地迎上他的眼。他害她还不够呜?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邱胜翊倚在桌上,表情有些不耐,将手里砸人的花束朝她怀里一丢,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拍拍手,便朝楚公子的办公室走去。

等、等一下!她张口欲呼,却在收拢的黑色的包围圈里哽住了。美女们正以前所未有的仇恨和阴狠缓缓地将她包围。

“呃、你、你们听我解释……”吴映洁犹做最后的挣扎。

“还有什么好说的!打啊——”

硝烟滚滚。

“你这样做,到底是何用意?”总经理办公室内,楚公子好奇地瞅着对面的男人,男人的耳朵正专注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追求她啊,你没长眼睛吗?”邱胜翊不耐烦地道。

呵呵。是哦,正是因为长眼睛了,所以忍不住问这一句。他这是追求人的表情吗?这么臭的脸,好像有个军团拿了大炮机枪顶在他背后要他去追求洁洁似的。况且,他才不信,这个男人会看上可怜的洁洁,他这种性格,能够和洁洁说上三句话不发火已经算是奇迹了,追求?哼哼!

“我知道,你因为林黛玉的事情——”楚公子识相地在如狼似虎的狠瞪下闭上嘴。呵呵,他就是故意揭他的伤口,如何?他和林黛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内情,偏偏只有他自己还不能释怀。

“走了!”邱大公子特地跑来,在他的秘书营里投下一把火,让他能干的胆小秘书被众人海扁一顿后,拍拍屁股大咧咧地走人。这就是他的目的?楚公子只能苦笑。

洗手间的门无声敞开,里头蹲着个男人,一脸的笑,笑得仿佛偷到了一窝鸡的黄鼠狼,笑得仿佛一刻不笑就会死掉一样。

楚公子将无声的叹息悄悄融人嘴边的咖啡杯里。

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了邱家这两兄弟。一个脾气暴躁惟我独尊到近乎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一个是天底下第一号将自身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烂人。这两个男人居然还能受尽天底下女子的宠爱,真是没天理啊没天理!

“看够了?”楚公子冷冷地下逐客令,“看够了就走人!”

“楚大,”男人跳到了楚公子的背上,像只长臂猿一镟盘在楚公子的脖子上,好谄媚地笑,“不要这样啦,来——”

楚公子冷冷垂目,瞅着平摊在他鼻尖下的手掌,“干吗?”

“哈哈哈哈……”男人笑得差点断气,一边拼命拍看楚公子的背,差点把他刚喝下去的咖啡打出来,“还装?这么多年的朋友了……那女孩的资料,借看一下。”

楚公子的回答是拎着他的衣领走到门口,开门、抬脚将邱二公子从总经理办公窒里踢出去。动作干净利落。众目睽睽之下。

拍拍手,楚公子心情大好,回去办公。

第四章

又有新的邻居搬来了。

拜那个可怕的邻居所赐,吴映洁终于也能认出点高级家具的牌子。那些堆在新邻居门口待入库的家具无一不是看起来就很令人心惊胆战的昂贵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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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的脚有些抖。鉴于前车之鉴,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就把肥猫锁起来,虽然它自龙家之行后已经收敛许多。

低眉垂目,她小心翼翼地从如山家具的缝隙里蹭过去,不知为何,她的心脏以一种不祥的节奏在狂跳。

“嗨——”

“喝!”

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还带着尾音上扬的柔媚,那种柔媚得要滴水的柔媚,因为太近太突然,却令吴映洁大大地吃了一惊,失足跌倒在了那堆昂贵的家具堆里,顿时惊起乒乒乓乓一片。

“你没事吧?”那个声音还是柔媚得丝毫没有变色,即使是在看见雪白的沙发上留下了两个黑色的鞋印,即使是在看见吴映洁双脚朝天时露出了素色保守的小底裤。

吴映洁挣扎着将脑袋从一团奇怪的都是管子的东西里拔出来,迎上一只伸到了鼻子前面的手,那双手好美,优雅、修长、干净、晶莹,仿佛从来都没有被污秽沾染过一般,也从来没为生活操心过一般。那是双养尊处优的手。

再将头抬高一点,吴映洁看见了一张笑脸。一张笑得天地无害霹雳温柔的笑脸。她忽然觉得睁不开眼睛,眼前出现了闪亮的光芒,她的脸红了。

“你没事吧?”那个柔媚得水灵灵的声音再次耐心地问道?吴映洁不由傻傻地点头。

“拉着我的手起来,好吗?”

吴映洁傻傻地点头,将手交了过去。好软。这个男人有双好软好温暖的手。吴映洁的心脏再度遭受来自天外的卫星撞击。

呵呵,呵呵呵。男人拼命地忍笑,忍得肠子差点要和胃打成了死结。他这辈子还从未这么虐待过自己的笑神经。这个女子实在是、实在是、哇哈哈哈——活宝!超级大活宝啊!他有多少年没有碰到过这种时时刻将自己的情绪反应在脸上的濒危动物了?嗯,大概有一千年吧!哇哈哈哈——

他最终还是没能保持水波不兴的境界,全身因为忍笑而微微地颤抖,引来吴映洁担忧的眼神。

“你、你没事吧?”也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男子,也许是站在他的面前她丝毫感觉不到受威胁的情绪,吴映洁终于斗胆付出了这辈子首次对陌生人的关心。

“我……”男人眼珠悄悄地一转,“我、我有点冷。”

冷?这么热的天?吴映洁悄悄地瞄他,个子虽然高,喧是却稍嫌单薄了点,由皙的皮肤,殷红的唇……原来他的身体不好啊!一股同情油然袭上心头。吴映洁不由伸手扶住他,虽然她的个头只到他肩膀。

她在想些什么全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生平只有被人恨被人怕被人崇拜的男人还真从来没有被人同情过,也难怪他会死命地背过头去,不背过去怎么行?他的嘴角都巴经咧到了耳朵边上了。

“我扶你进去体息吧!”

“可是我的房子还没有整理好……”

“那,如不嫌弃,请到我的房间……”

男人又是一阵忍不住的颤抖。正中下怀啊!他一边颤抖一边点头,顺势将一半重量加到了身边娇小的人儿上面。呵呵!

“你在做什么?”

喝!吴映洁火速将身体从新邻居旁边撤开,害得新邻居差点重心一个不稳,踉跄倒她。

心跳。不!确切点讲是心虚啦!听到那个声音,她的心就条件反射地虚了起来,还会怦怦地狂跳,好像被人当场捉奸在床一样。

悄眼瞟去,入目是张黑漆漆的怒脸。她顿时手足无措四肢发吹起来。

“我……”虽然解释是没有用的,但是她潜意识觉得自己有解释的必要。

“我没在问你。”黑漆漆的怒脸越过她,当她是透明人一般,直直钉在她身后的笑脸男子身上,“说。”

“我……”身后温柔男子的声音在颤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令吴映洁不由得同情起他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轰”一声,他倒了下来,正好倒在了吴映洁的脚跟前,煞白的脸色。

“啊!”吴映洁惊跳,立刻蹲下来将他扶在怀里,好像老母鸡护雏一般,“你、你把他……”她结结巴巴,指责的话在邱胜翊的怒目下破碎不堪。他、他的脸色好、好恐怖哦!比她以往所领教过的还要恐怖扛一万倍,他好像是在狂怒了。

“邱天赐!”

吴映洁捂住了耳朵,耳膜依然被那震天的怒吼凌虐得吱吱作响。怀里一空,新邻居已经落人了可怕邻居的魔掌里,而且正在经受着海盗船般恐怖的摇晃。

“你再给我装!再给我装!再给我装装看啊!说!嘛干什么来了?干什么来啊?”

新邻居好像破碎的玩偶在他狂风暴雨般的怒涛里起起伏伏,脸色苍白得可怕。

吴映洁看着看着,心一点点拧了起来,越来越紧,有想呕吐的感觉,脑袋一点点胀了起来,好似充血了一般……仿佛此刻在暴怒的狂狮手里受折瘩的不是他而是她。

“住、住、住手!”

海盗船停了下来,暴风停了下来。在风眼里,立着一个渺小的身影,双手展开,呈保护状动作,因为激动而剧烈地喘息着。

邱胜翊的脸色只能用世界末日的阴霾来形容。

“你、你放开他。”她倾尽一生所有的勇气勇敢地对抗他的地狱脸,颤抖的双脚却泄漏了她强抑的恐惧。他眯起了眼,形成危险的绷缝,射出凌厉光芒。平日里连和他正面讲一句话都不敢的女人,此刻居然为了他手里这个烂人……

垂目看见脖子还控制在他手里嘴角却笑得几乎咧到后脑勺去了的男子,无名的怒火轰地再度燃烧,巨灵拳扬了起来,下一秒钟,他的手臂上吊上了个沙袋。

熊熊怒目一斜,吴映洁那八十几斤的重量对于打架专家的他来讲根本就起不了任何制止作用,所以他随手一挥就将她挥上天去亲吻玉皇大帝的脚趾头,呼啸的巨拳再度砸了下去。

“哎哟!乖乖隆地咚,再不闪就要完蛋了。”刚才还在装死的男子神奇复原,眯眯笑朝后下跳,轻松躲开了巨拳,双臂一展架住了第二轮下来的拳头雨,“好啦好啦,自家兄弟的,有必要这么往死里打吗?”

邱胜翊冷哼了声,就是自家兄弟所以才要往死里打。过往二十八年同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弟弟相处的经验总结就是:见到他在你身边五尺范围内出现,如果不想自己倒霉的话,就要先下手为强将他打死,否则到后来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脚一抬,邱天赐躲闪不及,吃了一闷踹,顿时大叫一声跌倒在地,眼看毫不留情的第二脚又要踹来,他慌忙大叫一声:“大哥,你玩真的啊?”

“我从来就不跟你玩假的。”大脚毫不留情地踹了下去,邱天赐忙不遴迭滚了开去。邱胜翊打得兴起,将邱天赐从走廊东打到走廊西,从走廊西追到走廊东,烟尘滚滚,峰火四起。

而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吴映洁,已经完全傻掉。

“嗨——”又是那个带着柔媚上扬尾音的声音,还有那张温柔到如同春日里满天纷飞的落英的笑颜,吴映洁的脸红了。

“可以进来吗?”邱天赐眼弯弯嘴弯弯,明知这个请求出自他的口,全天下没有几个女子能够拒绝。

“啊!”吴映洁慌忙将门敞开,然后视线便落在了他杯里的一团黑色东西上面,“肥猫!”

是的,是那只暴戾加顽劣加土天不搞破坏就会憔悴死去的肥猫,此刻正如此柔顺如此乖巧如此舒适地蜷依在俊美男子的臂弯里,享受着那修长优雅的手指的抚摸。

“它、它又跑到你那里去了?”吴映洁红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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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生来只以拼死折磨人类为己任的恶魔肥猫,不知为何,在见到俊美的新邻居第一眼起,便坠人了情网。

一见钟情耶!

即便是吴映洁这种从来不知恋爱为何物的人,也清楚地看出了当时肥猫眼中哔哗直冒的红心,然后魂魄随那男人而去,蹒跚的脚步,迷离的眼神……再然后,差点被男子关门的动作夹成两段。

“哎呀,对不起啊,你没事吧?”当时,男子微微懊恼地捧起肥猫,用那双桃花潭水深千尺的眼眸歉然地注视着肥猫,然后——肥猫流出了鼻血。

自此,肥猫便走上了不归路。

对一个不是同类而且是男性的生物——肥猫自己忘记了,吴映洁可不会忘记自己养了三年的宠物,是只公猫。

但是在几次软弱而无效的劝阻下,吴映洁终于知道,爱情的力量是可怕的,可以超越种群超越性别。肥猫的决心如此坚定,即使明知它这生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吴映洁还是在背后为它祝福,不然还能怎样?

“你看起来很憔悴。”邱天赐喝着楚公子首席秘书泡的美茶,肥猫盘桓在他修长的腿上,咕噜噜地唱着情歌。

“是、是吗?”吴映洁的声音有些心虚。

“是啊,你看,黑眼圈这么厉害,脸色也很黄,这样不行哦,女孩子要懂得爱惜自己,否则可是得不到男人的心哦!”他凑得太近,气息香香暖暖地吹拂在她的脸上,她有些脸红地退了开去。

真容易害羞啊!邱天赐不动声色地笑着。有趣,有趣。他搬来只有三天,都不需要出动他手下的狗仔队,光自己用眼睛看就摸清了所有状况。

这个女孩,她怕大哥怕得要死掉了,如果让她在入地狱和让大哥追这两者之问选择,她情愿选择地狱。虽然大哥摆明了态度在追求她,为了某个不知名的原因,他还没有推敲出来,反正那个原因也脱不了一个字:蠢。

没错,他这个脾气暴躁得像猪头的大哥,这辈子所做的事情,十之八九都可以用这个字来概括。虽然他好像长了一张很聪明很厉害的万人迷的脸。啐!

“因为精神压力太大的关系?”他问得云淡风轻,垂目喝茶以掩饰眼底的笑意。

她讶然抬头,眼底是被理解的感激。

邱天赐猛地咳嗽几声,取出雪白手巾优雅地擦拭唇角。

“大哥又去楚公子那里了?”

她点头。不是又,是每天。

“他做了什么?∵邱天赐的脸不由凑近,丹凤眼因急切而晶晶亮。

吴映洁愁眉苦脸地献出两张票。

“看——歌——剧?”邱天赐差点就要引吭高歌了——那个听国歌都会蝗到睡着的大哥?“你们两个?”

“他没说。”当时他酷酷地走进来,在刻意地吸引了全办公室人的注视后(像只孔雀,至少吴映洁是这么认为的),酷酷地将那两张票子朝她桌子上一丢,酷酷地走进楚公子的办公室。

专程来制造一种他们两个关系暖昧的场面,专程来让她被一室的女人围殴一顿,已经成为他每日必馓的功课。

最近她越来越怀疑那个男人的动机。

每天跑来,冷冰冰地丢下一份礼物,然后便窝到楚公子的房间里,等她被修理完了,他便出来,冷冷地瞪她一眼,离去。即使愚钝如她,也嗅出了不对劲的气息。她肯定、肯定、肯定是哪里得罪他了——

他在整她!绝对是!

她的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每日都在提心吊胆、如坐针毡中煎熬度日,一听到门口有什么脚步声经过就会以为是那瘟神来了而风吹草动心惊肉跳。再这样下去她真怀疑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而她都这样被折磨着了,他的怒气却好似一日高过一日。难道他真的在为那日她拒绝他的提议而生气?不不不,不可能,她算什么,他怎可能会——

邱天赐捧着腮,眯眯笑地看着她的脸一忽儿白一忽儿青一忽儿红一忽儿黄,看得津津有味。原来人的心理斗争可以这么坦率地演在脸上哦!

他忽然发觉这个女人和邱胜翊在本质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外表性情虽然看起来天差地别,但是一样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两个人,有戏。

凭他二十五年看热闹的经验直觉,他敢肯定,虽然目前的局势还在迷雾中,但是发展必然令人期待。

一阵胸闷袭来。这种胸闷的感觉太熟悉了,每次有大热闹看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这种胸闷,因为太兴奋的关系。

期待啊,呵呵——有动静!

吴映洁还没有从苦思冥想中清醒,人已经被邱天赐拉到了门口。

有些不习惯地看着一身雪白衣裳的邱二少单膝跪在门畔,悄悄地开了一条缝隙朝外窥探,如此举动被他做出来居然还带有高贵优雅的气质,真是人神共愤。

争吵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是两个女子的声音。

两女在互相对骂了足足有五分钟“你不要脸”“你才不要脸”之类的废话之后,开始进入实质性的动手动脚阶段。吴映洁发觉自己不知何时也凑到了门缝旁,朝外窥探。

哇,战况激烈!妆也花了,发也乱了,衣也乱了,袜也抽丝了,还是没有罢休的意思,反而越打越烈。原来,美女打架比泼妇打架更具有视觉震撼力!

“你觉得,”邱天赐沉吟着,“会让两个女人如此不顾形象大打出手,什么可能性比较大?”

“男人。”吴映洁脱口而出,在邱天赐赞赏的目光下脸红了。在这个男人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很多话出口都要比往日顺畅。

而她还在脸红,身子被股温和的力道在后头一推,人已经出了家门。咦?

“去劝架吧!”邱天赐含笑的脸隐回门缝后。

咦咦?为、为什么啊?她和这件事应该是没有关系吧?

未待她细想,后面忽然又来了一股推力,她身不由己地就朝前冲了过去,正正巧巧冲到了硝烟的中心点。轰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四起,摔成了三人一堆。门缝里,一根拖把飞快地缩了固去。

“嗨、嗨,两位——”面对两张逼近的脸,吴映洁笑得比哭难看。

“你是邱胜翊的邻居?”其中一个忽然道。

“是、是是。”吴映洁心下惊,不明白焦点怎么转移到了她的头上。

“好!那你来说说看,我们两个谁才有资格做他的女朋友?”-

啊?吴映洁的嘴巴可以塞进足球一只。她、她只是他的邻居罢了,又不是他的妈,决不决定谁才能做他的女朋友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说啊!说啊!”其中一个性子明显急过另外一个半拍,拎起吴映洁的衣领开始摇晃。

咳咳咳,咳咳咳。吴映洁好想哭。

你不要以为用暴力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另外一个暴喝了声,拍开摇晃者的手,将吴映洁从窒息里解脱出来。

“你说谁暴力?啊?”这一个不甘示弱吼了固去,顿时又打做了一团。

吴映洁乘机悄悄地从火药圈里龟爬出来。脾气这凶暴,不用选了,个个都适合做那男人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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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5 09:31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敲着自家的门,吴映洁示意邱天赐让她进去。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出来,在她发愣的脑门前停滞了半秒钟,猛一推,骨碌碌,吴映洁又滚了回去,将二度再战的两全女子撞了开去。

“你——要——干——什么——白痴女人——”

吴映洁捂住了耳朵,脑袋因为撞到了墙壁和遭受两边同时的炮轰而嗡嗡作响。

“两位小姐,”柔如春风拂面的声音响起,将两女狰狞举止凝滞住,齐齐固头看去,只见一风度翩翩美公子立于眼前,手里抱着一只黑漆漆的肥猫,正温柔地笑着道:“万事以和为贵,有什么事大家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如不嫌弃,何妨到寒舍坐坐,让在下为两位开解一番?”

方才还泼辣得犹如母老虎的女子忽然温驯了下来,脸上浮起淡淡红晕,乖乖随美公子而去。

吴映洁目瞪口呆地眼睁睁看着三个人鱼贯而入——她的家。

为、为什么?那是她的家耶!她才是主人耶!为什么邱胜翊的女朋友要跑到她的家里去谈判?要去也应该去邱天赐的家,他是他的弟弟呀!况且逑种事情从头到尾就应该和她没有关系吧!她只是邻居罢了!只是邻居呀!可惜,事实既成,反对无效。

故事的经过说出来浪费口水写出来浪费笔墨,无非就是男人太花心,同时和太多女人交往,导致女友窄路相逄,一路就扭打过来找当事人对质。

只有邱天赐这种人才会像听什么秘闻一般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来林黛玉之事对大哥的打击真的蛮大的,令大哥收敛了那么多年的花花本性再度暴露无遗。

“可是……”故意停顿了下,将两女的胃口品到了喉口,急切的脸也吊到了他面前,他却悠悠地啜了口茶,手指轻抚着肥猫柔软的皮毛,“据我趼知,邱胜翊所钟情的,应该是那个令他隐退的女子吧?”“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是吗?”幽远而富含深意的眸子轻忽忽地朝角落里的吴映洁那里一瞟,收回,但已足够将两女的目光吊过去了,“只是报章电台所说,不是吗?”眼见面前的两张脸开始染上狐疑,他笑得意味深长,“那女子究竟是谁,有谁知道?事实如何,又有准知道昵?”

“事实?”两女低喃。

“为何——”拖长的尾调再度将两女的神志拖回,“邱胜翊他忽然搬出邱府,住到这里?”

为什么?

邱天赐笑着,笑如天使,迷人的美目又朝吴映洁那里一瞥“我开始也很纳闷,现下——我有些明白了。”

干、干什么?缩在墙角的吴映洁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升上背脊。猛回头,她看见两个步步进逼的女子,狰狞的眼神正刺在她的脸上。背后,邱天赐笑眯眯地对她摆出个V字。

¨你、你同她们说了什么?”她忽然有些醒悟,跳起来开始逃,一边对着邱天赐大叫。

薜涛耸肩,笑得无辜如冰雪纯浩。“事实啊!”

眼见敌人越逼越近,解释是无用的,也来不及了,她眼疾脚快,闪身蹿进浴室,迅速将门反锁。

“跟她们解释清楚啊,邱天赐!”吴映洁生平第一次这么卖力地拔高嗓门大吼大叫,可惜,始作俑者已经退到了门口,搬了张凳子,热茶在手,摆明了和她撇清立场,只想开开心心地看热闹。

两只暴怒的母老虎在撞门未遂后,开始将怒气转移,乒乒乓乓地一顿好砸,直到吴映洁用浴室里的传呼毛话通知了大楼的保安之后,才成功地将自己从浴室里救出来。

看着满屋狼籍,吴映洁欲哭无泪。

“生气啦?”邱天赐抱着肥猫跟在默默收拾东西的吴映洁后面转来转去,眯眯笑着,丝毫没有罪恶感。

是。她是生气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生气。但是,她的确是生气了。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表迹自己的气愤,只是默默地收拾着东西,胸口气闷不已,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邱胜翊出现在门口,看着满室狼藉,眉心微锁。眼前的场景在惊心动魄里带着丝诡异,特别是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男人也在场。

砰!一只枕头砸了过去,正中他的俊脸。枕头滑落,滑落出一张震惊的脸。

而砸枕头的人脸涨得红通通,全身都在颤抖,泪花儿在眼眶里兜兜转,不知道是太过于激动还是太过于害怕了。没错,这人正是吴映洁。不要怀疑,人在愤怒纳蚶候难免会做出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做出的事情,吴映洁现在正处于这种情绪之中。枕头砸过去了,胸闷瞬阋缓和,脑袋稍微冷静了点,害怕也随之而来。

他瞪着她,瞪了好长一段时间,脸色恐怖之极。

邱天赐的掌心因兴奋而开始冒汗,吴映洁的脚因害怕而开始发软。

锐目忽然一掉,转到了邱天赐身上。“又是你!”他吼道。“不是我,是你自己。”邱天赐笑嘻嘻地躲到吴映洁背推着吴映洁向前,“申诉啊,这么好的机会可别放过。”申诉?借她十个豹子胆先!她生平第一次打人,打的还是生平所见最凶的男人,还有力气逃就要三呼万岁了,还申诉呢!

眯缝里的凶光从邱天赐身上转到吴映洁脸上。

“鸣——”吴映洁捂住脸,脚尖十趾用力,死死钉住地面,企图救自己于与邱胜翊的怒目越来越近的危境之中,但邱天赐岂会轻易让她得逞,硬是将她如推石碑般推到了邱胜翊面前,木头地板上留下十道深深爪痕。

“你给我滚回家去!”邱胜翊丝毫不领他的情。

“不要!”吴映洁死死抓住转身做势欲去的邱天赐,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和这个盛怒中的夜叉单独相处,让她死了先啊!

看吧,邱天赐对着邱胜翊气得歪斜的脸做鬼脸。不是我不走,是人家不让我走哦!

“你做什么?!女人!放手!”邱胜翊被激得狂怒,用力拽住吴映洁的腰要将她从邱天赐身边扯离。

“不要不要不要!”吴映洁死命地巴住邱天赐,好像一放手就会被拽进地狱一般,邱天赐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将自己固定在沙发上,可惜邱胜翊的力道实在是大得可以。拖着两人一沙发一路拖出了门口,直到沙发卡在门哐上了才阻止了他可怕的移山行动。

“放手!”邱胜翊怒吼。

“不要!”吴映洁拼出了这生所有的力气与勇气和他对抗。

“哎哟哎哟!”邱天赐假惺惺地呻吟着,嘴巴笑得含不拢,“好痛啊!大哥,你不要这样嘛,很难看耶!”

“你给我闭嘴!”邱胜翊对着他吼过去,长脚一伸踹了过去,“放手!”

还好闪得快,否则腿骨铁定被他踹断。哼,放就放,你自己要求的哦!手一松——

轰隆!

三个人因为邱胜翊的蛮力而倒飞了出去,在墙壁上摔成了一个巨无霸汉堡。邱胜翊垫底,吴映洁做馅,邱天赐封顶。

刚才在混乱中叫得最惨最原始的不是吴映洁,反而是邱胜翊,好像被击中了很厉害的地方似的。

“滚、滚开!”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被压迫的最底层挣扎冒出来,同样身为男人的邱天赐立刻明白他被撞到哪里了。

“洁洁,如果大哥被你撞成太监了,你可要负责哦!”

惊骇的抽气声如预期地从肉馅那层传出来,邱天赐心满意足从汉堡包顶层跳下来,在暴龙还没来得及蓄积力气发飙之前,滑脚开溜,还不忘留下一串好不得意的嘻笑声。

不、不要啊——吴映洁眼睁睁看邱天赐弃她而去,手指在空气中痉挛。

“你还要在上面坐多久啊?”

啊?吴映洁回神,方才发觉自己正暧昧无比地坐在男人最暧昧的部位上,而身底下男人的怒气,即使不用回头都可以感受那股汹涌澎湃。

“看什么看?”

要死了,耳朵轰隆隆地响。一转头,看见飞快消失在门后头的脑袋群,才发觉方才那一幕不知便宜了多少免费看客。呜——她还有什么脸在这里立足?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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