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是,她看不懂法文報紙,也聽不全懂電視播報新聞。
那個英籍女房東來收房租了。
「邱勝翊沒有給妳嗎?」
「沒有,已超過好幾天了。」女房東說。
吳映潔拿出身上僅有的錢,繳了房租,同時,向房東提起邱勝翊失蹤的事。
「多久了?」
「一個月了。」
「哦,老天,妳有報案嗎?」
吳映潔搖頭。
「我不認識邱先生,幫不了忙,不過,妳最好請求警方協助找尋。」
女房東的建議,吳映潔別無選擇,決心到警察局報案。
下午,吳映潔正打算出門到警察局時,郵差送來一封信。
吳映潔如獲至寶,仔細一看,果然是邱勝翊的親筆字迹。
她沒有立刻拆信,回到客廳才拆信,打開一看,信裏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映潔:
命運真是捉弄人。
妳我相識於塞納河遊艇上。
是上帝的恩賜,使我再在飯店遇見妳,也使我獲得妳的芳心。
我很感激妳的真愛,擁有妳是我一生最大的收獲。
妳很純潔、善良,付出一切。
而我,卻始終在欺騙妳。現在,我必須告訴妳,我並沒有擁有巴黎大學美術碩士學位,而且還不曾在巴黎讀過任何學校。另外,我也不是什麽導遊,只是幫導遊的臨時工而已。
我的學曆僅僅高職美工科畢業,不過,繪畫確是我的最愛。
我充滿憧憬地來到法國習畫,期望有朝一日成爲名畫家回到台灣。
可是,我沒有錢拜師學畫,只有在小丘廣場跟流浪畫家切磋作畫。
所以,我的職業僅僅是流浪畫者。
在小丘廣場作畫賣畫,實難以維生,才不得不到餐館打工。
我的一切收入,僅止於維持我個人最低的生活。
以前住的大房子,其實不是我所租的房子,乃是餐館老板免費借我住的空房子。因此,當我被逐出餐館時,當然只好交還房子。
塞納河畔的小閣樓,房租雖不高,可是,我已一無所有,根本無力繳房租,無力繳水電費,無力養妳。
映潔,寫到這裏,妳應該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了,是落魄、潦倒的流浪畫者。
妳也知道,買畫的都是內行人,高價買妳的畫作,低價買我的作品。
妳是正統的畫家,來自台灣的大學美術係,不該追隨我,而應進入巴黎大學深造,然後學成歸國。
我不該擁有妳,卻擁有妳,又不能給妳什麽。
我一直謊騙妳,說帶團旅行,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我太虛假了,愧疚得決心離開妳。
映潔,恕我不告而別,我不能給妳幸福,且又不能再謊騙下去,唯有一走了之。
祝學畫成功
勝翊筆
吳映潔看完了信,已是滿臉淚水,全身軟弱無力,癱在沙發上。
現在,她恐懼的不是勝翊騙她,也不是他不會回來,而是面臨無力再繳下個月的房租了。
小丘廣場,依舊人潮洶湧。
很顯眼的,一百七十多個畫攤,就只有吳映潔是女畫家。
她依舊畫塞納河風光,不過,遊艇上的不是邱勝翊,而是長頭發的東方少女。
不可否認,她一直期待邱勝翊的出現,她不在乎他的謊騙,她在乎的是曾經擁有他,她會原諒他的一切,且希望攜手在巴黎創造事業。可是,她知道他永不出現了。
不過,她的心一直沈重,房租、水電費、生活費,她不知要從那裏張羅。
昨天,她寄了一封信給台灣的父母親,也許父親會解決她的問題吧!
她提著大皮箱,出現於巴黎機場。
不久,她登上巨無霸客機。
客機怒吼起來,飛上天空。
她憑窗下望,巴黎別了,邱勝翊別了,她喃喃自語,淚濕衣襟。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