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舞……」大牙猶豫了。

　　事實上，若莊雅舞不是敖犬的親妹，分手過後，大牙也不會疏遠她。她是個可愛、直率、討喜的女孩子，大牙也很喜歡她。

　　「大牙姊，妳也來嘛！」莊雅舞一再請求。

　　心腸再硬，大牙也不忍再拒絕。「好吧！我去。」

　　「真的嗎？太好了！」莊雅舞歡呼一聲。

　　一直靜靜看著事態的發展，敖犬不發一言。

　　他可以阻止莊雅舞邀請大牙，但他沒有。

　　他只是不想掃妹妹的興－－敖犬這麼跟自己說。

　　正當莊雅舞跟大牙說宴會什麼時候開始、宴會上會舉行什麼活動等等時，一雙水眸不由自主看著莊雅舞身後的高大身影。

　　她……有多久沒見到他呢？

　　凌厲犀利的眼瞳，彷彿和水眸心有靈犀般，同一時間抬起眼。

　　四目相接，一道火光暗流，在彼此視線的相觸點，暗地迸射開來。

　　思念的味道，慢慢、但真確的，於空氣中飄散、凝聚，然後，升溫……

　　想念一個人、又愛又恨一個人－－那種五味雜陳的獨特滋味，相信沒有人比敖犬跟大牙有更深層的體會。

第八章   



　　是夜。

　　大牙在宴會開始前，來到久違了的莊家大宅。

　　本來，莊雅舞是打算派家裡的大房車來接她，但大牙婉拒了。

　　她現在已不是敖犬的什麼人，她想不到有什麼資格，享有房車接送這種特權。

　　大牙才抵達，管家便迎上來，他微欠一下身，「歡迎光臨莊宅！周小姐，好久不見。」

　　沒想到管家還記得她，大牙不禁有一點錯愕。

　　閱人無數的管家，彷彿能看穿大牙的心思，他微笑道：「周小姐是少爺唯一帶回來的人，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

　　唯一帶回來的人……

　　普通的幾個字，卻在大牙的心湖上，撩撥出一陣漠視不了的漣漪。

　　曾經，她也認為，自己是敖犬的唯一。然而，這個「認為」，很快便被敖犬親手摔破了。

　　「周小姐，請進來。」管家道。

　　大牙微一頷首，讓管家引路。

　　來到宴會廳，那裡早已聚集了不少人，今晚的女主角－－莊雅舞，眼尖地看到大牙來了。

　　「大牙姊！」莊雅舞一見到她，立即跑上來。

　　「雅舞，妳今晚好美啊！」她笑著道。

　　她可不是在說客套話，莊雅舞身上那襲水藍色雪紡紗洋裝，讓她看起來更像童話中的公主。

　　「當然囉！這件洋裝我找了好久呢！不美怎麼對得起自己。」莊雅舞熟稔地牽起大牙的手。「大牙姊，妳肚子餓不餓？這邊有好多好吃的東西哦！」說著，便把她拉到滿足精緻佳餚的長餐桌那邊。

　　莊雅舞的熱情，令大牙禁不住漾出一道美麗的笑靨。

　　大牙肚子不太餓，只拿了一杯果汁喝。

　　「大牙姊，我房裡有很多美美的裙子唷！妳跟我體型相近，妳要不要挑一件來換上？雖然大牙姊是衣架子身材，穿什麼都很好看，但如果能更美，相信大牙姊一定不會反對吧！」

　　「不用了，雅舞，我穿這樣就可以了。」大牙笑著搖頭。

　　「別跟我客氣啦！來！這邊走！」莊雅舞迫不及待想看看，大牙穿上美麗晚宴裝的模樣。

　　不想讓莊雅舞失望，大牙只好順她的意，沒辦法，誰教生日的人真的是最大的呢！

　　步上迴旋樓梯，走了一會兒，便來到莊雅舞的房間。

　　「大牙姊，我來幫妳挑件最好看的裙子！」莊雅舞興致高昂，打開衣櫃，不同顏色、不同質料、不同款式的裙子一一呈現眼前。

　　「好。」看她那麼高興，大牙笑著由她做主。

　　「嗯，待我看看，到底要挑哪一件！」莊雅舞快速瀏覽衣櫃一遍，每條裙子都有它的特色，一時間，她拿不定主意。

　　在莊雅舞替她挑裙子時，大牙的目光，在房間四周流轉了一次。

　　剛才在到宴會廳的一路上，大牙便發現，莊宅重新裝潢過。

　　今非昔比，她跟敖犬情人關係不再，而這間曾見證他倆甜蜜、溫馨片段的豪宅，亦變得不同了。大牙不期然，漾出一抹摻雜了苦澀味道的笑痕。

　　「大牙姊，就這一件，好不好？」莊雅舞遞上一件淡黃色的典雅洋裝給大牙。

　　「好。」只要不太暴露，她都覺得沒問題。

　　「那妳快換來看看！我帶妳去更衣室。」莊雅舞笑道。

　　「嗯。」

　　不一會，大牙便換掉身上的套裝，改穿上那件女人味十足的洋裝。

　　「大牙姊，妳好美耶！」莊雅舞鼓掌。

　　「那是因為妳的裙子美。」大牙看著鏡中的自己，如是說。

　　對於自己擁有的過人美貌，大牙一直都沒什麼自覺。

　　「大牙姊，妳太謙虛了啦！」

　　這時，房門外傳來一陣低沉的磁性嗓音－－

　　「雅舞，宴會要開始了，妳還在裡面幹嘛？妳的朋友、同學都在等妳。」

　　是敖犬！

　　美艷的容顏表面絲毫沒有改變，可一顆芳心，卻情不自禁揪動了一下。

　　「是哥。」莊雅舞跑去開門。

　　「雅舞，快下去吧！別讓妳的客人久等。」大門打開，敖犬看著妹妹道。

　　「下去之前，哥，你先來這邊！」拉過哥哥的手，把他拉進房間。

　　「做什－－」語音未了，他便瞥見全身鏡前，站著一個令人驚艷的女人。

　　「哥，你說大牙姊美不美？」莊雅舞問。

　　敖犬不語，只是用一如熔岩般灼熱的視線，直直看著她。

　　見過她無數次，可每一次見到她，她都能讓他產生前所未有的震撼……

　　「哥？」莊雅舞拉了拉他的衣袖。

　　「要下去了。」移開火燙的目光，敖犬轉過身，往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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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朗聲齊唱過一首生日歌後，莊雅舞甜甜地漾出最開心的笑容，然後，吹熄面前豪華蛋糕上的蠟燭火光。

　　生日宴如火如荼地進行，氣氛非常熱烈，偌大的宴會廳到處可聞開心愉悅的笑聲。

　　「大牙姊，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莊雅舞暫且離開朋友群一下子，走到陽台。

　　「沒什麼，我只是想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罷了。」大牙淡笑。「整天都待在冷氣房，有點受不了。」

　　她說謊，她跑來陽台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她不想待在裡面，看著敖犬跟別的女人談笑風生。

　　敖犬的非凡身價、出色樣貌……一瞬間便擄獲了許多女子的心，她們團團圍著他，即使只能跟他談上一兩句話，她們也就滿足了。

　　一向冷酷的他，也因對象是妹妹的朋友、同學，所以，今晚他收起一貫的霸氣及冷漠，不時展露笑容。

　　看著他對其他女人笑，大牙的心，便禁不住發痛起來。

　　因為不想再看下去，所以，她走到陽台這裡來。

　　「大牙姊，我們在拍照，妳也一起來！」莊雅舞興高采烈地說。

　　「好。」想不到拒絕的理由，也不忍回絕，大牙點頭，再次回到人聲鼎沸的宴會廳。

　　「幫我和大牙姊拍一張。」莊雅舞由管家手裡，拿過拍立得，然後把它塞到某位好朋友手上去。

　　「沒問題！」

　　莊雅舞摟住大牙的肩，狀甚親暱地擺出拍照的姿勢。

　　「一、二、三！」拍照者如此喊。

　　按下快門沒多久，相機便「吐」出照片來。

　　「多照一張！」莊雅舞說。

　　「好！」朋友依言再拍，然後把兩張照片交給莊雅舞。

　　「大牙姊，這張給妳，不可以弄丟哦。」她遞過照片。

　　「我不會的。」大牙笑著收下。「對了，雅舞，時候不早了－－」她也該離開了。

　　「哥，你過來一下好不好？」莊雅舞對不遠處的敖犬招手。

　　「又怎麼樣了？小鬼頭。」敖犬大步走過來。

　　「小鬼頭現在想幫你和大牙姊，拍一張照片！」

　　聞言，兩個人一怔。　　.

　　「來來來！」莊雅舞把他們拉在一塊，「合照要站得近一些，拍出來才漂亮哦！」

　　不忍讓她失望，敖犬、大牙只好站在一塊。

　　「兩個人都要笑啊！」莊雅舞拿著相機說。

　　大牙也想要笑，可是，一思及她跟敖犬的冰凍關係，她便笑不出來。

　　從前，莊雅舞也曾幫他倆拍過照，可感覺已截然不同。

　　大牙勉為其難笑了一笑，卡嚓一聲，完成拍照。

　　「大牙姊，再一張！」霍雅舞說。

　　無法說不，大牙只好繼續站在敖犬身旁。

　　又卡嚓一聲，終於結束拍照苦差。

　　「來，每人一張哦！」莊雅舞把相機新鮮「吐」出的兩張照片，分給敖犬和大牙。

　　猶有餘溫的照片，映照出敖犬英氣迫人，但缺乏笑容的俊臉。不過，她也沒好多少，雖然臉上有笑意，但有眼睛的都應該看得出，她這抹笑容有多勉強。

　　「雅舞，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了。」大牙收起照片，對莊雅舞說。

　　「對啊，明天大牙姊妳要上班。」捨不得大牙，莊雅舞嘟起了紅唇，但她也明白上班族的苦處，「好吧！我改天再找妳玩好了。」

　　「好。」大牙應一聲，「我先把這條裙子換下來。」

　　「不用換來換去那麼麻煩，大牙姊，妳乾脆穿著走好了，我叫管家把妳原來那套衣服拿下來。」

　　「但這條裙子是妳的……」

　　「我送妳。」

　　「可是……」穿這樣子去搭公車、擠捷運，多不搭調！

　　「哥，護花使者的重責，就交給你囉！」莊雅舞朝敖犬眨眨眼。

　　大牙一聽，立即搖手，「不用了，雅舞，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敖犬看了看莊雅舞，再看了看大牙，開口：「走吧！」

　　詫異的回望他，她本以為敖犬一定會回絕的。

　　那天在總裁室，領受嚴厲的逐客令後，敖犬便沒再召見過她，下達命令也是透過第三人的口，活像是再也不想見到她，甚而連她的聲音也不想再聽到似的。

　　可當下，他卻……

　　敖犬已當眾答應送她回去，若她堅持說不，那只會讓建議的莊雅舞下不了台。

　　沒有選擇，大牙只好道：「麻煩你了，莊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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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揮別莊雅舞後，大牙、敖犬默默無聲地走到大門處，房車已經等在那了。

　　正要上車，不遠處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朝大牙直奔過來。

　　「啊！」猝不及防，她被那團龐然大物推倒。

　　敖犬眼明手快，立即伸出雙臂，抱住往後跌的大牙，後者這才能避開身體跟大理石來個親密接觸。

　　「克……克藍斯？」還沒時間意識到現下身處敖犬的懷抱之內，大牙所有注視，已被壓倒她的物體全然吸引了過去。

　　「汪！」名叫克藍斯的棕色長毛大狗，向大牙高興地吠了一聲。

　　「你……」沒預想到還會在莊家大宅見到牠，大牙愣住了。

　　一年多前，她跟敖犬在一起時，湊巧在街上看到被車撞到的牠，牠難耐身上的痛楚，在地上滾動的可憐模樣，在在勾起大牙的惻隱之心。

　　她帶牠去看獸醫，然後－－敖犬便成了牠的主人。

　　本來，他不太喜歡養動物，奈何大牙獨居的地方不能養狗，她父母又對狗過敏，所以，只好由他這男友來養。

　　大牙沒想到，他倆分手後，敖犬還會繼續養克藍斯。

　　她還以為，他會盡速送走牠，畢竟，他養牠，也只是因為她的關係，而莊雅舞是可愛貓兒的擁護者，雖不討厭狗，但也談不上喜愛。

　　「汪！」彷彿想召回神遊太虛的女主人，克藍斯再吠一聲，並慷慨地送上一條濕渡漉的舌頭。

　　一年多不見，克藍斯對她仍是那麼熱情，大牙覺得好生感動。

　　克藍斯是只有脾氣的狗，遇上合牠緣、牠喜歡的人，牠會是一隻很乖、很熱情的狗；相反的，面對那些牠不喜歡的人，牠一概「看不見」。

　　「克藍斯。」男主人沉喚一聲。

　　像是接到皇上的命令，克藍斯立即乖乖地由大牙身上退開來。

　　狗兒退卻，敖犬拉起大牙。

　　「沒事吧？」敖犬看著她，怕她有他看不到的皮外傷。

　　「嗯。」大牙點點頭，這才回想起，剛才他護著她的情況。

　　一陣不解，倏然捲上心頭。

　　她不瞭解敖犬，他的所言所為，她都不瞭解。他時而殘酷，時而溫柔，時而疏離，時而體貼，時而冷漠，時而關心……

　　他，就像個謎一樣的男人，無論她怎麼努力，都不能看透他。

　　「汪！」像是想討好男主人，希望他不要責罵牠剛剛的冒失舉動，克藍斯用牠毛茸茸的身體，來回摩擦著敖犬的褲管。

　　大牙知道克藍斯的脾性，牠不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如此摩擦那個人的腳。

　　當下的景況足以告訴大牙，在她沒看到克藍斯的一年多裡，敖犬把牠照顧得很好。

　　心，不自禁一暖。

　　「現在沒空。」敖犬瞄克藍斯一眼。

　　彷彿聽得懂男主人的話，克藍斯馬上退後兩步，乖乖地坐了下來。

　　「走吧！」他對大牙說。

　　她看了看克藍斯，不捨之情頓現，「請等一下！」踏步上前，摸了摸克藍斯的頭，「克藍斯好乖。」

　　「汪！」牠開心地回應。

　　撫摸牠頭的手，不欲離開。

　　看著曾見證兩人短暫愛情的克藍斯，大牙覺得心隱隱傳來一陣抽痛。

　　一瞬間，回憶湧上心頭，她的思緒不由得沉入過往－－

　　「我來養牠？」

　　「好啦！現在只有你能養了。」

　　「不要！」

　　「不准不要。」

　　「周怡君，妳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喝令我？」他佯裝生氣，大手緊摟住她，決定以剝削她呼吸權利的甜蜜擁抱，稍作懲罰。

　　最後，一如大牙所願，克藍斯成為莊家的一分子。

　　雖然敖犬口頭上常掛著不喜歡克藍斯的話，但從他表現出來的態度，大牙知道他並不抗拒克藍斯。

　　可惜，這段滿是不可思議的戀曲，很快，便畫上休止符。

　　周怡君，妳憑什麼認為，我莊濠全會對區區一個妳認真？

　　讓她品嚐戀愛甜蜜的人，是他；可讓她品嚐心碾如碎的人，也是他。

　　淚，悄然無聲地滑下白皙雪嫩的臉頰。

　　敖犬一直看著大牙，她突然落下的晶瑩淚珠，令他有半秒的失措。

　　她是最堅毅的女強人，眼淚，一向和她扯不上關係。然而，現在她……

　　「汪！」克藍斯像是也感應到女主人的悲傷愁懷，上前摩擦了她一下，以示安慰。

　　大牙覺得臉上涼涼的，下意識伸手去摸，摸到一片濕潤，嚇了一跳。

　　她……哭了？她怎麼可以哭呢？還是在敖犬跟前！

　　大牙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戴上彷若沒事人的面具後，站了起來。

　　「抱歉！莊總，耽誤你的時間，可以走了。」

　　她那平靜的語調，讓敖犬有一瞬懷疑，剛才他到底有沒有看到大牙的淚水。

　　兩人上了車，期間，敖犬不著痕跡地注視著大牙的一舉一動，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彷彿，剛剛的落淚場面，只是一場幻覺。

　　但他清楚明瞭－－那是真的！

　　她……為什麼突然哭？克藍斯一定是因素之一。那麼……

　　房車行駛期間，敖犬一直不著痕跡地盯著大牙，希望由蛛絲馬跡中，找出她莫名哭泣的原因。

　　然而，他只看到大牙一張沒事人的漠然臉孔。

　　她跟他一樣，是掩飾自己情緒的箇中高手，要看透她面具底下的真正感受，得花一段不短的時間。

　　房車停在她家門口時，敖犬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家房車的性能這麼好。他還想要多點時間去觀察大牙，可現在已經抵家了。

　　「莊總，謝謝你抽空送我回來。晚安！」話畢，敖犬便拉開車門，下車。

　　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倏然抓住她。

　　她回過頭，看著敖犬。

　　「今天，妳去了業榮，合作方案談得怎麼樣了？」鬆開拉住她的手，並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帶過他突地抓住她的真正原因。

　　事實上，連他自己也不明瞭，為什麼驀然留住她。

　　「業榮對莊氏提出的合作條件很滿意，很希望跟我們合作，至於……」大牙如實報告。

　　現下，大牙沒多餘心思去想、去疑惑，為什麼敖犬會挑這個時候詢問公事，因為她大腦所有的容量，都被回憶的浪潮所攻陷、佔據、盤旋……

　　「盡快敲定跟業榮的合作方案。」

　　「明白了，莊總。」

　　「沒事了。」

　　「再見。」說完，她便轉身下車。

　　婀娜的身影從視線範圍裡消失，但縈迴他心頭的疑竇足跡，卻沒有隨之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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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抵莊家大宅，宴會還在進行，身為主角的莊雅舞，一見到哥哥回來，立即迎上來：「哥，你送大牙姊回到家了？」

　　「嗯。」隨便應一聲。

　　「你有沒有跟大牙姊聊什麼？」莊雅舞試探地問。

　　滿腦子都是想不通的煩惱，敖犬的心情有點郁躁。

　　「雅舞，今晚妳做的事，已經夠多了。」妹妹想再度撮合他和大牙，敖犬再清楚不過。「現在讓我靜一靜！」

　　他想要瞭解清楚，大牙突然落淚的背後原因。他覺得，那些眼淚帶著什麼重要的訊息，只要他能解開那些眼淚的由來，他跟大牙的關係，便能有截然不同的發展……

　　莊雅舞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對！由我在公司碰見大牙姊開始，我便在想，該怎麼替你們製造相處的機會！我知道我的心思一定瞞不過你，但你沒阻止，不就是代表你也默許我這麼做嗎？」

　　敖犬不語。的確，他很明瞭妹妹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

　　他順著她的意思，配合去做，因為今晚是她生日，做哥哥的，希望妹妹開心－－這是說服自己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他沒有去想，因為，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就算她讓他心痛、心碎……內心想見她的渴望，還是沒有減褪半分。

　　理智一直牢牢壓抑著想見大牙的想望，可妹妹莊雅舞，卻提供了宣洩強烈思念的缺口，讓思念再也克制不住地傾洩而出。

　　「哥，一年多前，你跟大牙姊分手時，我沒問你分手的原因，因為我認為，你們分手，一定有你們的理由！但今天之後，我開始質疑，你為什麼要跟大牙姊分手！

　　你和大牙姊，都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感情，但我『看』得出，你們根本還喜歡對方、還很在乎對方！

　　你或許會說，我懂什麼？對！也許，你跟大牙姊的事，我不是很懂，但旁觀者的雪亮眼睛，卻在在的告訴我－－你們根本不應該分手！」

　　對於莊雅舞的話，他應該強力反駁，但，他說不出口，因為，他無法否認……他還很在乎她……

　　他應該對她冷酷、對她狠，應該向她報仇，應該忘了她……可是，應該、不應該－－界線已經開始模糊。

　　大牙莫名落下的淚，撒下了疑惑的種子，同時亦使界線更為模糊。

　　他和她，究竟「應該」有個怎樣的未來？

第九章  



　　大牙的淚珠，在敖犬心坎，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是以生日宴的隔天，他特意抽空來企畫部一趟，為的就是要找尋大牙莫名落淚的原因。

　　如果不能找出原因，至少也得確認，她流淚是因為有心事困擾，還是只是因為無關痛癢的一時感觸。

　　前腳才踏進企畫部，敖犬便瞥見大牙在吩咐助理May工作。

　　冷漠的女強人臉上流露出一貫的冷淡，沒什麼有異於平日的表情。

　　可是，敖犬敏銳的目光，卻彷彿可以瞧見，在冷若冰霜的面具底下，隱藏著一副心事重重的臉孔。

　　「莊總。」企畫部的副理一見到敖犬大駕光臨，不敢怠慢，立即恭敬地迎上來。

　　大牙抬起頭，這才意識到敖犬來了。

　　通常，他強烈的存在感，她總是能第一個察覺得到，可今天例外。

　　敖犬朝副理揚揚手，示意不是來找他，然後，便往大牙的位置大步走去。

　　越是定近她，她臉上的冷霜便越是加深－－他知道，這是一個訊號，她想努力掩飾自己的真正表情。

　　至此，敖犬可以確定，大牙的確有心事。

　　「莊總，你有事找我嗎？」她問。

　　「業榮那裡，一星期內，我要見到簽定的合約。」

　　「我明白了。」

　　「好。」話畢，再看她一眼，敖犬便轉身，踏著穩健的步伐離開企畫部。

　　就只是為了耳提面命這件事，便親自來一趟？大牙覺得納悶。

　　不過，現在她實在沒多餘的心思去想，為什麼敖犬會有這樣的舉動。她的腦袋可是幾經辛苦，才能擠出一點空間來處理工作上的事。

　　然而，跟敖犬過去曾經歷過的種種，卻宛如影片般，一幕又一幕地在她腦裡重演。

　　猶如一個被刻意封鎖的魔盒，突然迸開既深且大的裂痕，回憶之泉，從裂縫中一點一滴的流出來……

　　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過去的浪潮所淹沒……

　　振作點！大牙搖搖頭，無聲地跟快要溺斃在過去回憶中的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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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才撐到下班，大牙吁了一口氣。

　　「回家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她安慰自己。

　　迅速收拾過桌面，拿過公事包，她便離開辦公室。

　　搭電梯來到公司一樓，走出莊氏大樓，朝最近的捷運站走去。

　　鑽進捷運站，經過閘口，站上手扶梯，她來到月台。不消一會，車便來了。

　　正值下班的人潮高峰期，車廂裡到處都是乘客。

　　大牙伸出手，扣住頭上方的吊環。

　　這會兒，有一對男女擠到大牙身邊來。

　　「只有一個吊環，怎麼辦？」女方嘟起嘴巴，問男方。

　　「這還不簡單！」男方笑一個，示意她扣住吊環，「妳抓住吊環，我再抓住妳的手，這不就行了嗎？」

　　「我才不要給你吃豆腐哩！」女方向他吐吐舌頭，不過口上雖說不願意，對男方大手整個蓋上她扣住吊環的手，卻沒半點掙扎。

　　甜蜜的氣息，從這對熱戀中的小情人身上飄散開來。

　　他倆的對話，悉數傳進大牙的耳朵。

　　一雙眸子不由得染上一層朦朧的水氣，思緒再度沉入以往的回憶－－

　　「你要搭捷運到我家？怎麼？莊氏破產了？」她打趣。

　　「對！莊氏被大財閥吞併了，妳作好跟我吃一輩子苦的心理準備了嗎？」他一邊說，一邊拉著她，走向捷運站。

　　「莊大總裁怎麼突然這麼有興致了？」她好奇。

　　「長年以房車代步，偶爾也想試試平民化的交通工具。」他長這麼大，還真沒試過搭捷運。他想拉近彼此的生活，跟她一起搭捷運，是第一步。

　　「需要我教你搭捷運的步驟嗎？」抵達捷運站時，她弧度優美的菱唇，向上一揚。

　　「不要把我當白癡。」白她一眼。搭捷運不是突發奇想，他事前當然有好好準備過。

　　一點也不像沒搭過捷運的富家大少爺，買車票、過閘口、走到月台上去，一切都沒出錯。

　　上了車，她問：「坐捷運的感覺怎麼樣？」

　　「感覺？」他一笑，「感覺就是，有好多披著色狼外皮的女人。」

　　的確，從他上車開始，車廂所有女性的注視，無一不投到他身上去。沒辦法，誰教這種超優質的男人，在尋常生活中，很難碰見呢！

　　「自大。」

　　話音才落，車廂便傳來一陣頗厲害的搖擺，雖然手早已扣住頭上的吊環，但她的嬌軀，還是晃動了一下。

　　「握住吊環，還會站不穩。唉！」他略帶誇張地歎一聲，「真拿妳沒辦法。」

　　說著，一隻大手，便翩然覆上她扣住吊環的纖纖玉手。

　　他的溫暖，由肌膚相觸處流竄了過來，雙頰倏地染上一片暖烘烘的顏色。

　　「你做什麼？附近又不是沒別的吊環。」雖然內心非常溫馨，但表面上，她卻露出質問的表情。

　　「我就是喜歡妳這一個。」

　　「橫蠻。」她作勢要掙脫他覆蓋住她的手。

　　「妳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交迭的手沒有絲毫移擺。「現在就受不了，妳怎麼跟我過一輩子？」

　　「誰說要跟你過一輩子？」一輩子，簡單的三個字，卻寓意深遠。

　　「妳－－周怡君。」說著，覆上她手的五指，更為握緊。「妳這雙手，我抓定了！」

　　眸底湧起的霧氣，已模糊掉邵平晞的視線。

　　回憶，可以讓人一個展露笑顏：同時，也可以讓人痛徹心扉。

　　目光，落在形單隻影的手上。大牙的心，益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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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光臨！小姐，一位嗎？」

　　「是。」踏進甜湯店，大牙點點頭。「我想坐靠窗的座位。」

　　「沒問題，這邊請。」年輕女子笑著招呼。

　　「謝謝！」

　　女子讓她坐在靠著落地玻璃窗的位子。

　　「小姐，想吃些什麼？我們這裡的地瓜甜湯很有名哦！」

太好看嘞!!!!!!!!!
期待!!!

　　「我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家店的地瓜甜湯，她跟敖犬吃過不知多少次了。

　　敖犬第一次搭捷運那天，他倆心血來潮，也到這裡來吃甜湯。

　　「原來小姐是熟客。不好意思，我不常來顧店，不太記得妳。」

　　「不，這不關妳的事。」自從跟敖犬分手後，大牙已經好久好久沒來了，這裡的人記不得她，實屬常事。「麻煩妳，我就要地瓜甜湯。」

　　「好的，馬上來。」女子回答的時候，又有一個客人上門，她連忙招呼：「歡迎光臨！」

　　本來，大牙是打算回家休息的，可搭過捷運後，她突然很想、很想來這家，充滿她跟敖犬甜美回憶的地方。

　　不變的裝潢，不變的座位，不變的窗外風景……

　　變的，是她身邊的伴侶，已經不見了。

　　不一會，店門走進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

　　「爹地，回來啦！」年輕女子滿懷希望地走上前，拉著他的手，急切地問：「談得怎麼樣了？」

　　中年男人沒回答，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沒轉圜的餘地嗎？」女子一臉失望。

　　「算了。」中年男人拍了拍女兒的手，語調中淨是接受現實的悲涼。

　　「算？怎麼能算啊？」女子高呼，「我們的店要關門耶！」

　　「慧心，別大呼小叫，嚇到客人怎麼辦？」教訓女兒兩句，老闆便向裡店稀落的客人們，展露一個歉意的笑容。

　　視線掃過窗邊，看到大牙的一瞬，老闆一怔。

　　「周小姐？」老闆緩步走上前去。「妳是周小姐，對吧！」

　　從前大牙是熟客，長得又一如幽谷靈花般高貴，所以，即便她一段時間沒來，老闆仍認得她。

　　「老闆。」大牙回以一抹淡淡的微笑。

　　「好久不見了。」老闆笑道。

　　「沒錯。」

　　「這麼久沒見到妳，還以為妳忘了我們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店呢！」

　　大牙但笑不語。她沒忘了這家小小的甜湯店，只是不想再踏足有敖犬影子的地方，徒添心頭痛楚。

　　「咦？怎麼只有妳一個人？莊先生呢？」老闆疑惑問道。

　　舉凡見過敖犬的人，都會對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一個擁有王者魅力的男人，怎可能遭人輕易遺忘呢？

　　美麗臉龐上的淡笑，不期然僵凝了。

　　心細如塵的老闆，笑了笑，「我真是老了！現在年輕一代，哪還會整天黏在一塊！戀愛也需要私人空間，對吧！」

　　「小姐，妳的地瓜甜湯。」這時，名叫慧心的女孩奉上甜湯。

　　「謝謝。」大牙禮貌地道謝。

　　「爹地，你再跟業主商量一下吧！」慧心按捺不住，拉了拉父親的衣袖，焦急地說：「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呢！他總不能突然說要加雙倍租金，我們交不出來，他就要我們關門大吉吧！我們好歹也跟他有那麼多年交情，不會一點情面也不給吧！」

　　「慧心，別在客人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老闆低聲說。

　　「有的沒的？」慧心瞪大眼，不予認同，「這可是關乎我們店的生死存亡！店做不下去，也就沒有客人了！」

　　「這裡不用妳幫忙了，回家！」老闆喝一聲。

　　女兒緊咬下唇，一臉不甘心，「回家就回家！」話畢，她便氣沖沖地跑出去。

　　「抱歉，周小姐，讓妳看笑話了。」老闆歉意道。「若不是我要出門一趟，也不會叫那個一點禮貌分寸都不懂的丫頭下來顧店。」

　　她搖搖頭，示意不用介意，「老闆，這裡……要關門嗎？」

　　老闆無奈地苦笑，「十之八九，是的。」

　　聞言，難過的情緒，朝大牙席捲而來。

　　她跟敖犬之間的一段情，已經煙消雲散，沒想到，擁有他倆美麗記憶的地方，也將消失了。

　　「是嗎？真可惜。」她幽幽地說。

　　「沒辦法，誰教我的荷包不爭氣，付不出兩倍租金呢。」老闆歎口氣，努力打起精神。「別老是談些不開心的事，來！快吃甜湯，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好。」大牙拿起湯匙，喝了兩口。「味道十年如一日，一樣那麼好吃，令人回味再三。」

　　老闆高興地笑了，「還好還好！招牌還撐得住。哈哈哈……」

　　閒聊一會兒後，老闆語重深長地說：「周小姐，別說我倚老賣老，有時候，退一步真的會海闊天空啊！哪對情人不吵架呢？吵不要緊，最重要是別賭氣，因為一時意氣，而斷送一段良緣，不值得的。」

　　大牙這才意會到，原來老闆誤會她跟敖犬吵了架。

　　如果，只是吵架的話，那該有多好！

　　靈光一閃，老闆忽地想起一樣東西來，「周小姐，妳等一下！」他立即走了開去。

　　很快，老闆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張照片。

　　「周小姐，妳看！」他遞上拍立得的相片。

　　大牙接過，相片中，她跟敖犬坐在一塊，臉上一同掛著淺淺的笑容，笑意雖淡，但卻透露出絲絲幸福。

　　「妳還記得嗎？拍照那天是情人節，凡是來我們店裡惠顧的情侶客人，我們都會幫他們拍照留念，照得漂亮的，不但帳單可打八折，遺可以把照片貼在那邊牆上去呢！妳不知道，有多少客人看過你們的合照，說妳跟莊先生是天生一對！」

　　情人節過後一段日子，老闆才把那些情侶合照拿下來，但他沒有扔掉一直保存著。

　　眼睛直盯著那張拍下逝去情感的照片，大牙感覺到，眼角一陣濕潤。

　　「我記得，情人節那天，莊先生還送了一份很特別的禮物給妳。」

　　禮物……大牙記得！那的確是一份很特別的禮物。

　　當時她打開包裝精緻的禮物盒，裡面居然什麼都沒有，讓她覺得很疑惑。

　　「你搞什麼鬼？」

　　「不喜歡？」

　　「你是問這個禮物盒，還是問禮物盒裡面的空氣？」她調侃。

　　他不置可否，聳一下肩。「妳認為？」

　　即使不明說，他曉得，她知道他的用意。

　　心靈相通雖有點陳腔濫調，但的確適用於他倆。

　　他想送她的東西，有很多、很多，一個禮物盒，絕對不足夠容納他想送她的所有東西。

　　看似空空如也的禮物盒，事實上，卻滿滿都是他對她的心意。

　　那是大牙至今，收到最特別、最有意義的禮物。

　　老闆說：「最近有空和莊先生一起再來光顧吧！」

　　「……好。」大牙強忍住淚，笑著道。

　　老闆為了保不住店一事，已經很傷心了，沒必要讓他知道，她跟敖犬已經分手，形同陌路。

　　「一言為定囉。」老闆一笑。

　　「老闆！」有客人喊他。

　　「來了！」老闆應聲，「周小姐，失陪了。慢慢吃！」

　　看著手中的照片，心中百感交雜。她由公事包中，拿出皮夾。裡面，放著莊雅舞生日宴上，幫她跟敖犬拍的合照。

　　雖然，她和他都不是自願拍照，照出來的效果也不好，但她還是捨不得扔掉。

　　說不定，這是她跟敖犬最後一張合照了。

　　把兩張合照放在一起，更能突顯相片中兩個人的變化。

　　鼻頭的酸意更深了，大牙深吸一口氣，這才壓住欲哭的衝動。

　　什麼時候，她變得跟其他女人一樣那麼愛哭呢？敖犬果然是她今生最大的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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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氏頂層總裁室。

　　「莊總，這是周怡君小姐昨天的行蹤報告。遵您吩咐，周怡君小姐跟別人的對話，已全部錄音。」一名西裝男子，微彎著腰，向敖犬如是說。

　　大牙莫名的淚，敖犬無法置之不理。為解開謎團，他命跟蹤她的人，必須更加盯緊她，她的一舉一動，……曰一語，他都要掌握徹底，務求拿到更多線索，助他解開她突然落淚的原因。

　　跟蹤大牙的人，在大牙走進甜湯店後，喬裝成客人走到店裡面，以便能近距離記錄她的舉動，以及進行錄音。

　　「放下。」他沉聲命令。

　　「是！」男人立即上前，恭敬地把報告和小巧的錄音筆放在辦公桌上。

　　「出去。」他要一個人獨處。

　　「是！」不敢有半秒怠慢，男人火速退出總裁室。

　　敖犬拿起報告，快速但仔細地閱讀。看畢，冷若萬年寒冰的俊臉，不期然浮現出疑惑的影子。

　　「她……為什麼會再去那間甜湯店？」敖犬低聲呢喃。「而且……」

　　視線飄到錄音筆上去，大手拿過，俐落地按下播放鍵。

　　靜默無聲的總裁室，頓時再現邵平晞跟甜湯店老闆的對話。

　　親耳聽過，敖犬心中的疑竇更大了。

　　「為什麼……」他想不明白。

　　只不過是家甜湯店要倒閉而已，為什麼她說話的語氣，會那麼難過？

　　為什麼……她不澄清、不直說他倆已經分手？還答應改天會和他一起去光顧？

　　最令敖犬在意的是，為什麼大牙在說那個「好」時，語帶幾不可聞的哽咽？彷彿，她在努力壓抑什麼哀傷似的……

　　「明明是妳要了我，欺騙了我的感情，為什麼……妳又要……」做出和用情不專的背叛者不相符的行為？

　　敖犬閉上眼，以幾近自言自語的聲浪說：「周怡君，是我不夠瞭解妳，還是……」

　　他對她的瞭解，出現了偏差、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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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甜湯店還在，大牙下班後，再抽空去一趟。

　　沒想到，她才剛坐下，便由老闆那裡，聽到一個震驚的消息。

　　「什麼？」大牙懷疑自己聽錯了。「老闆，你是說，有人突然一擲千金，買下這家甜湯店？而這個新業主是……」

　　敖犬？

　　「沒錯！」老闆開心地笑，臉上淨是雨過天晴的喜悅。

　　「莊先生買下這裡，成為新業主後，還撥了一通電話給我，說收取租金太麻煩，叫我給他一個以後來這吃甜湯一律半價的VIP身份，就當是每月該付的租金好了！我聽後，有一分鐘回不過神呢！」

　　「莊濠全……真的……那麼說？」大牙無法相信，跟老闆通電話的人是敖犬本人。

　　他為什麼會知道甜湯店有經營危機？更令她想不透的是，為什麼敖犬要幫老闆？

　　這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是嗎？他大可置之不理啊！

　　「當然！」老闆笑不攏嘴，「我活了五十一年，莊先生是我遇見過，最好心腸的人！」

　　提起敖犬，一般人只會聯想到鐵血冷面、作風狠辣等形容詞，好心腸這三個字幾乎不能跟敖犬扯上半點關係。

　　但，在她跟他交往期間，她也曾認為，在他冷酷外表下，包裹著一副好心腸。直至，她遭到拋棄，她那個「認為」，才摔個粉碎。

　　然而，今天這個「認為」，再度在她心頭浮現－－

　　溫柔地替她包紮傷口、電梯裡適時把她從恐慌懸崖拉回來、把克藍斯照顧得好好的、突然買下甜湯店，再以零租金租給老闆，解除甜湯店面臨的倒閉危機……

　　敖犬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她……有真正瞭解過他嗎？

　　她對他的認知，好像非常不足……

　　那，一年多前，他突然變臉，狠狠拋棄她那件事，會不會……

　　大牙不敢想下去，她怕，怕自己有了不必要的期望，然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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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是周休二日，大牙不用上班。

　　由床上起來，素淨臉龐上不難發現到疑竇的足跡。

　　昨天在甜湯店聽到的消息，令大牙想了一晚。

　　一晚沒睡，但她卻不覺得累。她想盡快理出個頭緒來，可到最後，腦袋還是一片空白。

　　乾脆直接去找敖犬，問個明白嗎？大牙不知道。

　　輕歎一聲，下床，走到洗手間梳洗一番，前腳才剛踏出洗手間，門鈴便響了起來。

　　誰？

　　會不會是……

　　心裡不禁萌生出一絲期待，大牙快步去開門。

　　「嗨！」門外的訪客，是美麗的梁碧芝。

　　是她？大牙覺得失望的同時，納悶的情緒也緊跟而來。

　　她來找她做什麼？

　　「周小姐還記得我嗎？」

　　大牙點頭。「記得。」

　　「那，我可以進去嗎？」梁碧芝笑容可掬地問。

　　「請。」大牙讓出一條路來。她也想搞清楚，為什麼敖犬的紅顏知己會跑上門來找她。

　　「謝謝。」梁碧芝走進門。

　　「請坐。」安排梁碧芝落坐後，大牙走到廚房準備待客用的茶。

　　不一會，她便奉上茶。

　　「茶可以嗎？」她禮貌一問。

　　「可以了，謝謝妳。」梁碧芝笑道。

　　坐下，大牙直看著她，等待她首先開腔。

　　「周小姐一個人住？」

　　大牙頷首，「大學開始，我便搬出來住。」

　　「大概只有像周小姐這樣獨立、堅強的女性，才能吸引到浚仁的目光。」梁碧芝露出一抹瞭然的笑容。

　　「梁小姐，有話不妨直說。」她比較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

　　梁碧芝一笑，也不拐彎抹角，「妳我初次遇見那天，妳看到的，不是真的。我跟敖犬只是很談得來的朋友，而敖犬之所以和我交朋友，絕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我雙眼的神態，跟一個人很像。」

　　當初在總裁室，滿腔的酸醋淹沒了大牙，以致她沒發現到她跟梁碧芝的眼睛是這麼的相像。現在靜下心來，才赫然發現到這個事實。

　　梁碧芝續說：「雖然，他從沒跟我說過，他心裡有什麼忘不了的人，但我知道，由始至終，他心裡唯一的特等席，都只坐著同一個人，而這個人，是誰也沒法取代的。

　　見過周小姐，我才發現，忘記不了對方的人，原來不只敖犬一個。我不明白，明明深愛的兩人，為什麼要分手，明明忘不了對方，為什麼又要假裝冷漠、假裝忘情？周小姐，妳可以告訴我嗎？」

　　她問她，她也答不上來啊！

　　得不到回答，梁碧芝一點也不意外，愛情學的難題，一向是眾學科中，最難解答的。

　　話雖說旁觀者清，但愛情的種種難題，還是得由當事人去親自解開才行。大牙是個聰明的女人，梁碧芝相信，她會知道怎樣去找尋出最終的答案。

　　「過幾天，我便要回美國了，回去之前，我很想再見妳一次。敖犬是我的好朋友，我很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如果有一天，妳和敖犬一起來美國的話，請務必要來我的畫廊一趟。讓我知道，我兩位朋友，都已經得到幸福了。」

　　說完想說的話，梁碧芝便站起身告辭。

　　「再見，周小姐。」

　　梁碧芝走後，大牙靜靜坐在沙發上，努力地回想自己跟霍浚仁的一切，以及思考梁碧芝的話。

　　「我真傻！」她霍地起身。

　　愛情這樣東西，如果用想的，就能想出個所以然來，那就不叫愛情了！

　　她要找敖犬！不論她得到的答案，會不會令她心碎。

　　匆匆跑出門，正想擺截計程車，大牙這才發現自己不曉得敖犬在哪。

　　「今天是星期六，他會不會在公司？還是……」

　　一隻手，突然搭上她的肩。

　　「大牙姊，好巧啊！居然在這碰見妳。」是莊雅舞。「我經過這附近，心想妳住的地方，不知道有沒有變。沒想到那麼幸運，竟能跟妳碰個正著！」

　　對了，問雅舞應該可以知道敖犬在哪！

　　「雅舞，妳知道妳哥在哪嗎？」大牙急切地問，一反平日的淡然冷漠。

　　「哥？」莊雅舞有一瞬的愣然，「今早見過他，他應該去了公司吧！」

　　「謝謝妳！雅舞。」大牙這便想到莊氏去。

　　然而，她還沒能邁出腳步，便察覺到不對勁－－

　　三個彪形大漢，目露不善地向她倆靠近。

　　大牙拉著莊雅舞的手，想悄悄往後移的時候，大漢們已經衝了上來。

　　還來不及驚呼求救，兩個人的肚子都吃了重重的一拳，痛得幾乎馬上失去意識。

　　在黑暗徹底淹沒她之前，大牙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凌空扛起，然後被人粗暴地扔進一個散發著異味的車廂裡。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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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